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杜先福
20年前，兩男一女同窗就讀便産生了微妙的關系，而今因為地位和經濟狀況發生了變化，追尋舊夢與保衛婚姻演繹血腥較量——
失意情窦初開，人窮志短藏遺憾
20多年以前，他們被稱為“花朵”就讀于四川省資陽市伍隍初級中學，當時龍玉東14歲，易學新和蘭月鳳年齡相當，都是差兩個月才滿15歲。他們都是花蕾般的年齡，這個年齡段正是情窦初開、内心充滿幻想的時候。易學新、龍玉東、蘭月鳳各有各的幻想，各自做着奔向美好前程的美夢。
那是讀初二的一天，會畫畫的易學新精心畫了一幅花鳥畫，畫上的兩隻鳥兒好似在竊竊私語，互訴衷腸。易學新在畫的旁邊注上“這是我的心聲，請你給我回音。”然後悄悄把畫稿放進蘭月鳳的課桌，觀察着蘭月鳳的動靜并等待着回音。
當蘭月鳳發現那幅畫的時候，當即就明白了這是易學新送的。因為，易學新在學校畫畫出了名，春節前易學新的畫送内江（當時資陽尚屬原内江地區管轄）地區參賽還獲了少年組二等獎。這年已是16歲的蘭月鳳，對易學新獻殷勤的心理自然是心領神會，但她并未馬上作出反應。她裝着沒有那回事，不予理睬。
過了很多天，情窦初開、欲望熾熱的易學新見蘭月鳳沒有反應，就又想出了一個“溝通”的辦法。他用了一個星期天，來回不惜花了兩元錢（那個年代，伍隍到資陽單程車票一進制）坐車到資陽城裡給蘭月鳳發了一封信。他之是以要到資陽寄信，是因為害怕在伍隍當地寄信會被學校查覺。信上說，月鳳若天仙，永駐他心中。他希望某日某時在某地與她當面交談。
信寄了，又過了許多天，蘭月鳳還是沒有動靜，情窦綻放、難以自制的易學新幹脆直截了當，找了個機會悄悄問蘭月鳳：我給你寫的信，收到了嗎！蘭月鳳脫口甩出一句“讨厭”，然後就走開了。
易學新讨了個沒趣，心裡難受了幾天。過後他想，他是學校有名的“小畫家”，年級寫黑闆報，那一期都離不了他。他的畫在地區參賽都獲了獎，他将會成為有名的畫家。他喜歡你蘭月鳳，有如“才子愛佳人”，古來名人都是這樣的，我易學新喜歡你蘭月鳳的美貌，你怎就不愛我的多才呢。當然了，“好事多磨”，他決心向蘭月鳳表明心迹，不能輕易就罷了手。
于是，他又找了個機會（學校是禁止男女生談情說愛的，即使有些出格的往來也不允許，故而易學新隻能找機會進行地下活動了），直言不諱地對蘭月鳳說，“月鳳，我想和你比翼齊飛，請你不要拒絕我。”蘭月鳳說：“不可能”。“有什麼不可能！我希望你深思，想好了再回答我！”易學新抱着必求到底的信念。
過了三天，蘭月鳳偷偷塞給易學新一封信，最初易學新還挺激動，以為蘭月鳳的心已被打動，當他看了信的内容，心裡卻涼了半截。信并不是蘭月鳳所寫，而是同班同學龍玉東寫給蘭月鳳的。信的大意是：月鳳的鼓勵他牢記心中，他一定加倍努力，一定要和月鳳比翼齊飛，朝着理想的道路展翅高翔，等等等等。
易學新是個機靈人，他明白蘭月鳳這是在告訴他，她心裡已有理想中人，希望他别存幻想了。
但是，為蘭月鳳的美貌所吸引，易學新并未就此罷休。他覺得，龍玉東的家也在農村，條件并不比他易學新好到哪裡去，大不了就是人樣兒長得帥氣一些，可我易學新有才氣，有畫畫的天才，“才子愛佳人”，自古天經地義。他越是這麼想，越是感到自己将來一定會成為偉大的畫家。對此，他有足夠驕人的資本追求蘭月鳳，你龍玉東算什麼東西，滾一邊去！
為了讓龍玉東放棄蘭月鳳，易學新找到龍玉東明砍，他說，我跟蘭月鳳在耍朋友，請你離遠點，要不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當時，龍玉東并沒說什麼。可是過了幾天，蘭月鳳卻找到易學新，氣沖沖地對他說：“你屙粑稀屎照照你自己，我能看上你嗎！”易學新立即反問：“我哪點兒差了，你說說我倒是差在哪裡！”“你那個長相，你那個家，你家的那個環境……”蘭月鳳一連幾個“你那個”，最後又重重地補了一句“臭瓜當”即甩頭而去。
易學新頓時楞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細細地回味蘭月鳳的話，慢慢地才感到，原來他真的很可悲，真的什麼都不是，猶其是他的家，真的讓他很自卑。
