“媽,您别這麼大嗓門行嗎?”尤敏翻了翻白眼,說道。
李玉蘭卻興奮的沖上去,對着尤敏就是一巴掌。“行啊,我閨女,你這是悶聲發大财呀。哎呦,我真是太高興了,我家的老閨女終于能嫁出去了!比你姐強,傻了巴登的,找誰不好?去找一個開大車的女婿。這個令狐弓,前些年我見過,我就覺得這人不簡單。這也算是緣分,最終還是成了我的女婿。”
尤敏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哼哼直冷笑。
尤靜卻到佩佩跟前說,“佩佩收拾一下書包,我們回家了。”
李玉蘭并沒有覺察到姐妹倆的異常,繼續興奮的對着尤敏說,“你爸開心壞了吧?這個老頭子是不是也沒想到這是喜從天降的大事?啧啧,我二閨女就是有本事,昨天就見了一面,今天就用上了,我這個閨女是沒白養活。”
“媽,你想多了,想多了很容易失望,你就别給我壓力了,就是在醫院陪一晚上而已,要是這樣上綱上線,我就讓他回去了。我可不想讓你們說三道四。”尤敏說。
“行,行,不說了,還不好意思了呢。”李玉蘭抿着嘴笑了,轉身一看,尤靜已經給佩佩背上書包,準備出門了。
“哎,你們娘倆這就走嗎?要不在這住下吧,反正馬躍也回他老家了。”
尤靜垂着眼眸,說,“我們回自己的家。”
李玉蘭撅了撅嘴,不高興的說,“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在娘家住一晚上,怎麼了?你嫁給老馬家就不姓尤了?”
“明天佩佩還要上學,住在家裡,送他不友善。”尤靜說完領着佩佩就出了門。
尤敏怕李玉蘭再和天說些什麼話,趁此機會趕緊溜回了自己房間。
李玉蘭環顧四周,看着空蕩蕩的客廳,在心裡罵了一句,都是白眼狼。
但是想起令狐弓在醫院陪着尤大力,心裡的氣惱又煙消雲散。
她高興的拿起電話,撥上妹妹李玉霞的手機。
電話接通了,先傳入耳内的是嘈雜的電視聲,“玉霞,你在看電視呢?”李玉蘭問。
“姐,我閑着沒事,剛打開電視機,你有什麼事?”李玉霞說。
“玉霞,我和你說,昨天我說的不對,昨天是小敏那個小妮子騙我的,我還真以為她沒相中令狐弓,我們都被騙了,你猜怎麼着?哈哈,今天晚上令狐弓就去伺候他老丈人啦。”
“啥?姐,你說啥?令狐弓,他幹什麼了?”
“他去照顧你姐夫了,姐夫,昨天晚上摔着了,住院呢,昨天晚上是遊軍陪着的,今晚上換成令狐弓了。不是明擺着對我們家尤敏有意思嗎?”
“真的?哎呦喂,姐啊,我還和令狐攻他嫂子說,咱家有米和他沒戲,兩個人沒對眼,這是弄的哪一出啊?這也太突然了吧,進展也太快了吧,這不就相當于官宣了嗎?姐,趕緊看日子,哪天好日子就快把兩個人定下來吧,都不小啦,男方這邊還想生孩子呢!”
李玉蘭一聽這話,高興得仿佛煥發了青春一樣,“你不說我還沒想到呢,是啊,小敏今年都三十四了,再不生孩子,以後就怕不好生了。真的趕緊了,玉霞,你懂這些事,你找人給看看日子,真的趕緊的了!”
尤敏在自己的房間裡,聽着李玉蘭信口開河,又羞又氣,呼呼走路帶風從房間裡沖出來,“媽,你和誰說話?說些什麼呢?”
李玉蘭把話筒從耳邊稍稍拿開,笑着說,“你二姨,我和你二姨商量你的婚事呢!”
“什麼婚事?誰的婚事?我看你們是昏頭了吧!要是令狐弓今晚上陪着爸爸讓你誤會了,那我這就去把他趕走!”尤敏說着,就氣呼呼往外走。
李玉蘭一聽,吓得把話筒一扔,就去拉尤敏,“我的姑奶奶,你可不能,可不能使小性子。你這個年紀能找個合适的,可不容易!”
“我什麼年紀?我這個年紀怎麼了?我就是一輩子不找,又怎麼了?我樂意一個人過!”
“你,你怎麼又上來拗勁了,你可真是拗啊,八頭驢拉不回來!”李玉蘭感到了沒頂的絕望,她猛然一跺腳,吼道,“你爸爸已經躺下了,你也要讓我躺下啊?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尤敏聽到這話,立即就像洩了氣的皮球,她臉上的憤怒也轉化成委屈,委屈巴巴地說,“媽,你為什麼又逼我?”
“明明是你逼我,怎麼成了我逼你?你明年就三十五了!三十五歲就是高齡孕婦!你還不趕緊結婚生孩子,難道要等到成了高齡孕婦再生孩子?”
