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袁國祥
我和道志仁同志熟悉是在七十年代初同在南疆軍區機關工作的時候。那時，他當司令部管理處長，我在政治部當秘書處長，工作上往來多，我們成了好朋友。不過，他沒幹幾年，便主動要求重返阿裡高原工作。因為他是個事業心極強的人，雖然在管理處工作中很有成績。但他更向往在最艱苦的邊防線上拼搏一番。正因為他過去在阿裡工作過十 幾 年 ，對 那裡的情況非常熟 悉 ，加 之 他在高原上得的疾病已基本恢複 痊 愈 ，所 以組織上就同意了 他 的 請 求 ，反正阿裡邊防需 要 人 ，于 是任命他先當軍分 區 副 參 謀長 ，而 後 便 提升為參謀長。 登上《解放軍報》的“自行車司令”道志仁我了解道志仁的一些情況，他原是甘肅臨洮的進步學生，解放前夕就參加了我黨上司的新民主主義青年團。1951 年，他從蘭州進階工業學校參軍，在西北軍區情報部學習一段時間後，被派到了南疆軍區二科（情報科）工作。他曾上過帕米爾高原，在蒲犁情報站工作過一年多時間，也曾到新疆軍區學過兩年印地語。1957 年，他被調到西藏阿裡騎兵支隊工作，先任作戰參謀、情報參謀，後任偵察股長。他曾多次率巡邏隊走遍了阿裡防區的山口要道，進行了兵要調查，又曾帶部隊沿我邊防線勘察選點，設立班公洛、且坎、紮西崗、波林等重要哨卡。
1959 年達賴集團叛亂後，一些叛匪裹脅大量群衆流竄阿裡，妄想逃向國外。阿裡支隊全力配合十一師和四師十團展開剿匪戰鬥，做為情報參謀和偵察股長的道志仁，數年來全力以赴投入這場生死戰鬥。他常和藏族幹部格朗、張逸康等揚鞭策馬、風餐露宿，馳騁雪山草原之中，偵察敵情，布署眼線，并多次配合作戰部隊追堵圍剿叛匪，取得了輝煌勝利。當剿匪部隊基本撤離阿裡後，他還帶領一個連駐守藏拉山口，防禦外逃叛匪回竄。1976年當一股叛匪進入普蘭地區，襲擊我幹部、群衆，搶走我藏胞牛羊，他曾随支隊上司率隊剿匪，經數次戰鬥，終于清除匪患，保護了廣大牧民安甯。
1962 年自衛反擊作戰前，他曾到印軍入侵據點巴裡加斯兩側多次進行偵察。是以，當西線前指進入阿裡地區時，支隊就派他到前指司令部報到，為上山參戰部隊提供地形、敵情狀況，并為穿插敵後分隊指路。當阿裡支隊擔負了攻殲印軍設在莫爾多山巅上的16号入侵據點時，他曾奉命率一支小分隊插入印軍科尤爾據點後側的東堤附近偵察敵人後方動向，及時向前指報告。直到我方勝利拔除了印軍全部入侵據點，他看到印軍紛紛乘汽車向楚舒勒和列城方向逃走後，才率領小分隊安全撤回。
1968 年阿裡軍分區組建成立，阿裡騎兵支隊勝利完成任務，被改編為陸軍六師十八團。道志仁擔任參謀長，并去巴楚、麥蓋提等縣擔負過“三支兩軍”任務，為維護社會穩定，保護生産秩序，做出了積極貢獻。以後又參加南疆軍區副司令員李雙盛為總指揮的聯檢部隊，在兩派武鬥激烈的時刻，介入喀什對立的群衆組織之中，進行艱苦細緻的思想說服和宣傳工作，并收繳了武器，制止了武鬥，促進了大聯合，建立了革委會，讓祖國邊城喀什又重新安甯下來。
正由于道志仁在這些工作中表現良好，是以南疆軍區才把他調來當了管理處長。當然，憑他那種組織能力和革命幹勁，機關事務工作不在話下，很快被他抓得井井有條。盡管軍區機關生活環境很好，老婆孩子也能團聚照顧。但他仍響往着邊防線上的戰鬥生活，因而又主動要求傳回了他魂牽夢繞的阿裡高原。
對于這一點，他夫人闫家瓊是了解的，支援的。因為，她是位1951年就參加解放西藏，徒步走到拉薩的十八軍五十三師宣傳隊員。以後被調到準備成立的西藏政府文工團，但因中央決定西藏六年不改革，工作要“下馬以她們幾個女同志就被配置設定到阿裡分工委，闫家瓊擔任了秘書工作。可以想見，這些女同志都是有膽有識，豪氣沖天的女英雄，她們騎馬幾十天才到了阿裡高原。到了阿裡，她們還要打土坯，修房子，開荒地，種蔬菜；面對叛匪的騷擾，也要練軍習武，準備随時戰鬥。1961年，道志仁和闫家瓊在噶爾昆沙結婚，成為阿裡高原上最早的一對自由戀愛的夫妻，接着三個孩子相繼出生了，盡管在每次懷孕後，提前幾個月下山生育，但由于高原上缺氧氣，少營養，前兩個女孩都先天不足，特别是老大生下後就很瘦小。這大概是這對高原夫婦為革命付出的最大代價吧！
