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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案大觀:診脈辨誣

作者:閑雲說書

北宋仁宗年間,當時的首都汴梁是一座百萬人口以上的國際性大都市。交通發達,貿易繁榮,是全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因而,常住人口迅速增加,城區範圍不斷擴大,社會治安也日益嚴峻。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内,開封府及其所屬的祥符縣衙門幾乎天天門庭若市。

這一日,位于汴梁繁華地段的祥符縣衙剛剛開門放告,門外便人聲鼎沸,要求投遞狀紙的人接踵而至。經過一番私下交易,衙役領着第一批訴訟者跨入大堂。

奇案大觀:診脈辨誣

原告是一個中年漢子,衣着華麗,體态臃腫,一副慣于養尊處優的模樣。他來到堂前,雙膝跪下,高聲喊冤。知縣即命呈上狀紙,問他所告何人。那漢子指着跪在他身邊的一行人道:“青天大人呵,要為小民作主啊! 這個是我嫂子陳氏,她背地裡搭上奸夫,氣死我哥哥,逼死我侄兒,想要獨吞我李家偌大家産。請大人為民作主!這個是我妻子王氏,這個是我家老家人李福,他們兩人盡知内情。”

“你這個糊塗蟲,說了半天,還沒有報上你自己的姓名呢。本縣卻是清似水,白似面,一向不糊塗的。”聽到這裡,祥符知縣尖着嗓子喊了起來。

“是,是,小民名叫李德義,家住本縣府前街。小民的哥哥叫李德仁,娶了這不賢的婦人陳氏,生了個侄兒名叫神奴兒,今年剛滿十歲。因為是賽神的日子生的,是以起了這麼一個名字。我們李家是被賜封過的,有名的‘敕賜義門李家’,三輩子不曾分過家,家私大着呢。”那漢子帶着誇耀的神情細細講述,“這麼大的家私,都是我哥哥嫂嫂在當家,我們夫妻倆隻是吃口現成飯,平時從來不去過問家裡的收支情況。真個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料這婦人撺掇妯娌不和,活活氣死我哥哥,現在又逼死我侄兒,想要斷絕我李家的香火,把我李家的家産搬到她奸夫那裡去。青天大人哪,看這婦人的心有多狠! 我沒有生育一男半女,我們兄弟是兩房夾着一子。死了我侄兒,就是死了我的兒。青天哪,婦人的心有多狠哪!”

知縣聽罷,趕忙問身邊的衙役:“這個主兒來打什麼官司?”

衙役告訴他,來打人命官司的。一聽是件命案,他忙不疊地搖手,說這種官司太麻煩,自己斷不下來,還是照老規矩請師爺來審斷。

師爺請來了。他既不詢問請他何事,也不客套一番,謙讓一下,一屁股坐在知縣旁邊,馬上就問案由。問清原告是誰以後,師爺頓時把臉一闆,叫人把原告抓過來。

李德義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抓他的衙役卻在他腰間捅了一下。他低頭一看,衙役伸着兩根手指正向他晃動。他明白了,立即塞過去一張二百兩銀子的銀票。衙役接過銀票,看了看數字,又偷偷地把銀票塞給師爺。師爺也看了看銀票的數額,轉向知縣豎起兩根手指,知縣臉帶微笑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庭了,這才正式開始審理案件。

問過了兩造的姓名裡貫,聽取了原告對案情的陳述,師爺便肯定地說:“常言道:最毒婦人心。女人一旦偷了漢子,什麼壞事幹不出來!謀殺親夫的案例還少嗎! 丈夫能殺害,兒子更别提了。這案情是明擺着的:陳氏與人通奸,恰被其夫撞見,她丈夫當場氣死;為了能與奸夫長期私通,嫌十歲的孩兒礙事,又謀害兒子,企圖與奸夫一起霸占李家的巨額财産。李陳氏,我看你還是老實招來,免得皮肉受苦!”

陳氏高呼冤枉,力陳自己平日大門不出,哪裡來的奸夫;兒子是自己親生,怎會忍心下此毒手。老家人李福并未為李德義作證,而是再三訴說大娘陳氏如何忠厚,如何賢淑,決不會幹出什麼醜事。然而一切辯詞均無濟于事,師爺對此充耳不聞,一口咬定陳氏,動用嚴刑逼供。受刑不起,陳氏隻得胡亂招認。當堂令其畫押,釘上長枷,下在死囚牢裡。李福雖然一肚子的不平,暫時無計可施,也隻能隐忍在心,尋找機會再作計較了。

奇案大觀:診脈辨誣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陳氏被拘已經半個月了。這段日子裡,李福去探過兩次監。每次見面,主仆二人都悲痛欲絕。

