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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五點,老公秘書給我發了一張照片。
他倆衣衫不整地摟抱在床上。
「誰說我得不到他?」
我克制住自己的喜悅,轉頭發給閨蜜:「可以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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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拘留 10 天期滿,我去接江易。
在警局門口也看到了他的秘書何曼。
她瑟縮着肩膀站在門口,看到我以後又往旁邊躲了一些。
我垂眸無視她。
江易從警局裡面出來,第一時間沖向我,把我緊緊抱入懷裡,
「初初,你還是來了,我好想你。」
我的目光越過江易的肩膀,看向何曼。
她盯着我們的方向紅了眼眶,哽咽着叫了聲,「江易……」
江易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拉着我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走向路邊打車,
「我們先回家,今天想在家吃還是出去吃——」
「江易,江易……」何曼亦步亦趨地跟過來,帶着哭腔重複喊江易的名字。
就像這四年來,她的名字一直橫亘在我跟江易之間一樣。
江易依舊沒有理會,隻是攥着我的手突然變緊了,
「要不我們待會兒先到菜市場買幾隻螃蟹,你不是最愛吃——」
「江易……」何曼依舊叫。
「你怎麼那麼不識相!我不是沒聽見而是故意不理你!」
「能不能别一直跟着我,我老婆在這裡,你要不要臉啊!」
江易忍無可忍,轉過身去對着何曼大吼。
何曼站在原地,紅着眼眶看着江易,眼淚大滴大滴往下落,
「我隻是想謝謝你,想送你平安繩。」
她攤開手掌,手心裡明晃晃放着一根紅繩。
「我再說一遍,我打那個男的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我不過是看不順眼他打女的!那天不管換做是誰,我都會出手幫忙!你可以滾了!」
江易仿佛情緒失控,吼完以後直接拽着我上車。
我看着被他大力拽紅的手,垂眸。
何曼一直沒有放棄,一直跟在我們的車後跑。
司機看到以後問我們:「後面那個女的好像在找你們,需要我停車嗎?」
江易暴躁地說,「不用!她愛跟就讓她跟!」
然後拉着我的手繼續說,「我們再買些排骨,你是想吃蒜香排骨還是甜口的糖醋小排?」
看起來似乎在認真地跟我讨論做菜。
但是他不知道,他的眼睛已經無數次瞄向後視鏡,手也在不自覺地揉搓我的手背。
這是他焦躁不安的時候會有的下意識的動作。
我也看向後視鏡,何曼一直堅持不懈地跟在車後跑。
大概是追得太急,她突然摔了一跤。
「停車!」江易大喊。
2
車子還沒停穩,旁邊的車門已經被打開。
江易大步跑向何曼,連車門都顧不上關好。
後視鏡裡,江易把倒在地上的何曼扶起來。
何曼蹲着仰頭看他,不知道說了什麼,但是一直在哭。
江易頓了一下,伸手替她擦眼淚。
何曼直接握住他的手,将剛剛帶來的平安繩給戴上。
而江易也沒有把手抽回來的意思。
我收回目光,把打開的車門合上,「司機師傅,我們走吧。」
内心卻荒涼一片。
十天前,在接到那個電話的時候,
我就隐約意識到,我跟江易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變了。
我原本在公司上班,突然接到江易同僚的電話,
「江總出事了,嫂子快過來!」
心裡咯噔一下,我跟上司請了假,直接奔向江易的公司。
到的時候,發現江易正将一個男的摁在地上打。
臉上的憤怒和狂躁的模樣,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好像一個陌生的江易。
地上的男人已經被他揍得流血無法動彈。
可是他的拳頭還是沒有停下。
再打下去肯定要出事。
我在旁邊喊江易的名字,他卻好像聽不見一樣。
我隻能過去扯他,「江易,别打了。」
「滾!」他直接将我推開。
我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手肘和膝蓋被磕得淤青,痛得眼角沁出了淚水。
剛想爬起來,就看到何曼哭着從人群中沖出來,
「江易,别打了!」
隻一聲,江易就停了下來。
我怔愣地看着他,手肘和膝蓋的疼痛好像在一瞬間放大,刺激着我的淚腺,疼得我眼淚直流。
何曼過去把江易拉起來,紅着眼去摸他臉上青腫的地方,
「疼嗎?」
江易看似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但還是回應了她,
「不疼,你哭什麼,本來就醜,現在更醜了。」
此時此刻,他們似乎更像一對情侶。
而我就像一個摔倒在地的小醜。
心底的涼意和不安在擴散。
有人提醒江易,「江總,嫂子來了。」
江易轉頭看到我,臉上的慌張無所遁形。
他跑過來把我從地上扶起來,「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摔倒了,疼不疼?」
我突然想笑,笑着笑着眼淚卻流得更兇。
以前不管江易再怎麼失控,隻要我出現,他都會聽我的話冷靜下來。
他曾抱着我說過,「初初,每每我沖動的時候,誰叫我我都聽不到,但我唯獨能聽見你的聲音。」
他說,「幸好有你。」
可是現在呢。
現在。
那個人,怎麼會變成了何曼。
一個他在我面前嫌棄了四年的何曼。
3
何曼是跟了江易四年的助理。
招她進來的第一年,我跟江易還沒結婚,在交往。
而何曼當時是有未婚夫的。
第一年,我總能聽到江易罵她,
「學個簡單的大資料抓取都學不會,還大學畢業,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畢業的。」
