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燕公子
12月31日跨年夜，95後女星孟子義發了一條緻歉微網誌：
“對不起周華健大哥，對不起大家，我真的盡力了，新年快樂！”
與此同時，兩個相關詞條赫然登上熱搜：“孟子義跑調很突出”、“孟子義開口吓死我了”。
不知大家怎麼樣，反正那一個晚上，本人刷到孟子義唱歌不下5次，看完着實心情複雜——
既憤怒，又心疼。
憤怒，怒的是孟子義及其後面的策劃、營銷、推手。
心疼，疼的是以周華健為代表的老戲骨、老歌手們。
先說下事情經過。
江蘇衛視的跨年晚會，周華健和孟子義等多名藝人，被安排同台獻唱歌曲《讓我歡喜讓我憂》。
周華健大家都不陌生，八、九十年代實力歌手代表，代表作有《花心》《朋友》《讓我歡喜讓我憂》等，說是樂壇前輩絕不為過。
孟子義是中國内地女演員，1995年12月5日出生于吉林，畢業于北影，曾在《陳情令》中飾演溫情。
時代交替，娛圈更疊，老輩歌王與新生小花同台獻藝，本來也算正常舞台策劃。
但誰也沒想到，孟子義硬是壓過了賣力表演的周華健及其他一衆藝人，獨領風騷。
憑借的，是毫無情感和技巧的大白嗓，不帶一絲波瀾起伏的聲調，以及穩定慢半拍的唱腔輸出。
現場視訊在此，大家自行感受一下。
得虧了有前輩周華健站台，這個歌才能不受幹擾平穩唱完，擱一般人早就被帶跑偏了。
若是平時走穴搞笑也就罷了，跨年晚會這個級别的舞台，主辦方如此操作實在令人迷惑。
難道提前不會選人+彩排嗎？難道不該認真對待嗎？
再問犀利點，這個歌就非要讓孟子義來唱不可嗎？
但對于主辦方來說，答案或許就是“非要不可”。
說起孟子義，有點了解的觀衆都會想到兩個标簽：
第一是個美女，第二是個“音癡”美女。
沒錯，唱歌跑調，早就是孟子義的公開人設了。
不同于“音癡”族們不敢在公衆場合唱歌的自卑，孟子義經常在各個節目裡大展歌喉。
某個綜藝節目，她給周深唱了一首周傳雄的《冬天的秘密》。
周深一臉驚恐與懵逼，當即打開原唱，不敢相信手機裡放的跟孟子義唱的是同一首歌。
在另一個節目，孟子義獻歌一曲，請汪峰點評。
汪峰無奈地說：“我沒聽明白這首歌的旋律是什麼，真沒辦法調。”
孟子義瞪大美麗又無辜的雙眼，同樣認真地說：“老師，我沒覺得自己唱得不好聽。”
再一次公開唱歌，孟子義笑盈盈地看着一旁的薛之謙，等着他點評。
薛之謙笑着說：“孟子義，你唱歌蠻有意思的。”
......
此類種種情景，不勝枚舉。所謂又菜又愛玩，可能說的就是孟子義。
而如此特别的音癡美女人設，卻也收獲了大量熱度。
大批粉絲高呼着“孟姐可愛”，成為了孟子義的擁趸。
就連周傳雄十幾年前的《冬天的秘密》，也因孟子義的演唱而重新翻紅。
或許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江蘇衛視在合唱節目中，請來了孟子義。
事實證明，江蘇衛視此舉，的确達到了預期熱度。
節目播出後，孟子義登時連爆熱搜，大批粉絲們也開始狂贊，“新年第一份快樂是你給的”。
而始作俑者江蘇衛視，也收獲了一波兒角度清奇的好評，不少人說：
“孟子義證明，江蘇衛視絕對不搞假唱。”
這一幕，看似歡樂，實則心酸——
前輩與後輩同台，實力派與偶像派共唱。
結果，後輩因為“唱得爛”而出圈兒了，認認真真救場獻唱的前輩反倒無人問津。
有人在乎周華健的感受嗎？
試想，有一個經過幾十年努力、刻苦練習聲樂技巧，才終獲成功的音樂前輩。
在跨年晚會上認真表演，卻被小幾輪後生的跑調歌聲，帶走了關注。
沒有人在意他有多認真，有多熱愛，有多賣力。
電視台把跑調後生當作宣傳重點不停營銷，粉絲們也把跑調當可愛，無度追寵。
更讓人難過的是，很多人認為，主辦方的操作似乎也不無道理：
如果不是有這麼一個長得漂亮的跑調後生，你再努力，再有資曆，又怎會有這麼多人看？
