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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狗,過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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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狗,過時了?

作者 | 黑素

白百何的上班穿搭,被打勞工翻出來了。

在和肖戰搭檔的國産劇《驕陽伴我》中,白百何以簡約、利落又不失舒适感和設計感的穿搭,在秋冬季節再度走紅。從服裝鞋子到配飾、發型,打勞工在社交平台上紛紛效仿這個國産大女主人設的風格。

但相比外在形象的設計,白百何飾演的簡冰,其獨立清醒的核心,以及在被出軌、離婚、搞事業中的行動力更有讨論價值。

白百何飾演的簡冰,肖戰飾演的盛陽,兩人上演“姐弟戀”。這對熒幕CP,在開播之初,最引人關注。

相較于以往,《驕陽伴我》對于這對“姐弟戀”的塑造,并沒有膚淺地延續姐姐事業成功但情場生活失意的俗套叙事,也沒有“奶狗”弟弟來拯救姐姐的“姐弟戀”的刻闆形象,也打破了女性在電視劇中常見的競争和敵對關系,更多展現角色在面對各種生活難題和人際關系時的成熟和堅韌。

像現實中的大多數人一樣,能夠拯救女性中年生活的,不是弟弟也不是其他人,而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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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伴我》劇照

随着劇集的播出,更完整的故事得以呈現,除了愛情部分以外,也有觀衆選擇代入了劇中的職場生活,又或者通過劇中的“父母愛情”聯想到了自己的家庭。這種寫實的情節處理,讓觀衆聯想到了自己面對各種生活難題時的掙紮和堅韌。

現實世界的都市生活中,每個人都面臨着各種選擇,無論是職業、友情還是愛情。如果說,文藝作品來源于社會生活,也是社會生活的反映,那麼在反映現實生活次元上,《驕陽伴我》作為一部都市群像劇以及對女性角色的塑造,做得還算不錯。

01

自我探尋

《驕陽伴我》中的簡冰,是“姐弟戀”中被憧憬的姐姐,也是自劇中的金句制造機,擔起該劇的“出圈”的重擔。

工作上,她沒有穿着恨天高的高跟鞋走路帶風,也沒有目不斜視,而是“普通地”在男性占主導地位的廣告導演行業深耕,成為圈内有名有姓的導演,拍過不少好片子,拿下不少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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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百何飾演的簡冰

與男主盛陽結緣,就是因為簡冰十年前拍攝的有關環衛勞工的公益廣告,采訪了盛陽的父親,給予這個職業關注與贊美,讓環衛勞工的職業形象神聖起來,拔除了少年盛陽心中的自卑,也塑造了他的熱愛和自我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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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戰飾演的盛陽

生活上,她展現出作為一個成年人的成熟和堅韌。面對年輕自己十歲的盛陽所展露的喜愛,她最初表現禮貌而疏遠,平靜地提醒對方需要厘清對自己的情感中的濾鏡和光環。

這并非出于自憐自卑,而是因為她和每個忙碌的中年人一樣有很多事要忙,包括忙事業以及與前夫的事業和生活邊界,無暇理會那些不切實際的邊角料。

面對前夫薛易明對于姐弟戀的調侃,她回怼 “這世界上所有的戀愛,都是姐弟戀,你們男的什麼時候長大過?”直截了當地揭穿對方的“巨嬰”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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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伴我》劇照

面對身邊年輕女孩對她選擇離婚的勸阻,她也直接戳破了這層迷思:“我的幸福為什麼非要跟一男的綁定在一起呢?”

這句話道出了當下很多以“姐弟戀”為題材的問題。仔細分析,多數年下愛情劇看似迎合當下女性叙事的趨勢,但核心卻仍是傳統的設定。

要麼是 “寫男硬套女”,簡單粗暴地将以往霸道總裁的設定套在事業有成的姐姐身上,再予以弟弟的角色一些由“嬌妻”改良而來的“奶狗”屬性。

要麼則是強調女性的“少女感”,甚至設定了更年輕的女二角色,姐姐妹妹一起争奪男主的注意力。最後通過獲得弟弟的喜愛,以展現姐姐的所謂“成熟”的魅力。

近年收獲高收視率和口碑的韓劇《黑暗榮耀》,就是這樣的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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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榮耀》劇照

高冷強勢的翻版“霸道總裁”文東恩專心于複仇和謀略。或許按照劇情的設定和走向,複仇計劃本身就能由文東恩實作,但編劇最後仍給她安排了一個忠誠癡情、有财閥背景的“奶狗”男友,并在她的複仇計劃中立下“大功”。

這樣的設定,讓人不禁想問,難道女性有了一定的成長和積累,依舊需要一位男性來做托舉和幫扶嗎?要凸顯年長女性的成功,難道需要用一個年輕男性的追求以及滿足她“被愛”的需求來襯托嗎?

