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暗黑娛樂史之劉嘉玲遭綁架始末

文娛春秋

2024-04-25 09:21釋出于北京娛樂領域創作者

【引語：第42屆香港電影金像獎上，劉嘉玲盛贊梁朝偉“偉大”——有人覺得，她“飄”了。從影史角度，梁朝偉是否“偉大”自有可議處，但于劉嘉玲而言，則無可辯駁——無論作為演員還是丈夫，她大概真心如此認為。為什麼？或許，可以從一件事說起。】

淩晨三點。

從後視鏡裡，25歲的劉嘉玲注意到一輛貨車跟着自己。

突然，她想起前幾天有人打電話說“你在明我在暗”，立刻感覺脊背發涼。

半小時前，她剛跟戚美珍等姐妹唱完K，接到曾志偉的電話，問她要不要去“無線五虎将”之一的苗僑偉家打麻将。最愛搓麻的她，欣然應約，獨自駕車前往，剛上路，就發現了這輛貨車。

快到苗僑偉寓所時，貨車忽然提速，情急之下，劉嘉玲也猛踩油門，希望甩開跟蹤者，然而，并不成功。眼看快到了苗僑偉住所，劉嘉玲又加速，撞上較高價的電梯大廈大門，試圖闖進。但沒有成功，車也熄火了。

貨車裡竄出4個壯漢，圍着她的車，撬開車門，把劉嘉玲控制住，拖到貨車車廂内。這一切都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完成。

她的手被綁住，眼睛蒙上黑布。

什麼都看不到了。

這，便是劉嘉玲于1990年4月25日淩晨被綁架之前十幾分鐘内發生的事兒。

這個事件，見證了八九十年代黑幫橫行港台娛樂圈所造成的悲劇，更是延宕十幾年餘波不息，也是香港八卦媒體被迫變革的導火線；還是剛剛公開戀情不到一年後梁朝偉劉嘉玲面臨的首次危機，他選擇和她共同面對，一起走過了35年。

劉嘉玲年輕時在香港炙手可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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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是香港影視産業最輝煌時刻，不過，在繁榮下，卻也滋生着各種頑疾。

那段時間，香港雖為彈丸之地，電影拍攝數量卻極其之多——1989年有119部港片出爐，1992年更增加到了210部。要知道，即便過了30年後的2022年，中國大陸公映的電影也才326部。

當時，港産片在東南亞及全世界都擁有廣泛觀衆，大有今日南韓影視産業的勢頭。

香港的巨星，在兩岸三地甚至日韓、新馬泰等地聲名顯赫。觀衆也很認明星，隻要讓他們演某部戲，鐵定賣座。

劉德華周星馳周潤發李連傑成龍等明星主演的電影出一部賣一部，成為當仁不讓的搖錢樹。除了票房，後續的影碟發行、周邊等等長尾收入，至為可觀。

其時，也是香港台灣地區黑社會猖獗的年代，黑白勾結現象頻仍，“黑金”遍地。眼見拍電影比販毒、開賭場等撈偏門的行當還要賺錢，加之風險低，形象好，故而很多黑幫蜂擁加入影視行業，欲分一杯羹。

黑幫分子加入影視業後，給這個行業加入了混亂因子，便注定會帶來無數血雨腥風。

台灣導演朱延平在80年代蹿紅（内地熟知的是他拍過周傑倫主演的《大灌籃》），拍攝了很多賣座影片，然而因福得禍，導緻被黑幫挾持長達18年時間。他後來坦承：“他們要我一年拍8部，我就拍8部，那時滿腦子隻想着怎麼才能賣座，否則生命會有危險。”

在這18年間，朱延平拍攝了100多部電影，平均一年五六部。

2022年10月，朱延平參加資深綜藝制作人王偉忠的電台節目時，還親口說起這件事，并感慨：

現在影視産業真不行了，連黑幫都不想染指。因為，黑道中人，是最會看風向的，知道什麼行當賺錢。

李連傑前經紀人蔡子明在1992年被槍殺一事，更是廣為人知。

有人說，他是為了保護李連傑，推掉很多片約，因而被涉黑制片人懷恨在心，動了殺心。還有人說，蔡子明本就是黑道中人，他被殺，純屬黑吃黑。而蔡子明，也和劉嘉玲被綁案有着密切牽連。

