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有家gaga店
文/張帥
當初發現并走進那個店，真的非常偶然，偶然到我忘記了具體的時間。也不記得在那家店買的第一件衣服是衣櫃裡的哪一件了。
但我一直記得第一次進那家店時的情景。
大概是兒子剛上國中那陣兒，因為學校離家有些遠，我不放心，便接送他了一段時間。
有一天，我看錯了時間，出來得有些早。想到枯等在學校門口也沒什麼意思，便在倒數第二個路口-中原路勞工路交叉口調轉了電車車頭，右拐進了一條小街。我是個路癡，怕逛完迷路，便牢牢記住了左側路口有個中國銀行，右側路口有幾個體育用品店。
慢慢往裡騎，眼睛沒有目标地四下亂瞄。左側幾乎全是賣吃食的，“宮廷桃酥”“正宗麻椒雞”“沙縣小吃”等等，右側幾乎全是服裝店，清一色的小店鋪，窄門簾。
它就是那個時刻躍入我的眼簾的。夾在一堆店鋪中間，白底、五瓣金花的别緻門頭吸引了我的目光。門頭上印着“gaga”。
家附近有個中原萬達，經常去逛，好像沒有這個牌子。後來，和這家店的導購熟悉後，她們告訴我，這是個小衆品牌，價格适中，最适合上班族。我當時在心裡接了一句：尤其适合沒什麼錢，但偶爾還需要裝點門面的上班族。
停好電車，信步走進去。店裡有幾個導購，都在忙碌，有的在熨燙衣服，有的在整理衣架，有的在櫃台裡忙乎。見我進去，她們并沒有像别的店的導購那樣異常熱情地迎接上來，隻是擡頭看了看，沖我笑了笑，便各忙各的。離我最近那個正在整理衣架的彎彎眼的導購笑着說，請随便看看，不買也沒關系，需要幫忙的話我們都在。
這幾句話，瞬間打消了我的猶豫和顧慮，本就是随便逛逛，如果像其他店的導購那樣黏在顧客身後喋喋不休，有些社恐的我可能就會奪門而逃。
店的面積不大，五六十平的樣子，門口的櫥窗裡立着一個模特，身上搭配着一套當季衣服，莊重，典雅，一頂黑色貝雷帽扣在頭上，端正又不失俏皮，是我喜歡的風格。
漫無目的地一路看過去。那個整理衣架的導購看來已經忙完了，我眼睛的餘光掃到她跟過來了。如果她熱情地迎上來喋喋不休，拉着我試這件試那件，那我就立刻離開，心裡思忖着，我已經轉過了腳尖，打算離開了。
姐，是不是剛下班？喝杯水吧！肯定累壞了，原來彎彎眼的導購是過來給我送水的。我猶豫了下，接過來一飲而盡，逛了半天，的确是渴了。
姐，需要什麼類型的衣服？我可以幫你挑選，彎彎眼的導購說話聲音很好聽，後來知道她的名字也很好聽，叫姜麗麗，還是店長。
嗯，我随便看看吧，我有些慌亂地回答。心想，這家店和别的店沒有什麼不同，導購們總會想法設法哄着顧客買單，甚至不惜胡說八道。
姜麗麗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眼底的些許遊離，她笑了笑，說，姐我們就是做這行的，可以根據顧客的氣質和職業來幫忙挑選和搭配衣服。如果不信，我可以幫姐挑選一套，姐看看怎麼樣，不買也沒關系，權當給我們當個模特，姐身材和氣質都很好，正好幫我們宣傳一下。
我承認，我被這番說辭給打動了，誰不喜歡被誇贊呢？尤其這麼看似不經意、又不着痕迹的誇贊。
那你看我是幹嘛的？我忽然想測測她說的話的真實度。我猜姐是教師，氣質不一樣，我們有不少教師熟客，大部分都是這樣戴着眼睛斯斯文文的樣子。姜麗麗的表情很笃定。
姐，你的包看着挺沉的，我幫你放櫃台吧，放心，絕對安全，熨燙衣服的那個導購（後來知道，她叫陳俊芳）走過來，看了看我手中的檔案袋和挎包，伸手欲接過去。我把檔案袋遞給她，卻緊了緊挎包。陳俊芳了解似的笑了笑，扭身去了櫃台。想起以前去别的店時看到的：導購為了留住顧客，幾乎生拉硬扯下顧客的随身物品，引起顧客反感。
此時，姜麗麗拎了一套衣服，笑吟吟地走過來，示意我試穿。
我對鏡子裡的自己很滿意。上身一件胸前印有山水圖案的白襯衣，下身一條過膝黑色百褶裙，外罩一件藏藍風衣。見我露出滿意的神情，姜麗麗和陳俊芳也露出了笑容。
姐，這身衣服特别配你的氣質，真的，姜麗麗盯着鏡子裡的我，贊歎道。
多少錢？我問。雖然進來時并沒有買衣服的計劃，但我承認自己有些心動了。甚至還幻想了下自己穿着這身衣服出門的情景，一定很漂亮。
陳俊芳進了櫃台，電腦啪啪響了幾下，擡頭報出一個數字。說實話，并不貴。但對于工薪階層的我來說，實在沒有心思在短期内再次購置衣物。
換掉衣服，走出試衣間，我有點忐忑，幾個人圍着我忙乎半天，最後說不想買，怎麼說出口呢？會不會被群起而攻之？
姐，那我幫你包起來？姜麗麗探詢地看着我。嗯，我想再看看，我說。
哈，沒關系的，姐，買衣服也得看機緣，相信下次一定有姐滿意的衣服。閱人無數的她們一定看出來了我的心思，但并沒有是以而收起臉上的笑容，反倒好言安慰，仿佛是因為她們的過錯才沒讓我挑選上喜歡的衣服似的。
陳俊芳把衣服收起來，沖我燦爛一笑。
我忽然就輕松起來，心頭好似卸掉了一塊大石頭，所有的尴尬和不适都一掃而光。
新的客人進來了，我也該去接孩子了。
沒想到陳俊芳又追出來，我吓一跳，以為她不死心，還想再兜售一下。她卻把一個暖手寶塞到我手裡，說姐，我們最近在搞店慶，送禮物，我看你的手都凍紅了，快用上吧。
可是我......我想說我什麼也沒買，陳俊芳卻擺擺手，閃身回了店裡，忙碌去了。
至于後來，親愛的讀者你一定猜到了，我成了這家gaga 店的常客，原因嘛，你懂的。
作者簡介：
張帥：碩士研究所學生學曆 ，從事教育工作，河南省報告文學學會會員，鄭州市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