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末，久違的“顔色革命”新聞登上報端，這次的主角是一個早被西方劃為“不友好政權”的國家，塞爾維亞。
作為斯拉夫國家，塞爾維亞保持着和俄羅斯的密切關系，内部的政治勢力也未被西方控制，算是“米缸裡的砂礫”。
是以，塞爾維亞是歐洲最被北約敵視的國家之一，從南斯拉夫解體開始，塞爾維亞被北約步步緊逼，20年裡吐出波黑、黑山，成為一個沒有出海口的内陸國。
這次“顔色革命”，走的也是西方慣用的經典套路——指責選舉舞弊，随即發動反對派和支援者上街遊行，打砸政府設施。
在武契奇口中，這個善意提醒的大國，應該就是俄羅斯。
放眼全球，近幾十年發生過“顔色革命”的國家幾乎都在俄羅斯身邊，或和俄羅斯有密切關系，吉爾吉斯斯坦、烏克蘭、格魯吉亞、白俄羅斯都發生過一到兩次革命。
這次終于輪到塞爾維亞，因為該國政府是歐洲鳳毛麟角的親中、俄國家，總統武契奇毫不掩飾地走自主道路，西方國家多次對其進行威脅。
塞爾維亞曆經2023年末的顔色革命，武契奇的地位已經無可撼動。這位強硬的總統剛壓制了科索沃的動亂，哪怕美國威脅“對抗科索沃就是對抗北約”，武契奇也毫不畏懼。
那麼在小國塞爾維亞，它和西方關系為何難以好轉？塞爾維亞是怎麼在西方和中俄之間搞平衡的？當年搞亂東歐和中亞的顔色革命，又為何會在塞爾維亞折戟？
【一】
在塞爾維亞，沒人敢“投降”
在很多人眼裡，塞爾維亞是鐵杆的親俄國家，和我們中國也站在同一戰線。
但其實仔細看21世紀的塞爾維亞，不難發現，這是一個非常親西方的國家——在國内政治結構、經濟體制、文化方向上，塞爾維亞和歐盟高度一緻。
該國一直追求加入歐盟，并已經獲得候選人身份。
塞爾維亞政壇無論是東方派還是西方派，都清楚知道，加入歐盟是國家發展的最捷徑道路。因為在21世紀初徹底失去出海口後，塞爾維亞獨立發展的條件已經不存在了。
說起來，90年代的“南聯盟”時期，塞爾維亞人壯志未已，還想做巴爾幹的一霸，但殘酷的波黑戰争、科索沃戰争澆滅了塞族人的希望。
戰争造成南聯盟十幾萬人死傷，經濟損失數千億美元，着實把塞族人打疼了，也打怕了。在蘇聯解體，俄羅斯衰弱後，塞爾維亞再沒人能挑戰北約的霸權。
于是乎，塞爾維亞新政府被迫走兩面讨好、東西交融的道路，他們自己形容為“腦子在東邊，身體在西邊”。
從2004年起，塞爾維亞對西方伸出橄榄枝，2年後，塞爾維亞成為“北約和平夥伴組織”成員，此後漸漸加入北約的集體行動，派部隊參觀軍演，還派代表在各國軍隊裡通路甚至學習。
2008年後，塞爾維亞政府确定加入歐盟，2009年正式提出申請，排隊三年成為候選國。
為了和歐盟接軌，該國的經濟和法律都在學習西方，大量人口也往西方流出，舉國上下都做好了準備。
在全球，已經有100多個國家認為，科索沃早已經獨立了，隻有塞爾維亞和中俄在内的90多個國家不予承認。
塞爾維亞則在科索沃主權問題上寸步不讓，無論什麼黨派，什麼訴求，都不敢放棄科索沃來換取西方的支援。
這是因為，科索沃是塞爾維亞人的祖宗之地，民族的精神所在，加上科索沃戰争的血海深仇，誰在這個問題上犯糊塗，對西方“投降”，整個民族都不會答應。
是以，即便在歐盟内排了十幾年的隊，歐盟就是不接納塞爾維亞，即便處處刁難，在科索沃和塞爾維亞國内培養反對派，也難以打碎塞族的凝聚力。
當然，為了能保持獨立自主，塞爾維亞還是得打碎牙和血吞，一邊奉承着歐盟，一邊保持着和中俄的良好關系，在國際秩序中保持微妙平衡。
而後者，是塞爾維亞沒有被北約成功滲透的堅強後盾。
【二】
中俄是兩個靠山，塞爾維亞心知肚明
首先，作為斯拉夫民族，塞族和俄羅斯人有血緣關系，也一樣信仰東正教，兩國是打斷骨頭連着筋。
但在冷戰時期，因為領袖鐵托的獨立自主政策，塞爾維亞為主體的南聯邦和蘇聯長期交惡，直到鐵托去世，兩國關系才稍有好轉。
冷戰末期，南聯邦爆發分裂潮，塞族人努力維系國家統一，打了幾場内戰。
内戰發生時，俄羅斯在經濟危機裡自顧不暇，沒有對南聯邦伸出援手，但俄羅斯仍然推動各方和談，盡量把影響降低。
彼時，俄政府對西方有幻想，美國和歐盟的“空頭支票”讓葉利欽相信，俄羅斯可以在改造、複興後回到西方，成為西方陣營的一員。
直到90年代末，俄羅斯經濟崩潰，内戰死灰複燃，葉利欽才徹底死心。
此時，南聯盟最後的一畝三分地也爆發科索沃問題，為了抵擋西方，塞爾維亞和俄羅斯這對難兄難弟不得不重新牽手。