與李連傑周潤發劉德華一樣，當年的劉嘉玲，也炙手可熱。

然而，資源永遠都是不夠的，當紅演員檔期就那麼多，明星們分身乏術，自然會出現“搶人”局面。

劉嘉玲被綁架案，就是在這個背景下發生的。

李連傑和前經紀人蔡子明，後者被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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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嘉玲不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她于蘇州出生。

1970年，6歲的她，随父母移居香港。像很多後來的巨星一樣，17歲加入無線電視藝員訓練班，學習演戲。畢業後，先在TVB拍劇，後來加入電影圈，頭幾年，就已經參演過多部賣座電影。

如，1987年的《A計劃》續集、《江湖情》系列，1988年的《精裝追女仔2》，1989年的《福星闖江湖》等等。

因而，在1980年代末，年僅25歲的劉嘉玲已經成為香港一線女星行列。有如此的名聲，就意味着有賣座保證，不免令有心人士想利用她去賺錢。

1990年4月的一個夜晚，劉嘉玲在尖沙咀一間DISCO裡，參加一位唱片公司經理的生日會。聚會結束後，她打電話給好友戚美珍，說要再開一局，又一直玩到了淩晨三點。

接着，就發生了開頭的一幕。

在劉嘉玲撞爛大門時，驚動了寓所保安，随即通知了自己作為線人的報社。那時，很多媒體都有自己的眼線，特别是明星紮堆的寓所保安，自然是被娛樂記者收買的最佳對象。

媒體獲悉後，蜂擁而至。

幾個小時後，劉嘉玲男朋友梁朝偉趕到現場代為接受通路。

梁朝偉向媒體解釋，其實，劉嘉玲隻被綁走二十幾分鐘，是被搶劫，并非媒體聽聞的數小時。之是以隔了這麼久才出來受訪，是因為要商量報警事宜。

他又強調，那些人隻為劫财，劉嘉玲被劫走了一千元現金，以及一隻金表，除此之外，就再無其他損失。

那時，劉嘉玲已被釋放，幾經波折也來到苗僑偉寓所。由于驚魂未定，拒絕受訪。

事後，圈内傳出，一兩年前，劉嘉曾經拒絕接拍一部電影，才導緻綁架案的發生。

不過，當時劉嘉玲沒有回應這個講法，隻是很快離開香港以避風頭。

更可玩味的是，當晚報警後（據稱是曾志偉打電話報的警），第二天，劉嘉玲又親自銷案。故而，警方一直都沒有找到犯人，此事在90年代中後期也逐漸風平浪靜。

1989年，梁朝偉劉嘉玲就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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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架案發生兩年後。

1992年10月29日，香港“東方報業集團”創辦了一本新雜志，名為《東周刊》，專門報道香港娛樂圈及時事新聞。和另一本雜志《壹周刊》屬于競對關系，同城PK，都是風格通俗，偏向于追逐腥膻色的八卦花邊。

又過了9年，2001年9月，東方報業集團因經營問題，而将《東周刊》以及旗下另一本雜志《東方新地》以6500萬港元出售給楊受成旗下的英皇集團。換了新東家，《東周刊》并無改變八卦定位，反而變本加厲，更加注重挖掘藝人隐私。

這種低俗風格，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隻為追逐流量，而忽略内容品質。

在《東周刊》創辦10年後的2002年10月30号，第521期突然以“娛圈悲劇！字母女星被虐裸照曝光”為标題做封面。配有女性大幅不雅照，個别部位有打馬賽克，該女性低頭痛哭，很明顯就是當事人極其不情願的情況下所拍。内文中，更是暗示此為劉嘉玲在1990年4月被綁架時拍下的照片。