「提醒了她很多次,陪同出去見客戶的時候還是要稍微打扮一下。本來就長得難看,又不願意化妝,就是在丢公司的臉。」
「我沒辦法要這樣又笨又不注重形象的助理,明天就通知人事部把她開掉。」
……
可是何曼卻一直在。
第二年,我跟江易結婚。
婚禮那天何曼并不在邀請嘉賓的名單上。
婚禮結束後,江易在洗澡,我無意看到他留在桌面的手機,有何曼發來的消息。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點開看了。
何曼發來了一條消息,「江總,我今天跟他取消婚約了。」
我皺了下眉,不了解助理取消婚約的私事為什麼要跟上級彙報。
而且偏偏要選在我跟江易結婚的今天。
江易從浴室出來。
我拿着手機問他,「何曼取消婚約為什麼要跟你說?」
江易當時也很無語,「我怎麼知道,她不是無聊就是腦子有病。」
他把手機拿過去,看了眼聊天記錄就丢一邊,帶着嫌棄說,
「人長得一般就算了,眼光還那麼算了。她的未婚夫是個賭鬼,沒錢的時候一天到晚就來公司找她,把公司弄得烏煙瘴氣。」
看他那麼嫌棄的語氣,我當時也沒将何曼放在心上。
但事情好像悄悄發生了變化。
就是何曼入職的第三年,某一天晚上,我收到了江易同僚發來的消息:
「嫂子,你注意一下她吧。」
我看到照片裡,江易抱着的人是何曼。
江易給我看過他們公司女同僚的合照。
何曼在衆多年輕漂亮的女孩裡,素面朝天,臉色蠟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江易不是沒有被人追求過。
他高校畢業,長得不錯,又有一份好工作,追他的人不乏顔值高的、氣質好的。
他都沒有放在心上。
堅決地拒絕了她們以後,他都要抱着我說,「我的老婆才是最棒的。」
當然,我自身條件也确實不差,985 畢業,有與他比對的工作和相貌。
是以我想,他是不可能看上何曼的。
而且在這之前江易也跟我報備過,他們公司在聚餐,要玩真心話大冒險。
我想,這應該是他大冒險輸了後的懲罰。
但這件事還是在我心裡紮了一根小小的刺。
是以,後來我也有去過江易的公司。
何曼确實就像照片裡看到的一樣,不打扮,穿着簡單的 T 恤和牛仔褲,不化妝,臉色偏黃。
她坐在一些年輕漂亮的女孩當中,真的不好看。
何曼看到我的時候,瑟縮着身子躲得很遠,就好像老鼠見到了貓。
她過來給我倒茶水的時候,手抖得茶水溢到了桌面。
她吓紅了眼,哽咽着連連跟我道歉,
「對不起,沈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江易看到了以後對她破口大罵,「笨手笨腳,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滾出去!」
何曼哭着消失在我的視野裡。
一直以來,何曼都是被罵的角色。
她膽小,普通,沒有任何閃光點,是大衆臉譜中最模糊的那一張。
我以為,江易是真的讨厭她。
可是,為什麼,第四年。
江易會為了何曼的事失去理智,大打出手。
我了解了事情經過。
被打的那個人是何曼那個已經解除婚約的未婚夫陳南,因為賭博輸了很多錢,就來找何曼要錢。
何曼不給。
于是他直接扇了何曼一巴掌,把她的臉扇腫了。
江易知道了以後就立刻沖出來,将他往死裡打。
陳南不爽,去報警,江易被行政拘留 10 天。
進去之前,江易緊緊抱住我,
「初初,不是你想的那樣,等我出來,我給你一個解釋。」
……
可是,給我的解釋呢?
是他慌張地抛下我,去看摔倒的何曼;
還是他戴上了她送的平安繩?
我一個人坐在車上,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内心也死寂一片。
回到家,桌上還放着我做好的飯菜。
我坐在餐桌前,從天亮到天黑,看着它們的賣相從秀色可餐到讓人毫無胃口。
卻始終等不到江易。
我躺下休息,江易很晚才回來。
他過來擁着我,輕輕喊我的名字,「初初,初初……」
我閉着眼睛,假裝睡着。
他走向浴室。
我睜開眼睛,看到他的手腕上戴着那根平安繩。
江易從浴室出來,手機恰好響起。
大概是以為我已經睡着,他壓低了聲音在房間裡接聽,
「什麼事?」
卧室昏暗又寂靜,我能聽見聽筒裡講話人的聲音。
是江易的同僚兼朋友楊德,
「何曼為了不讓那件事情影響到你,已經辭職了。」
「之前她為了你解除婚約,聽說因為這件事一直被她那個未婚夫糾纏。」
「……她喜歡你,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
「她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别辜負她。」
江易沉默了很久。
久到給我一種他已經挂斷電話的錯覺。
然後我聽到他說,
「知道了。」
4
床的另一半塌陷。
江易也躺了下來。
平時他會過來抱着我,現在我們背對背,中間空出的距離就像一道溝壑。
填不平了。
他的手機亮了一個晚上。
……
早上,江易出門後,我沒去上班。
因為胃隐隐有些不舒服,我請假去醫院。
在那裡正好碰到了江易的朋友楊德。
他也看見了我。
「喝杯咖啡吧。」我說。
楊德直言,「喝咖啡就不必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關于何曼,是吧?」
「何曼是沒你漂亮,沒你家境好,沒你優秀。」
「但是,她替江易做飯,幫江易擋酒,很多次江易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是她陪着他,男人要的不就是這些嗎?」
「而你給江易的隻有壓力。他家境沒你好,擔心被你的父母嫌棄,隻能拼命地工作,把你當公主一樣供着。」
「是以,别問為什麼,你還是先檢討你自己。」
我不敢置信地聽着這些話。
我的家境是比江易好沒錯,但我的父母看他穩重上進,結婚的時候并沒有要求他要有車有房。
後來還在工作上給了他很大的支援,不管财力還是人脈方面。
可以說,如果沒有我爸媽的支援,不會有今天成功的江易。
可是現在,他抱怨這些都是壓力?