世紀末的科索沃戰争裡，俄羅斯曾嚴厲警告北約不許進攻塞爾維亞本土，結果美國帶着北約空軍轟炸了塞爾維亞。
作為回應，俄羅斯總理切爾諾梅爾金取消訪美，葉利欽也在1999年6月派特種兵突襲科索沃首府普裡什蒂納的機場，從北約手裡控制了機場，逼得北約和塞爾維亞談判。
俄羅斯秀了肌肉，讓歐洲為之一震。
自那之後，塞爾維亞堅定發展對俄關系，在能源和軍事上跟着俄羅斯走，該國境内沒什麼資源，經濟發展靠出口農産品和機械為主，俄羅斯就是重要的買家。
21世紀初，塞爾維亞和北約合作很深，北約甚至有教官在塞爾維亞活動，但塞軍的武器裝備還是俄系為主，情報系統和俄羅斯合作。
塞軍和俄軍也經常軍演，俄軍動不動就來塞爾維亞“互動”，也算是給北約示威。
除了俄羅斯外，塞爾維亞和中國的交往，也是其經濟、軍事發展的支柱。
中塞的關系，可以追溯到南聯邦時期，彼時新中國和南聯邦建交很早，還一起反對過蘇聯的霸權。
南聯邦解體後，中國繼續維持和南聯盟的關系，曆經了南斯拉夫内戰、科索沃戰争。在世界抛棄南聯盟時，中國大使館依然留在貝爾格萊德，這讓塞爾維亞人很感動。
鑒于老同志加新戰友，塞爾維亞全民族都認可對華長期友好的道路。
在21世紀南聯盟解體後，“黑山共和國”也獨立了出去，塞爾維亞變成内陸國，經濟發展非常吃力。
脆弱的塞爾維亞經濟需要俄羅斯的廉價能源和市場，但如果想脫胎換骨，回到世界市場，就需要中國建立設的南歐-中歐運輸路線，這條路線比對俄貿易更為重要，是塞國未來的希望。
【三】
塞爾維亞人，不是單打獨鬥
其實近十幾年來，塞爾維亞人被生存所迫，一心加入歐盟，在一些國際事務上并未堅決和朋友們站在一起，但中俄都能體諒塞爾維亞的苦衷。
是以，在2020年後，塞爾維亞盡管麻煩不斷，中俄都積極援助，毫無保留。
彼時，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已經快10年，北線的“一帶一路”過中亞、伊朗、土耳其進入南歐；南線從中國南海進入印度洋、途徑阿拉伯和非洲，過紅海後進入希臘和意大利。
“一帶一路”南北兩條線，就是海上、陸上絲綢之路的線路，重點都是歐洲。兩條絲綢之路連通歐亞大陸之間的資源和商品，給沿線國家帶去發展的機遇。
對此，中亞、非洲、東南亞國家都積極響應，歐洲的巴爾幹、中歐國家，如塞爾維亞、匈牙利、白俄羅斯也從中獲利。
但歐洲的形狀崎岖，内陸國數量不多，集中在東歐和中歐。目前，歐洲親華的匈牙利、塞爾維亞也都是内陸國。
為了盤活歐洲内陸國的經濟，中國正在修建的“歐洲陸海快線”，就連接配接匈牙利、塞爾維亞、北馬其頓、希臘四個國家，其南方的出口是希臘“比雷埃夫斯港”，由中國控股。
這條線路完全可以充當塞、匈的出海口，通過高速鐵路讓各國腹地的貨物直達港口，當地的農産品和工業産品得以出口，盤活經濟。
塞爾維亞本身的工農業基礎較好，是巴爾幹地區的人口和經濟中心。
然而，因為近30年來的分裂和戰争，塞爾維亞經濟發展緩慢，是以中國造的“陸海快線”是塞爾維亞30年來最重要的發展機遇。
修路的同時，中國資本也進入塞爾維亞投資，盤活了包括“斯梅代雷沃鋼鐵廠”在内的一堆企業，解決就業問題，增加稅收。
當然，這條陸海通道不光對巴爾幹國家有利。
在中國“一帶一路”版圖上，塞爾維亞和匈牙利都能扮演“中轉站”角色，中企出口歐洲的産品，可以在這些國家搞裝配，甚至把一些基礎的産品零件放在這裡，降低生産、運輸成本。
新冠疫情，俄烏戰争，都讓塞爾維亞人看到中國的重要性——在疫情期間，塞爾維亞得到中國物資和疫苗的支援；俄烏戰争爆發後，俄羅斯又自身難保，西方逼迫塞爾維亞站隊。
武契奇雖被迫低頭加入對俄制裁，但他絕不對科索沃問題松口，就是因為有中國支援。
綜合來看，南斯拉夫聯邦的小霸王時代已經徹底過去，現在繼承南聯盟的塞爾維亞，已經沒有了鐵托時代的英氣。
好在，塞族人有自己的硬氣，也有自己的民族底線，還有兩個強而有力的盟友給它撐腰。
是以，如今的塞爾維亞所處的時代，并不是90年代末那種危局，塞族人也不是單獨在面對北約的挑戰，這也是顔色革命滲透不了塞爾維亞的原因。
而在抓住中國的“一帶一路”機遇之後，塞爾維亞振興國力是未來的絕對，但至于武契奇能帶領塞爾維亞走多遠，還得看塞族人自己的努力。
文/商學野
參考資料：
1.《塞爾維亞:下一個“歐洲工廠”》，王素
2.《難圓的霸主夢——科索沃戰争》，納川；王豐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