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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非洲搞錢的年輕人,攢下人生第一個1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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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薪4萬去非洲養雞,

年薪20萬,去非洲躺平……

經濟下行壓力下,

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另辟蹊徑,勇闖非洲,

追逐高薪神話。

根據搜狐四象工作室的資料統計,

同樣的一份崗位,

在非洲中資企業的收入約為國内薪資的2-3倍。

此外,包機票、包食宿等福利津貼,

可以讓到手工資悉數變為存款。

不少應屆生在非洲

無痛攢下“人生第一個100萬”,

長達1個月的年假、反卷的工作環境,

讓非洲獲稱“就業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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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後”視訊部落客小鐘

靠自己在非洲打工的存款買房、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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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語專業出身的紮紮

在幾内亞為自己攢下了留學法國的學費

一條采訪了4位在非洲打工、創業的90後,

他們中,有人從駐非國企跳槽後,成為百萬粉絲部落客,

不花家裡一分錢,在新一線城市買房、結婚;

有人入行非洲傳媒業,為自己攢下留學的學費;

有人在短短幾年裡,存到“躺平”資本;

也有人在30歲前,當上老闆,實作财務自由。

他們在非洲,

獲得了對世界的想象和對生活的選擇。

編輯:韓嘉琪

責編:陳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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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的确改變了我的命運,也包括我的太太。

我大學讀的是環境工程,在湖南省衡陽市的一所普通大學。當時我就很喜歡旅遊,但是家裡沒有這個條件,我就想,怎麼掙錢比較快?

那個時候就聽說一些學長,去非洲以後一年能掙十幾萬,而且基本都能攢下來。是以在大四上學期的時候,我去應聘了一家有駐外崗位的國企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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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鐘在奈及利亞卡諾農村打稻谷

2017年大學畢業後,我如願以償去了肯亞做項目管理。當時一個月工資到手有一萬二到一萬五,幹了13個月後,我辭職了,之後在非洲背包旅行了8個月,走了14個國家,遇到了我現在的妻子。

我的夫妻在西非做援外工作,在多哥的首都洛美。旅行結束後,我跟着她一起去了多哥。多哥屬于非洲的法語區,而我之前待的地方是英語區,是以剛來的時候,我語言不通,需要自學法語。不久後,我夫妻給我找了一份工作,老闆是香港人,我幫他做非洲本地的市場調研、顧問,監管當地的員工,一個月工資差不多有3萬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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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鐘在多哥的一個城中村,與當地村民一起跳舞

疫情爆發後,公司實行居家辦公,我突然有了大量的時間,我就開始嘗試拍短視訊。4個月後,我的視訊慢慢有了起色。我拍過非洲巫術、酋長選舉、賣鳄魚的叢林市場、非洲版“華強北”……目前,我在各大平台的粉絲量加起來有将近350萬。

很多人說起非洲,總想到“野蠻、危險”,但我想通過我的視訊打破這個刻闆印象,我去了非洲23個國家,遇到的人大多淳樸、熱情,他們會主動跟你打招呼、聊天,很多人可能吃完上頓沒下頓,但都是笑呵呵的,他們的樂天主義深深地影響着我。

現在我和妻子每個月的工資,加起來有六七萬塊,再加上我拍視訊的收入,一年有個大幾十萬。我媽媽在東北種蔬菜,她經常在電話裡說,兒子,你們一個月掙的錢,我一年才能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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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鐘與夫妻在一起

我小時候在四川農村長大,父母在我一歲多的時候就去江蘇打工了,直到上國中的時候,我們一家人才在縣城有了自己的房子。我的太太的成長環境和我相似,她的父母也是農村的。

如今,我們靠自己的努力在成都買了300多萬的房子,辦了婚禮,沒有要過家裡的一分錢。

對于我們這些沒有背景的年輕人來說,非洲是平等的、開放的。在這裡,我們不用拼爸媽、拼人脈。哪怕你隻身一人,哪怕英文都說不了幾句,但隻要能幹事,就有改變命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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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存在兩套消費結構,針對本地人的街頭集市

以及面向中産階級和外國人的超市、購物中心

今年,是我在非洲的第7年,算是一名“老非洲”了。在我們非漂群體裡,有一個說法,“one day in Africa, one life in Africa”(一日非洲,終身非洲)。很多人一開始來覺得不适應,但是慢慢适應非洲的生活節奏以後,就很難離開這片土地。

在非洲,我們每天能睡到自然醒,早上起來喝個咖啡吃個早飯,拜訪一下客戶,再堵個車,一早上就沒有了。平時也很容易摸魚,因為本地人不跟你卷,你自己也卷不起來。此外,這邊正規的中資公司,一年都有1個月以上的年假。

