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韓雪麗
滄滄海未深——還有梧桐樹，他習慣了，天天一上班，先打開窗子，看見那樹
就是這句話，讓顧廠長做了一個決定，要讓開發權落到遠煌手裡，他要這裡一草一木，能保留多少，就多少，那棵梧桐樹，一定要保留下來，那是他和老彭一起種的，他不知道這棵樹，對于老彭是什麼意義，是不是隻是一棵樹，可是對于他不一樣，是以他在新廠區的要求，就是窗外還要梧桐樹，他習慣了，天天一上班，先打開窗子，看見那樹。
他的目光，又落在梧桐樹上，看見樓下的喬亭，拿了手機在拍照，圍着樹和辦公樓一直在轉，這個小丫頭，他心中有些欣賞，喬亭在廠區裡轉了會兒，想想，這不合适，廠區不比别的地方，人家生産可是全年無休的，她想想，還是不去工廠中的房間那片了，那有片小小的牡丹園，花開了嗎，那的牡丹，是白牡丹，真像仙子一樣的感覺。
她要轉身，有人喊她，回頭，是工廠中的房間的老主任，他已經退休了，不過有時間還是回來轉轉。喬亭上前，老主任，您周末的，跑這來了呀。
老主任笑笑，我不是想看白牡丹嗎，我徒弟說，昨天開了一朵。
喬亭驚喜真的呀，我還說呢。
老主任說，走咱們一起過去看看，我知道你喜歡這些，你呀。
他們說說笑笑，到了牡丹花圃那，果然花開了，不過不多，喬亭數了數，隻有十二朵，這樣好似更有意境，她拿出手機錄了下來，抓緊機會，給老主任和花合了兩張影，您看怎麼樣。
老主任驚訝，好，好，這個，你發到廠長的微信上，回頭我洗成照片。
他的手機是老式的手機，隻能打電話的。
喬亭笑笑，好，我現在給他，我告訴他，您說的，給洗成照片，讓他弄好了，回頭你過去拿好了。
唐滔的車在門外，喬亭上車，你早來了，怎麼不打電話。
唐滔說，算了吧，你肯定有事，你來了這，就戀戀不舍的，老江也一樣，他成天說，不能過來，過來就不想走，你呢，肯定如此。他看了看廠門，這樣的老廠子不多了，二環外以後都是高樓大廈了，城裡的人，想要看這些，還得跑工業園區了。
喬亭重重點頭，是呀，想想，原來出了小區，就是工廠，那感覺也挺舒服的，可城市更新就是要更好的城市面貌，到底，從城市格局上，不那麼環保和美觀，不像個大都市，我了解你為什麼喜歡清溪縣城了，那還有從前時光的感覺。
喬亭的手機有微信提示音。唐滔馬上說，你今天是在清溪那的，那可不在市區，不能答應别人吃飯，我可答應了去向叔那，上周我們沒過去，他可有意見，老大不高興。
喬亭奇怪，你怎麼知道，有資訊就是人約吃飯呀，真是，你有第六感覺呀。
她看了看，向惠蘭的資訊，問她有時間一起吃飯嗎。喬亭感歎，你真厲害，還真是。喬亭猶豫了一下，理論上，如果今天她沒讓江寒星打發來，她是在清溪那，那的确有理由不赴約。
她想想，有事嗎，距離上不太友善。這話吧，不算完全的假話，從酒廠到周莊，也一樣是大對角，是不友善，從這上二環回清溪，更友善些，她也想回去了，到底明天還要上班呢，而且明天一大早要到集團開會。
原來答應過向叔，周末過去的，人家特别體諒她，有時候在市區，有時候在清溪那，是以隻要求一個周末，這真不過份，原來唐滔和長在向家一樣，這一結婚，就這樣，好似娶了媳婦忘了娘一樣。
資訊發了出去，唐滔看她，我上二環了呀。
喬亭點頭，行。
唐滔點頭，這才像話，我都讓你折騰一天了。
喬亭馬上說，我其實自己來市區也成的，江大哥不至于把我帶來不管我回去，肯定讓他司機送我的，你真不必跑這一趟。
