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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産隊時期,集體殺豬分肉,統一吃年夜飯,老百姓殺年豬腌鹹肉

作者:柳成蔭老人

文/柳成蔭

生産隊時期,集體殺豬分肉,統一吃年夜飯,老百姓殺年豬腌鹹肉

六七十年代老百姓有兩句俗語:“平時再省,過年不能省,一年就一個年。”“再沒有錢,到了過年都有錢了。”這是生産隊時期流行于江浙一帶的民間俗語。

這是一段真實的曆史,生産隊時期,我們大隊叫柳簖大隊,我們是第一生産隊。相傳我們這裡曾有三家捕魚名簖,分别是劉家簖、柳家簖和洪家簖,以後成了三個大隊的名字。

生産隊時期,柳家簖人均耕地少,我們生産隊人均耕地約一畝左右,以農副業相結合的方式經營。生産隊于七十年代先後辦起了柳編廠、育珠場、養豬場、種豬場,還栽桑養蠶,生活條件相比還算好,至少沒有想象中的糟糕。

也許你認為生産隊為全體社員安排年夜飯是件不可思議的事,但在我們這裡确實存在過。

過年,餐桌上豬肉是不能少的,大年三十豬肉真的是當飯吃,煮上一大鍋,用洗臉盆大的缽頭的裝上桌,用洗臉的銅盆裝上桌。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酣暢淋漓,大塊朵頤。那算得上真正吃了一次肉,豬肉當飽也唯有大年三十才有的奢侈。

然而,城裡人沒這麼幸運。因為1957年至1964年,1976年至1989年這段時間,城裡人的豬肉是限購的,需要肉票。平時,具體一個月每人多少肉票貌似沒統一标準,估計以地區生豬出欄數量來确定的,有說一個月半斤,也有說一斤多的,還有人說一兩。即使節日期間供應量适當增加,但可以肯定的是,沒有農村人那麼豐盛。

城裡人平時看不到農村人的艱辛,他們在室内工作和生活,拿着工資,細皮嫩肉的;農村人則日出而作,個個不是燒窯的就是賣炭的,黑不溜秋的,故城裡人稱農民“黑皮大耳朵”,這是對農民的污辱。何謂黑皮?何謂大耳朵?老母豬也。到了過年時,城裡人又開始羨慕農村人,羨慕什麼?羨慕農村人有肉吃,貌似農村人吃的豬肉是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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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年豬

生産隊有兩個農民專門養豬,每年春節前都會拉幾頭豬出來殺一下,分給老百姓。老百姓辛辛苦苦忙了一年,分點魚分點肉過過年,并不過份,是不要大隊或公社審批的,隊長直接說了算。有人說殺一頭豬分分,我不敢相信,一個生産隊一百多号人,一人分一斤多肉,不夠塞牙縫。

不知道其它生産隊怎樣,那年我當隊長時,直接殺四頭,確定一人分到五斤肉。進入十一月,飼養員就預先挑出四頭骨架大的豬,單獨圈養,多喂些精料,喂得膘肥體壯,毛發油亮,那豬殺出來後,背上的肥膘足足有六七公分厚,像羊脂玉一樣溫潤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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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肉

殺豬那天十分熱鬧,豬還沒殺好,老百姓就擁到豬舍裡了,這是一年之中他們最開心的事。他們拎着豬肉回家,嘴都咧到耳朵,那是辛苦了一年的回報啊。然而,最開心的事還在後面。豬肚、豬腸、豬心、豬肝、豬肺、豬爪、豬頭、豬血不好分,那就找一個鍋子大的人家,炖了,全隊社員一起吃。

下午,會計早早從老百姓家搬來十多張八仙桌,兩個社員忙了半天,菜已燒好,擺在桌上。炒豬肚、炒豬心、炒豬肝、燒豬血、紅燒豬頭肉、煨豬爪、腸子豬肺湯,還有田裡的大白菜炖上一鍋,白米飯煮了四五水桶。就算是全體社員一起吃個年夜飯。

酒總是要喝的,沒好酒,公社油廠打來的散裝酒,瓜幹燒,夠有勁。個個喝得臉紅脖子粗。每年的這個時辰,我總是喝得認不出東西南北,每張桌子都要敬一圈,沒有感謝的話,隻有往死裡喝。曾有一年,喝得翻江倒海,依偎草垛上,蓋上稻草睡到下半夜,醒來時連打七八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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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員吃年夜飯

那時,老百姓家家養豬,少則兩頭,多則三五頭。一進臘月半,家家殺年豬。老家人有做饅頭的習俗,家家戶戶都做幾十斤面,都是平時節省下來的。豬闆油、花油用來包蘿蔔絲饅頭。筆者曾寫過一篇《做饅頭》的詩歌,發表在家鄉的文學期刊上,還記得幾句:“家鄉人過年/家家蒸饅/蒸着發酵的生活。”

一頭豬殺百十斤肉,全部腌起來,挂到屋檐下曬得冒油,一直吃到麥場時節。大年三十,家家燒魚、燒肉,都是生産隊分的。魚雖然不是什麼好魚,鲢子魚,生産隊養魚塘裡養的,但很鮮美。肉卻是好肉,喂草養大的豬,隐隐約約品嘗出青草的味道。那時農民雖不富有,卻很快樂,無憂無慮。一碗紅燒肉足矣,何求山珍海味?何求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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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鹹肉

有人說過年時殺牛分牛肉,那是不敢苟同的。生産隊時期,耕牛是重要農用牲口,不可以私自宰殺,否則要請過去喝茶的。但我們生産隊在七六年曾宰殺過一頭,至今記憶猶新。

那是一頭黑底白花的老年牛,從北方買回來的,養了有十多年了,已老态龍鐘,耕不了地、煉不了場了,落得一生病。那年臘月底,公社獸醫上過個幾次門,草藥湯一灌就是半水桶,卻沒見好轉,經請示,同意把它殺了,不過牛肉不準分給社員,要送到鎮上的肉聯廠。

那頭牛實在太瘦了,骨瘦如柴,剝了皮,肋骨根根厘清。牛肉送到肉聯廠,賺沒貨,又推回來了。于是,那年的生産隊的年夜飯吃的是“全牛宴”。拆骨牛頭肉、紅燒牛肉、牛雜碎湯。然而,卻是最失敗的一次年夜飯,牛肉全是精肉,沒油水啊。

在生産隊時期,社員是不吃牛肉的,一是不養殖肉牛,二是牛肉沒肥肉。六七十年代,農民吃肉選擇大肥肉。吃在嘴裡流油,過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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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産隊時期的養豬場

不知道那個年代,是不是所有生産隊都殺豬分肉?也不知道有多少生産隊安排社員吃過年夜飯?我猜想,殺豬分肉的地方應該很多,吃年夜飯的應該沒幾個。像安徽鳳陽一帶的某些村莊,無論生産隊還是農戶家,一根豬毛都看不到,别說殺年豬了,桌上有碗紅燒肉已是稀罕物了。

一晃四十多年過去了,現在吃肉不是稀奇事,年夜飯年年有,但總吃不出那種快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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