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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兒:晚來天欲雪——讀伊沙“河嶽英靈集”之《白居易》

作者:南都視界
君兒:晚來天欲雪——讀伊沙“河嶽英靈集”之《白居易》

“晚來天欲雪”

——讀伊沙“河嶽英靈集”之《白居易》

詩人伊沙新著《白居易》,是他“河嶽英靈”系列長篇曆史小說中的其中一部。第一部是《李白》,已著作完成并發行,第二部便是《白居易》,新近出爐,炙手可熱。兩部詩人長篇皆由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發行,伊沙的好兄弟、詩歌同行馬非無疑是最重要的助推者與策劃人。

何為“河嶽英靈”,這得從唐朝進士與隐士殷璠編的一本詩選《河嶽英靈集》說起,殷璠在這本開創性的唐人編唐詩選本序中說:“粵若王維、王昌齡、儲光羲等二十四人,皆河嶽英靈也,此集便以《河嶽英靈》為号。”如果說王維,王昌齡、儲光羲等24人皆河嶽英靈,那本書未編入的杜甫,後來居上的白居易肯定更是,因為在後人的排序中,殷序言中三個名字之外的李白早躍據英靈中的第一位,杜甫第二,而白居易,當得第三,這不是我說的,應當早成公論。

伊沙這部《白居易》寫得就是中唐那個詩歌寫得明白曉暢令婦孺皆懂的大詩人,後世但凡喜歡詩歌者,誰不會背幾句《長恨歌》與《琵琶行》呢,這似乎也印證了白詩最大的一個特色,就是這個明白曉暢、情深意切。宋朝一位僧人叫釋惠洪的,他的《冷齋夜話》中也記過這樣一筆:“白樂天每作詩,令一老妪解之。問曰:‘解否?’妪曰:‘解。’則錄之;不解,則易之。故唐末之詩,近于鄙俚。”這段話看起來不像表揚,因為落在了“鄙俚”上,但抛開這些紛纭衆說,從個人讀詩感受來說,喜歡白居易詩歌的無不是被他這個明白曉暢澆灌得通體舒泰,巴适得緊,這就是白居易獨有與獨特的魅力,我想也是伊沙為其作傳寫小說的原因之一,他把詩寫到了人的心坎上,時代與心靈的最深處。 

用了幾天時間把這本大著讀完——一本同樣明白曉暢、情真意切的好小說,而且感覺越到後面越好,精彩連連,讓人不忍釋卷,待到即将掩卷,不覺已淚濕雙眼,“綴玉聯珠六十年,誰教冥路作詩仙。浮雲不系名居易,造化無為字樂天。童子解吟長恨曲,胡兒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滿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一位唐朝皇帝竟然能把白居易詩歌的巨大影響力寫到極緻,那份怅然與緬懷真不是能裝出來的,人們對白居易的懷念出自真情實感,正像他用一篇又一篇真情實感的文字打動了世世代代無數讀者的心。這就是詩歌的魔力與神秘所在,它不同于任何文體,它是用思用情用血與歌吟打造出的清泉活水、靈風妙音,足以滋潤一代又一代愛詩者的心。白居易——伊沙,公元八、九世紀的古代詩人與公元二十、二十一世紀的現代詩人,這場心靈的交流與對話何其難得,又何其盛大與美妙。

從“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到“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圍繞着一首首長詩短章,寫盡了白居易詩歌創作的心路曆程、境遇情感,同時也把一個詩歌時代的底韻和風采呈現出來,那是因詩歌的輝煌被一層一層鍍了金的唐朝,那是把詩當命、目前程、當家學、當榮耀的唐朝,僅此詩歌一脈,就可以造成一個盛唐!遑論其他。而能把一個偉大詩人的成長紀寫得有生有色,其實是活色生香,因為什麼?真詩人最解真詩人,大詩人也最懂大詩人,長大于長安又定居于長安的伊沙,就像李白、白居易這些不世詩才的隔世傳人,用小說家的細節掌控能力,用他的詩筆、文筆、史筆、心筆把這些偉大的靈魂重新召喚出來,赴一場豪華的詩歌盛宴,這場盛宴的名字早已起好,就是那令人動容不已的——河嶽英靈,現代版的散發新的光彩的河嶽英靈。

作詩者的光榮,何嘗不是為時代赢得的光榮!

有時常常想,我們這些不再寫古詩的人,從古詩與古代大詩人身上可以汲取怎樣的營養,借他人酒杯澆自己的塊壘,為自己當下的寫作續命?伊沙的詩歌創作與“河嶽英靈集”系列小說的寫作,可能是最好的榜樣!他每創作一部這樣的詩人小說,都是先有“創作談”系列組詩,然後,當創作思路已了然于胸時,詩、文交錯并進的創作曆程正式開始,一手小說,一手詩,不可阻擋,推土機一般滾滾向前,正如他正在創作的第三部“河嶽英靈集”——蘇東坡所言,“吾文如萬斛泉源,不擇地皆可出,在平地滔滔汩汩,雖一日千裡無難。及其與山石曲折,随物賦形,而不可知也。”“大略如行雲流水,初無定質,但常行于所當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創作者伊沙,從這些中國古代的詩歌英靈上汲取了怎樣的營養與精神啟迪,隻有伊沙自己知道,我們能讀到與知道的是這三部問世與待問世的小說,及其創作談系列詩作,但也足夠了。

值得注意的是,伊沙每創作一部“英靈集”,就帶起一個閱讀與創作熱潮,由李白而白居易,由白居易而蘇轼,拿我本人來說,也是效仿着伊沙,把六卷大部頭的蘇轼全集搬出來置于床頭手邊,日日跟讀,日日研磨,追随着伊沙的創作,來深悟一個大詩人的創作之根、之源、之魂,這是寫作者取之不竭的精神鼓舞與智慧加持,傳統何曾有過過時,過時的隻是不思進取或麻木不仁的精神狀态,不敢創新與沒有突破的懶人寫作,真寫作者能從天末微風與遙遠古代汲取的營養與現代與眼下當一樣多。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白居易《問劉十九》

讀着這樣的人間好詩,人是能不飲自醉的,伊沙的一部部河嶽英靈集讀下來,讀者諸公不受影響,不得心靈的愉悅與實惠,又怎麼可能。

君兒 2024.1.12

來源:君兒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