這不光是對女性能力的矮化,也将女性面臨複雜性的問題從其身上剝離,也就導緻多數電視劇中,表面上更強勢的姐姐們所獲得的權力是失真的,是一種基于設定的循規蹈矩的表演,而非出于自主性。

而簡冰之是以主動提出離婚,并非單純甩開前夫這個男人,也并非簡單粗暴地遵循爽劇“手撕渣男”的套路,而是想要奪回自己對親密關系與生活的主導權。

帶她入行的薛易明,從前是她的行業導師,也是她幕強欲望的投射。他們一起合作、拍片、拿獎、共同創業,有過美好的時光。但現在光環褪去濾鏡破碎,她發現兩人“配速”已經不一緻,也發現曾經對這個男人予以了過多崇拜和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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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伴我》劇照

她選擇離婚,是想要正視自己對于這段關系的厭惡和倦怠,随後營造出讓自己身心舒适的空間,一身輕地開啟由自己掌控的人生新階段,自我探索,然後真正獨立。

按照部分“姐弟戀”劇集的走向,姐姐選擇離婚,是姐弟戀情進一步加深的轉折點,因為根據劇情設定,無論是出于規則還是情理,二者的生活交涉理應增多。

但簡冰平靜地拒絕了盛陽的表白,轉頭去忙更多事情。除了對于這段關系的理性考慮,她還表示“我更想關注我自己。”

當個體能夠實作真正的精神獨立,也就不急于通過投入新的人際關系而擷取自我認知。能夠拯救女主中年生活的,不是弟弟也不是其他人,隻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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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伴我》劇照

正視并在意自己的感受,也有應對各種處境的能力,這是一個獨立成熟的個體所擁有的魅力,也是生活中堅強支柱的關鍵。

02

不止于“爽”

當然,過去的羁絆不是一次性就能切斷的,新世界不是一下子就探索成功的。

對于多年感情和羁絆的割舍,編劇并未拿掉簡冰的七情六欲,走“絕對正确”的路線,而是為了呈現生活的複雜性而留有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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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伴我》劇照

開車在路上碰見前夫和年輕女孩舉止親密,沒有上前大吵大鬧抓現行,而是見怪不怪地大聲鳴笛吓唬對面,諷刺地打起了招呼。

但欣賞完對方的心虛和尴尬,也沒有收獲惡作劇的快感,隻是隐隐吞下那忍耐到頭的難過,回到家後再平靜地表示自己不再需要他。

離婚流程全走完,十幾年的感情真正結束,薛易明離開的那一刻,簡冰難免感到落寂和難過。但回到工作,也不得不為了工作利益,接受哪怕不想再見面、二人事業與資源難以絕對劃清界限的事實,與作為事業合作夥伴的前夫開誠布公地對峙。

即便是客戶在背後議論她跟導演前夫的私生活,早已聽多了職場性别歧視的她,也在可控範圍内選擇禮貌又鋒利地回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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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伴我》劇照

多數以女性成長為核心的都市愛情劇,僅僅專注于描繪姐姐們的多金财力和優雅氣質,以滿足觀衆的爽感,一到職場部分卻隻有千篇一律的高腰西裝套裝、烈焰紅唇,隻留下同款色号和不實用職場穿搭的消費主義形象。

而對于沖突和難題,編劇們選擇了狗血而激烈的沖突作為解決路徑,比如直接“暴打渣男”。以《女士的法則》為例,這部劇雖然涵蓋了當下社會孕婦職場歧視、女性喪偶育兒等熱點,但對于女主職業能力的呈現,則是讓身為金牌律師的她違反法律,對着當事人一頓武力輸出來打赢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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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的法則》劇照

究其原因,無非是這些電視劇僅僅是将“女性叙事”作為一個流量密碼,刻意而膚淺地讨好觀衆,對于女性職場角色依然是刻闆化的描寫,角色塑造依然停留在《杜拉拉升職記》的時代。

《驕陽伴我》能得到如此之多的好評,恐怕是因為它呈現了一種國産劇中久違的日常。導演、編劇和角色,智商、情感都正常,行為也合乎邏輯。

這種正常帶來了微觀中人與人之間互動的真實,沒有靠發瘋制造沖突,沒有靠智商掉線推進劇情,也并未膚淺迎合“女性叙事”實則刻闆化描寫女性角色。

不管是盛陽和心儀對象簡冰微信聊天時的小心思、成年人之間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進退周轉;還是為工作加班熬夜、被上司穿小鞋、應對一個接一個難搞的甲方的職場情節;亦或是父母連續争吵好幾個日夜後,自己也不可避免被遷怒,失業後裝作沒事回家吃飯,第二天照常出門假裝上班的逞強。