幸好，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收“唱爛的快樂”。
有人靈魂發問：“為什麼一個跑調的人老是要表演唱歌？我真的不了解。”
有人直指江蘇衛視不尊重觀衆和從業人員，“明知道她不會唱，還要上台吸引眼球，不尊重舞台。”
更有人表示：“為什麼要把一個不會唱歌的人和一個很會唱歌的人安排在一起？真的很心疼華健大哥。”
孟子義是個演員，不會唱歌，無可厚非，不會唱歌卻又喜歡唱歌，也無可厚非，在非正式場合，這是她的愛好自由。
但在跨年晚會這樣級别的舞台上，安排一個不會唱歌的演員來獻唱，的的确确不夠尊重舞台，不夠尊重同台的藝人，不夠尊重觀衆。
而作為孟子義本人來說，就算這個節目非要她登台不可，她也完全可以把自己的聲音壓小一些，盡量不要影響到整體演唱效果。
但顯然，無論是主辦方，還是孟子義，都沒有半分“藏拙”的想法。
相反，他們生怕不夠“露拙”，不夠引人注意。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混演藝圈需要美貌、運氣、資本，就是不再需要實力。
與老戲骨劉德華對哭戲，有着絕美臉蛋的angelababy怎麼都哭不出來。
從業人員上前幫其狂滴眼藥水，劉德華在一旁表情嚴肅，眼神複雜。
現場照片流出，粉絲們一邊心疼着“姐姐好辛苦”，一邊盛贊姐姐的美貌。
蔡徐坤發新專輯，4個月銷量達到8000萬。
可是真金白銀收入囊中，原定11首歌的新專輯卻僅上線了5首，還包含了前團專輯裡的歌和純音樂。
剩下6首，遲遲未出，甚至連歌名都沒有，就能堂而皇之的排上歌單，接受“預售”。
李易峰演戲，又是替身又是摳圖，人不在現場也能完成“拍攝”。
被問起來，他說，“有些遠景的東西，其實不會影響太多。”
真的不會影響嗎？
專業呢？道德呢？日薪208萬的職業操守呢？
可偏偏就是這樣不敬業的流量明星，獎項拿到手軟，粉絲多得離譜。
兢兢業業了大半輩子的老前輩們，很多時候還要為他們做配，才能有一點關注。
很難說究竟是行業退步了，還是觀衆更包容了。
時光若能倒回十幾年，專業和操守，絕對是藝人職業生涯的重要組成部分。
孟子義跑調事件暗藏的隐喻，可能就是娛樂圈江河日下的原因之一：
哪怕你既無天賦也不努力，但隻要你有一副好皮囊，你願意迎合資本，你可以拉低下限，那你就能成為十四億人的偶像。
哪怕你實力超群又認真刻苦，但你沒有話題，沒有熱度，拉不了下限搏不來眼球，資本要你當綠葉，你就是綠葉。
看起來，他們确實是“成功”了，成功操縱了眼球，成功獲得了流量。
但這樣的“成功”，一定會因短視而短暫，就如angelababy、李易峰等人昙花一現的事業一樣。
《海綿寶寶》裡有一集，講海綿寶寶的褲子不小心撕裂，引起了大家的歡笑和關注，于是他開始在各種場合故意撕裂褲子，可慢慢大家都“脫敏”了，對這樣的表演不再有任何興趣。
孟子義确實證明了自己沒有假唱，但這沒什麼好驕傲的，比真，是要比誰真的更有實力，而不是比誰真的更爛。
為了流量而放棄專業形象，無異于丢了西瓜撿了芝麻，賣醜搏笑嘩衆取寵，終有索然無味的一天。
到那時，資本還是資本，衛視還是衛視，被抛棄的，隻會是孟子義。
當然，藝人的選擇和前程，輪不到我們這些普通人操心，我們要關注的，是另一個更深層的問題——
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正在逐漸操縱、影響和拉低整個社會的下限。
當跨年晚會也開始以“爛”為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意味着傳統審美快速向審醜滑落，專業被迫為業餘讓步。
流量大過實力，劣币驅逐良币，這固然是娛樂至死的惡果和悲哀。
但仔細想想，在其他領域，這種現象難道就不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