道志仁重返阿裡後，如魚得水，成績顯著。因為他是阿裡的“活地圖”、“老邊防”，了解邊情社情，還懂點藏族語言。加之，本來就是一個兢兢業業、勇于吃苦，幹勁十足的人，是以受到了幹部、戰士的一緻好評。幾年之内，他又跑遍了阿裡山山水水，巡視 7縣人武部，深入 8個邊防連，檢查指導工作，關心愛護戰士。同時，還組織部隊支援地方建設，幫助農牧民勞動，進而實作了他的良好願望，又為阿裡高原做出了貢獻。
但不幸的是，他在高原上時間長了，胃潰瘍又複發了，曾大量吐血，昏迷過去。經北京醫療隊會診，南疆軍區電報看病，也由于他紅血球增多，血液粘稠，保守療法，止血成功。他又靜養了一個多月，才被安全送到山下醫院。經過一段治療，特别是平原的良好環境，他又恢複了健康，但再上高原是“不合格”了。于是上級報請總政治部将他配置設定到了四川成都，那是他夫人的老家，也是幾個娃娃長大的地方。但他等了一年多工作沒有落實，當時我已任阿裡軍分區政治部主任，便派人去通過我的好友、原新疆軍區記者丁學恒，去找了成都軍區副政委金忠藩。因為他是我們新疆調去的老首長，對阿裡情況了解，是以很快任命道志仁為溫江軍分區副司令員。
1976 年，我參加了新疆軍區第一批轉業幹部的安置工作，曾在成都郊區茶店子闫家瓊的家中見到了道志仁同志，那時他們家三個女孩子，住房也簡陋，但家庭氣氛很溫馨，總算有了一個安身之處。以後，我去彭縣拜訪新疆軍區離休幹部劉月時，又在溫江軍分區住了一夜，和道志仁暢談很久，從他愉快地談吐中，感覺到他在溫江地區工作是心情舒暢的。1980 年，我到北京上政治學院時，突然看到《解放軍報》上登了一條宣揚“自行車司令”道志仁的文章，還附了一張他推着自行車的大照片。内容是說他當副司令員以來，為深入農村做好民兵工作，竟騎着自行車走遍了軍分區各縣所有的區鄉。我看了很激動，立即把這張報紙送到也在中央黨校學習的金仲藩同志手中，我說：“老首長！阿裡邊防出來的幹部沒有給您丢人！”他高興地說：“是給我們新疆、西藏部隊争了光。”
道志仁是經過阿裡高原鍛煉出的硬漢子，是以無論什麼艱難困苦對他都無所謂。由于他作風正派，表現優異，成績突出，終于被任命為司令員，以後又當了擴編後的德陽軍分區司令員。1992 年，我到成都軍區參加《中印邊境自衛反擊作戰史》的審稿工作時，曾到德陽去拜訪過他，而他正在農村開“以勞養武”的民兵工作現場會，忙得很。從接待我的人員的熱情狀況可以感到他在那裡已有很高的威望。我雖未見到他，但認為他這樣的優秀幹部，一定能幹出更好的成績。但沒過兩年，聽說他也退下來了。我曾問他咋回事？他說：“年齡到了，休息也好，早日搬進幹休所，享受一下安甯平靜的晚年生活吧！”。
1997 年，道志仁同志取道拉薩，重返阿裡通路旅遊，受到軍分區和地方老同志們的熱烈歡迎。他在那裡大講過去艱苦戰鬥的光榮傳統後，又從獅泉河翻山越嶺到達喀什舊地重遊，再到烏魯木齊探親訪友。我們一些“老阿裡”曾和他歡聚一堂，暢叙友情，十分高興。當時留下的合影，現在已顯得珍貴，因為有好幾位老支隊長、老政委現在已去世了。同樣，我也學他的榜樣，在 2001 年重返阿裡高原，參加了阿裡解放 50 周年的慶祝活動。最近，由于寫《阿裡軍人》回憶錄事，我們多次通過電話，除互相祝福保重身體外，還相約來年桃花開的時節在成都相會，或者火車通西藏後，我們在拉薩再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