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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好詩|耿兵詩歌精選10首

作者:讀睡

每日好詩

每日好詩|耿兵詩歌精選10首

深夜:我以孤獨的方式存在

我并不知道

那些潛藏在枯葉裡的蝼蟻

會以怎麼的方式存在于

我懸空的詩卷

那種斑斓的顔色

會讓一顆沉寂的心

重新燃燒

找不到任何可以放縱的理由

那些在酒杯裡燃燒着的火焰裡

有着我怎樣深情的

玫瑰

這個唯一讓我感動的花朵

或許我隻是靜靜地等在暮秋的烈風裡

用一杯餘溫尚存的咖啡加速我體内的巴多胺的分泌

我不知道

而且永遠也無法開啟

那擱淺在藍色海域裡破舊的帆船

那些無數的星星或許見證過我們追逐過的光陰

像是暮秋的午夜迎風綻放的白色菊盞

那些盛開在往昔的

故事

紛飛的枯葉蝶還是不肯停下腳步

在遠方的夕陽中

迎接着鴻雁帶來的

問候

那些躍然紙上的紅豆

記錄着那盛夏

一場無辜的冷雨

那泊在淺灘的溫存

搖曳着一株美麗的格桑花

青稞酒 酥油茶

枯葉蝶 鸢尾花

這些遺留在星鬥裡的夢

或者是夢之外

那顆值得撫慰的靈魂

前世一朵 今生一朵

還有來世的未知 像經年的雪

落于拂塵的表面

是前路不夠漫長

是今生何其短暫

我知道

所有的破碎 所有的别離 所有的傳說

都會以一場雨的方式

來到人間

火光 烈酒 星鬥

黑馬 牧師 羊群

河流 青山 斜陽

我生生世世依戀的風塵啊

我将以怎樣的速度奔赴遠方

奔赴宿命

奔赴有你偎依的明天

萬水千山走遍

千山萬水尋遍

這些随我一生流浪的秋蟲

卻在暮秋裡失聯

就像你的離去

或許你隻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于我的生命

像梵高的畫卷裡揮之不去的烏鴉

在晴朗的天空銜來畫家血淋淋的耳朵

那個令所有人為之動容的深愛

夢中綠油油的麥苗

再次在黃昏的雨聲中舉起明晃晃的刀刃

刺向磅礴的心髒

我終于剝開夢以及夢中的華裳

以水流的方式叩響

你深夜虛掩的柴門

所有的雪堆積成

灰色的烣燼

頹廢 萎靡 哀樂

紙幡 哭泣 輪回

目光所及之處

我聽到沙漏

聽到流水

聽到歡歌

聽到烈焰

那些消失于消夜的靈魂

款款而來

從四面八方湧入

這戀戀紅塵

請以風的方式打開愛情

當最後的暮雨

澆滅一場熊熊的烈火

我知道我已來不及挽救

那株淺色的丁香

我聽見那些殷紅的血

在烈火中沸騰的樣子

那些

停留在遠方灰色的雲朵

沒有風 一切重歸于平靜

我聽見雲朵中有鳥類嘶鳴的聲音

像有人斬斷草木的頭顱

那些不安的蝶類早已停止了飛行

在半截枯萎的蓼花陰暗面

保持着相對的冷靜

喑啞的喉部仿佛倒立着一根

青澀的麥芒

或者是魚類的化石

那些冷風的彼岸早已呈現的悲涼啊

昨夜你将怎樣的一場雨帶入

我腐臭的屍骸

這些閃閃發亮的詞彙

是我用三千年沉默與癡狂

訖求我們相擁過的地方

長出一株古老的菩提

如果秋天來臨

請在我孤獨的眸子裡寫上愛你的謊言

愛情呀

海倫.惠爾斯

你以怎樣高貴的血統

向你的舞伴發出真誠的相約

當我不能用敏銳的嗅覺

辯識你留在玫瑰花叢中暗語

酒杯破碎 荼蘼花落

我從那個泛動着藍光的舞台

趔趄而下

羽毛 瓦礫 陶罐

還有月光裡盛放孤獨的器皿

