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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實秋的鞋帶松了,妻子俯身為他系鞋帶,誰知從此天人永隔

作者:博書影視

1974年年末,在台灣文學界,年逾古稀的梁實秋與女星韓菁清相戀一聞引起了各大媒體的争相報道。

看過《槐園夢憶》的讀者都知道,梁實秋與程季淑夫婦是民國文人中恩愛夫妻的典範。兩人在近50載的婚姻中曆經戰亂、别離與困頓之苦,依舊相濡以沫,令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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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妻子程季淑意外逝世後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年過七旬的梁實秋便與小28歲的台灣女明星陷入熱戀的消息還是讓人們不由得争相猜測,梁實秋的不少弟子和友人公開表示對這段黃昏戀的質疑與反對。

而面對來自各界的壓力,梁實秋的反應還是十足出人意料。和“文壇鬥士”魯迅對罵八年的他,竟在給女友的告白信中破天荒地引用了魯迅小說中主人公的原話作為回應:“我是我自己的,他們誰也沒有幹涉我的權利。”

且不論韓菁清對梁實秋的真實感情如何,梁實秋單方面對一個女人産生如此強烈的愛,最早其實可以追溯到53年前的那樁包辦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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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年,當時正在清華念大學的梁實秋在一次周末回家時從父親的書桌上發現了一張紅紙:

“程季淑,安徽績溪人,年二十歲,一九零一年二月十七日寅時生。”

18歲的梁實秋心下一動,預感到這是家人為他標明的未婚妻。面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妻”,梁實秋充滿了好奇與期待,陪母親去過程家的大姐親切地告訴他:

“我看她人挺好,蠻斯文的,雙眼皮大眼睛,身材不高,腰身很細,好一頭烏發,挽成一個髻堆在腦後,一個大篷覆着前額,我怕那篷下面遮掩着疤痕什麼的,特地搭讪着走過去,一面說着‘你的頭發梳得真好’,一面掀起那發篷看看,什麼也沒有。”

聽到這裡,梁實秋對這門親事已經頗為滿意。他通過寫信、去電,幾經輾轉才約到了這位佳人。看到程季淑的形象一如他想象那般溫婉清純,梁實秋心中大喜,二人開始有了進一步的約會。在自由戀愛尚未成風氣的年代裡,中央公園、北海、太廟……無不留下他們同進同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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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2月,随着赴美留學的梁實秋歸來,這對曆經了三年異地相思的戀人終成眷屬。婚禮當天,梁實秋看着頭戴茉莉花冠、腳踩緞面高跟鞋的程季淑,驚為天人,緊張地甚至把戒指都甩掉了。反而是程季淑安慰道:“沒關系,我們不需要這個。”

然而,新婚生活并不如想象中幸福順遂。婚禮過去不過十幾天,北伐戰争打響,兩人一路輾轉逃到了上海。在上海的日子,夫妻倆身居陋巷,多次搬家,日子過得拮據質樸,卻也安貧樂道。

四年時間,程季淑相繼為丈夫生下了三女一子。因為要支援丈夫的翻譯事業,程季淑挑起了家中一應大小事務。為了更好地照顧四個孩子,愛美的她剪去了自己的一頭秀發以免梳頭的麻煩;為了節省家用和開支,她買了一台縫紉機親自為每個孩子量體裁衣。

每日一到午後四時,程季淑都會習慣性給梁實秋送上一盞茶。這時,梁實秋往往會停筆拉她小坐,但是程季淑總是推開他道:“别鬧,别鬧,喝完茶趕快繼續工作。”晚間,當梁實秋告訴妻子某一日進展順利,譯了3000字時,程季淑便會對丈夫默默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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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日子轉眼到了1937年,北平陷落,作為關心國事的學者,梁實秋上了日軍的“黑名單”。而放眼家中,嶽母年老,子女且幼,梁實秋隻能忍痛獨自南逃。沒想到此去一别,竟是六年。