念婚禮誓詞的時候,也是他信誓旦旦地說,絕不讓我受一絲委屈,要把我當珍寶一樣捧着。
現在,也是他的壓力。
心底的酸澀在蔓延,我笑出聲。
從醫院開車回去。
到家的時候,江易正好在接電話。
他看到我的時候,臉上有明顯的心虛,幾乎是立刻轉身去陽台接電話。
幾分鐘後,他才進來,帶着一臉煩躁說,
「新招的助理打來的電話,芝麻大的事都要打電話問我。」
我垂眸。
其實我聽到了。
他說的是……履歷……找工作。
現在需要找的工作,隻有何曼。
隻是我沒想到,何曼的履歷投到了我的公司。
人事部的同僚看到她履歷的時候,還誇過,「這個人的履歷做得真好。」
我看到履歷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是江易做的。
配色和排版,每一處都有他的個人習慣。
江易的履歷做得特别好,我所有的履歷自己做了初版,然後都是他幫忙修改潤色的。
當時我開玩笑,「你要不要做個幫别人修改履歷的副業?一定很賺錢。」
他笑着捏我的臉,「我的時間寶貴,除了你的履歷以外,别人的我可沒空看。」
現在,所有的唯一就像一個笑話。
我垂眸,心裡有了想法。
将履歷還給負責招聘的小妹的時候,我裝作不經意說了句,「她看起來還不錯。」
聽者有心。
何曼就這樣進了我們公司。
她依舊素顔朝天,臉色偏黃,穿着普通的 T 恤和牛仔褲來上班。
手腕上也戴着一根紅色的平安繩。
跟江易那根一模一樣。
看到我的時候,她并沒有很意外,打了聲招呼,「沈小姐。」
我看了她一眼。
後來我們在茶水間相遇,除了我跟何曼,還有熱衷給人介紹對象的彬姐。
「小曼還沒男朋友吧?我給你介紹一個,工作挺不錯的。」
何曼支支吾吾地想說不需要了。
可看到我進來,她眼神突然變了,态度也變了,
笑着答應下來,「謝謝彬姐,我會見一見的。」
滾燙的咖啡從杯口溢出,我還沒反應過來,何曼抽了紙巾過來捂住我的手,
「沈小姐,小心燙。」
說着關心的話,她的臉上卻有幾分蠢蠢欲動和得意。
我皺了皺眉。
晚上吃飯的時候,江易一邊玩手機,一邊吃得心不在焉。
猝不及防地,他把手機往桌面一砸,氣沖沖說,
「女的就這麼怕自己嫁不出去嗎,一天天的上趕着去相親?」
相親。
想到茶水間何曼和彬姐的對話。
我沒有問他說的是誰,隻是接了句,
「男未婚女未嫁,到合适的年齡相親不是很正常嗎,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江易被噎了一下,往我碗裡夾了菜,然後硬生生轉了話題,「多吃點青菜,很新鮮的。」
晚上十點左後,江易的手機有電話進來。
當時我們一起坐在客廳看電影,他的手機放在茶幾上。
電話一亮,我一眼就看到了何曼兩個字。
江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罵罵咧咧地把電話挂斷,
「大晚上給我打什麼電話,有病。」
說着卻同時伸手把手機拿起調了靜音,然後放回自己的口袋裡。
他依舊若無其事地陪我坐在沙發上看電影。
十幾分鐘後他突然站起來,「想起今天還有一個郵件沒處理,你先看,我去處理一下。」
我攥緊手裡的遙控器,「嗯。」
因為我們的書房做了特殊的隔音處理,是以江易在裡面工作的時候從來不會關門。
他說過,「怕你叫我的時候我聽不到。」
但現在書房的門被關上。
幾分鐘後,書房的門突然被猛力推開。
江易握着手機,隐忍着怒氣地看着我,
「我跟你說過了我跟何曼沒什麼,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我不明白,「我做什麼了?」
「你自己心裡清楚!」說完他徑直摔門離開了家。
5
我不清楚。
我什麼事都沒幹,憑什麼無緣無故承受這樣的怒氣。
我跟在江易身後出門,一路跟到了酒吧。
就看到何曼蹲在路邊。
她今天似乎跟往常不一樣,特意打扮過的妝造,不再是 T 恤牛仔褲,而是穿了一條紅色的無袖連衣短裙。
臉上化了些妝,腳上還踩着高跟鞋。
看到江易下車,她立即站起來,哭着跑向他。
最後一步的時候,她腳下一崴,直接跌進江易的懷裡。
江易也自然地伸手扶住她。
看起來就好像情侶在馬路邊擁抱。
何曼在他懷裡抽抽噎噎哭泣,「這麼晚我不該打擾你跟沈小姐的,可是他摸我,我真的好害怕……」
江易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到何曼身上,「以後你有事都可以找我,不論什麼時候。」
我仿佛被人硬生生釘在原地。
風從四面八方灌向我,從心底發出的冷意朝四肢百骸蔓延。
我喊他,「江易。」
兩人同時轉頭看向我。
何曼眼珠子一轉,把江易推開,然後啜泣着向我解釋,
「沈小姐你别誤會,我跟江總真的沒什麼。」
「我隻是太慌亂了,不知道應該找誰,不得已才打電話給他的……」
「你别怪江總,要怪就怪我好了。」
她說着越哭越兇,身上披着的衣服往下滑落,露出的手臂上明顯被人掐紅的痕迹。
江易看到我的時候,原本還帶着愧疚和慌張。
再看到何曼手臂上的紅痕的時候,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他伸手替何曼把外套穿好,将她護在身後,
「你不用跟她道歉,如果不是她給你介紹了這麼一個人渣相親對象,你今晚也不會被他欺負。」
「要道歉,也是她跟你道歉。」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江易,明白了今晚他突然發火的緣由後,突然覺得很可笑。
