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6年嘉靖要殺海瑞，太監黃錦壯起膽，清了清嗓子：“皇上，海瑞此人生性癡呆，奴才聽說海瑞呈上這道奏折時，就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他買了一口棺材，跟妻子訣别，家裡的仆人遣散得一個不剩。看來海瑞是賭定自己要躺進那口棺材裡去，他是決計不會逃跑的。”
“哦，”
嘉靖有點驚詫，大明帝國還真存在這麼一個視生死如浮雲的人。沉默了許久，嘉靖又開口了，“把地上的奏疏撿起來給朕吧！”
黃錦恭恭敬敬地捧上奏折：“請皇上禦覽！”
嘉靖緩緩地展開海瑞的奏疏，本來是緊繃着的蒼白的臉，早已舒展開來。
嘉靖歎了歎：“此人可比作殷商的比幹，可惜朕不是纣王啊！”
黃錦經常不停地咀嚼着嘉靖的這句話，有時竟能嚼出其中淡淡的甜味。
這時候，大殿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小太監用他那十分做作的聲調報告說：“内閣首輔、建極殿大學士徐先生和文武百官觐見！”
黃錦眼睛一亮，徐階這樣的頂天立地的石柱子一來，總算把快要崩塌的天空撐住了。
可惜走進來的并不是一個身軀高大的男子漢，而是一個身材短小，膚色白皙，垂須至胸的老者，他正是徐階。
身後緊跟着一班臉色茫然的朝中重臣。
但這個身材短小的老人卻有極強的氣場，他一走過來，整個乾清宮的殿堂立即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肅穆起來。
黃錦迎上去，垂下頭，哀痛地低聲從口中嗚咽道：“皇上他-”
徐階仿佛已經預料到了一切，白皙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整個寬敞無比的乾清宮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每一個人都覺得毛骨悚然、渾身冒出冷汗。
隻聽見徐階蒼老有力的聲音，像一塊塊冰雹墜落在地面上：“速速召裕王進殿。嚴令：緊閉皇城各大城門，自今日起，全城戒嚴七天。擅自出入城門者，斬無赦！私自洩露宮廷内情者，斬無赦！謠言惑衆者，斬無赦！”
三個極具穿透力的“斬無赦”讓所有的人不寒而栗，有一個入宮不久的小太監竟然雙腿發抖着，很快就站立不穩，“撲通”一個響聲，跪在地上！
徐階依然是那樣的嚴厲：“黃錦，有勞你親自去禮部署衙喚張居正進殿，就說是皇上的旨意。”
“是！”
話音剛落下，黃錦就不見蹤影了。
雖然身為司禮太監，在宮内也算地位尊崇。
但對徐階，黃錦也是畏懼三分。
乾清宮的大殿之中，身材短小的徐階俨然是一座巍峨挺立的大山。
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手勢，都是那麼讓人莫名其妙地生畏。
“皇上，一切都應該結束了！”
徐階緊握雙手，喃喃而語。
“徐大人，你說什麼？”身旁一個太監小心翼翼地問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