在這六年時間裡,梁實秋飽受貧病交加、颠沛流離之苦,而在家的程季淑一人擔當起了侍奉公婆老母、教育孩子、主持家事的全部重任。兵荒馬亂、食不果腹的年代裡,繁重的家務與精神壓力也逐漸拖垮了程季淑的身體。但在夫妻倆的書信往來中,兩人從來隻是互報平安,默契地想讓彼此安心。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裡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鬓如霜。”1944年,當程季淑一人帶着三個孩子和一堆行李重新站在梁實秋面前時,兩人均淚流不止。彼時的程季淑已經43歲,眼角泛了皺紋,華發已生。

也正是這一次的分别,讓夫妻倆更為珍惜彼此的相伴。在往後的三十餘年裡,無論是烽煙再起還是天涯海角,他們始終都攜手相伴,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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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季淑對梁實秋一生最大的影響之一,便是鼓勵他完成《莎士比亞全集》的翻譯。在當時的年代,梁實秋翻譯《莎士比亞全集》沒有多少報酬可言,國内同樣參與翻譯的還有聞一多、徐志摩、葉公超等人,但最後堅持下來的隻有梁實秋一人。

在梁實秋畢生最大的成就背後,最功不可沒的人無疑是那個在他身側窮年累月付出,十年如一日相伴且溫情鼓舞的程季淑。但奈何兩人有心白首,卻無緣到老。

1974年4月30日,71歲的梁實秋和程季淑在西雅圖的一個市場購物。正走在街邊,程季淑見丈夫鞋帶松了,彎腰替他系上。忽然間,臨靠在店面腳手架旁的一把梯子應聲倒塌,正好砸在了程季淑身上。梁實秋在衆人幫助下,慌忙将妻子送醫。

“華,你不要着急!華,你不要着急!”在被送入手術室的前一刻,程季淑還在這樣寬慰梁實秋。隻是沒想到,這樣的叮咛,成了二人永恒的訣别。程季淑進了手術室後,再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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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感木瓜,乃欲答瓊瑤。愧彼贈我厚,愧此往物輕。雖知未足報,貴用叙我情。”相伴四十載 愛妻去世後,郁郁寡歡的梁實秋在悲痛之際寫下了我們所熟知的《槐園夢憶》。在這本書裡,他用筆墨還原了自己和妻子的愛情點滴,寄托了自己對亡妻的深情厚誼。

不過梁實秋沒想到,也正是這本書讓他結下了生命中的第二段姻緣。1974年,也就是在《槐園夢憶》出版的同年,負責出版的遠東圖書公司特邀梁實秋到台灣小住。

一日,梁實秋應好友謝仁钊的邀請喝咖啡,一同赴約的還有遠東書店的老闆與謝仁钊的義女韓菁清。

四人初次見面,謝仁钊與遠東老闆談興正濃,在一旁百無聊賴的梁實秋與韓菁清就此攀談起來。兩人從名字聊到古文、詩詞,越談越熟,越談話越多,頗有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之憾。

此行之後,梁實秋便常常與韓菁清相約見面,或者談文學藝術,或者道國事家常,或者一起吃飯、散步……梁實秋對眼前這個女子無疑已生愛慕之心。當韓菁清自告奮勇提出要給他當紅娘時,梁實秋難掩心中的愛意,直截了當地告白:“我愛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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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梁實秋的追求,韓菁清心中既是激動,又慌亂。作為一個女人,她雖然一生雖然事業有成,但是在婚姻上卻頗為坎坷。眼下的梁實秋極具人格魅力,顯然是個可托付終生之人。但是面對兩人28歲的年齡差,韓菁青卻十分沖突。

而在梁實秋看來,一切都不是問題。自認識韓菁清的第六天起,他就開始每天給她送情書。見韓菁清猶豫,他說:“現在不要說是懸崖,就是火山也要跳,我們擁抱着跳下去。”