是以他到底是氣何曼去相親,還是氣我給何曼介紹了一個人渣對象,或者是氣江曼被人調戲?
還是三者都有。
可是,他搞錯了,這三者都與我無關。
風吹得我眼睛生疼。
我深呼吸了口氣,控制住情緒,「不是我——」
「不是沈小姐給我介紹的,是我自己想要認識他,」何曼眼淚汪汪地搶話。
她去扯江易的手,挂着眼淚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我知道公司因為你幫我打陳南的事都說閑話,沈小姐也因為這件事情不高興,是以我想着快點嫁出去,你就不會被别人說了。」
江易說,「公司的閑話你不用管,你也不用替她說話。」
「她給你介紹對象之前,沒有了解對方的品性,害你今晚被人欺負,就是她的錯。」
江易看向我,「初初,你跟何曼道歉。」
6
那冷硬的語氣,好像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
我想起剛入職的時候,有一個老員工将資料弄丢了。
但是為了保住工作,他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
他是職場老油條,把所有證據都準備好了,所有人都覺得是我的錯。
我委屈地打電話告訴江易。
江易跟我說别哭,最後是他過來幫我解決了這件事。
我問江易,「你有懷疑過我嗎?」
他抱着我,「隻要你說不是,我就無條件相信你。」
我吸了吸鼻子,攥緊拳頭一字一句地說,「江易,我說了不是我。」
何曼又借機插話,「江易,這件事跟沈小姐沒關……」
我忍無可忍,「你閉嘴!」
「夠了!」江易卻吼我。
「初初,我對你太失望了。你以前從來不會說謊,有錯就認,知錯就改。」
我笑出了淚花。
我又沒錯,我認什麼?
現在錯的是誰?
不認的又是誰?
他一次又一次地敲碎了這 8 年來在我這裡留下的美好念想。
我難過,難過我們本來應該好好的,可是卻變成了這樣。
難過那錯付的 8 年的時光,到最後一敗塗地。
我看着江易,明明人在我眼前,但他的臉譜在我心裡逐漸模糊。
心裡有東西在逐漸崩塌。
眼淚控制不住往下落。
江易突然有些慌了,「初初,我……」
他想朝我走來。
何曼突然打了個噴嚏,把江易要走過來的腳步硬生生止住。
她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還給江易,自己抱着胳膊,紅着眼一副懂事又可憐的模樣,
「你把外套給沈小姐穿,然後送她回家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江易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把外套披回到何曼身上,
「沒關系,我既然已經來了,就應該送你回去。」
他轉頭跟我說,「你自己回去冷靜一下,我晚點再回去。」
我看着何曼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車子緩緩啟動。
何曼降下車窗,探頭朝我露出一個微笑。
挑釁又刺眼。
7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
眼淚已經被風吹幹,崩潰的角落也被我慢慢重建起來,并且更加牢固。
腐爛變質的感情我不會要。
但也不會就此成全他們。
插足者和背叛者不配圓滿。
一個清晰的計劃在我腦海裡逐漸搭建完成。
我不會輸。
8
今天來上班的何曼跟平時有很大的不一樣。
她化了妝,穿了件素白的裙子,最顯眼的是她脖子上戴的項鍊。
因為她今天變化太大,同僚們都好奇地圍過去問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她嬌羞地笑了笑,「沒有啦,就是突然想改變一下自己。」
「你這項鍊我前天去商場的時候剛看到,要兩萬多,小曼,你這改變代價可不小啊。」
何曼下意識地昂起頭顱,特意用手去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鍊,
「不是我的錢啦,是别人送的。」
「噢~這個别人一定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可不會送這麼貴重的禮物。」
她們在茶水間閑聊,我在弄手磨咖啡,全部對話都進了我的耳朵裡。
見我沒有加入,何曼刻意過來,脖子上的鑽石項鍊很閃亮。
「沈小姐,需要幫忙嗎?」
一個晚上,她的變化确實大,不再像之前那樣畏畏縮縮的,那炫耀的模樣仿佛勝券在握。
我冷眼,「不需要,謝謝。」
茶水間其他人已經陸陸續續離開,隻剩我跟她。
她又說,「對不起,昨晚江易把我送回去的時候,正好我浴室的熱水器和花灑壞了,他幫我修了很久,又弄濕了衣服,我看他回去不友善,就留他在我家過夜了。」
「但是你放心沈小姐,江易睡的是客廳的沙發,我們沒有發生任何關系——」
「要搶嗎?」我說。
何曼愣住,「什麼?」
「要搶江易嗎?」我看着她重複說了一遍。
何曼一時拿不準我什麼意思,靜靜地打量我,沒有接話。
我繼續說,「可是,你覺得江易會跟我離婚嗎?」
「你的家庭一般,還有個賭鬼糾纏,自身條件……」我激她,「何曼,你有什麼信心能搶走他。」