易學新的父母都是農民，他上有8個哥哥姐姐，他是家裡最小的一個。他出生時，瘦小的身體連個瓜當都能裝下他。父母覺得這個娃兒十分賤，就給他取了個乳名“瓜當”。“瓜當”，四川農民種莊稼澆糞用的“糞瓢”，可見“瓜當”之名有多賤了。
由于家裡人口太多，那些年靠工分吃飯，瓜當父母累死累活也掙不了多少工分。工分少，糧就分得少，糧少，肚子就吃虧，是以，經常餓肚子的瓜當長得瘦筋筋的，很不起眼。他想追求貌美的蘭月鳳，人家當然看不起他了。蘭月鳳一句“臭瓜當”，深深地刺痛了易學新的心，從此他對蘭月鳳的幻想隻能埋在心裡，自卑地不敢再放肆去追求。
三年中學生活眨眼就過去了。讓瓜當特别自卑的是，他沒能繼續高就，升學考試他名落孫山，而蘭月鳳和龍玉東都分别考取了中專學校。易學新灰溜溜地回到農村，開始了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土裡刨食的生活。
多年以後，易學新聽說蘭月鳳和龍玉東結了婚，雙雙都是資陽市某局和某機關公務員。而易學新，曾經夢幻般追求蘭月鳳的那顆心，随着時間推移，慢慢地也就淡化了。
時來運轉，“臭瓜當”做了經理讓人刮目相看
話說易學新當年名落孫山回到農村後，着實吃了兩年苦頭。那時候土地已經承包到戶，身材瘦小的易學新幹農活根本就不是那塊料。一冬一夏下來，人就粗糙得不像樣子了。
易學新有個哥哥，當時在四川省一所中等專業學校當了個科長，見弟弟幹農活辛苦，就給易學新在簡陽縣川劇團聯系了個登台扮小醜的工作。易學新身材瘦小，人也機靈，上台當小醜倒也還象那回事。演出之餘，原來就有一些繪畫天賦的易學新，便經常圍着劇團的美工打轉轉，從中又學到了不少繪畫知識。沒事了他也自己畫，漸漸地居然就有了長足的長進，進了劇團美工組，并成為骨幹美工。
然而好景不長，80年代未期，由于社會的發展，戲劇藝術再不吃香了，大多數市縣川劇團都解了體，易學新“失了業”，回到老家伍隍鎮，靠自己的繪畫技術，給商店寫寫吊牌，畫畫廣告，勉強混日子。
活該易學新有造化，這種造化當然完全得益于他哥哥。90年代末，易學新他哥哥在成都一所中專學校任副校長，通過他哥哥的關系，易新學便開始做起成渝高速公路的路邊廣告，這一做，易學新竟做出了名氣，業務越做越大，收入也越來越豐。不久他便在資陽城裡買了房子，注冊了自已的公司。他自任經理，廣告公司的名稱獨出心裁，就用了易學新的“乳名”——瓜當。由于這個名稱怪怪的，“瓜當廣告公司”竟在行内不胫而走，幾乎家喻戶曉。
“瓜當”廣告公司的生意越做越火，賺錢也越來越多，“瓜當”經理不僅花錢購置了現代的廣告制作裝置，買了房子，還有了自己的小車。從前那個命賤的“臭瓜當”而今成了廣告公司大老闆，無論走到那裡，都令人刮目相看。
因為有錢了，人也就精神了。不知道易學新哪根沉睡的神經又蘇醒了，他又想起了他20年前夢幻般想念的人來，他要重尋舊日的夢。
有錢的“瓜當”經理慷慨地舉辦了一個同學會，當年全班50多個同學，而今有20餘人在資陽城，“瓜當”經理把這20餘人全都請了來，這其中當然也有蘭月鳳和她的丈夫龍玉東。
在娛樂過程中，易學新找機會和蘭月鳳攀談起來，說讀中學那陣子太天真太傻氣，現在想起來還感到臉紅，也感到很可笑。
也許大家都是過來人，對于過去的天真和傻氣，而今回想回想倒也是一種樂趣。蘭月鳳再不是從前那個羞羞嗒嗒的蘭月鳳，她說那些年代還不開放，如果是現在，有人追她，她絕不會拒絕。
“瓜當”經理似乎聽出了蘭月鳳的弦外之音。自從這次同學聚會以後，“瓜當”經理便經常以同學名義約蘭月鳳兩口子出來“喝夜啤酒”，有時龍玉東出差在外，“瓜當”經理就約蘭月鳳一個人“喝夜啤”。有天晚上，兩人心照不宣地借着酒勁到飯店開了一間房，終于圓了他們20多年前那個夢幻般的願望。
保衛婚姻，血腥過處兩個家庭四分五裂
如同所有婚外戀的情人一樣，易學新與蘭月鳳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開始兩人還有所顧忌、還遮遮藏藏，越往後來，他們越是大膽，最後終于公開化，利用喝夜啤酒的機會，到處找地方滿足各自的欲望。蘭月鳳白天上下班，易學新幾乎每天都要開車接送，機關了解情況的，知道他們是同學關系，隻是覺得他們這種同學關系有些超乎常情。不了解情況的，還以為他們是夫妻關系，否則他們不會那麼親近。