一段時間後,梁實秋已經無法離開韓菁清了。在他赴美處理妻子死亡索賠訴訟的半個月裡,他因難以忍受這種分離之苦,寫信給韓菁清說:“上天不仁,殘酷乃爾。”而當他回到台灣後立刻發現,自己和韓菁青的黃昏戀已經登上了各大報紙。

一時之間,所有輿論的矛頭全部直指韓菁清,稱她不過是貪圖梁家家産,嫁給梁實秋這樣的“國寶級大師”是對梁的亵渎。而梁實秋那頭同樣受到不小的阻力。梁實秋門下一些弟子更是打出了“護師團”的旗号,反對梁韓之戀。盡管如此,外界的輿論還是沒能沒讓二人動搖。

梁實秋的鞋帶松了,妻子俯身為他系鞋帶,誰知從此天人永隔

1975年3月29日,梁實秋赴台灣與韓菁清完婚。那日,梁實秋身着韓菁清為他挑選的玫瑰色西裝,配一條橘黃色領帶,胸前插着康乃馨,手上戴着韓菁清送他的戒指,十足潇灑。愛情讓這個七旬老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青蔥歲月。

新婚之夜,兩人先是大笑大鬧,後又為這來之不易的結合相擁而泣。婚後的日子裡,梁實秋稱韓菁青為“清清”,韓菁清則喚他“秋秋”。梁實秋戲稱這是韓菁清的“一大發明”。

全新的婚姻生活仿佛讓梁實秋回到了曾經逝去的青春。多才多藝的韓菁清不僅燒得一手好菜,而且很懂持家,還教會了梁實秋跳舞。在自家的飯廳裡,二人常常共舞一曲,溫馨而浪漫。愛情的滋潤讓梁實秋恍如枯木逢春,原本擱筆的他又開始了穩定的創作。

1979年6月,梁實秋完成了《英國文學史》和《英國文學選》這兩部著作,前後曆時7年,榮獲台灣“國家文藝貢獻獎”。

在彼此互相扶持之下,梁實秋和韓菁清一共攜手走過了12個年頭,直至梁實秋去世。面對自己的死亡,梁實秋在給韓菁清的信中交代:“我依然愛你。我故後,你不必悲傷,因為我先你而去,是我們早就預料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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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11月1日晚,梁實秋在台灣因突發心髒不适被送往醫院。醫院雖然發了病危通知,但是醫生卻認為問題不大,住院一二周便可回家休養。但是梁實秋仿佛預感到了這次的訣别,他不無傷感地對病床前的妻子說:“菁清,我對不起你,怕是不能陪你了。”

11月3日淩晨,梁實秋突然病情惡化。因輸氧不夠大量、及時,梁實秋在痛苦的掙紮中停止了呼吸。

梁實秋辭世後,韓菁清遵照他的遺囑,将其墓地選在了台灣近郊的北海公園,以便夫君能隔海遙望魂牽夢繞的故鄉。除此之外,韓菁清每個月都要帶着鮮花去給梁實秋掃墓。她在自己的衣襟上繡了一個紅色的“雅”字,以此紀念梁實秋。

在餘生的七年時間裡,韓菁清為丈夫守寡七年,沒有再嫁。這種忠貞也讓當年無數人對這段忘年戀的非議化作煙雲。

梁實秋的鞋帶松了,妻子俯身為他系鞋帶,誰知從此天人永隔

也許在很多人看來,梁實秋不是一個專一的男人。在妻子去世不到一年,他便以一種熱烈的姿态投入到了下一段感情和婚姻。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去看,人生更超然的姿态本該是“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普世愛情關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理想在死亡面前到底還是年輕了些,對世間多情的人又未免殘酷了些。

梁實秋将這一點看得很透,他也許不夠專一,但又的确十足專情,一直将愛情視為人生的一大信仰,正如他在回首這段黃昏戀時所說:

“我隻是一個凡人——我有的是感情,除了感情以外我一無所有。我不想成佛!我不想成聖賢!我隻想能永久和我的小娃相愛。人在愛中即是成仙成佛成聖賢!”

作者:曉讀夜話,原創授權作品,禁止轉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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