何曼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少看不起人了!你們不過是仗着會投胎,别以為自己就高人一等。江易他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是嗎?那我等着。」
别讓我失望。
我看着她怨憎又惡毒的眼神,端着沖泡好的咖啡離開。
……
我去找了彬姐,把江易的手機号給她,讓她幫忙做一件事。
下午下班的時候,江易捧着花,出現在公司大門口。
9
我跟何曼前後腳走出公司大門。
何曼雀躍地朝江易招手,「江易——」
江易隻是看了她一眼,捧着花,路過她,走向我。
他一臉愧疚,「對不起初初,昨天的事是我錯怪你了。」
我讓彬姐把是她給何曼介紹相親的對象的事說了。
何曼站在旁邊沒走,如針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我垂眸,掐了掐手心,讓自己吃痛好擠出幾滴眼淚。
再擡頭,我換了神情,眼睛含淚,委屈地看向江易,
「我昨天說了很多次,可是你不相信我,你把我一個人丢在路邊。」
「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你說過不論怎樣,你都相信我。」
我了解江易。
他是個容易心軟也容易愧疚的人,尤其同情弱勢。
何曼就是利用他這點一步步擠進我們中間。
她用,我也會用。
而且,我會用得更好。
看到我哭,再想起自己昨天冤枉了我,江易更加愧疚。
他單手捧着花,另一隻手将我摟進懷裡,輕輕拍着我的後背,低聲哄着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不哭了好不好,我待會兒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側着臉貼上江易的胸膛,目光跟江曼對上。
她瞪着我,眼裡的嫉妒和怒火差點将我灼燒成灰燼。
我挑了挑嘴角。
我那天的眼淚起了作用,愧疚感讓江易這幾天都乖乖待在家裡。
偶爾會有幾個電話,他偷偷摸摸去陽台接聽。
但接完以後他還是穩穩在家待着,沒有出門。
期間我沒有提過何曼的事,江易也不會主動提起。
我一直告訴自己,不着急,時間沒到。
這幾天,何曼在公司一直用憎怨的眼神看我,
「強求一個不愛你的人在身邊是沒有用的,這樣隻會讓他更痛苦,更讨厭你。」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不是讓你自己去搶嗎,沒本事怪誰?」
「你!」何曼眼神狠戾,伸手指着我,「話别說得太早,你給我等着!」
第二天,何曼就請了病假。
10
當天晚上九點多左右,江易的手機不斷響起。
他挂了很多次,最後還是起身去陽台接。
接完電話後他神色匆匆,「初初,公司臨時有點急事要加班,我先回去一趟。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好。」
我看着他腳步匆匆出門,轉頭繼續看我的《忠犬八公》。
大概二十分鐘後,我拿起手機,看到何曼發了朋友圈,
——「你說過我有事都可以找你,不論什麼時候。你做到了。」
配圖一張她在醫院打吊針的照片上。
照片上還有另外一隻手在捂着吊瓶的打點滴管,充當加熱寶,讓流入血管裡的藥液不那麼冰涼。
兩人的手上都帶着紅色的平安繩。
沒露臉,但我知道是誰。
公司剛來的小實習生在下面評論:
「小曼姐要注意身體哦,(ps:你男朋友也太好了吧,還用手幫你暖打點滴管嗚嗚嗚。)」
何曼回複:「謝謝關心,但不是男朋友啦。」
小實習生:「不是也準備是了!大半夜陪你去吊水,還戴情侶手繩了!」
我起身拿車鑰匙出門,開車去醫院。
站在打點滴室門外,我看到何曼閉眼靠在江易的肩膀上,江易的一隻手依舊握着打點滴管。
我平靜地看着,内心平波無瀾。
但是我得哭。
我開始回憶《忠犬八公》裡的電影場景,狗狗小八不知道帕克教授不在了,它依舊日複一日地去車站等帕克教授,等到垂垂老矣,等到步履蹒跚。
最後是帕克夫人重回舊地,哭泣着問它,「你會病的,你還在等他嗎?」
它還在等。
它一直等。
它诠釋了愛,是忠誠與等待。
狗狗都會的事,人卻不會。
我想,以後,我還是養條狗。
我終于流出了淚,挂着淚水走進打點滴室,帶着哭腔和痛楚去喊江易的名字,
「江易……你不是說在公司加班嗎?」
江易看到我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慌張地推開何曼站起來,連說話都結巴,
「初初,我、你怎麼,怎麼在這裡?」
我拎起準備好的胃藥,「我剛剛翻了備用藥箱,發現你的胃藥沒了,擔心你加班回來胃疼,是以趕緊出來給你買了。」
我眼含淚,咬着唇,看了看何曼,又看向他,「可是,我是不是不該來?」
「如果你胃疼了記得吃,我先走了。」
我把藥放在地上,轉身就走。
我聽到了追上來的腳步聲,然後何曼大喊,「江易!」
可江易還是追着我跑到了外面。
「初初。」江易着急地拉住我。
我沒哭也沒鬧,隻是紅着眼看他。
他的表情慌亂,既愧疚又迫切,
「初初,我跟何曼,我們,我們什麼都沒發生,我不過是把她當妹妹照顧。」
「你知道,她做了我四年助理,最後又為了我辭職,我、我有義務照顧她。」
我帶着哭腔說,「可是你第一次為了何曼冤枉我,把我丢在路邊;這一次,又騙我加班,但是卻是來陪何曼打針,虧我還擔心你胃疼沒有藥吃,大半夜出來給你買。」