那天早晨,李福又去探望主母。剛走到縣衙附近,就聽到街上人們奔走相告,說開封府尹包拯包大人去西北邊境慰問戍邊将士回來了,今日上午即可抵達汴京。

早就聽說包大人斷案如神,李福得知此消息,怎能不欣喜若狂?他決定哪兒也不去了,專候包大人官轎到來。他等啊等啊,從早晨一直等到中午,仍然不見蹤影。街道兩旁等候的人群漸漸少了,他也開始懷疑是否傳聞有誤,想去找個地方打聽一下。

正在此時,從街道那一頭傳來歡呼的人聲:“包大人來了!”“包大人來了!”李福情不自禁地也随着大家歡呼起來。不多時,大人官轎已經看得見了,隊伍嚴整,步伐矯健,更有數名勇士擡着龍頭、虎頭、狗頭三把禦鍘,外面一律用黃緞袱套覆寫,雄赳赳地走在儀仗中間,确實威武雄壯,具有一種令人不敢仰視的震懾力量。

人們還指指點點地說,那把是虎頭鍘,專門對付犯法的皇親國戚;這是狗頭鍘,一般官吏和平民百姓犯了法,就用這把鍘刀鍘死。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把龍頭鍘,大家都說,這是專門懲辦龍子龍孫的,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隻有包大人才敢這樣辦啊!聽到的種種議論,增添了李福告狀的信心。

當大人官轎來到面前時,他奮身一躍向前,跪倒在包公轎前,高聲呼喊:“冤枉啊,包大人!潑天冤枉啊,青天大老爺!”

一見有人攔轎告狀,包公即命暫停行進。雖然李福當時沒有狀紙,按照宋代的司法程式可以拒不受理,包公卻念其年邁力衰,仍然耐心地聽完案由的陳述。然後囑咐李福,速請人補寫狀紙,盡快遞交開封府衙門。

奇案大觀:診脈辨誣

李福補寫的控訴祥符縣嚴刑逼供、草菅人命的狀紙已經收到;從祥符縣調閱的李陳氏氣死丈夫、逼死親子一案的全部案卷亦已看過。雙方陳述的案情截然相反,毫無相同之處。

到底誰說的是真話?或者都是半真半假、真中有假?

同往常一樣,包公提醒自己:對待這種兩造說法截然相反的複雜案件,

第一,切忌偏聽偏信; 第二,切忌随意推斷。

他反複思索,反複比較,發現雙方的說法有兩點是基本一緻的:

1. 丈夫确實已經死了,是否氣死則需要核實;

2. 兒子也不見了,但說是逼死還缺乏根據,因為屍體至今不曾找到。

他決定從查證這兩點入手。

他傳來了李家的街坊四鄰和當地地保,詳細詢問了李德仁死亡前後的情況。

李家是當地的一戶土财主,家道殷實,生活儉樸,三代不曾分過家,家業由長子李德仁掌管,老二李德義夫婦要想分家,是以有時也吵吵嚷嚷。最近有一次吵得特别兇,老二緊逼分家,老大執意不肯,吵到後來,隻聽見老大狂叫了一聲“氣死我也”,就昏厥過去,當晚老大便死了。

氣惱昏厥的情況,包公以前也常聽說,并非頭一回。這說明李德仁的死亡并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經過審訊李陳氏和李福,兩人供述的有關李德仁死亡的情由,同樣證明這裡不存在值得懷疑的因素。

至于說李德仁究竟是被誰氣死的,那并不重要;因為它隻有道德範疇的意義,沒有法律方面的作用,被誰氣死都不需要誰來負擔法律責任的。

是以,第一個問題已經解決,現在需要集中精力查證的是第二個問題——神奴兒的生死。能否破案,關鍵就在這個問題是否查得清楚了。

奇案大觀:診脈辨誣

包公辦案,一向謹慎。每走一步,都要思慮再三,謀畫定當了方始舉步。輕舉妄動的事,他總努力避免;打草驚蛇的事,他更不會去幹。

那天下午,包公正獨坐書房,暗自沉思,苦苦思索怎樣才能查清神奴兒的真實去向。貼身童兒包興、李才二人,站立一旁侍候。忽聽外面傳來腳步聲響,包興連忙迎出,見是外班差人,手持書信一封,說是了然法師派人送來。包興接過書信,進内回明。

了然和尚是包公極其尊敬的方外友人,包公自然趕忙拆開信函。原來是封薦函,說來人學問俱佳,品行端正,希望酌情錄用。包公看罷,沉吟片刻,即命包興請來人到書房。

簡單寒暄幾句,包公便問貴姓大名。那人拱手施禮,說道:“晚生複姓公孫,單名一個策字。隻因生計日蹙,流落在大相國寺,以寫信拆字為業。多承了然禅師平日照拂,又備書信舉薦,還請老爺酌情收錄,感激不盡!”

