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樂樂
編輯|司徒夜
節目現場，董卿對惠英紅感慨：
你的一生，比電影還像電影。
出身皇族，卻做了10年的乞丐；
拿下過影後的獎杯，也吞下一整瓶安眠藥，尋求往生；
父親去世；
母親重病；
哥哥去世；
姐姐妹妹被送走。
她的一生，是别人的兩世。
01
67歲的惠英紅，有過戀愛，卻堅持不婚不育。
她在等，等她12歲那年，青澀懵懂的初戀，那是她人生第一束光。
正如在63歲那年，她穿着婚紗示愛：
如果你回來，那就在一起。
也許在别人看來，這是執念。
但對于惠英紅來說，在遇到他之前，自己連“愛”是什麼都不知道。
在此之前的時光，太難熬了。
望族出身，往前數幾代，他們家姓氏與慈禧太後一樣：
葉赫那拉。
看着照片中西裝革履的父親，旗頭華麗的母親，惠英紅很難将這些與自己聯系在一起。
事實上，也确實是真實存在的。
惠英紅祖籍在山東，家族在當地是名門望族。
剛出生時，惠英紅還是個“小格格”。
隻是恰逢時局動蕩，曾經的親貴，一夜之間從榮譽變成了罪名。
3歲時，父親帶着母親與兄弟姐妹們，坐上了逃往香港的船。
船上還有無數珠寶首飾，以及用家産田地兌換的金條。
如果事情就這樣發展，這些家資，足夠一家衣食無憂，富貴享樂。
但不出意外的話，還是出意外了。
想靠投資“錢生錢”的父親，被騙光了全部身家。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頂頭風。
在從大宅子搬進小木屋之後，香港迎來了一場史上最大的台風。
一夜之後，家破财散。
年幼的惠英紅與兄弟姐妹們一起，随父母住進了樓梯間。
食物的來源，是小飯館流出來的殘羹冷炙。
為了生計，她的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被送進戲園子。
她因為太過年幼，逃過一劫。
但也沒閑着。
3歲的“小格格”惠英紅，為了吃飽飯，成了灣仔紅燈區的一個小乞丐。
每天的“工作”，就是拿着口香糖售賣。
有人買收錢，沒人買就順勢躺下，抱着大人的大腿哀求。
這樣的日子，她過了十年。
“就算要飯，我也要成乞丐裡的大姐大！”
這個信念，支撐着惠英紅十年的生活。
直到一個異國水兵的出現，改變了她想要成為“乞丐扛把子”的決心。
他每天出現，買走她剩下的口香糖或者香煙。
然後站在一邊，目送她回家。
每天如此，風雨無阻。
這種無聲地守護，喚醒了12歲惠英紅的少女心。
直到一天傍晚，水兵主動走過來，用英語問到：I love you用中文怎麼說？
少女說：我愛你。
臉紅羞澀。
水兵重複了一遍：我愛你。
深情款款。
第二天一早，水兵就去了戰場，而那句“我愛你”，也成了惠英紅未來50年的心動。
此時的她，再也不想當一個乞丐了。
大姐大也不行。
02
13歲那年，惠英紅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口香糖再賣不出去，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抱别人的大腿了。
而且這招，也不靈了。
當看到歌舞廳招聘舞女的傳單時，她走進了舞廳，成為紅燈區的主人公。
惠英紅想要的，是出人頭地。
但弱小且幹癟，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想站在舞台中心，不容易。
老闆丢給她一個獅子頭套，不能露臉。
羸弱的女孩，沉重的頭套。
惠英紅終于從小乞丐，站在了舞台上。
想要出頭，還要另謀出路。
在積攢了一些舞台經驗之後，惠英紅走進了當地最大的舞廳：美麗華。
摘下頭套，認真跳舞，在努力與堅持下，她終于被認可。
不僅跳到了領舞的位置，還帶領團隊到國外參加比賽。
回來之後，惠英紅每個月有了1500塊的工資，足以養活一家人。
日子漸漸有奔頭，她也遇見了人生的第一個貴人：張徹。
此時她的舞台，在夜總會與演藝圈之間，不過一步之遙。
03
當時，張徹導演正在為電影《射雕英雄傳》選角。
正好在美麗華看到跳舞的惠英紅。
相貌佳，舞姿美麗不失英氣，眉宇之間帶着倔強。