「你說她陪你 4 年,那我們在一起的 8 年呢?」
「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江易的愧疚越來越深,他一邊給我擦眼淚,一邊舉手發誓,
「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跟何曼單獨相處,如果再出現這樣的情況,天打雷劈,好不好?」
我垂眸。
小孩子才信這樣的空口誓言。
我要的不是這個。
但我還是軟了聲音,「那你不能再騙我。」
11
這一晚,江易沒有留下陪何曼,而是跟我回家了。
這件事把何曼氣得不輕。
在公司,她摔爛我的杯子,「沈念初,你憑什麼不讓江易見我?在他情緒崩潰的時候陪着他的是我,替他擋酒的也是我,給他做飯的還是我!他喜歡的是我,你沒資格阻攔他!」
我将杯子的價錢發給了她,輕描淡寫地說,「憑我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何曼被噎住,最後紅着臉聲嘶力竭地吼,「總有你哭的時候!」
「我等着。」
然後何曼就跟瘋了一樣。
江易拒絕見她,她就從公司跟到小區樓下來等着。
她站在我家陽台的正下方,堅持不懈的給江易發消息,
「江易,你下來見見我好不好?」
「江易,我就是喜歡你,我有錯嗎?」
「江易,下面真的好冷,我好想你……」
她連續跟了江易一個月,江易都沒有單獨見過她。
江易讨好似的來跟我邀功,「初初,我答應你的都做到了,我沒有去見她。」
我看着他,沒說話。
晚上刮起了風,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我從書房出來,恰好看到江易急匆匆從陽台走進客廳。
看到我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慌張解釋說,「下雨了,我看看陽台有沒有要收的衣服。」
陽台的位置可以看到何曼。
我沒拆穿。
越晚雨勢越大。
我躺下,江易在浴室洗澡。
他的手機依舊不斷有消息彈出:
「江易,打雷了,我好害怕,你能下來陪陪我嗎?」
「江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跟你一起過。」
「江易,等不到你我是不會走的。」
浴室的水流聲停了,我放下手機閉眼。
床的另一邊塌陷。
窗外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許久,我聽到江易輕輕喊我的名字,「初初,你睡着了嗎?」
我閉着眼睛,沒有回應。
然後他輕輕掀開被子起身,從卧室走出大門。
我也平靜地起身,去到陽台。
何曼真的是不要命的瘋子。
大雨滂沱她也不躲,就站在路燈底下,渾身濕透。
江易逐漸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何曼也看到了他。
她直接朝他跑過去,二話不說,墊腳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江易最初隻是任由她吻着,最後伸手摟住她的腰身,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
雨夜,路燈下,擁吻。
多浪漫。
我平靜地看着。
江易一晚上都沒回來。
我也一晚上沒睡。
何曼先是在淩晨 1 點的時候發了條朋友圈:
「雖然晚了點,但隻要是對的人永遠不會遲。祝我生日快樂,祝你永遠快樂。」
配圖是她跟另一隻手共同握着一把刀在切蛋糕。
兩隻手上都戴着紅色平安繩。
我點了個贊。
淩晨 5 點,何曼直接給我發了一張圖檔。
她跟江易半裸着摟抱睡在床上。
下半身被子已經蓋住。
何曼:「誰說我得不到他?」
本來以為我已經能夠平靜應對,但是看到這張圖檔的時候,胃部還是泛起一陣又一陣不适。
我沖進浴室,吐了起來。
真髒。
吐幹淨後,我發消息給閨蜜葉青,
「可以收網了。」
12
我在葉青家,她是唯一一個知道我要做什麼的人。
這件事需要她幫忙才不會讓江易起疑。
江易在門外,「你讓我進去跟初初解釋可以嗎?」
「昨晚我原本隻是想下去給何曼送傘,沒想到她直接親了上來,還要我送她回家。後來,她又不停地勸我喝酒,喝完以後我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不是有意去跟何曼上床的,初初,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
我今天早上直接把何曼發給我的那張照片發給了他。
他瘋了一樣打我的電話。
我一個沒接。
等把他晾在一旁得差不多了,我才出去見他。
「離婚吧,江易。」我直說。
江易想都不想直接搖頭,「不可能,初初。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你相信我,我不喜歡何曼,我昨天晚上跟她、跟她就是個意外。」
他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我了解江易。
他隻會一次又一次地愧疚,但不會改,更不會承認自己在感情裡的不忠。
是以他不可能答應離婚。
但沒關系,離婚也不是我這一步的目的。
我說,「你上次才發過誓,說不會再單獨見何曼,可是你昨晚做了什麼?」