他們也确實太親近。比如蘭月鳳機關要舉辦職工娛樂活動，稍微走得遠一點，蘭月鳳就要易學新開車送她，并且還叫易學新一起參加活動。很多時候，易學新沒事了，還到蘭月鳳上班的地方，陪着她上班，和她聊天侃山。蘭月鳳機關的職工說，易學新簡直成了機關半個職工。
易學新與蘭月鳳的關系，在他們的同學中也是盡人皆知。他們中學時的那段幻想經曆還被傳為大膽求愛的“佳話”，易學新每當喝多了酒，就把自己當年如何如何追求蘭月鳳當着談資拿出來吹噓，他天花亂墜的吹，把他們過去的“兩人秘密”描繪得活靈活現。而今他們的同學全都已是過來人，都知道現在的婚外戀是怎麼回事，是以同學們也不把它當一回事。
也許正是朋友和同學們的“了解”，使易學新和蘭月鳳真的産生了重組家庭的願望。于是，他們就各自向各自的配偶提出離婚。易學新來了個快刀斬亂麻，給了前妻一筆财産，然後很快就把婚離掉了。
離了婚的易學新，在等待蘭月鳳離婚的日子裡，思想上已經把蘭月鳳當成了自己的妻子，想什麼時候叫蘭月鳳前來，一個電話蘭月鳳就會招之即來。不過蘭月鳳向丈夫提出離婚，卻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她丈夫堅決不離。
對于易學新與蘭月鳳的關系，龍玉東也有所耳聞，當蘭月鳳提出離婚時，龍玉東并未感到驚訝。他對蘭月鳳說，這20年來，他從談戀愛那天起就深愛着蘭月鳳，他不可能和蘭月鳳離婚。無論蘭月鳳怎麼對待他，他都忍耐着。龍玉東說，無論從人品、還是從才幹上，他都比易學新強十倍八倍，更何況，他和蘭月鳳已有20年的夫妻感情，他易學新算什麼，有什麼值得追求的。
可蘭月鳳離意堅決，龍玉東深知挽回較難，就來了個緩沖之計，說，現在孩子正讀高三，正面臨聯考，希望把離婚的事放一放，不要影響孩子聯考。蘭月鳳把龍玉東的意思告訴了易學新，易學新認為龍玉東這是企圖拖延時間，于是他表示，他要找龍玉東當面談談。
一天晚上，易學新約了幾個同學，然後就打電話叫蘭月鳳和龍玉東一起出來喝夜啤酒，打了多次，龍玉東不願出來，後來有人出主意，就說龍的兒子讀高中的老師也在，希望龍玉東兩口子出來陪陪老師，龍玉東這才與蘭月鳳一起來到“夜市一條街”。喝酒時，趁着酒興，易學新對龍玉東“明砍”，說他與蘭月鳳已不僅僅是男女關系，而是要重組家庭，希望龍玉東放棄蘭月鳳。龍玉東堅決不同意，易學新說“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大不了，我們動刀子！”說着，就把蘭月鳳拉上他的車，揚長而去。
龍玉東非常氣憤，回家後就給妻子打電話，叫蘭月鳳回家。龍的兒子又一再給媽媽打電話，求其回家。易學新說，回去就回去，看他能幹什麼！
于是，易學新就開車把蘭月鳳送回家去。到了家，蘭月鳳就進卧室去了，而易學新卻有話要對龍玉東說。易學新再一次要求龍玉東放棄蘭月鳳，龍玉東萬分氣憤，說，“你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居然跑到家裡來奪人老婆，你給我滾！”
龍玉東推易學新出門，易學新就是不走，兩人便扭在了一起，氣憤萬狀的龍玉東跑進卧室，抽出一把藏刀向易學新刺去，龍的兒子見父親動起刀來，趕緊阻擋，急昏了頭的龍玉東分不清誰是誰了，揮刀又把兒子砍傷。于是，易學新和龍的兒子雙雙受傷倒地。
龍玉東察覺兒子也被砍傷，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遂趕緊送兒子去醫院，然後便去公安機關投案自首。同時，蘭月鳳見易學新傷勢嚴重，也趕緊叫來計程車把易學新送醫院搶救。但易學新因失血過多，搶救無效而死亡。龍的兒子則因搶救及時，保住了性命。龍玉東于案發次日被刑事拘留，之後，雁江區檢察院以故意傷害（緻人死亡）罪對其依法準許逮捕。
這樁本不該發生的案件至使兩個本來幸福的家庭家破人亡，四分五裂，從中的諸多教訓，值得世人為之警醒。
（文中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