尤敏無奈地看着燈光下衰老的李玉蘭,心裡有個聲音在掙紮,“我要離開這個家!我要離開這裡!”
可是最終她還是站着沒動。
從小她已經習慣被父母用身體狀況所拿捏。
她是家裡的老小,她小時候就知道自己的父母比别人的父母都老,而李玉蘭和尤大力也動不動就以年齡大為由,讓尤敏聽話孝順,否則就會把年邁的父母氣出毛病來。
尤敏與初戀被迫斷絕關系,就是李玉蘭和尤大力以死相逼。
尤敏忽然感到了熟悉的失落和挫敗感,她仿佛又看到年輕時的自己無助又無望地被迫屈服于父母的意志。
她忘記了自己是怎樣回到卧室。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黯然神傷,流了一會眼淚,然後拿出手機,給令狐弓發了一條微信,“你不要以為你這樣,我就可以接受你。”
很快令狐弓回話了,“我沒要求你接受我。你放心,我不會纏着你。”
尤敏久久地盯着令狐弓發來的資訊,陷入了沉思,這個令狐弓,她看不明白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去醫院陪尤大力。
尤靜回到自己家裡,屋裡一片狼藉,馬躍雖然回來了不到半天,客廳裡的鞋子卻擺了一地,沙發上也胡亂扔着馬躍的衣服,看來他回家洗過澡,衛生間裡的地闆上都是毛發。
卧室的床上,胡亂堆着被子。
尤靜氣不打一處來,但是也無可奈何,馬躍不在家,她又氣也沒有地方撒。
她隻能耐着性子,把屋子收拾好,然後哄佩佩睡覺。
佩佩睡着之後,尤靜起身來到卧室,打開沙發旁邊的台燈,隻聽叮的一聲,來了一條短信,打開看,是取款的短信。
尤靜的手機關聯着馬躍的銀行卡,馬躍取錢,她這裡就能收到短信。
往常馬躍回家,都會把跑車掙來的錢轉給尤靜。
這次,兩人還沒見上面,尤靜到現在還沒見到馬躍的錢,卻收到了他取款的短信。
取款短信連續響了三下,一共取走六千塊錢。
尤靜撥通了馬躍的手機。“馬躍,你取錢了?”尤靜問。
“我給爸爸交治療費,重症監護室一天就好幾千。”馬躍說。
“你這次出車掙了多少錢?”尤靜問。
“和以前差不多……”
“你這個月還沒給我錢呢。”
“嗯,爸爸住院,這些錢可能還不夠。”
尤靜猶豫了一下,說,“好吧。”
尤靜剛要挂斷電話,馬躍突然喊道,“哦,該死!……”
“怎麼了?”尤靜問。
“哦,沒事……對了,我,我放在衛生間的褲子,那條褲子你不要給我洗。”
“我看見了,你扔在架子上那條,深灰色的褲子,怎麼了?”尤靜奇怪地問。
“嗯,太髒了,你不要碰,我怕弄髒你了……”
“你幹什麼了?弄那麼髒。”
“你記住,别給我洗,我回去自己洗。”
馬躍那邊挂斷電話,尤靜放下手機,來到衛生間,打開燈,看着放在架子上的褲子。
她有些好奇,又感覺哪個地方不對勁。
站着看了一會,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翻了一下褲子,并沒有馬躍說的那麼髒。
她幹脆把褲子從架子上拿下來,仔細翻看,與平常褲子沒什麼兩樣。
她的手忽然觸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再一摸,在褲子口袋裡,拿出來,是一張尤靜從來沒見過的銀行卡。
尤靜翻看着銀行卡,忽然明白了。
這是馬躍背着她存地私房錢!
大約是因為今天他急匆匆回老家,忘了藏起來。是以,他忽然想起,才說該死。
這張銀行卡,看上去已經不新了,上面都數字都磨的有些模糊,應該是多年的卡了。
尤靜的心猶如掉進冰窟窿一樣。
她一直以為馬躍從來沒有向她隐瞞過收入,因為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這是一個男人對自己妻子最起碼的尊重。
可是,這張小小的銀行卡瞬間擊垮了尤靜這些年的信仰,她的内心猶如沖垮地堤壩。
這些年,馬躍留着一筆尤靜并不知曉的錢,到底用來幹什麼?
尤靜後背陣陣發涼,鼻子尖上卻流下汗水。
結婚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想過馬躍會瞞着她存一筆錢,這筆錢到底有多少?上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存着這些錢,要幹什麼?
為什麼要瞞着尤靜?他要把這錢花在什麼地方?
尤靜拿着卡,來到客廳,頭頂上的燈發出幽幽的藍光,給這個家增添了一些神秘的色彩。
尤靜想打電話給馬躍,問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内心深處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但她隻是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因為另一個聲音告訴她,那樣做,毫無意義,隻會讓馬躍下一次學會更加隐蔽,更加小心防備。
尤靜一想到這一點,心在流血。
夫妻走到這一步,需要防備對方了,還有意義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