唐滔哼一聲，發動了汽車，得了吧，那要看人家的時間點，你有這麼友善嗎，真是，不知好歹，我不是怕你折騰嗎。
滄滄海未深——不求利己，隻求損人，好似讓别人不痛快，就是她的痛快
向惠蘭的回複，語音友善嗎。
自己主動撥了過去，惠蘭，怎麼了有事呀。她最近是沒主動和向惠蘭聯絡過，青航地産的推廣，目前沒有正式推開，是以她們業務上沒什麼交集，日常的客戶維護，她現在也甯可和李必達聯絡了，不是因為李必達是辦公室主任，主要是，李必達是她師兄，而且那個人，人情通達，特别有職業精神，溝通比較省事。向惠蘭在工作上，倒也算稱職，隻不過吧，她這個人，一扯到生活上，有些含糊不清。
這點，喬亭現在也有些感覺，有些人，适合當工作上的朋友，有些人适合是生活上的朋友，也有些人，什麼時候都适合，當然什麼都适合的少，不過她運氣不錯，感覺自己的小秘書周微，就是那一類，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哪裡都讓人舒服那一類，她的語氣還和從前一樣。
向惠蘭說，我想起來了，你周末在清溪那邊，是不太友善。她這麼想最好，喬亭不用解釋了，她本來也要回清溪呀，她笑笑，是，我是習慣了那邊，離營銷中心近。這個理由大家都了解。
不管她有多少個身份，什麼集團的董事，那是運氣上位，沒人真的以為，她憑本事上位，她本人不糾結這個，反正她也沒想當那個成天要開會的董事，會議于她，還不如跑别的項目上做市場調研有趣，什麼地産财務經理，這個吧，她現在對這個職業，有些興緻了。
她最愛的是營銷管理工作，是以她名片上印的是遠煌傳媒經理，這才是她的名片，她更願意人們重視她這個身份，哪怕這個身份，在集團裡沒什麼地位，傳媒公司，還要由江寒星的酒店系代管，好像矮了三分，這無所謂，喬亭不介意，有人代管正好，壓力小些，起碼業績那，董事會找的是江寒星不是她。她搞不定那個增長率打頭的考核名額。
她心裡明白，向惠蘭找她肯定不是聊天，她不是張麗影，張麗影有時候找她是真的閑聊，比如一朵花開了，比如兒子惹她生氣，反正張麗影是什麼和她說，哪怕有時候她們在銷售中心成天見，也一樣擋不住，她晚上吃了飯，會和喬亭聊幾句，好在時間不會太長，有個小魔獸彤彤，她的業餘時間是彤彤，她感歎，我當年一畢業結婚，就有了兒子，是不是太虧了，我的青春就是當寶媽，是不是太傻了，可相比之下是，别人還沒結婚呢，她兒子已經上國小了，這又似乎是一個大大的收獲。有時候她又得意，人家以為她是沒結婚的小姑娘，她就得意。畢竟兒子都上學了。
喬亭說她你的青春可沒有浪費，有個小魔獸，多好呀，哪裡沒意義了，況且，重點是你比沒結婚的還年輕，多好呀，張家的四個長輩，原來勸她要二胎，是她自己感覺那樣的話，這一生，就成了一個寶媽，她不願意呀。
是以人家才兩年前跑喬亭那做銷售了，去年她态度有些松動，她這個人，當寶媽能成了家長群的群主，當了銷售員，也拿過一次銷售冠軍，她是那類，心态特别好的，哪怕原來沒上過班，可是職場規矩全都懂，江寒星說，那是天份，有些人天生知道人和人的分寸，别管什麼場，規矩是人的規矩，知道這個分寸都一樣。
喬亭特别羨慕她，一個寶媽，卻在職場上人緣那麼好，那個融入，根本沒有費任何勁。喬亭說，你呀，厲害，就你這本能的适應力，你什麼時候回職場，也沒有麻煩，心态好呀，情商高，這就成了。
滄滄海未深——好奇是對人的一種傷害
