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女主是世家小姐,她暗戀男主許久,在成婚後她處處謙讓小心謹慎,直到男主登上了皇位,認清了現實 ,便從心裡放棄男主。
男主他專心政事,婚後許久都不喜女主,女主心涼後男主又開始追妻!
【文章選段】
靜谧的大殿内,充斥着她急切不安的聲音,其中的哀婉之意,足以叫人心神俱碎。
夫君,夫君。
這個稱呼雖早已藏在了心裡,卻還是她頭一回,光明正大的從口中喚出來。
他明明就是她的夫君啊,為什麼、為什麼她隻能同旁人一樣,喚他陛下呢?
“夫君。”她忍不住,又喚了一聲。
這兩個字于顧祯來說,是極其陌生的。他隻在紙上見過、偶然聽旁人喚過,卻從未親身經曆過。
直至手背上突兀砸落幾滴滾燙時,顧祯才猛然回過了神,皺着眉頭側首看去,卻見她蓄在眼中、一直未曾流下的淚水,在此刻盡數淌了下來。
在北浮山未能得到任何回應,趙懿懿本已不敢再問了的,或許是酒水可壯膽,她逐漸生出勇氣,将剛才那個問題重複了一遍,滿懷着一腔期許仰起了頭。
其實她看起來很乖巧。
哪怕醉了酒,也未有過多的失态,隻是锲而不舍的追問着一些話。在他看來,她如今的舉動,和耍小孩子脾氣沒什麼兩樣。
這句話,她從早上問到了現在。顧祯從不知道,自己這位皇後,還能有這般執拗的時候,執拗到他險些招架不住。
“朕不該叫你飲酒的。”良久,顧祯垂眸偏頭避開,忽而伸手撫了撫她的額發,淡聲道,“時辰不早了,醒酒湯都喝了,皇後還是早些歇下吧,明日還要回宮。”
他一如既往的柔和,就像世人所說的溫潤如玉,可落入趙懿懿耳中時,卻叫她心尖揪得更緊了。往日能帶給她安心的沉穩聲音,現在卻化作道道利刃刺向她。
多年來不敢問出口的問題,今日終于鼓足勇氣問了,卻沒能得到半點回應。
他連騙一騙她都不肯嗎?
哪怕他騙她,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相信的。
身子忍不住的輕輕顫抖,她竭力咬着唇瓣,不願叫自己的嗚咽聲洩露出來。
“快睡吧,朕明日有東西給你。”顧祯看着她試圖将自個蜷縮成一團,沉聲道了句。
顧祯起身走後,趙懿懿全身的力道也被抽得一幹二淨,毫無半點生氣地靠在榻上,直至宮娥準備好了熱水請她入浴,才逐漸恢複了些許。
她靠在浴桶邊緣,雲竹一面往水中加着香露,一面心疼道:“娘娘,您這又是何苦?”
醉酒後,趙懿懿的反應要比常人慢上半拍,不知過了多久,她将身子整個潛入了水裡:“你不懂。”
那年長安春光正好,比任何時候都要妍麗,雪白的梨花開滿枝頭,少年立在樹下朝着她微微一笑。
少年郎的笑啊,比那滿園子的梨花還要好看。
雖然他隻是問了個路,轉瞬闊步離開,也被她給牢牢記在了心底。
她默默地記了那麼多年,終歸是不甘心,想要得到那麼零星半點的回應。
可那個少年郎不喜歡她。
晨起後,雲竹正領着人整理屋子,見趙懿懿盯着自個那略有些紅腫的腳踝看,不由近前笑道:“娘娘快别看了,昨晚腫得還厲害些,陛下親自給上的藥,一會兒還得再上一次。”
“他上的藥?”趙懿懿仰着頭看雲竹,眼底仍有着酒醉後的紅血絲。
雲竹愣了愣,道:“昨兒娘娘去騎了馬回來,那扭傷處便又複發了,腫得老高一片。陛下臉色雖不大好,還是親自給娘娘上了藥呢。”
見她仍是一臉茫然之色,雲竹詫異道:“娘娘不記得了麼?”
