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愛殺人，坦白認罪
與現場搜尋到的物證能夠互相印證
案情似乎已經明朗
承辦檢察官審閱了全部案件卷宗
發現案件存在疑點
……
“謝謝檢察官，沒有你們，幕後真兇不會歸案，我兒就真的死不瞑目了。”8月，王某苗、劉某鋒故意殺人案宣判後，還沒有徹底走出喪子之痛的被害人父母特地來到貴州省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檢察院，給檢察官送來了一面寫有“執法如山 明察秋毫”字樣的錦旗。
9月12日，記者采訪了該案承辦檢察官，得知本案能成功追捕幕後真兇，源于被害人母親不經意間和檢察官說的一句話。
檢察官為被害人家屬作心理疏導。
殺人兇手落網認罪
2022年9月16日，在浙江打工的羅某海、楊某芬夫婦接到公安機關的電話，稱他們的兒子羅某萬在貴州省黃平縣鄉下老家的院壩内被人殺害。
這對年過半百的夫妻火速趕回老家，民警告知他們，警方在案發當日已将兇手劉某鋒抓獲歸案。
“你為什麼要殺羅某萬？”
“我和王某苗從小一起讀書、一起長大，我非常愛王某苗，可是王某苗和羅某萬在一起後，羅某萬不僅沒有珍惜她，還對她進行家暴。我恨他，他必須死。”
審訊室裡，公安機關對劉某鋒的審訊異常艱難。因為劉某鋒是一個聽力障礙人士，公安機關需要在手語翻譯的幫助下進行訊問。
據劉某鋒交代，他和王某苗都是浙江人，兩人原本是戀人關系。後來，羅某萬到浙江打工，認識了王某苗，他們逐漸發展成情侶，2021年底王某苗和羅某萬回到黃平老家生活。2022年上半年，王某苗懷孕後獨自一人回到浙江，他從與王某苗的日常相處中得知，羅某萬沒有工作、不思進取，不負責任，出于洩憤便計劃謀殺羅某萬。2022年9月12日，劉某鋒從浙江趕往黃平，9月16日，他用事先購買的刀具将羅某萬殺害後逃離現場。
公安機關找到劉某鋒購買刀具的超市、其在黃平落腳住宿的酒店進行調查核實，并前往浙江向王某苗驗證，查實了相關案情。據王某苗說，她不知道劉某鋒去貴州殺害羅某萬，她已買好案發當天的火車票，準備回羅某萬的老家。
劉某鋒為愛殺人，坦白認罪，與現場搜尋到的物證能夠互相印證，案情似乎已經明朗。2022年11月，公安機關偵查終結後将案件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
檢察官發現案件疑點
2022年12月，黔東南州檢察院受理該案。承辦檢察官審閱了全部案件卷宗，發現案件存在疑點：劉某鋒供述他曾和王某苗到過羅某萬老家附近，是以憑記憶來到羅某萬家附近，雖然王某苗的證言也印證了這一點，但劉某鋒願意去“情敵”家，仍值得懷疑；羅某萬在反抗過程中，造成劉某鋒左臂流血，根據現場血迹分析，劉某鋒殺人逃離後曾傳回過案發現場，公安機關在訊問時，劉某鋒的回答是回去找手機。難道找手機比逃跑還重要？
帶着這些疑問，檢察官訊問了犯罪嫌疑人劉某鋒，聽取了被害人羅某萬的父母羅某海、楊某芬的意見。
與羅某海、楊某芬交談下來，檢察官認為該案存在他人涉案的可能。據楊某芬說案發當日，王某苗在微信中和她說羅某萬可能出事了，焦急的楊某芬立即問出了什麼事，但沒有等到王某苗的答複，後來就接到了公安機關告知其兒子被殺害的電話。
檢察官立即向偵查人員核實，是否最先将羅某萬被害的資訊告知了王某苗，得到了否定答案。公安機關對王某苗的詢問記錄顯示，當天她遠在浙江，那她是如何在第一時間知道羅某萬出事了呢？
羅某海還用手機回放了案發當天家裡的監控視訊，檢察官發現，劉某鋒進院後就規避攝像頭，還知道廁所有地方可以充電。從未進過羅某萬家的他，為何如此熟悉這些情況？
檢察官提取了楊某芬與王某苗的微信聊天記錄、羅某海手機裡的監控視訊，對疑點進行了标注，綜合分析認為該案關鍵人員王某苗證言不真實，該案還存在他人幫助、知曉甚至預謀、指使的可能。
為查明他人是否涉案等情況，檢察官詳細拟定了退回補充偵查提綱，結合劉某鋒系聽力障礙人士，其對外聯系主要依靠手機打字等特殊情形，要求公安機關對劉某鋒、羅某萬的手機進行電子資料檢測。通過細緻審查，公安機關發現了王某苗預謀、指使、幫助劉某鋒殺人的線索。
主謀歸案認罪
今年2月，黔東南州檢察院制發應當逮捕犯罪嫌疑人意見書，決定對王某苗實施追捕。3月，王某苗在浙江被抓獲歸案。
面對公安機關的訊問，王某苗剛開始并沒有如實供述，當公安機關向她出示其與劉某鋒的微信聊天記錄後，她便很快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王某苗與劉某鋒曾是戀人關系，但她一直想找一個沒有殘疾的男朋友，在遇見羅某萬之後，兩人迅速确定男女朋友關系，于2021年底回貴州羅某萬老家共同生活。2022年2月，王某苗認為羅某萬對自己不好，就傳回浙江，與劉某鋒同居。其間，她一直與羅某萬因分分合合而争吵，最終王某苗産生了謀殺羅某萬的想法，并以自殺威脅劉某鋒實施殺人，一起制定了殺人計劃。
2022年9月12日，在王某苗的幫助下，劉某鋒按照計劃找到羅某萬老家。經過3天踩點，劉某鋒始終因為害怕下不了手。其間，王某苗在微信中告訴劉某鋒如何規避攝像頭、如何引羅某萬出來等，但劉某鋒始終未敢下手。9月15日晚，劉某鋒通過微信聯系王某苗，希望她能夠停止行動，王某苗則在微信裡罵劉某鋒是廢物，鼓動他繼續。為了讓劉某鋒順利實施殺人計劃，王某苗還特地購買了9月16日到貴州凱裡的高鐵票，然後微信告知羅某萬讓他到高鐵站去接她。随後，她告知劉某鋒利用羅某萬外出到高鐵站接她的機會，實施殺人計劃。9月16日，羅某萬準備出門去接王某苗時，劉某鋒持刀沖到院壩内多次捅刺羅某萬，緻其當場死亡。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王某苗要置羅某萬于死地？為了查清王某苗的作案動機，檢察機關引導偵查機關提取王某苗手機電子資料、調取王某苗閨蜜證言，以及查實王某苗、羅某萬的支付寶轉賬記錄，最終證明二人确實存在感情糾紛，但僅僅都是一些生活上的瑣事。
今年5月17日，黔東南州檢察院以王某苗、劉某鋒涉嫌故意殺人罪向法院提起公訴，并同步将追捕起訴王某苗的案情進展通報給羅某海、楊某芬夫婦。
8月11日，法院經審理，以故意殺人罪分别判處王某苗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判處劉某鋒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一審判決後，二人沒有提出上訴。
（來源：檢察日報·明鏡周刊 作者：丁豔紅 楊再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