有時候我和我夫妻會想,我們倆回國以後,可能拼死拼活、不吃不喝,也就隻能掙個房貸錢,而且我們已經很難适應國内高度内卷的職場環境了。是以非漂們總會感歎,“回不去的中國,離不開的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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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是我的一個中轉站,一塊跳闆,我從來沒有想過在這裡待一輩子。

我大學讀的是法語,當時特别羨慕能去法國、歐美留學的人。但我來自于湖北的一個小縣城,家庭條件普通,是以就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為自己掙一筆學費。

有人說,“法語的盡頭是非洲”,那我就想,去非洲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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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紮在坦尚尼亞旅行

2019年,我剛來幾内亞,發現這裡的法語和我之前學的法語大相徑庭,非洲人有自己的發音規則,是以第一年的時候,我完全聽不懂周圍的人在說什麼,幫同僚辦簽證的時候,因為沒聽懂簽證官的話,對方還跟我大發脾氣。直到這幾年,我才開始掌握他們的“非味法語”。

頭兩年,我每月的工資差不多是一兩萬,現在年薪在30-35萬之間。如今,我已經攢夠了去法國讀書的錢。

有了一定存款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的物欲原來很低。來非洲第一年,我有過很多報複性消費,覺得自己終于能夠買得起以前買不了的東西,比如一口氣買了兩個LV包。但是慢慢地,我發現我并不需要這些東西,現在,我每天都背着20塊錢的帆布袋上班,平時的物質需求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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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紮經常要參加幾内亞的媒體釋出會

我經常自嘲“非洲傳媒打勞工”,但其實,我們公司的核心業務是賣電視機頂盒的,但為了能賣出機頂盒,我們也要生産内容、提供内容。

我們公司有一些自制的頻道,也會搞綜藝節目、超級聯賽。公司在坦尚尼亞、奈及利亞,有自己的攝制組,會做非洲人的“非誠勿擾”Hello Mr Right,也會做闖關類的綜藝。此外,我們還會從大的媒體公司購買版權,像華納TV,TV5 Monde,我們也會引進印度劇、菲律賓劇,翻譯成法語,給本地人看。

我的工作經常要跟幾内亞的媒體打交道,不得不說,這裡的文娛産業實在是太落後了。整個國家隻有兩家電影院,也沒有自己的本土影視明星。直到去年11月,第一部幾内亞自制電影才在電影院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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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紮在旅行途中

幾内亞的生活非常無聊。既沒有好吃的餐廳,也沒有好玩的地方。這裡的基建,更是出了名的差。

我剛來的那年,首都的紅綠燈一隻手數的過來,交通事故頻發。我住在近郊,去市中心的路隻有兩條,出門永遠都在堵車。去年7月,我約朋友去市中心的電影院看《芭比》,單程不到10公裡,往返路上的時間就花了快4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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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打發時間,紮紮買了全套的美甲工具

是以我學會自己給自己找樂子。夜晚,房子外面的蛙聲此起彼伏,我就和室友一起去捉青蛙;聖誕前夕,我和朋友一起去森林裡砍樹,搬回家做成聖誕樹;去年,我從國内買了全套的美甲工具,在家裡給朋友做指甲。

今年是我在非洲的第5年,我經常會想“是時候離開了”。我想戀愛、交更多的朋友,但這些需求很難在這裡得到滿足。

我30歲以前的人生都留在了非洲,有時候會突然惆怅一下,但當我打開自己的賬戶,想到非洲給了我看世界的機會,就覺得一切還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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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考研失敗後,我通過校招入職了一家央企,進去以後,發現機關有駐非的外派項目,年薪15萬起,我就立刻受到了“誘惑”。

我大學在鄭州一所普通一本讀的國際教育,有一定法語基礎。出發之前,我對目的地幾内亞一無所知,查資料的時候,我看到有文章說它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說實話,我心裡還是挺恐懼的,我甚至沒敢告訴爸媽。

我是淩晨到達幾内亞的首都科納克裡的,我記得機場很小,隻有一條通道。去酒店的路上,沒有路燈,也沒有紅綠燈,隻能在黑夜中看到遠處連綿的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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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納克裡的街道和城區

我們的工作地點是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公司租了這家酒店的幾層,我們中方的員工就在酒店裡辦公、生活。

考慮到非洲的治安狀況普遍較差,這裡的央企、國企大多遵循“封閉式管理”,不允許随意外出。如果遇到看病等特殊情況,我們需要跟上司申請,才能跨出酒店的大門。

是以來幾内亞的這5年,我其實很少有機會去市區裡自由活動。這座酒店,幾乎是我全部生活的範圍。除了辦公室、食堂,我去的最多的地方是酒店健身房、遊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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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飛在酒店的院子裡看夕陽

由于沒地方花錢,我曾經創下了“一個月消費0元”的記錄。我們的吃飯、住宿、來回機票都是免費的,醫務室買藥是免費的,日用品都是從國内帶回來的,唯一的日常開銷隻有去超市裡買零食。