趙懿懿與她對視了許久,或許隻是短短一瞬,也或許是長達一刻鐘。
用力掐了下指尖,她終是點了點頭,輕聲道:“嗯,我不記得了。”
雲竹僅是有些驚詫和歎息,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娘娘昨晚到底是醉了酒的人,大抵是記不得自個幹了什麼的。
在先農壇耽擱了三日,已到了回城之時,待宮侍們将行李收拾好,車架已然在外邊擺開。
趙懿懿面色不佳,瞧着是一副很頹靡的模樣,由雲竹扶着登車時,吳茂拿了個小盒子過來,躬身笑道:“娘娘,這是陛下派奴婢送來的。”
看着他呈到面前的盒子,趙懿懿怔忪了片刻,方才緩緩伸了隻手出去接過,垂眸輕聲道:“勞煩你代我謝過陛下。”
“這是自然。”吳茂應了句,又補充道,“為了弄着這東西,陛下費了好一番工夫,這兩日總歸是準備好了,特地交代娘娘好生照料呢。”
登車後,雲竹放了個軟枕在她身後,輕聲道:“娘娘歇會子吧。”
趙懿懿神色恹恹地靠着車壁,昨日的一幕幕盤桓在腦海中,雖半阖着眼眸,卻沒有半點兒睡意。
她深吸口氣,緩緩睜開眼兒看着案幾上沒關嚴實的小盒子,正準備将盒子好好蓋攏時,心念一轉,将其整個打開了。
“有蟲子!”
她猛地縮回手,差點要将盒子給丢出車廂外去。
雲竹也瞧見了盒子裡的東西,驚疑不定地觀望了片刻,忙安撫道:“娘娘别急,不是蟲子,是蠶。”
趙懿懿強忍着恐懼定睛去看,隻見幾片翠綠的葉子上,靜卧着幾隻黑褐色的小東西,隻有丁點大。方才一時情急沒瞧清楚,現在再看,果然是有些像蠶。
這就是他昨晚說的,要給她的東西?
“剛出生的蠶就是長這樣的,如今還未到時候,陛下為了弄着這蠶,定是費了不少心思。”雲竹掩着唇笑了笑。
望着這幾隻在心裡記挂了許久的小東西,趙懿懿突然就失去了興緻,随手遞給雲竹:“那就好好養着吧。”
行至中途,車架停下暫歇,宮侍入了皇後步帳,通秉淮安侯求見。
趙維民被引着入内後,趙懿懿着人賜了座。
趙維民在旁坐着,趙懿懿則百無聊賴地撥弄着手腕上的玉珠串。
靜等了好半晌,趙懿懿有些不耐煩,遂問道:“父親尋我,所為何事?”
“連枝年歲漸長,說來她比端端還大些。”趙維民如尋常憂心女兒的慈父一般,重重歎了一聲,“端端已經有了人家,連枝的婚事卻一直未定,我近日在留意洛陽的青年才俊,若有合适的,還望娘娘能保個媒。”
趙懿懿撥弄玉珠的動作微頓,唇角微微勾起,凝了一抹哂笑。她就知道,趙維民主動找她,哪能有什麼好事。
她睇了趙維民一眼,似笑非笑道:“我還以為父親急切尋我,是為了商議阿辰的事呢。”
趙維民面色紅了紅,讪讪道:“阿辰的事臣已然知曉了,多謝娘娘替他打算,連枝……”
“阿辰是我親弟弟,我有餘力,自然會好好替他打算。”趙懿懿将他打斷,神色平靜的特意加重了那個親字。
如此,趙維民便知道她打定主意,決計不肯管左連枝的事。心中雖有不悅,卻隻是起身道:“娘娘好生歇息,臣告退。”
趙懿懿應了聲,補充道:“這等小事,父親以後莫要來尋我了。”
趙維民走後不久,顧祯手執馬鞭進了步帳,許是剛跑了馬,他身上熱氣騰騰的,帶了些薄汗。
他已聽說趙維民來過的事,挑了挑眉笑道:“昨晚就來尋過你,他今日又來了?還真是……同皇後一樣執着。”
“父親昨晚也來過麼?妾身竟記不清了。”趙懿懿神色怔怔,溫聲道,“還是雲竹告知,妾身才知曉,昨晚是陛下替妾身上的藥。”
顧祯突然皺起眉,凝着她看了許久,輕聲問:“昨晚的事,皇後真不記得了?”