《東周刊》在文章開頭聲稱，他們拿到的是第一手資料，由一個神秘人發過來的，編輯刊發之前，從未對外流傳。這意思就是——獨家大料，還不來買？

雜志出街之後，确如所願，大賣，暢銷到斷貨。不過，這本雜志同樣受到千夫所指。

當日，香港影視及娛樂事務管理處就收到660宗針對這一報道的投訴，創下港媒投訴紀錄。有多個社會團體先後發表譴責聲明，指責《東周刊》不顧傳媒道德、專業操守及社會責任，批評他們濫用新聞自由等等。

香港婦女團體譴責東周刊毫不尊重女性，踐踏女性尊嚴，并且呼籲市民拒買雜志。演藝界更是同仇敵忾，發表“天地不容”為題的聲明，譴責《東周刊》相關人士。

在這個局面下，當年11月2号，《東周刊》宣布無限期停刊。

盡管如此，依然難以平息衆人怒火。東周刊宣布停刊第二天，香港演藝界發起名為“天地不容”的大集會，所有藝人都參與其中抗議《東周刊》。受害者劉嘉玲在梅豔芳、成龍及男朋友梁朝偉等人的陪同下，也出席該集會，在會上，她說了一句名言：

我比我想象中更加堅強。

劉嘉玲還說，這件事打不倒她，所有困擾、憤怒都會煙消雲散，她也希望大家警覺媒體的專業操守對普羅大衆生活的重要性。後來，劉嘉玲坦承，對于自己是否要出面，掙紮了很久，最終選擇面對。

2002年11月4号，負責管理書刊的“淫穢物品審裁處”裁定當期刊物為“三級淫涉物品”。

《東周刊》老闆楊受成在事件發生後，一直躲在外地，11月5日，他傳回香港，發表道歉聲明，承認旗下媒體做錯事情，并以“痛心疾首”形容。而對于停刊，他也表示是個痛苦的決定，就如同“将自己親生孩子殺死一樣”。

而英皇集團，也為這個錯誤的行為付出了代價。2003年2月20号，楊受成上訴希望推翻“淫穢物品審裁處”的裁決，但不成功，終審維持原判。随即，警方逮捕了11名東周刊高層人士，包括總編輯蒙漢明、執行總編輯李倩修等。當期雜志承印商也被判釋出淫穢物品罪，後來當庭認罪，罰款5000元。

最終，英皇集團2003年3月以2000萬港币将《東周刊》出售給星島新聞集團，不到買入時的三分之一。五年後，英皇旗下藝人阿嬌陳冠希等人爆發了更具震撼的“豔照門”事件，也算嘗到了另一種苦果。

此案延宕多年，2008年，《東周刊》總編輯蒙漢明方才被判半年刑期，緩刑兩年。緩刑，意味着不用坐牢，此判決引發香港律政司強烈不滿，提起上訴，希望這位總編輯能老老實實吃滿半年牢飯。

直到2009年5月7日，蒙漢明被終審裁定即刻入獄，隻是刑期由半年降為5個月。

《東周刊》在2003年3月轉手後複刊，2006年，又犯下一件令香港演藝圈人神共憤的事情——

當年10月，沈殿霞病重，一度病危，一名該雜志副總編輯的女傭，潛入ICU偷拍沈殿霞病容被當場抓獲，被判入獄4周。不過，該女傭拒絕透露由誰指使，蒙漢明也切割事件，稱與公司無關，系該副總編輯家傭個人所為。

盡管“作惡多端”，但時至今日，《東周刊》仍在對外發行。

20多年前，香港演藝圈同仇敵忾抗議《東周刊》的場景讓人印象深刻。包括成龍、張國榮等巨星悉數力挺劉嘉玲，當然，也少不了默默在身邊支援的梁朝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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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劉嘉玲綁架謎團仍然未能破除。

為什麼會被綁？幕後黑手又是誰？

2002年11月5号，警方給劉嘉玲補錄了12年前綁架事件相關口供。11月7号，有報道稱，劉嘉玲知悉幕後黑手是誰，确實如90年代初流傳的說法一樣，系因當年拒拍一部電影，得罪了一個有權勢的江湖大哥，才慘遭綁架。