包公見他舉止文雅,談吐清晰,心中暗暗佩服。問及一些書籍典故,他都能對答如流,竟是一位飽學的落魄才子。包公不由增添了幾分敬意,忙命手下人重新沏茶,表達了渴求賢才之意。

大人還将正在思謀的神奴兒一案詳細告知了公孫策,希望他能提供一些線索。公孫策仔細傾聽,沉思良久,才說道:“神奴兒突然失蹤,是死是活,先得判明,這是首要任務。若是死了,怎樣死的,屍體何在,又要查清。若是活着,現在何處,是否被人綁架,也須查明。我以為,這三點必須逐一判明,神奴兒一事的真相才能顯露出來。而目前我們掌握的線索又嫌太少,要判明這三點是不可能的;搞不好,反而會打草驚蛇,把僅有的一點線索也斷送了。是以我們必須謹慎行事。

鑒于此,我建議此案的查訪必須秘密進行,絕對不宜大張旗鼓,以免引起注意。以上是我的一點拙見,供大人參考。”

包公點頭,表示贊同:“先生言之有理,本府明日一早便去喬裝私訪。”

不料公孫策卻連連擺手,說包大人相貌堂堂,特征明顯,百姓一見,大多認得,不如由他改扮行商,暗中探訪,如有消息,再來禀報。包公聽了,覺得甚好,便叫包興去為公孫策準備一切應用物件。

包興答應,立刻去辦理了。不多一會兒,一切齊備。隻見一個小小藥箱,一個白布招牌,還有道袍、道冠、鞋襪等物。公孫策換上了一身裝束,便從角門悄然走出,去府前街一帶探訪。

誰料想世事難料,府前街一帶多是富商宅邸,高門大院,白日裡難得見到人出入,就連找人問話也十分困難。眼見天色已晚,公孫策頓感饑餓難耐,隻得傳回開封府再作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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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宵易過。翌日清晨公孫策離了衙門,複往府前街而去。心中思忖:自己時運不濟,屢試不中,幸虧了然和尚的薦書,才獲得了包大人的信任。偏偏頭一天就沒有任何收獲,真是晦氣!不知道今天情況如何?

越想越煩,不知不覺又來到了府前街。突然想起,自言自語道:“公孫策啊公孫策,看你傻成什麼樣子!你來幹什麼?你光走路,誰知道你是郎中?既然不知道你是郎中,又怎麼能打聽到消息?真是太傻了!”

原來公孫策隻顧想着事情,忘了搖鈴了。急忙搖動鈴铛,口裡喊着:“有病早治,不要延誤;養病如養虎,虎大傷人。各種疑難雜症,藥到病除。”

喊了半晌,西首一家大宅院的門開了,出來一個人。見是公孫策這副打扮,便開口說道:“請先生進去治病。”

跟着那人進了宅院,七拐八彎,來到一處内室。那人進去禀報,随後出來一名中年男子,倨傲地上下打量了公孫策一番,這才懶洋洋地問道:“先生高姓大名?哪裡人士?一向在哪裡行醫?”

公孫策強忍内心的不滿,回答道:“貧道玄虛子,乃是出家人,不提俗家名姓。行醫濟世,四處漂泊。請問府上是何人患病?請早些請出來診治吧!貧道還有其他病人要看呢!”

“不忙,不忙。聽先生口音,不像本地人吧?”

“不錯,貧道來自湖廣襄陽。”

“噢,這樣就好。先生有所不知,東京地面的貪官污吏多如牛毛,橫行霸道,敲詐勒索,百姓苦不堪言。我們李家是受封過的‘敕賜義門李家’,三代同堂,家産豐厚,是以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

“如此說來,您就是李二員外了?”

“不敢當,在下李德義。道長請稍坐,我去内房叫夫人出來。”

說着,李德義站起身,往東屋裡去了。隻聽李德義嘀咕了一番,好像有個中年婦人也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李德義便嚷了起來:“婦道人家總是頭發長見識短的!包黑子,我還會不認識?包黑子哪有這樣一副端正的相貌?不是的,不是的,你盡管放心好了。你老是這樣躲着,每天惡夢連天,見神見鬼的,病還怎麼好得起來!”