「半夜醒來的時候我看你不在,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我一直打你的電話,又是關機。我擔心你擔心得一整晚睡不着,可是你呢?」
「你睡在何曼的身邊。」
「江易,你騙了我三次,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江易迫切地想證明自己,「初初,你再相信我一次,除了離婚,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垂眸不答。
葉青默契地丢出了一份婚内财産協定,用話逼他,
「說什麼鬼話都沒用,空口無憑,除非你簽了這份協定,否則我不會讓初初跟你回去。」
這份婚内财産協定裡,一條條清楚地羅列出了離婚後我跟江易的财産歸屬。
如果我跟江易離婚,我們所有的财産及股份都歸我。
通俗來說就是,如果離婚,江易淨身出戶。
而此時此刻,江易迫切地想留住我,也因為愧疚想要補償我。
他想,隻要不離婚,什麼都好說。
而且,隻要不離婚,這份協定就永遠不會奏效。
他覺得自己是不會離婚的。
是以,他毫不猶豫,在協定上簽了字。
13
而另一個人,何曼,她今天在公司春風得意,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
我前腳剛到茶水間,她後腳就跟過來炫耀,
「照片拍得不太好,你就随意看看吧。」
「我說過,江易現在喜歡的是我,你強行用婚姻留下他是沒用的,趁早離婚吧。」
我轉身看她,「你怎麼知道我沒提離婚?」
我播放了一段錄音。
——「我們離婚吧,江易。」
——「初初,你再相信我一次,除了離婚,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說,「提過了,但沒辦法,江易求着我不願意離婚。」
何曼聽完錄音後,臉色唰的變白,身體僵硬地立在原地。
「還是那句話,有本事,就來搶。」
當然,我也會遞刀。
而且是很鋒利的刀。
是以,在還沒完全走出茶水間的時候,我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盧醫生嗎?我可以跟你預約下個月的子宮手術嗎……對,這麼多年,我還是沒有懷上。」
何曼的眼神瞬間變了。
……
何曼消停了差不多一個月。
這個月來她隻是按時上下班,沒有來招惹我,也沒有找江易。
江易在那天後更加老實,除了必要的上班時間外,幾乎都是膩在我的身邊。
像是在極力證明什麼。
隻是,偶爾會看着手機發呆。
一個多月後,何曼突然又化了妝,穿着高跟鞋來公司。
她來找我,「到現在你還是認為我搶不過你嗎?」
我平淡地看向她。
她說,「我懷孕了,江易的。」
14
這天晚上,江易沒有回來。
15
第二天,江易依舊沒有回來。
16
第三天,江易回來了。
他的下巴長滿了胡茬,整張臉看起來很憔悴,但眼神卻格外亮。
就像當時我同意他的求婚的眼神一樣。
不過,他現在開口跟我說的是,
「初初,我們離婚吧。」
我小口喝着牛奶,「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他說,「何曼懷孕了。」
「你不能生育,這麼多年我們都沒有孩子。但我是男的,我想要一個孩子傳宗接代。」
「所有财産都給你我也認了,就當作是我補償你的。」
我低頭藏下眼裡所有的情緒,「……好。」
17
我跟江易辦了離婚手續。
第二天,何曼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立刻拉江易去領了結婚證。
領完證後她立即昭告所有人,
——「我一直堅信,到最後隻會是我和你。」
何曼到公司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向我炫耀,把兩人的結婚證甩在我的面前,
「看清楚上面的字了嗎?何曼,江易。」
「現在,我才是江易的合法妻子。」
我淡淡說了句,「恭喜啊。」
她哼了聲,「離婚财産平分,真是便宜你了。不過你不能生孩子,看在你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份上,這些錢就當我跟江易施舍給你養老。」
我淡聲說,「誰說我不能生孩子?」
「那天你自己打電話說的,還有江易也說,這些年來你們有在備孕,但是都沒有懷上,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就是你的問題!」
「哦。」我隻是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又是誰告訴你我跟江易離婚,财産是平分的?」
何曼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我說,「江易為了你們的孩子情願淨身出戶,是不是很感動?」
「哦,你還不知道,因為是我建議江易暫時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的。」
何曼愣住,最後連班都不上,直接跑回家。
18
聽說她回去跟江易大吵了一架,想讓江易來找我重新把錢拿回去。
但是經過法律公證的,已經轉到我名下的财産,怎麼可能輕易又讓人拿回去?