仿佛我聽到我的胸腔裡

堆積的蒼桑

向着陽光升起的地方磅礴而出

那些閃光的羽毛

是怎樣地從灰色的雲朵中升騰而起

多想在一塊冰冷的石頭上

安插一畦墨色的綠蘿

那些生命裡不曾見過的輝煌

在烏鴉的顫聲裡

有着怎樣的悲涼

所有的櫻花呈現出

粉色的心跳

像愛情卻又不是

黎明繼續沉睡

沒有雨 絕對沒有

是我飽含雨水的心

已經不住這弱水的浸氲

還是我對于這種辛酸的事物

過于敏感

三生的話題

不要提及

永恒的烈日

不要觸碰

我可以輕而易舉地抵達

你的前世

握住你

一株在雨水中待得太久的桃花

一株期盼春天的桃花

是怎樣地跌入這深不見底的深淵

讓人窒息的花盞

已不再混入任何關于蘭蝶的叙述

那些倒立在冬夜的雪花呵

在冬夜該用怎樣的吼聲

支開這些刺骨的冷風

冰潔的輪回

怅惘的夕斜裡

不再提及有關

前世的一切

像霧 像風 又像雨

緩緩襲向你的城堡

麥子

春天

那些青澀的麥芒

像父親手上的火炬

傍晚時分的烏鴉

蹲在雪地 茫然地望着遠方的夕陽

這憔悴在風中的景物

将以怎樣的悼辭

歌誦父親卑微的一生

桃花過于風流

烈焰過于熱烈

那些莽撞的詩稿像是苦難歲月中

噴漿而出的汁液

而我絕不容許它将出現在我的叙述

關于過去

關于我的童年

黑色的音符是倒立在雪夜的哀樂

從聖空的底部發出

低沉的招魂

而我卻一直面無表情地在我的詩稿中

叙述着令人安睡的雨 桃花 春天 蝴蝶 和一棵孤獨的梅

黑夜

不曾醒來也不曾沉沉睡去

像甯靜的光盞

像父親靈前搖曳不定的火焰

我看見成片的雪

在父親偻佝的脊背上酣聲如雷

像是小時候的我

靜靜地安睡

這甯靜的春夜

除了這細微的雨聲

花塵 寂寞 孤獨

除了那一畦一畦的青麥

到處都是流水的嗚咽 烏鴉的嘶鳴

杜鵑的啼血

這些不安的子規呵

在我的手心裡伸出黃昏的觸角

在如水的月光裡緩緩而行

我聽見雪花的聲音

聽見莊稼地落下千萬隻烏鴉

或者是子規鳥

組成的送葬列陣

我揣揣不安的思緒

在向日葵種子中萌動着枯瘦的序語

這些足以讓流水結冰的寒流

在父親受傷的骨頭裡

取出彈片 烏雲 烽煙

刈出一灘濃稠的血液 傲骨

比雪還潔白的脊梁

沸騰的血液裡有關于抗美援朝的

獵獵旌旗 铮铮傲骨

長江 長城

黃山 黃河

在中國的大地上

生生不息

生生不熄

身世

那枚

幹癟的谷粒

是那拉提豐盈的骨血

在伊犁的草原呼喊着

像嚴冬那幾株突兀的白荻花

緘默 沉淪 窒息

在深藍的空氣中

我聽到夕陽的呻吟

聽到宿命的悲歌

那裡的夕陽足夠喂養

那匹黑馬

那柄馬頭琴

那落滿塵埃的哈達

以怎麼的火焰燃燒

我曾經輝煌的廟宇

或是宮殿

黑色的飛鳥銜不來

晚風

銜不來輪回裡的歡愉或是傷悲

我聽到烈烈的火光

我聽到滂沱大雨

我能感覺所有落花的結局

在黑夜 在雨中

在湖泊 在草原

将以怎樣的激情去燃燒

所有的過錯

是斜陽的烣燼

是黃昏的雨聲

還是這綿延不盡的落花

或許我不再用沉默

來與時光對峙

那些合人哀憐的草木呵

讓我怎樣地用一生的眼淚

為你拓展一片星空

讓你為我閃亮

為我化作翎羽或者是廢墟中

不可複制的鱗片

今夜我已無法交出我的淚水

像這細微的雨

訴盡我曾經蒼涼的身世

前世我們曾經愛過

一襲暗暗的風

已打磨了那些過于尖銳的棱角

當時空的燈盞已被

點亮

你應該看見我的額角

那條條爬行的蚯蚓

已陷入我諾大的城池

