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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同出家前,給日本妻子寫信:棄你,非我薄情

作者:聰明的風鈴008

出身富貴的他曾東洋留學,在金石、繪畫、書法及音樂、戲劇等方面均取得了萬中無一的矚目成就;也曾一片年少癡心賦予平劇名伶楊翠喜,錯失如花美眷後遵媒言母命娶妻生子、留學異國亦因多情而得了一位日本妻子。

歸國教書數年後,懷就一身奇才的他竟漸漸棄絕紅塵,剃發皈依隻求專心弘揚律宗法學,以佛門大愛來救世成己,獲得精神上的至高至純。

有人說他的前後半生過得極其沖突,有人說他救世渡人卻罪孽深重,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世間從無兩全之法,唯有一念放下,方有萬般從容——這個千古奇絕的男子,名叫李叔同,亦稱弘一法師。

李叔同出家前,給日本妻子寫信:棄你,非我薄情

最有才華的一個天才,于人間奔波流轉,經曆了俗世萬變

1880年仲秋,天津一個富裕的鹽商家庭迎來了一個男嬰的降生,父親樂善好施、開明豁達而且喜愛佛禅,百思之後,給男嬰取名為李叔同。

生在富貴之家的李叔同聰慧過人,自小就接受了良好教育的他博聞強記,還曾進入南洋公學,師從蔡元培先生。

在外人眼中,李叔同是富貴之家中的翩翩少爺,而實際上,李叔同5歲那年他的父親便英年早逝,身為家中庶子的他便漸漸開始變得敏感,大多數時間都是沉默無言的他最愛的便是讀書習文。

有“神童”之稱的李叔同雖然學業極佳卻也頗有一些小偏好,比如文人雅集、聽戲唱曲,也正是因為他對戲曲中的人生百态更為癡迷,是以癡迷上了一個當時小有盛名的平劇優伶楊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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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楊翠喜,李叔同可以一擲千金,亦願為其陪練填詞,陷入濃情蜜意之中。可後來,身不由己的楊翠喜竟被人送給了清末八旗王爺載振,癡情落空的李叔同就陷入了痛苦之中,一時間消沉度日、郁郁寡歡。

為了讓兒子能安穩地成家立業,母親便托媒人給李叔同求得了一戶茶商之女,名為俞蓉兒。為了成全母親的心意,李叔同終是迎娶了俞蓉兒進門做了正妻,俞蓉兒端莊賢淑,結婚後很快就給李家生下了1男1女,算是宜室宜家的好妻子。

1905年,李叔同的母親病逝,其後,煩悶不堪的李叔同就決定赴日本留學,以求得日後事業上的精進。

在日本,李叔同考入了東京美術學校,學習西洋油畫繪畫技法,同時還兼修音樂,對話劇表演也深感興趣的他還創辦了一個話劇社團。因為租住在比較偏僻幽靜的台東區上野附近的下谷五丁目,是以李叔同的留學生活還是非常清靜閑适的。

一次,苦于沒有人體模特可供創作的李叔同偶然間看到了房東正值妙齡的女兒,頓時眼前一亮,馬上就跑去問她是否可以當自己的繪畫模特。那位叫做誠子的姑娘低頭想了一會,便含羞答應了李叔同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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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子單純善良,情窦初綻的年紀遇見了頗具才華的中國留學生李叔同,便與其大膽相戀。溫柔多情的李叔同與誠子私定終身,愛得不分彼此。

1910年,已經畢業的李叔同決定回國,誠子提出了結婚的想法,李叔同無法拒絕,二人就在日本舉行了婚禮。婚禮過後,誠子就随李叔同來到了中國,她被李叔同安置在了上海居住。

因為工作的頻繁調動,李叔同輾轉于南北方的多個城市工作,與日本妻子誠子聚少離多。期間,李叔同更是沒有回過正妻俞蓉兒的身邊,他的心思全都撲在了事業上,在天津當教授并創辦了報紙刊物,還在江浙兩個高等學校裡擔任音樂及繪畫教師,藝術事業也進入了巅峰時期。

因為沒有生活上的負累,歸國後的李叔同可謂将自己的諸多才華都推向了極高的造詣,堪稱彼時絕無僅有的藝術文化全才。大作家魯迅曾誇贊李叔同說:其書法樸拙圓滿,渾若天成。林語堂也曾坦言:在我們同時代裡,李叔同是最有才華的幾位天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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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相伴相愛的異國夫妻,終被梵律斷了情緣

1916年,李叔同在與日本妻子分居兩地、在寺院裡經曆并體會到了辟谷斷食的好處之後,竟然沒來由地愛上了那種孤凄清淡的生活。在那段時日裡,寓居在杭州定慧寺的李叔同閉門靜思、沉浸于寫字作畫的清趣之中,并漸漸地萌生了寂寥避世、遁入空門的想法。