就是她也婉轉勸過喬亭，你和向惠蘭打交道，還是要留個心眼，不是她人品有問題，人品沒什麼，而且一看就是特别老實那類人，她主觀上，不會難為任何人，可是客觀上，就不好說了，她是那類，似乎一直沒有弄明白，什麼是規矩的人，張麗影當時有些為難的解釋，就是向惠蘭可能認為，人情比規矩大。
喬亭沒多心，向惠蘭找她有事，不過通常和她聊天有些費事，她不開門見山，願意繞一下，其實也正常，正常的寒暄是正常的，她是繞到你自己猜明白為止。李青說過，這樣的話，特别省事，你就也繞，裝不明白就成了，不過喬亭性格爽利，不是那個風格。
今天也一樣，向惠蘭也是有些含糊，原來，他們青航地産的上級公司雲鵬集團現在開始二輪融資，利息不變，還是走内部職工。
喬亭感覺，馬雲鵬是個人物，其實上一次也是打的職工福利的招牌，不是集團的人，不能參與，沒有資格，後來好多人，是通過銀行關系合作機關的關系，特别特批，才有資格，不過都要簽訂一個協定，這個協定的内容，喬亭不知道，感覺是為了繞開集資的文字，向惠蘭上一次是特别冷靜清醒，感覺不靠譜，而且她手裡沒錢，周緻遠和她的想法一緻，他們沒參與，是向惠蘭的弟弟看上了，非要參一股，用了向惠蘭的名議，向惠蘭是特别謹慎的姐弟倆簽訂了一個協定，如果有任何風險，和她無關。
周莊有人參與，向惠蘭的婆婆動了心，這一次的門檻高了，五十萬起，周緻遠現在也有些心動，村子裡有雲鵬集團下屬建築公司的人，人家去年的利息兌現了。他也有些心動。
喬亭你說，這個有準嗎。
喬亭還是原來的态度，你們集團的事，外面影響挺大的，是參與的人特别多，這可能就是一個高息效應吧，不過你們地産的财務經理榮經理，一直不看好，我感覺她的态度挺關鍵，是不是。
這種事，喬亭不會直接反對，到底擋人家發财的事，向惠蘭不是江寒星，江寒星也心動，尤其是沈帆參與了，而且拿了半年的利息，天天發朋友圈，在那曬他如何懂理财，喬亭感覺，這和理财有毛關系，這完全是把自己的收益與風險，壓在一個不知道的公司上，理什麼呀，你能操作什麼呀，進入與退出，根本不由你控制，算什麼理。
如果是江寒星，喬亭會制止，對了向惠蘭，喬亭拿榮經理說事，榮經理和向惠蘭姑姑婆家沾親，一直特别關照向惠蘭，榮經理的的态度，對向惠蘭有影響力。
可是向惠蘭這次似乎心動了，她弟的利息已經到帳，她當然第一時間轉帳過去，弟弟特别高興，給她發了個大紅包，父母也誇贊她能幹，幫了自己兄弟，她感覺有成就感，榮經理的态度沒變，這次她表态，她的錢，都用在購房了，她曬了清溪庭院的購房合同，而且，她已經收房了，她是全款購房的，還讓地産給出了個證明。
向惠蘭說，我感覺吧，榮經理太保守了，我們那，好多人都拿了利息，我婆婆和緻遠都有意向，就是吧，我們不夠五十萬。
喬亭還是勸，你還是要慎重，你想想，這個利息，到底是小數，本金才是大頭，你想呀，榮經理肯定懂風險防範，是不是了，而且。喬亭咬牙，你知道，你們榮經理和你們總公司的财務經理什麼關系，她也許知道什麼。
喬亭感覺，她說的很清楚這裡面的風險了，可向惠蘭說，譚總開會的時候，榮經了解釋了，她是因為，自己的錢都購房了，全款，你們給開了證明，現在剛收房，房産證沒辦下來，也不可能辦貸款，是資金的問題。
喬亭笑笑，榮經理那麼謹慎的人，幹嗎要全款呀，她原來可是首付的一半。
自己說的有些多了，其實是希望向惠蘭明白，榮經理真的看好這個高息員工福利，這是雲鵬集團的宣傳詞，她就不會在收房又補清了剩餘的房款。
滄滄海未深——職業道德，天下的事，大不過一個道德