現在江易就是一個普通的每個月領幾千塊的白領,沒有公司股份,也沒有任何财産。
何曼想要當有錢人太太的夢想破裂。
她不甘心,來找我鬧,但反被公司開除了。
現在每次她出現在公司門口,保安都把她攔得死死的,根本不讓她進來。
我也借着這個由頭跟公司請了長假,準備去旅遊散心。
不過,在出發之前,我給江易寄了一份禮物。
——他的不育報告單。
19
結婚的第二年,我跟江易就有要孩子的打算。
可我們備孕了一年,我的肚子沒有動靜。
媽媽就勸我跟江易去做個檢查。
那段時間恰好江易忙,檢查結果是我自己一個人去拿的。
看到結果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回家後整個人的狀态也不是很好。
江易問我檢查結果。
我臉色蒼白,神色複雜的看着他,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也看了我很久,随後抱住我,「你不能生育也沒關系,我們不要孩子就是了。」
我愣了一下,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後來江易的媽媽不知道怎麼聽說了這件事,打電話來要死要活的威脅。
說他不能娶一個不能生育的媳婦,讓他立刻跟我離婚。
江易直接放話說,「就算你們打死我,我不會跟初初離婚的。」
我知道江易骨子裡其實跟他父母一樣,是個傳統的人,也知道他對孩子的渴望。
他能為我說這些話,應該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當時為他的真誠感動,就背下了這口鍋。
20
江易收到報告單後起初還不願相信,自己去醫院做了一次檢查。
看到一模一樣的不育檢查結果後,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回去質問何曼孩子是誰的。
何曼不願意說。
江易就動手打她,硬生生把她打到流産。
何曼害怕江易會把她打死,趕緊說了孩子是她的前未婚夫陳南的。
陳南是個賭徒,總是會來找何曼要錢,有時候還要強行跟她發生關系。
如果何曼不從,就威脅要回去打死她的爸媽。
陳南說自己就是爛命一條,死之前拉幾個墊背的也值得。
何曼就是在陳南來找的那一個晚上懷孕的。
何曼哭着跟江易解釋,「我是想把孩子打掉的,可是沈念初說她一直不能懷孕,我才想着利用這個孩子逼你跟她離婚,然後來和我結婚!」
何曼說着說着,突然醒悟,「沈念初她騙我!都是沈念初搞的鬼!她故意讓我以為她不能懷孕,刺激我去騙你,逼你去跟她離婚。」
「她先是一次又一次地刺激我去找你,她再以受傷者的身份出現,讓你愧疚,讓你心疼,讓你一心想着彌補他,然後簽下那份淨身出戶的婚内财産協定!」
「她再故意讓我知道她不能懷孕的假消息,然後用孩子去逼你跟她離婚。」
「第一步先是想辦法讓你簽下婚内财産協定,第二步再想辦法讓你離婚。」
「你淨身出戶,我什麼都得不到……她連我懷孕的事情都知道了……她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何曼像瘋了一樣大笑,「哈哈哈哈沈念初,你真是下了一盤好棋!」
江易頹唐地倒在地上,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幾歲。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他什麼都沒有了……
他什麼都沒有了!
21
我又送了第二份禮物給他們。
我想辦法讓人告訴何曼的前未婚夫陳南,何曼現在嫁了個有錢人。
陳南就陰魂不散地出現在他們身邊。
他是個亡命賭徒,他什麼都不怕,一心就想着吸他們兩個的血。
沒錢了就問何曼要,何曼不給就去問江易,江易不給他就開始鬧。
在家裡砸東西,不然就是抓何曼來打。
江易受不了這樣的日子,跟何曼提離婚。
但何曼死活不肯,她害怕一個人面對陳南,她隻想拉一個人下水。
兩個人面對陳南,總比一個人面對的好。
是以現在,陳南一直糾纏在他們兩人中間。
就像當時的何曼,一直糾纏在我跟江易之間一樣。
因為陳南欠錢不還,是以經常有催債的人上他們家收錢,沒錢還的話就砸東西。
逼不得已,他們隻能經常搬家,像過街的老鼠,過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楊德那邊我也送了一份禮物。
我把他擅自挪用公款的證據寄到了他們公司。
數額巨大。
公司直接走法律程式,他不僅要賠償公司損失,還要坐牢。
22
江易突然來找我。
他比之前憔悴了很多,眼窩深陷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是皺皺巴巴,整個人很頹廢。
看樣子過得很不好。
「初初……」他叫我。
我冷聲,「别過來。」
他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看着我,
「我知道錯了初初,之前是我鬼迷心竅,被何曼騙了,我不該去同情她,也不該背叛你。」
「我不知道你……你為我背下了不能生育的鍋。」
「對不起,初初,真的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
「不可能。」我轉身就走。
他在我身後聲嘶力竭吼,「初初,你就真的那麼狠心嗎?我們在一起了 8 年,你說忘就忘,這 8 年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我覺得可笑。
到底是誰先背叛了這段感情?
是誰在這段感情裡面不忠?
他憑什麼這麼質問我?
但是我已經不想去辯駁了,無所謂的人和事不值得我浪費情緒。
我說,「算我倒黴。」
23
後來我養了一隻小狗叫年糕,它等我下班,陪我散步。
工作之餘我還會跟葉青一起去旅遊散心。
關于江易和何曼的事,我沒有再留意過,也不值得我再費心去打聽。
前塵往事,煙消雲散。
以後。
——至此鮮花贈自己,縱馬踏花向自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