似乎婦人同意了,下面的語音又低了下去。不多久,李德義出來請先生。公孫策跟到東間去診脈。

中醫診治,素有“望聞問切”四法,即觀望病人臉色、谛聽病人聲息、詢問病人情況、為病人切脈。公孫策今日看病,雖是僞裝,但他素來熟讀醫書,精于醫道,故而也确實認真地為婦人診治。診完脈息,便知病源。

站起身,回到西間坐下,說道:“我看尊夫人脈滞氣促,心神怔忡,聲息微弱,魂不守舍,已至脾腎雙虛,氣血兩虧,病症十分厲害。若不速治,恐入痨症,即使扁鵲再世,也無能為力了。”

李德義一聽,大吃一驚,說道:“先生真是神醫!賤内正是天天惡夢不斷,整夜整夜合不上眼。”

公孫策說道:“每晚還必定夢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這時,隻聽東屋婦人插嘴道:“是啊,這個短命鬼老是纏住我,我每天晚上都看見他,拖着舌頭,好吓人。我燒了不少冥錢給他,他該投胎去了,怎麼還會這樣?先生有什麼辦法……”

“你又在那裡胡說八道了!”李德義連忙打斷她的話頭,“她心神怔忡,有時還會神智不清。大概這會兒她又犯病了,先生别聽她的!”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公孫策此刻胸有成竹,立即提筆寫了一張方子,遞給李德義,無非補血安神、甯心定驚的幾味藥材;并且囑咐病人必須靜養,切勿加重刺激。交代完畢,李德義送上診金,公孫策收下,道過“愧領了”,背起藥箱,拿了招牌,起身便走。

奇案大觀:診脈辨誣

公孫策回到開封府,仍從角門悄然進入。來到客廳,放下藥箱招牌,即刻求見包公,便将密訪的情由細細道來。

大人聞聽,甚為高興,暗自贊歎此人果有才學,竟能查到确鑿的線索。即命包興為先生更換衣着,預備酒飯,讓先生歇息。又命李才傳外班,立刻出簽緝拿李德義夫婦到案。

外班答應領命。約半個時辰後,前來回禀:“李德義夫婦已帶到。”

包公升堂,即命先傳李德義之妻王氏問話。王氏上堂跪倒。包公一聲斷喝:“呔!李王氏,你擡頭看看,本府是誰?”

王氏擡頭一看,隻見包公面皮黧黑,威嚴無比,雙目炯炯有神,兩道劍眉高揚,三绺長須飄拂,真個是神威懾人,吓得她膽戰心驚。

包公沉聲說道:“你們夫妻謀奪家産,害死神奴兒,還不從實招來!”

王氏聽罷,心中吃驚,口中卻連呼冤枉。

包公猛拍驚堂木,高聲喝道:“神奴兒死後冤魂不散,日夜向你索命。你夜夜夢見他的鬼魂,如今他又告到本府。本府燮理陰陽,早已會同城隍尊神查明真相。你現在若招認,本府還可以酌情從寬;若是一味頑抗,定然嚴懲不貸!”

一聽大人如此說法,又想到民間普遍流傳的包公日審陽來夜審陰的傳說,王氏渾身抖得篩糠似的,連聲說“大人饒命,民婦願招”。

包公即命如實招供。王氏供認:“民婦為恨大房當家,用錢不能稱心,故而逼大伯分家。大伯不肯,發生争吵,結果大伯當場氣死。大伯雖死,神奴兒卻是李家獨苗一枝,将來全部家産仍是他的,是以我又撺掇丈夫害死神奴兒。誰知丈夫膽小,不敢動手,此事隻得隐忍。

那日也是合該有事,神奴兒要去街上玩耍,大娘叫李福陪同。後來神奴兒要買傀儡,李福去買,隻留下神奴兒在街上等候。恰巧我丈夫路過,便把神奴兒領回家中。我見機會難得,趁丈夫午睡,一狠心勒死了神奴兒。丈夫醒來,木已成舟,隻得與我共同設法掩埋屍首。我們把神奴兒埋在院中的陰溝裡面,上面仍用石闆壓住。把神奴兒領回來時沒人看見,神奴兒的屍體又是葬在自家院中的陰溝裡面,我們總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這事露不了餡。不想神奴兒天天找我讨還他性命,不想包大人什麼都知道,這也是前世冤孽,命中注定。都怪我良心太壞,良心太壞呵!”

供畢嚎啕大哭,拼命揪拔自己的頭發。包公命錄下供詞,并命畫押。旋即傳令帶下王氏,另行關押,複将李德義帶上。包公又把王氏供詞叫人讀給李德義聽。到了這個地步,李德義也隻能供認不諱,并在供詞上簽字畫押。

當晚,書房燈燭輝煌。包公與公孫策一起,拟完了神奴兒一案的審斷意見:李王氏不顧人倫,勒死親侄,應處絞刑;李德義持家不正,知情不舉,應予杖刑八十;祥符知縣貪贓枉法,錯判平民,應報請刑部查處。李陳氏蒙冤入監,應立即釋放,平反昭雪;并将李家全部産業傳遞其執掌。至于神奴兒的屍體,業已腐爛,剛從陰溝裡撿到的全副骨骸應該盛入棺木,築墳安葬,然後設黃箓大醮超度亡靈升天。當下商定,就由公孫先生拟稿,俟次日升堂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