向惠蘭不得不開口，喬亭我是想，讓你幫個忙，要麼你幫我問一下李主任，要一個确切的資訊，是不是真的不能碰這個福利，或者，我們現在隻能湊一半，你和我一起好嗎，這也是個機會呀。
唐滔搖頭，喬亭也愣了一下，惠蘭，李主任的态度，其實挺明白，而且，他和你家周緻遠是親戚，如果論關系遠近，恐怕你婆家更近吧，再說，有些事，他怎麼可能有确切的資訊，這個是個人判斷，我去年問過，他隻是說這和股票呀基金呀一個形式，看個人風險承擔能力，反正他本人，是風險厭惡者，是以他不敢考慮。
至于我，她本來想解釋一下，她不能參與，這事吧，去年彭董明确表态，不是沖喬亭表态，是沖江寒星表态，不能參與，這話到了嘴邊，喬亭忙打住了，這裡面有些微妙的關系，彭董近一年和雲鵬集團董事長馬雲鵬關系不錯，一直有往來，這話出了她口，進了向惠蘭那，要是她萬一說了出來，這恐怕不合商業規矩，這點職業道德，還是有的，她不能提這，也發現和向惠蘭溝通有些累，自己說了半天，根本就是不看好這類集資。
想想幹脆一次斷了她的想法，喬亭歎了口氣，誰不知道這是機會呀，不過我也沒辦法呀，你看，你做事得考慮你老公的意見，我也一樣呀，我老公不同意呀，他那個人，可能做建築習慣了，什麼都是見真東西，這類呀，包括股票基金呀，都特别的煩，我參與點基金，他還一直有意見，要不是那在封閉期取不出來，他早讓我清了帳号，另外，他們那些做生意的，你問你家周緻遠也知道，看着場面大，那都是項目套項目，資金都在項目上，有時候還得互相拆借，這不，原來說給我的彩禮，上個月，又拿了回去，參加一個項目的招标，要交保證金。我也是有機會也不能想。
這話讓唐滔皺眉，向惠蘭有些吃驚，還這樣呀，我是聽緻遠提過，做生意的人，有錢也投了出去，不可能留在手裡，不過，你認識那麼多有錢的人，可以和他們商借吧，憑你的面子，肯定可以呀。
喬亭驚呆，不過，她馬上拒絕，不行呀，這事不是錢能不能借的問題，是我老公不同意，我不能不聽他的呀，你看，我老大不小才結婚，我肯定以他的态度為第一呀，他不同意的事，我肯定不做，要不然，他生氣了，那怎麼辦。
唐滔感覺有些牙疼，這什麼和什麼，怎麼成了這樣。
這個向惠蘭不知道說什麼了，喬亭繼續，你看吧，要是你老公不同意的事，你還做嗎，你是不是要考慮他的态度，要不然，家庭不和鬧離婚，我們這樣的外地人，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嗎，那當然，如果老公特别混帳，那肯定要離開呀，對不對，渣男肯定要遠離，對吧。
向惠蘭歎了口氣，我以為你能幫我，看來不成呀，還真是我老公的話， 女人有一個算一個，一結婚，都得聽老公的，什麼渣男不渣男，江寒星不渣嗎，去年的事，滿城風雨的，為了一個小三要離婚，官司都打了，聽說是何儀佳幫了他老婆，拿股份說事，他才不能離婚了，男人都這樣，有錢就變壞，一影響錢，又馬上慫了，這麼渣的人，他老婆還是不離婚，現在還出雙入對的，一臉恩愛，這女人都一樣。
這什麼和什麼，喬亭到是本能解釋，江大哥還是在乎孩子，不完全是為了股份，反正。喬亭也懶得說了，反正去年那事，江寒星是挺渣的，她也不能說他不渣，愛女兒和對老婆不厚道，不能混淆了，何惠不離婚，恐怕也有為了女兒的意思呀，江寒星再如何，人家離婚，第一給何惠錢，哪怕錢都給何惠，以後五年的收入一半給何惠都同意，隻要女兒和股份，這一層，還有底線，隻是也還是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