幾内亞一年到頭都是“夏天”,是以我的衣服也很少,幾件短袖、襯衫、牛仔褲,就可以穿一年。有些同僚會從國内網購,快遞費每公斤人民币100多元,我也很少有這種需求。

長年累月地待在一個小圈子裡,“愛美”的需求也沒有了。我們公司在非洲做的是基建項目,95%以上都是男性,全公司隻有十幾個女生,大家都處成了哥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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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泳池

有一次,公司一個女生過生日塗了口紅,進電梯的時候,男同僚驚訝地問她,你嘴怎麼了?對于非洲人來說,他們更不在乎我們是否素顔,在他們眼裡,我們都長一個樣子。

“無聊”是我們每一個非漂最大的煩惱,到最後,手機都已經玩到不好玩了。這些年,我重拾自己讀書的習慣,遲子建、李娟是我最喜歡的作者。

幾内亞的政局很不穩定,黨派之間的鬥争非常激烈。最近,正值幾内亞大選,國外的通訊軟體一律被封殺,是以我得通過翻牆才能用微信、小紅書,還會平白無故地接不了電話。電視上,經常能看到各種驚心動魄的新聞,油鋪爆炸、政治犯越獄。我們的酒店在市中心,是以經常能聽到街上的遊行,有時候,催淚瓦斯的氣味會從窗戶裡飄進來,還會聽到槍聲近在咫尺。

很多駐非人員都會為未來回國的發展擔憂,但有時候我又會換個角度想,以我目前的存款,尚能支援我回國“失業”兩三年,我想,這就是在非洲工作帶給的我的底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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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9歲的時候就來了非洲,如今已經12年了,30歲前,我在這裡建立了自己的歸屬感。

我讀到大二就辍學了。有一天,我打完球準備回宿舍,路上經過了一個招生攤位,他們說有去非洲的外派項目。我從小愛玩,愛冒險,我家裡是經商的,18歲以前,我在3個省份生活過,湖南、貴州、江西,再加上當時覺得自己學的工商管理沒什麼意思,我一拍腦袋,就決定去非洲闖蕩。

出發之前,我已經對非洲的生活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最差就是索馬裡,武力沖突、恐怖襲擊、沒水沒電。我永遠記得飛機在奈及利亞卡諾機場降落前夕,機場跑道的燈都熄滅了,我當時沒覺得害怕,隻是奇怪:為什麼燈沒了?下飛機後,我才知道,機場停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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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磊在街頭擺攤賣甘蔗

一開始,我的英語很差。一有人跟我說Hello,我就特緊張,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但逐漸地,我的英語被逼出來了,現在我能用夾雜着“豪薩語”(當地語言)的散裝英語,走遍奈及利亞。

來非洲的前3年,我在一家中國老闆的紡織品公司打工。每天下班後,我都要開車把兩億左右的奈拉(約合人民币100多萬元)送到銀行,鈔票塞滿了後備箱。我會帶兩位非洲兄弟為我“保駕護航”,在非洲,被警察攔下來要錢是家常便飯,是以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學着怎麼和當地人打交道。

23歲,我從公司辭職,開始做自己的小生意。我開了一家很小的早餐店,賣包子、餃子、牛肉面,我雇傭了幾個本地人來幫忙,他們嘗不出中餐的口感好壞,是以我就把菜單寫下來,精确到每種食材、調料的比例,讓他們學習。當地的人工很便宜,我給他們的工資是每個月五六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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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餐廳的本地員工

之後,我又接手了一家中餐廳,後來開了一家華人飯店。目前,我有一棟在建的酒店,投資300萬美元,還有一家産業園,此外,我也做廢品回收生意,以及之前的紡織品貿易。

其實,在非洲想要做成一件事很難。奈及利亞是非洲第一大的經濟體,人口兩個多億,但是政府腐敗,懶政怠政,在這裡做生意的人都知道,遇到問題一定要自己解決,千萬不要牽扯官員進來,否則,你就要做好給每個部門“塞錢”的準備。比如,我開一家早餐店,就有16個健康部門來檢查我的資質、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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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磊在自己投資的酒店Sahara Pearl Hotel的施工現場

想交給法律解決?一個官司,你可要做好打10年的心理準備。

我剛來非洲的時候,有人說“混不下去的人才去非洲”,但現在真的不一樣了,非洲的中國投資人很卷,想拿幾百萬來這邊投資,已經很難賺到錢了。來非洲的中國人,也從貿易轉向了制造業,越來越多的大資本、大财團在這裡紮根、生長。

有人問我想不想回國?說實話,我回廣州以後,一下飛機就深感自己啥也不是,但我一到奈及利亞,大家都認識我,跟我打招呼,我的孩子、妻子也在這裡,我想,這就是我的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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