結束斷食後,李叔同的朋友在茶飲之餘,戲言了一句:如你我之人,出家做和尚其實倒也不錯。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一句無心之語最終讓李叔同下定了出家的決心,總之又隔了一年之後,李叔同還是決意出家為僧,誓願此後以弘揚佛法為己任。

在決定出家之前,李叔同還是為了了斷自己的俗世塵緣進行了一番安排。他剪掉了自己的一縷胡須,用細線紮好,同時給日本妻子誠子修書一封:有關我出家之事,餘下種種我已經托故友安排妥當。棄你,非我薄情。

信箋、胡須入袋,李叔同托求朋友楊白民将之轉交給誠子,并為誠子安排好了回日本的一切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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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誠子卻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一切變化,她不顧一切地跑到李叔同出家的定慧寺門口,雙膝跪地、苦苦哀求要見李叔同一面,可守門小僧卻答:寺中并無李叔同,隻有新剃度的弘一大師。

誠子并未死心,她堅持在定慧寺門口跪求,隻希望能見見弘一大師。最後,誠子隔着偌大的廟門,如願見到了清癯消瘦的弘一大師,誠子哭訴着自己的思念和孤苦,希望能夠令丈夫回心轉意,重歸紅塵。

然而昔日那個溫柔多才的男人彼時已經變成了面沉似水、目光清遠的弘一大師,傷心不已的誠子問道:聽聞佛法教誨要以慈悲對世人,你又何故獨獨傷我一人?!

一語既畢,四周安靜得如同真空一般。良久,弘一無言以對,更無言以慰,隻好誦了一句法号,便轉身離去。

之後的數日裡,誠子終日以淚洗面,内心萬般滋味齊陳。在即将啟程回日本之前,誠子提出了最後一個請求——見弘一大師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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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正是西湖春景正盛之際,弘一法師乘一葉扁舟,與日本妻子見了此生的最後一面。日本妻子一如既往地溫柔嬌美,此刻卻淚眼婆娑地挽袖相求:你既已入了佛門,可曾想過今後我該如何面對一切?

弘一法師從懷中取出一塊手表,輕輕地放到誠子手中,說道:你可回國做模特,必不會失業、亦可仰仗終生。說完,弘一大師轉身離去,對塵世俗情再無半點流連之意。

從此,弘一大師與俗家之妻誠子一僧一俗,咫尺千裡,再無瓜葛糾纏、亦無情義可言。

遺世卻又獨立,屢以“黃花晚節”來與周遭人共勉愛國憂民之心

遁入空門後,弘一大師以修行最為艱苦的律宗為誡法,開始了凄寥苦樸的清修。在曆經了近20年的苦修之後,弘一法師已經完成了從一個多情才子到一代高僧的身份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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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7月7日,日軍在北平附近挑起了盧溝橋事變,抗日戰争全面爆發。驚聞國難當頭,弘一大師立刻伏案提筆,寫下“殉教”二字的橫幅,表明自己誓願護法報國、抗日救亡的堅定決心。從那以後,無論弘一大師在哪個省份弘揚佛法,都稱自己的暫居之處為“殉教室”。

因為懷揣着與祖國共榮辱的心情,弘一大師無論到何地傳揚佛法,都會一并激情演講,宣傳抗日精神。為了激勵世人齊心抗日,他還揮筆寫就了一首抗日歌曲。每日帶領寺院衆僧書寫百餘份“念佛不忘救國”的橫聯,任人取用、廣泛宣傳抗日精神。

而後,隻要是硝煙濃烈的一線戰地之城,就會有弘一法師當街站立,開壇誦佛并宣傳抗日救亡的身影出現。弘一法師的俗家弟子豐子恺多次寫信勸其避一避戰事、想一想安危,可弘一法師卻回信說:兵戈擾攘之時,朽人亦發願為法舍身。

其後,因日寇暴行甚劇,弘一法師主張并大力支援組建佛教戰士救護隊,為抗日救亡、護民擁軍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1938年初夏,弘一法師在給豐子恺的信中說道:莫嫌老圃秋容淡,猶有黃花晚節香。其後的很多個場合中,弘一法師都以“黃花晚節”來鞭策激勵自己和周遭的友人志士,袒露出其赤誠熱烈的憂民愛國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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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抗戰勝利之日未及,病重的弘一法師便于1942年10月13日在泉州溫陵養老院圓寂。圓寂前幾日,弘一法師在病中掙紮着起來,提筆留下了四個大字:悲欣交集。

這短短的4字偈語,道盡了弘一法師對自己一生的感悟:悲非傷悲,破繭雖痛卻得了新生;欣非常喜,悟入法門後是一種淡然的甯靜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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