這樣的人，隻在夜總會跳舞，太可惜了！
在張徹的引領下，惠英紅到劇組試鏡。
并順利出演了女二号“穆念慈”一角。
當時，“武打皇後”鄭佩佩因為婚姻遠走美國，市場短暫空白。
惠英紅的到來，也正好填補上這個空缺。
是以，邵氏想簽下這個“明日之星”，将她培養成新一代“打星”。
機會是好的，惠英紅是開心的。
唯一反對的人，是母親。
母親是童養媳，目不識丁。
她能看到的，隻有工資。
跳舞一個月1500元，演戲隻有500元。
在惠英紅再三保證，會把演員當成一生的職業，以後可能會有一萬五，甚至更多之後，母親終于松口。
此時，她的“人生第二世”，才真正開始。
那幾年是港圈電影發展最難的幾年，女演員想要出名，隻有“兩頭”可以選擇：
枕頭，拳頭。
惠英紅選擇的是後者。
幹淨，但代價幾乎是生命。
沒有替身，沒有特效，沒有鏡頭錯位，打與被打，都得來真的。
隻有一根簡陋的安全繩，她從16樓一躍而下。
代價是跌斷雙腿。
簡單地包紮之後，她被國術指導扛在肩上，繼續拍攝。
沒有知覺地雙腿垂在下面，上半身仍要進行揮拳、格擋等動作。
不敢吃飯，隻為了在被打時，少吐幾次，少重拍幾次。
雙腿骨折，韌帶拉傷。
每天早上身上的疼痛，都在提醒着自己“打星”的身份。
每次拍攝都做好了往生的準備，帶着“狠勁”拼命。
惠英紅被越來越多的圈内人看到，邀請函也越來越多。
22歲，她憑借《長輩》，拿下第一屆金像獎影後的獎杯。
至今為止，靠武打拿下最佳女主，惠英紅是唯一一個。
在此之後，惠英紅擔任主角的電影越來越多，聲名大噪。
當大家都以為她會成為下一個“武打皇後”時，時代卻悄悄地變了。
文藝片幾乎取代了武打片的市場，“打星”，似乎成了時代的“陪葬品”。
事業被“他殺”之後，惠英紅，自殺了！
04
張曼玉的風情，鐘楚紅的哀怨，成為新一代的潮流。
武打市場不斷縮水，惠英紅也開始尋找出路。
但得到的答案隻有兩個：拒絕、訓斥。
當惠英紅走進文藝片片場試鏡時，不管大小角色，被拒絕的原因隻有一個：
你身上打星的标簽太大了，觀衆不買賬。
同樣，邵氏對她想轉型的想法，也十分抗拒：
好不容易給你打造了“打星”的标簽，不許用這個身份去做别的事情。
但市場風向，明顯更偏向于文藝片與喜劇片。
“打星”這個标簽對惠英紅而言，曾經是風光、榮譽，如今是“污點”。
即便她專門跑到國外制作了風情的個人寫真，也不頂用。
時代抛棄她的時候，一聲招呼都沒打。
在大環境的“雅壓制”下，惠英紅“退圈”了。
她開過美容院，做過小生意。
曾經的影後，變成了街頭巷尾的“銷售”。
大起大落之後，惠英紅患上嚴重的抑郁症。
吞下幾十片安眠藥，想要終結此生。
幸好，被妹妹及時發現，送到醫院治療。
在撿回一條命後，惠英紅忽然想通了：為什麼不自己去把路走寬呢？
在紅燈區十年乞讨，她見多了人們為了生活，要做太多并不情願的事情。
别人能付出，我也能！
于是，她重新回到演藝圈。
背景闆、乞丐、母親、保姆……
隻要能站在鏡頭前演戲，她從來不肯讓自己有空閑的時間。
不少人也發現，原來那個拳拳到肉的打星，演起文戲，也可以那樣柔腸百結，如泣如訴。
直到2009年，她通過飾演驚悚電影《心魔》中控制欲極強的母親，再次站上金馬獎、金像獎的領獎台。
換個身份，再活一次。
自此之後，王者歸來。
當同齡女星漸漸退圈時，惠英紅的演藝生涯，再次登上高峰。
《血觀音》中，她飾演八面玲珑，操縱權勢的棠夫人；
《怪你過分美麗》中，她将過氣女星阮麗華的心境與生活，演繹得淋漓盡緻；
《我的非凡父母》中，她放下形象，飾演殘障母親，重新定義母愛與責任；
《燦爛的她》中，她與劉浩存搭檔，上演祖孫情，講述尋找與救贖的故事……
結語：
可即便再次站上領獎台，她的遺憾，仍舊是12歲那年帶給她溫暖的短暫愛情。
當她到了國外，仍舊會對着台下的人問出一個問題：
你們去過香港嗎？買過一個小女孩的口香糖嗎？
12歲萌芽的小花朵，到了63歲，變成了等待的婚紗。
這也是她大起大落人生中，最放不下的執念。
部分參考資料：
《朗讀者》第二季|惠英紅
《無限超越班》第一季
《魯豫有約》|惠英紅
《澎湃新聞》|惠英紅專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