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裡采用夏光煜的建議,變通防塵降噪方案,使後山此項工作推進很快。
緊跟着四川發生了汶川5.12大地震,上港鎮也中斷了山上各家石子廠資源核查工作,後山石子廠生産得以恢複。
由于後山因推行防塵降噪工作停産小半年,石子緊缺,是以,石子廠恢複生産後,價格又漲很多。
前一階段,人人都說夏光煜眼光毒,廠剛賣了,山上就停了。
現在石子廠又掙大錢了,他們又說夏光煜廠賣虧了。最得意的是夏光輝,他現在連同童家一共擁有三個廠,機器一響,相當于驗鈔機點錢,藍嘩嘩的鈔票“嘩嘩”往他家流。
現在他是後山名副其實的老大。
他不僅管着整個後山,而且他廠的産量,也是全山最大的,他家石子産量足以影響山上的石子價格。
他的目的,就是要在上港打出名頭,憋足勁要證明自己比他哥更厲害。
光煜還在去年,他石子廠還沒脫手之前,就和小盛頻繁外出,他們是去河南、河北沿南水北調中線工程考察的。
南水北調工程從2003年12月30日開工,2008年年到了工程攻堅階段,沿途爆破工程很多。
最後,他在河南省南陽市鎮平縣敲定一段爆破工程。
工程拿下,需要用他民爆公司資質和法人代表簽字的地方很多。為了友善業務辦理,光煜決定把民爆公司法人代表從光輝名下過戶到小盛名下。
本來這是很簡單的事,隻需光煜和小盛兩人帶身份證到工商視窗辦理一下,半小時都不要就可以解決,可光輝不願意。
他之是以不願意,自有他不願意的彎彎繞。之前他哥是礦管辦主任,事事壓着他,他不得不屈從于他。
現在他當家做了主人,豈能放過拿捏他的機會。當然,他也不是單純為了為難他哥,他是想借此要占有他哥民爆公司股份的,雁過拔毛,這是他做人規矩。
他想但表面還不說,就是拖着你,讓你着急,讓你主動給。
其實光煜要把民爆公司法人代表換掉,其中還有一層原因他沒明說,就是想和光輝撇清關系。因為他太貪,樹敵太多,怕日後殃及到自己。目的就是為了排除民爆公司今後發展存在的不确定因素。
光煜不給股份,光輝也不說不過戶,但就是拖着不配合,不簽字,兄弟倆就這樣僵持住了。
僵持住對光輝無所謂,他一點損失也沒有,光煜不行,南陽鎮平那邊急等簽合同。
光煜找到夏建君,夏建君認為光輝沒有理由不配合,她找來光輝,讓他配合光煜把民爆公司法人代表戶過了。
光輝則冠冕堂皇道:“姑,過什麼過?他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不就得了,簽合同我去河南幫他簽,保證随叫随到。把公司過給姓盛的外人,能比我親?
我們可是親兄弟倆,姑這事,你可不能偏心。”
假如是在以前,夏建君可能會直接罵他,甚至動手抽他。可現在不同了,尤其他說“他們是親兄弟倆”的話,讓夏建君有所顧忌。
本來不知道光煜是關啟山的兒子,她怎麼做都成。現在知道了,光輝的話似乎表明他知道他和光煜不是親兄弟。這讓夏建君為難了。
光煜找到他爸,他爸找光輝,光輝更是撒潑,對他爸直說了,“他民爆公司不給我股份,過戶門都沒有!”
回頭他爸對光煜說,“小大,你就給一點股份給小二,你們這樣僵着,事也幹不了!”
“我就知道他想這好事,我要給他股份,這戶還會讓他過嗎?我就是不想和他有關系的。
我就是把公司登出,也不會給他股份,你轉告給他,他簽不簽字随他,要股份門都沒有。”
老夏聽光煜的話,心裡一“咯噔”,兄弟倆怎麼會這樣?難道光煜知道自己和光輝不是親兄弟就生分了?
本來他就一個也說服不了,現在他更不知道如何說了,隻有搖頭歎息。
他這個父親做的,說是父親,其實就是給光煜光輝兩人小時候做飯吃的炊事員,一日三餐,保證他們有口飯吃,不至于餓死。别的從來沒管過。
後來他們長大一點混社會了,他連做的飯炊事員也當不成了,因為他們不再在家吃飯。回來吃頓飯,那是給他面子的。
是以老夏在他兩個兒子跟前,沒有半點威信可言。他爸的話,他們就當耳旁風,根本聽不進。
也正是他們兄弟倆從小就信馬由缰慣了,做事我行我素。他們認定的事,憑嘴巴說肯定是解決不了。
之前光輝處處聽他哥的,是因為光煜卡着他脖子;現在反過來光輝處處掣肘他哥,全賴他翻到他哥頭上了。
光煜之前對光輝還是有讓步的,事事為他着想。可這隻是光煜一廂情願,自己認為的,光輝并不領情!
他反而認為他哥是處處為難他的,他搶來的、占來的、得到的,都是自己他憑本事得來的,與他夏光煜沒有一毛錢關系。
他甚至認為,沒有他哥壓着,他早就成山上老大了。
與是非标準低的人,說不通道理。因為他們沒有道理可言,他的道理是以自我為中心,利己的都是對的,利他的都是錯。兩個人在一起幹事,利益均分絕對是不公平的,隻有他多占才叫公平。這就是貪婪者道德水準。
正常人無法和這種人相處,你被他氣死他還說出你一大堆毛病。
汶川大地震後第二個周末,光煜回到市裡,晚飯時,新玥見光煜臉色不好看,便問:“怎麼?這兩天沒陪你生氣了?”