“真不記得。”趙懿懿輕搖了搖頭,“妾身昨晚醉了酒,腦子昏沉,一覺醒來什麼都忘了。”
盯着她輕垂下的雪白頸子,顧祯微一扯唇,淡聲道:“不記得了好。”
他狀似随意的撂了句話,卻叫趙懿懿心頭猛地一跳,睫羽急速地扇動了幾下,遲疑道:“陛下……是何意?”
“沒什麼,隻是想着皇後昨夜醉後失态,做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皇後若是忘了,也是一樁好事。”
顧祯心頭忽而閃過一絲燥意,聲音亦略顯冷淡。
趙懿懿稍松了口氣,暗自想着她昨晚除卻那兩樁,哪有什麼匪夷所思的事?卻隻是垂首道:“妾身昨夜醉酒,給陛下添麻煩了,還望陛下勿怪。”
一股異樣的感覺忽而升起,卻又說不上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知怎的,顧祯覺得皇後與往日很有些不同。
心頭煩亂間,他下意識低頭往趙懿懿手腕看去,山茶紋路的袖緣微微上移,露出一串碧綠的翡翠珠串,柔滑細膩的肌膚同這玉也差不了幾分。
他暗暗想,其實金镯比這還要襯她。
“你知道就行。”顧祯輕哼了聲,目光掃過她被藕荷色裙裾遮掩的腳踝,沉聲問,“昨日既然未好全,為何要出去跑馬?”
趙懿懿低垂着頭,好半晌才輕聲說:“妾身以為已經好了,何況好容易才能出來一回……”
說着,她悄然紅了眼眶。
周遭空氣又僵了起來。
曆經昨夜,顧祯還是頭一回知曉,皇後的性子竟這般獨,區區一隻镯子都不肯同人有一樣的。偶爾執着起來,倒是比誰都倔。
顧祯深吸口氣,轉過頭不願再看她,目光不經意間又掃過那串玉珠,遂以略帶冷硬的聲音道:“這珠串,倒是很襯皇後氣色。”
趙懿懿一怔,微垂着頭恭聲道:“多謝陛下誇獎。”
至此,顧祯終于品過來,那股子不對勁究竟在哪兒。
換作往常,皇後早就迫不及待與自己分享,這玉珠是何處所得、以何材料所制、她有多喜歡。
今日卻隻是淡淡的,道了一聲謝。
神情亦是有些疲倦。
以為是自個剛才的話将她給吓着了,顧祯頓了頓,輕聲道:“既然還未好,那就别站着了。”
他走後,趙懿懿顯而易見松了口氣。他心思向來深沉,也不知自個剛才那一番話,他究竟信了沒有。
不過,不管他信不信,瞧着應當是不打算追究的。
昨晚的事,終究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這麼多年了,她終于假借着醉酒壯了回膽,剛剛試探着把手伸出去,卻被他連着胳膊一塊兒給砍斷了。
回到重翟車上後,趙懿懿取出袖中的一個小紙團,纖長的十指緩緩将其展開。
這是趙維民臨走前塞給她的。
看清上頭寫着的東西後,趙懿懿不由哂笑了一聲。
雲竹好奇問道:“娘娘,這是什麼呢?”
“沒什麼,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罷了。”趙懿懿神色淡然,擡手揉了揉睛明穴。
據趙維民所言,這是一份婦人求子的良方,說是徐氏托人給她尋來的,她成親兩年未有動靜,是該要用上了。
若是等到新人入了宮,她連哭的機會都沒了。
他掩藏得很好,然趙懿懿仍是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嫌棄。
成婚伊始,也不知有多少人給她塞過這種方子了,各種各樣的都有。無比諷刺的是,林林總總這麼多方子,還比不上太後那個靠譜。
心頭忽而有些煩,趙懿懿猛力往前一擲,将這紙團扔進了茶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