不過，劉嘉玲并沒有透露是拒絕了哪一部電影，那位江湖大哥又是誰。有社會人士聲稱願意出資懸賞幕後黑手，劉嘉玲謝絕了，隻說“希望息事甯人”，就不再多言。

6年後，2008年7月，劉嘉玲在不丹與梁朝偉舉辦婚禮前夕，接受香港已故女作家林燕妮采訪，罕見地親自講述綁架詳情——當時此文首發于南方都市報。

劉嘉玲回憶說，“十幾年前，很多江湖大哥都愛投資拍電影，有一個要我拍，我不肯拍，他們便那樣懲罰我了。”她稱，先收到恐吓電話，當時對方威脅說——“你在明我在暗，吓得我連洗頭也不敢合上雙眼。”幾日之後，就發生了綁架事件。

當晚，對方将她掠上車後，蒙住雙眼。全程，她都非常害怕，“他們把我雙眼蒙住，我害怕得很，恐怕他們把我殺掉，然後棄屍荒野。”

她在車裡時，能聽到綁匪打電話，好像在接受什麼指令。而她隻能一直默念南無觀世音菩薩，希望有神佛保佑。但這些都是徒勞，随後，她被強迫拍下照片。

劉嘉玲采訪時堅持認為，綁匪隻不過系奉命行事，并否認遭到侵犯：“我并不恨那四個脅持我的人，他們完全沒有侵犯我，我在心中連他們也感謝。”

為了脫身，劉嘉玲答應了一件事，“免費替那幫人拍一部電影。”

随後，她被釋放，去了苗僑偉家裡，“偉仔見到我什麼也沒說，隻擁抱着我問：‘你沒事吧？’”

在采訪裡，劉嘉玲也坦承周刊曝照事件其實給她帶來了收獲——

“我一直有自卑感，（覺得）人家視我為‘大陸妹’，直到十幾年前被人挾持所拍的裸照曝光，演藝界的人都站出來支援我，香港人都支援我，我是意料不到的。”

但最讓劉嘉玲内心充盈着希望的，是梁朝偉。在被釋後，他擁抱着她，心裡所想的正是後來《阿飛正傳》裡那句話：“你們是什麼男人來的？有槍你指着我好了。”

梁朝偉找過人查探是誰主使，後來查出來了，但礙于對方的勢力，不敢向警方說出真相，導緻一直未能抓獲兇手。

不過，劉嘉玲給了大衆一個線索：免費幫那人拍的戲，是在荷蘭拍攝的。

梁朝偉與劉嘉玲婚禮現場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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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燕妮采訪劉嘉玲的文章釋出後，網友紛紛化身福爾摩斯，翻查劉嘉玲哪部電影是在荷蘭拍攝，最終發現，她僅有一部外景地在荷蘭——即是與劉德華合拍的《轟天龍虎會》。

著名編劇、知名制片人文隽随即發部落格，直接點名《轟天龍虎會》幕後投資人就是那位江湖大佬——富藝電影制作有限公司老闆、李連傑的前經紀人，于1992年被槍殺的蔡子明。

文隽進一步加碼爆料——劉德華也是被槍指着頭才接拍此片。劉德華是當年被黑幫脅迫最多的明星之一，有段時間他拍下不少爛片的原因即在此。

蔡子明，出生并長大于廣州，早年到香港，80年代初奔赴荷蘭“淘金”，是荷蘭“14K”老大老大易忠的幹兒子。

14K，最初由國民黨将領葛肇煌創立，本名為“洪門忠義社”，會社位址是在廣州西關寶華大街14号，簡稱“14号”，以訛傳訛變音為“14K”。1949年，葛肇煌退避香港，在國民黨的支援下，“14K”接管了香港的三合會組織（以前的三合會發源于清康熙年間，系反清複明地下組織，到了當代泛指黑幫幫派）。

今年2月17日上映的由梁朝偉郭富城合演的影片《風再起時》，就有以葛肇煌及其子葛志雄為原型的角色。葛肇煌1950年去世後，葛志雄接任了14K龍頭。香港資深演員陳惠敏，就是14K高層人物——所謂的“雙花紅棍”（頂級打手的意思）。