“沒有!”
“還沒有?都挂在臉上了!”新玥用手指戳了一下他腮幫子。
“不是的,讓夏光輝氣的。”
“他怎麼啦?”
“我在河南那邊接一工程,急需簽合同,他死活不配合。”
“為什麼?”
“他從小就是見财起意的主,有一點好處都想插一杠。”
“那你把公司法人代表換了不就行了!”
“我怕他到時候耍無賴,早就想把他法人代表換掉,可他一直拖着不簽字。”
“那他想幹嘛?”
“想好處呗!”
“那你就讓點給他,親兄弟,你做哥哥的,讓一點。”
“好處我不是不給,是他貪得無厭,想要民爆公司股份。”
“他要你就給。”
“我實話告訴你,你不了解他,他現在又做上港礦管辦主任,山上更沒人治得了他,原來都欺人訛人,連光榮哥家他都下手,這樣下去,他能有好?”
“你沒點點他?提醒他一下!”
“我對他說不是一次兩次,他得聽進去啦?現在他身邊再配上一個童豌豆,聲名很壞,我把公司法人代表過戶,就是和他做一個切割,不然今後真正攤上事,想切都切不了!這話我也隻能對你說說。”
“你說的有道理,這是夏光輝不知好歹,這事交給我,我來治他。”
聽了新玥的話,光煜也未置可否。
5月26号早上,夏光煜一到自己辦公室,就聽手下告訴他:“主任,你聽說沒?”
“聽說什麼?”光煜問。
“山上炸藥停了。”
“不剛恢複生産,怎麼又停了?”
“誰知道?桑鎮讓建君鎮長帶光輝主任去縣局協調了。”
“哦!”光煜“呵呵”一笑,心裡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這時,他從口袋掏出手機,給新玥發了短信:“謝謝!”
“和我還客氣,應該的!”新玥回複的很快。
夏建君和光輝到縣局協調,人家告之是奧運會前對涉爆機關全面整頓。
剛剛恢複生産,炸藥又停了,一停就停一個星期。山上老闆氣得紛紛罵夏光輝無能。
因為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光煜做礦管辦主任時,從來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後來山上老闆從其它鄉鎮石子廠得到消息,全縣隻有上港後山炸藥被停,這下山上老闆不幹了,紛紛到鎮政府讨說法。
桑瑜也是窩一肚子火,把夏建君和夏光輝叫去,又是一通訓斥:“夏光輝,夏光煜做主任時,從來沒有這些大卵小腸系(方言),怎麼到你手,天天煩事就多的呢?”
光輝辯解道:“我們周一去縣裡,是這樣說的,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隻停我們這一家?”
“那你為什麼不打聽打聽?人家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了,你們還被蒙在鼓裡,你這主任怎麼當的?不行我們是不是考慮換人!”
桑瑜的話一點情面也沒給光輝留。
“桑鎮,這樣,我們立馬在和縣裡聯系,看究竟什麼原因?”夏建君道。
夏建君電話打到縣局,縣局也不知道具體原因,說是市裡下的通知。
關啟山去世,市裡關系夏建君就夠不到了,隻好打電話給新玥,新玥回複:“夏光輝不是能嗎?讓他想辦法啊?”
夏建君一聽新玥口氣不對,就知道病因出在光煜身上。
于是她給桑瑜彙報,“桑鎮,這事需要夏光煜出面協調,市裡他比我們熟。”
“這樣!”桑瑜停了一會,對光輝道,“光輝主任,夏光煜是你哥,你去請比我們去更合适,你就請他幫你們礦管辦跑一趟。”
光煜礦管辦主任是桑瑜撤的,桑瑜現在自己低頭去求他,不是等于自己去認錯,自己打自己的臉嘛?
是以他讓光輝去請,光輝現在是礦管辦主任,請哥哥幫助自己解決問題,于公于私,也順理成章。
光輝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自己總不能說,鎮長,最近我和我哥不對付,我不好求他。
光輝把眼光轉向他姑,希望他姑能幫自己說話。
夏建君已經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怎麼可能幫他?況且她本來也偏愛光煜。光輝太過貪婪,不近人情,建君見他就打怵。
“你看我幹嘛?原來這些都是你哥處理的,我隻是甩手掌櫃,市裡我也是兩眼一抹黑。”
“光輝主任,你姑這話一點也不假,原來我們從沒為山上事操過心。”桑瑜附和道。
這下光輝假借之道全被堵死。山上老闆罵,鎮長又壓,他隻得捏着鼻子找他哥。
好在夏光輝臉皮厚,羞恥二字在這類人心裡是模糊的,吃一點虧,立馬翻臉。見利立馬笑臉相迎。
但這類人有一個長處,能屈能伸。一面他高高在上,以老子自居;為了利益他轉身可以給你跪下,裝孫子從不臉紅。
有時候,你不得不佩服這些人内心的強大。這大概就是俗話說的“臉憨皮厚,有酒有肉”出處吧!
夏光輝出了鎮長辦公室,徑直去了鎮規劃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