這些都是多數人的生活日常。人們彼此獨立,強裝體面正常。成年人的生活裡,沒有簡單二字。

03

撒了個“女性叙事”小歡兒

奔着“姐弟戀”标簽來看劇的觀衆,也發現《驕陽伴我》并不是隻有情感故事。主線和幾條副線都遵循了走心的寫實風格,也讓觀衆在劇情中的各個細節中收獲了屬于自己的共情時刻。

《驕陽伴我》對女性角色,乃至現實生活中女性之間情感紐帶的刻畫是難得的。

每當簡冰心情郁悶時,閨蜜梁珊珊便會出現,而且無條件陪伴,比前夫薛易明更加關心她的境遇與安全,遇到困難也會第一時間出謀劃策、協助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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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冰閨蜜梁珊珊

即便比簡冰更早認識薛易明,多數時候她都選擇與簡冰站在一側。薛易明為離婚表演難過時,她直接揭穿:“你難過的其實隻是失去了為你兜底的人”。

薛易明工作上遇到難題想再次依賴簡冰時,她說:“最好的前夫就是要跟死了一樣”。盡管多數人都對簡冰和盛陽的關系持觀望态度,她也多次暗中幫忙,并衷心表示“支援你和一切能讓你快樂的男人相處。”

比起女人之間成為敵人、心狠手辣搞“雌競”等戲碼,現實生活中,更了解女性的反而往往也是女性。她們彼此之間從最基礎的協助開始,進而成為朋友,也不是沒有男人就不能活。

然而即便道理如此,即便整部劇都在試圖遵循寫實風格,編劇仍“懸浮地”為梁珊珊安排了“官配”薛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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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易明

梁珊珊在劇中一直是以灑脫爽朗、成熟且具魅力的形象示人;她的工作能力無疑是優秀的,難搞的甲方都由她一一解決,她也是除簡和薛以外的另一公司合夥人;她也是不缺追求者的,“手頭上的年輕弟弟都在排隊”。

至于薛易明,明明就連劇中人物都指出,薛導年已四十,有啤酒肚和皺紋,不再年輕也沒有志向加持,其身材、容貌、才華無法與由朱珠飾演的梁珊珊相提并論,更何況還三番四次招蜂引蝶又出軌。簡冰年輕時愛上薛易明可以解釋為慕強,但随着閱曆漸長,連她都已經對薛易明的光環祛魅,更何況閱曆更深的梁珊珊呢?

這樣不合常理的搭配總要有個原因。于是面對簡冰替觀衆問的那一句“為什麼?”劇情選擇用代表保守性别觀念與秩序的“美女報恩”的故事進行回答,将其中的不合理一并搪塞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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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伴我》劇照

正如白蛇傳的故事最初,本就是妖女害人。妖女集誘惑與恐懼于一身,男人一面垂涎美色,一面又恐懼絕色帶來的危險。

随着後世不斷增添情節與改編,害人的妖女才變成一位癡情美女,放着逍遙妖怪不做,偏要做賢妻良母。這樣天大好事落到許仙頭上總要有個原因,于是“報前世相救之恩”的情節出現,這也是日後諸多文藝作品所采用的理由。

在梁珊珊說出“他幹什麼,我都能忍”的那一刻,這個角色所展現出來灑脫、反叛也一并褪去,剩下的隻有因愛情與報恩轉變為服務男人的癡情美女。至于她那些看似清醒獨立的話語,不過是像小奶貓哈氣,無傷大雅又增添情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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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伴我》劇照

當然,盡管編劇對于女二男二的支線劇情,安排了一種膈應人的情節走向,但這并不能否認劇中所展現出的女性的堅韌和獨立,以及角色和情感關系的複雜性。

以往都市劇普遍簡單略過父母關系,但《驕陽伴我》對母親角色的羅美娟留有篇幅,展現她作為母親所面臨的困境和感受,以及她如何努力擺脫傳統的束縛,表達自我。

但千篇一律地輸出女性覺醒的台詞,在角色行動方面卻依然保守而溫和,隻能說是在最安全的架構下,小小撒了個“女性叙事”沾邊的歡兒。

無論如何,精确把握時下的需求與情緒,将日常化放置于理想場景中,讓觀衆收獲片刻共情與治愈,《驕陽伴我》還算做得可以了。

文中配圖來源于網絡

編輯 | 吳擎

排版 | 風間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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