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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飛:考古學是探索屯堡文化的一種重要方法和手段

作者:天眼新聞

為什麼要開展屯堡考古?什麼是屯堡考古?如何開展屯堡考古?8月29日,在“屯堡文化的曆史價值與當代意義”研讨會分組讨論現場,貴州省博物館館長李飛發言時的“三個為什麼”,将屯堡文化拉入考古學視野,得到與會專家學者的一緻認可和贊同。

為什麼要開展屯堡考古?“屯堡考古,是屯堡文化研究的一種重要方法和手段。”李飛說。

李飛:考古學是探索屯堡文化的一種重要方法和手段

李飛介紹,開展屯堡考古,需要回到明代這個曆史現場,以屯堡及相關明代遺存為切入點,對何以貴州作出科學的解釋,回應明代對貴州的奠基性作用這一重大現實關切。貴州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已經進行了一系列積極的探索。

“明永樂十一年(1413),貴州成為新的省級行政區,土流并治,推行衛所,對今日貴州造成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這些影響展現在哪些方面?這正是屯堡考古要回答的問題。”

“衛所的設定及其逐漸州縣化對貴州格局的影響是主線,許多衛所後來成為城鎮,外圍屯堡則成為村落,對今日貴州的城鎮和村落格局有切實的影響;外來移民如何融入和改變貴州是輔線,衛所軍戶在貴州明清社會中扮演着文化建設者和傳播者的角色,他們中的一部分一直保持着漢人的身份,如福泉葛氏,一部分則“變漢為苗”,如三門塘劉氏、花溪鎮山村李氏。衛所移民的祖籍,對周邊人群産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祖上來自漢地成為貴州少數民族普遍的祖源叙事,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

李飛:考古學是探索屯堡文化的一種重要方法和手段

“總之,屯堡考古就是要對明代如何形塑貴州作出科學的回答。”李飛說。

什麼是屯堡考古?“我所了解的屯堡考古,是以屯堡等具有鮮明地域特色的明代遺存為主要對象,以考古學為主要探索手段的多學科結合的綜合性研究課題。它要回答的是明代如何形塑今日貴州這一現實問題,屬于所謂‘明考古學’的一部分。這裡,屯堡、考古都取其廣義,即基于屯堡這一對象和考古這一手段,但不拘泥于此。”李飛坦言。

明代是貴州曆史上一個重要的時期,對今日貴州産生了深遠影響。有三個關鍵詞:土流并治、衛所先行、設省而治。

屯堡是明代衛所制度的曆史遺存,換言之,衛所制度是屯堡的靈魂。衛所作為地理單元、屯戍之地,是駐軍的重鎮,衛所城牆之外,則有鋪、關隘、堡、寨等軍事設施,屯堡是衛所的基層社會。在明清社會變遷中,這些軍事設施有的演化為集鎮,有的衛所屯軍後裔聚居的村寨則形成了特色鮮明的屯堡村落。“從這個意義上講,屯堡考古的關鍵,應該是對衛所的探索。從考古學的角度,首先是對貴州衛所遺存的調查、發掘與研究。”李飛說。

李飛:考古學是探索屯堡文化的一種重要方法和手段

“一般認為,貴州少數民族的社會變亂,是貴州衛所設定最終成型的關鍵因素,是以早期的衛所是哪裡有反抗就在哪裡設定衛所。而後,逐漸認識到控制交通線的戰略意義,轉變為驿站與衛所并行的設定模式。從此,交通線的布局,成為貴州衛所的重要特征之一。驿站有站、驿、堡、鋪之别,站為軍站,負責扛擡;驿為驿站,負責接待、護送;堡則據險守衛,盤查行人;鋪負責公文傳遞,是歇息和吃午飯的地方。可以看到,它與衛所的堡、鋪、寨、關隘等有重合之處,也常常混淆,這從一個側面反映出驿站與衛所并行設定的制度安排,也表明驿站梳理也應是屯堡考古的題中應有之意。”

“簡單來講,屯堡考古不能局限于今安順地域那些被稱為屯堡的村落,還應包括對貴州衛所、驿站的梳理,以及那些衛所軍戶後裔聚居的并不稱為屯堡的村落,比如被認為是銅鼓衛指揮使劉氏後裔的天柱三門塘侗族村落(侗族居九,苗族居一)。因為衛所制度的推行才有屯堡的出現,屯堡考古,是以應該是以衛所為切入點的明代貴州曆史的綜合性研究。”

如何開展屯堡考古?李飛介紹,一是點線面的結合。面,就是要在制度史的架構下,從國家戰略的高度了解明朝中央對貴州的經營,兼顧三司(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府州縣、衛所、驿站、村落和具體的人,是一種立體的呈現。線,就是衛所、驿道兩條線。點,就是在梳理清楚整個面和兩條線的基礎上,遴選部分具有代表性的點開展深入的工作。點的選擇,要兼顧衛所、驿站和村落。

李飛:考古學是探索屯堡文化的一種重要方法和手段

“二是考古、文獻與口碑的結合,或者說是多學科的結合。考古、文獻與口碑,是我們在探索鳳岡瑪瑙山清代營盤遺址時提出的方法論,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李飛認為,對衛所等遺址的格局、年代、性質和内涵進行探索,是考古學的強項,深入的調查和發掘工作一旦展開,一定會有許多新的發現。明代的文獻記載已經很多,除了《明史》《明實錄》《武職選簿》等官方文獻,還有方志、個人文論等,而族譜、碑刻、契約等民間文獻,則是在田野工作中要格外注意收集的。口碑,是流傳在當地百姓口耳之間流動的文本,也是非常重要的研究材料,曆史人類學的研究中就非常注重對這類文本的采集,如王明珂對羌族地區的研究。材料上,考古材料、文獻記載和口碑傳說相結合。從學科門類來講,以考古學為主要探索手段,結合曆史學、文獻學、民族學、人類學與語言學等,才能呈現一個有血有肉的世界。

“三是實踐與理論的結合。注重理論的探索,是實踐取得突破的前提。這方面,我們在土司考古中已有一些積累。對屯堡考古概念、理論和方法的深入探讨,勢必引導屯堡考古實踐有的放矢,如同土司考古一樣産生廣泛的影響,否則我們的實踐就不具有普适性和關注度。此次研讨,我以為,就是一次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嘗試,既務虛,也務實。”

“四是發掘、研究、保護、展示與宣傳相結合。”李飛介紹,在發掘、研究過程中,就要考慮保護與展示的問題,讓文化遺産保護的成果惠及更多的人。“在一些特定的時間節點,我們可以拿出相應的經費,支援屯堡考古成果展示。在宣傳包括學術成果的推出以及媒體的宣介上,目前可以考慮編輯出版與衛所相關的碑刻銘文集,貴州省博物館早年出版的《貴州省碑刻銘文選集》中就有相當部分衛所軍戶的墓志材料,其中詹氏就有一組墓志銘,較完整勾勒了詹氏的世系以及軍戶在世襲武官之外的新選擇。曬田壩明墓中也出土了一組貴州衛指揮佥事許氏的墓志銘。貴州省博物館作為展示和宣傳貴州曆史文化的一個重要平台,未來可以在展示和宣傳屯堡文化方面有一些積極的作為。”

貴州日報天眼新聞記者 聶娜

編輯 向瑩

二審 谌貴璇

三審 聶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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