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周阿姨
作者：小雅
我今年54歲，雖然已經過了退休的年紀，但每個月的終身俸不到兩千。為了不給兩個女兒增加負擔，我便趁着自己還能幹活的機會進入了一家工廠，找了一份月薪在五千左右的工作，打算給自己攢一點兒養老錢。
這幾天，我正在工廠裡認認真真地幹活，可是手機螢幕頻繁亮起，嚴重打擾到了我的工作效率。
午休時，工友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問是誰在找我，我為什麼從來不肯接電話。我沒好氣地回複道：“還能是誰？我婆家人呗！”
我話音剛落，大小女兒的電話打來了，我接通了。電話那邊，小女兒的語氣充滿了無奈：“媽，今天上午，我二叔他們找到我住的地方去了。”
聽到這話，我趕緊問小女兒有沒有被他們刁難，小女兒搖了搖頭，告訴我她前不久房租才到期，換了新住址，是以二叔一家撲了空。
我松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我問小女兒：“你說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他好歹也是你爸，我們也沒離婚，我們就這樣看着他躺在醫院命懸一線，不管不問的，好嗎？”
一提到我那躺在醫院裡生死不知的老公，小女兒就沒好氣：“那是他活該！既然在他的眼裡，侄子遠遠比自己的親生女兒重要，那麼他需要救命，為什麼不去找侄子要錢？憑什麼讓我們出錢去伺候他？我們需要他時，他把我們當作空氣，毫無當丈夫和父親的樣子。現在他需要人救命了，就想起你是他老婆、我們是他女兒了？憑什麼？”
小女兒跟她姐姐一樣，怎麼樣都不肯原諒自己的父親，還給我加油打氣，讓我千萬不要妥協，我答應了，讓她小心點。
挂斷電話後，看着同僚們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好奇、八卦，我便把事情經過告訴了他們。
32年前，我22歲，到了該找婆家的年紀了。由于我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裡，我爸媽的眼裡隻有兒子沒有女兒，是以勢單力薄的我根本沒有資格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沒有資格決定自己的婚姻大事。
沒過多久，我父母就看好了一戶人家，為了給我弟弟弄到娶老婆的錢，逼我嫁了過去。
婚後沒多久，我生下了大女兒，這讓公婆感到十分失望，一直罵我肚子不争氣。此時，老公對我還算不錯，對女兒也比較疼愛，我以為老公跟他們不一樣，很珍惜自己的婚姻。
可是，當小女兒出生後，看到他與公婆一樣變了臉色、對着産後虛弱的我破口大罵說我又生了一個丫頭片子時，我才知道他跟公婆是一路人，同樣有着重男輕女的思想。他一開始沒有暴露真面目，隻是為了哄着我答應給他繼續傳宗接代罷了。
他的反應讓我感到失望不已，更讓我感到絕望的是，小女兒出生沒多久，他就起了壞心思，想要把我的小女兒送人，讓我繼續給他們家傳宗接代，遭到了我的堅決拒絕。
他費盡口舌，甚至連送養人都找好了，我都拼了命抱着小女兒不肯撒手，他沒辦法，便跟我說：“好，既然你非要留着這個丫頭片子，那就你自己養吧！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給你們一分錢，有本事你自己把兩個丫頭撫養長大吧！”
他說到做到，從那以後再也沒有給我一分錢，我們也是以開啟了26年AA制的生活。
說到這裡，同僚王姐按捺不住憤怒的情緒了，問我道：“他對你和兩個女兒那麼無情無義，你為什麼不帶着兩個孩子跟他離婚？”
我露出了苦笑，放到現在，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跟他離婚，反正他這個老公和父親對我們母女三人而言有跟沒有差別。可是在20多年，思想比較守舊，尤其是老家那裡，我知道自己得不到娘家的支援，根本沒勇氣提離婚。
除此之外，我當時認為哪怕是看似完整的家也要比徹底破碎的要好，至少在外人看來我的兩個女兒是有父親的，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小女兒兩歲時，弟媳婦生下了婆家唯一的孫子，從那以後，婆家人徹底無視了我與兩個女兒，老公也是如此。
我與老公異地分居，我帶着兩個女兒去了縣城，邊打零工邊撫養兩個女兒，吃盡了苦頭。老公則把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都花在了小侄子的身上，從來沒有想起自己還有兩個女兒。
大女兒稍微懂事後，曾對老公抱有期待，質問他到底誰是他親生的，可是老公毫不耐煩，沖大女兒吼：“誰讓你媽不給我生兒子？她要是給我生兒子，我用得着養侄子嗎？她不生兒子，我以後養老不找我侄子，還找你們兩個潑出去的水啊？”
最讓我們母女三人感到失望的是，大女兒讀高三那一年，我失業了，拿不出錢供兩個女兒讀書，隻好去找老公，希望他看在親情的面子上拿錢給孩子們讀書，可是他一分錢不給：“丫頭片子讀什麼書？就知道浪費錢，趕緊讓她們出去打工，早點嫁人了，别在我的眼前礙事。”
我求了他很久，不僅一分錢都沒要到，還被婆家人狠狠地羞辱了一頓，從那以後我對他不再有一絲期待，心裡隻有無止境的恨意。
好在，大女兒學習成績好，班主任見我家實在是困難，伸以援手，不僅幫大女兒申請減免學費，還借了我一筆錢幫我渡過難關。
現在，我的兩個女兒都考上了大學，找到了工作，過上了可以自食其力的日子，這讓我感到十分滿足。
相比于我們母女三人，老公的日子就沒有這麼好過了。在婆家人的嬌生慣養下，老公的小侄子十分不成器，連高中都沒考上，經常惹是生非。
這些年來，看到兩個女兒有出息了，老公沒少來找我求和，說是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可是，我跟兩個女兒都很清楚他們的目的，無非是看到我兩個女兒有出息了想要從我們這裡占好處呗！
無論老公怎麼示弱，女兒們都對他毫不搭理，拒絕給他一分錢，把他氣個半死又無可奈何。前不久，他還威脅我要去告兩個女兒：“不管怎麼樣，我都是她們的父親，她們就得給我錢，她們要是敢不孝敬我，我就去告她們。”
大女兒當場怼了回去：“你去告呗！即使你赢了，也隻能得到一筆贍養費，想要更多，門都沒有。”
還沒等他付諸實施呢，我就接到了老公小侄子的電話，說我老公出了交通事故，現在躺在醫院裡生死不知，讓我趕緊過去交手術費。
聽到這話，我怼了回去：“你不是說給他養老嗎？找我幹什麼？讓我過去簽字放棄治療啊？”
我沒搭理他們，拒絕出錢拒絕探望，婆家人不死心，直到現在還在想盡辦法上演道德綁架，想讓我去救治老公。
聽完了我的傾訴後，同僚們都感到義憤填膺，一邊罵我老公活該，另一邊給我豎起大拇指，說我做得對，讓我不用搭理這些占了便宜還賣乖的親戚。
人在做天在看，他現在躺在醫院裡生死不知無人管，那是他枉為人父的報應。他狠狠地傷害了我與兩個女兒，憑什麼出了事情還想讓我為他出錢出力？
我不是聖母，我不大度，反正我斷然不可能原諒對不起我們母女三人的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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