月光 棗樹 燈籠

這些類似于紙做的宮殿裡

落滿關于那個冬天

手持念珠的人

他們的故事或許早被一場突來的白雪掩蓋

也些是黃昏過于沉重 凄涼 蒼桑

我聽見風以及風之外的草原

正在劍客的刀光中

演繹一場消亡

那些泣血的精靈呵

正從千裡之外趕赴

你燃燒的胸膛

放縱的蟻類

蟻族裡的北風

北風裡搖動的魂靈

正在那莊嚴的殿堂前

等待着宿命 輪回

因果 或許是栩栩如生的刀劍

交相輝映的一場殺戮

我選擇死亡的方式

陽光升起時

我接到死神的召令

那落于塵埃的箭簇

又一次

在黑暗中啟程

雪的光芒來源于地獄

來源于黑夜的某種暗示

喧鬧的櫻花透不過厚重的空氣

那令人窒息的深藍

隻不過是一場秋雨的化身

一切都在末路上行走

晚風中漸入膏肓的蝶舞像是死神的枷鎖

我在流浪 在亡命天涯的孤旅

我是月光的女兒

大地的赤子

我在耶稣的教誨下

學會沉默

學會與死神對峙

那迷茫的佛光在幽暗的花圃喊出遙遠的複仇

山花在胸腔開放

在身體之外的海水中重生

那些不肯臣服的鮮草 綠風 莽漢 少女

在蒙古草原中熠熠熠生輝

自殺或其它

黃昏的雨還是選擇了喧鬧

那些不甘寂寞雨滴

像是我的眼睛

安靜而平和的表述

遠超過山花的虛妄

比如此時

有一群藏羚羊經過草場

我的行程由此開啟

我眷戀的人間

如此美好

我的孤獨在億年的光陰前顯得太過短暫

那些夕陽中漲起的潮聲一定有許多鋒利的刀刃

他是夢中兇殘的暴徒

我早已沒了退路

那條逼近廟宇的幽徑

在桃花的刑訊逼供下說出前世的秘密

白色的泡沫在虛幻的夢裡冉冉升起

我用盡一生想揭開這

美麗的咒語

在絢麗而空闊中疾馳而過的雁兒

可否聽貫了霜月下

孤魂的治煉

不舍

總是在深夏的夜

捧出一些不肯綻放的句子

在星光下與身體裡的另一個我對峙

這些不肯臣服于昏燈裡的溫存

總是在昙花開放之前存在我的曠世之典

我深藏不露的茉莉花骨朵

我想象一棵樹或者是菩提

在我充盈的夢幻中

長住

有滿天的星鬥 有深海一般的淺藍

有愛情一般的芳香

我依舊在夢幻中約定

我們将以何種方式

相伴一生

那些遺留在愛海裡的珍珠

散着俗世的光芒

淪落在我的懷中

鐘聲

源于盛唐的一場霓虹

被夜晚彌蓋着

像一場殺戮或者角逐

我靜靜地守在這個月色凝重的夜晚

靜止 沉默 莊嚴

我聽見遙遠的鐘聲

那些時光的碎沫

沒有一張紙

寫着曠世的樂章

像黑暗的角落發出幽鳴

我見證過烈鳥以及

砂礫

那些行走的篇章

在夜晚的烽煙中

四處逃遁

谷粒過于飽滿

像是從骷髅裡溢出烏鴉的哀鳴

那首刻于頑石上的三生

像一些悲壯的哀樂

從黎明的光線中透出

明淨的抛物線

沒有槍聲 沒有拜倫的詩集

隻有蒼涼的酒盞

傳遞出火光裡的高貴 冷漠 頑绔

像一隻吸足人類血液的蚊蟲

在光陰的長廊裡

走動

那些明晃晃的流水

就醒了

像是腹部傳導出

漂浮的憬愫

夕陽是過于冷淡的叙述

你需要俯下身來

在我長滿苔癬的紙上

寫着一生的妄念與癡狂

作者

耿兵,網名:厚德載物,七零後,大專文化,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讀睡詩社專欄詩人。九五年開始發表作品,作品散見于《作家報》,《詩刋》等一百多種文學刋物,并獲全國大獎三十餘次,著有詩集《永遠不再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