在香港，“14K”的競争對手主要是“新義安”，後者同樣是由出身于國民黨少将的“向前”作為帶頭大哥，一度是14K的“下屬機關”，但轉型為黑社會性質社團後，兩大團體分庭抗禮。向前于1953年被港府遞解出境，長子向華炎掌控新義安。

後來成為香港影壇金牌制作人的向華強向華勝兩兄弟，則是向前的第十子及十二子。

這也是為什麼向家長期被說涉黑的由來。

在荷蘭，蔡子明投靠了14K的義父易忠。他們幹的是“白粉”生意，自然，蔡也追随其後。僅做了三四年，就賺得盆滿缽滿。《轟天龍虎會》正是描述荷蘭黑幫販賣白粉引發争鬥的故事，是以很多人認為，這部片很可能帶有蔡子明的半自傳性質。

但蔡子明深知，賣粉這事，是刀口舔血的活兒，80年代中期，他認為賺得夠多了，傳回香港，意欲做正當生意洗白自己。

回港後，蔡子明先後開設珠寶店、餐廳、KTV等實體店鋪。1988年，他和14K另一位大佬“胡須勇”潘志勇合夥，開辦了富藝影視公司。他們互相認識，是通過胡須勇的一個小弟，後者與蔡子明在荷蘭一塊賣過白粉。彼時，蔡子明仍未與李連傑認識，他們互相捆綁，還要等到1992年初。

然而，從目前公開資料可知，《轟天龍虎會》是在1989年11月4日上映的，與劉嘉玲被綁一案在時間上不符，因為綁架事件發生于1990年4月。如今，所有關于該片的介紹頁面，都提到與劉嘉玲綁架事件有關，但均無說明前因後果。當然，也有另一種解釋——盡管電影拍攝在前，但劉嘉玲後來退回或未收片酬。

《轟天龍虎會》主演寫的雖然是劉德華和劉嘉玲，兩人戲份卻很少，出鏡十幾分鐘就領了便當，導緻很多觀衆出了影院就罵娘。靠着明星招牌，最終獲得一千多萬票房成績。

不過，既然賺到錢了，蔡子明為何還要在第二年綁架脅迫劉嘉玲？

坊間流傳有另一段“傳說”，是跟蔡子明的合夥人胡須勇有關。在拍攝《轟天龍虎會》時（應該是在1989年中旬），開機了，劉嘉玲不來，一查，原來在向華強的片場，胡須勇帶馬仔趕過去，不由分說就當衆扇了劉嘉玲兩巴掌。

假設此事為真，那麼，劉嘉玲已經因拍攝該片被脅迫過了，第二年他們再綁架她理由不充分。即便沒有掌掴這事兒，片子大賣，按常理而言，不應該綁架人家，而應感謝。

種種疑點，一直沒有合了解釋。

在2008年7月後，劉嘉玲雖然也屢有回顧往事，卻再未談及綁架的具體細節。她也從未确認是否因《轟天龍虎會》而遭綁架。

後來的“吃瓜群衆”包括很多媒體，紛紛将劉嘉玲被綁架的矛頭指向《轟天龍虎會》幕後出品方蔡子明，也實屬最合理的懷疑了。但蔡子明已亡身亡，死無對證，如果劉嘉玲不透露，就成為永遠的謎案。

無論如何，可以肯定的是，《轟天龍虎會》這部電影是由黑道出身的蔡子明出品制作，說它涉黑，絲毫不假。但，從推出的時間來看——是否此片導緻了劉嘉玲綁架案卻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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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初，周星馳張國榮版《家有喜事》膠片拷貝剛制作完成，一夥賊人持槍搶劫洗印廠，所幸，陰差陽錯，隻搶了一堆花絮，原片未被搶走。

領頭打劫者，名為陳志明。

也就在那時，蔡子明剛剛幫助李連傑打赢嘉禾的解約官司，并當上了這位功夫明星的經紀人。1992年4月初的一天，陳志明又闖進蔡子明公司，威脅員工要李連傑為其拍戲。

蔡子明豈非好惹的主，遂約陳志明到九龍大酒店咖啡廳談判。

陳志明稱自己背後有人撐腰，蔡子明問是誰？陳志明答：“龍的傳人，黃土大地。”

與蔡子明一同前往的胡須勇說："我們都是龍的傳人啦，不拍又怎樣？"

陳志明威脅：“你們給我看着！”蔡子明一腳踢開桌子，大喝一聲：“不怕你看着！”

雙方立刻拔槍相向。胡須勇連忙制止——都别動，不許開槍！

随後幾天，蔡子明找人四處追殺陳志明。

1992年4月16日早上，在富藝公司辦公室門口，剛下電梯的蔡子明，被假扮為保安的搶手所殺。9彈，悉數打在頭部。

那位來曆不明的陳志明，随即銷聲匿迹。

“整個頭都爆了。”20年後，看過蔡子明遭槍殺現場照片的胡須勇說。

雖然蔡子明後來被冠以“李連傑前經紀人”稱号，但他們僅僅認識數月，正式合作不到3個月。在蔡子明遭槍殺後，李連傑成了警方重點傳喚對象。李連傑說，他們隻聊電影，不談私生活，對其背景不了解。

事發前一晚，李連傑剛宣傳完《黃飛鴻之男兒當自強》（該片第二天上映），便和蔡子明吃晚飯，聊了4個小時。蔡子明當時在為李連傑量身籌備《新龍門客棧》，希望将其推向好萊塢，還說已經找了好萊塢動作男星史泰龍擔當配角，女主角則是如今的新晉奧斯卡影後楊紫瓊。

後來，徐克執導了《新龍門客棧》，成為經典之作，卻再與蔡子明無關。

20天後的1992年5月5日，前一個晚上掌掴梅豔芳的14K堂口堂主、電影投資人黃朗維，在街頭被人用西瓜刀砍傷，送醫後傷情趨于穩定。當晚，有“灣仔之虎”稱号的新義安骨幹成員陳耀興闖進醫院将其一槍爆頭。

18個月後的1993年11月21日淩晨3點，陳耀興被6名機車槍手伏擊，當場中彈而亡。

2016年2月20日，活到最後的胡須勇結腸癌複發終告不治，對于一位江湖人士而言，這個死法也算是善終了。生前，他回憶起昔日搭檔蔡子明慘死時，說了這麼一句話：

“不該投資不熟悉的領域。”

胡須勇在蔡子明死後便退出影視圈，轉做夜場生意，開了一家“的士高”舞廳，卻因經營不善，頻繁陷入鬥毆涉毒事宜，不得不停業。他又無限感慨地說：

“人性是共通的，充滿了狡詐。”

曾和蔡子明搭檔的胡須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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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已遠，風雲流散。

時至今日，香港黑幫，早就物是人非。

劉嘉玲被綁架一事過去了34年，真相是什麼，其實不重要了。但從小報時代，到網際網路世界，她一直承受着污名化，作為受害者，持續遭到“審判”。

盡管流言蜚語未斷，她仍然一直活躍在影視圈——不過2000年後就乏善可陳，其作品沒什麼好說的。但她和梁朝偉的感情，則讓人感慨。

從1989年兩人公開戀情，到現在，整整35年。梁朝偉一直陪着劉嘉玲，特别是在綁架事件後，無畏流言，共同面對。看慣了明星夫妻的聚散，幾乎對藝人感情毫無期待，但梁劉若能白頭終老，或是很多人心中所念。

這也就不難了解，在2024年香港電影金像獎上，劉嘉玲盛贊梁朝偉“偉大”。在她眼裡，大概真的這麼看他——不論是榮膺影帝的演員角色，還是作為男人的丈夫身份。

講這段往事，并非獵奇，也不是要說明梁朝偉多麼偉大，盡管可以佐證劉嘉玲贊其“偉大”有迹可循，但其實，我們更想借此由頭，回溯那一段暗黑娛樂史。

多年來，劉嘉玲在不同的采訪場合裡提到過被綁架這件事，顯得雲淡風輕。

2018年，在騰訊新聞的一檔訪談節目裡，她說：

所有人我全都原諒了。

不過，這段值得警醒的歲月，不應該被遺忘。

撰稿 | 殺手LEON

策劃 | 文娛春秋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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