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精緻男孩，征服了歐美
作者 | 趙子墨
“玧其，謝謝你給我力量！”
我的朋友C在紫色的卡紙上認真地寫下這句話。
6月24日和25日，防彈少年團（以下簡稱BTS）成員闵玧其在首爾江南區蠶室室内體育館舉辦個人演唱會。據朋友C說，這是在闵玧其入伍之前最後一次見他的機會。是以她一擲千金，買了24日場的VIP票。
闵玧其
作為追星女孩的朋友，C時常給我發來很多關于闵玧其新歌的感想與贊美，這已經見怪不怪。
韓流大行其道已經很多年了，無論形象還是演唱風格，闵玧其都是印象中的韓團風格，白色寬松的潮流服裝和依稀可見的精緻妝容，沒有什麼讓我感到意外，吸引來自東亞的C合情合理。
而事實上，早些年，BTS在南韓和亞洲不溫不火。但不知不覺間，他們卻在大洋彼岸的歐美國家爆紅了。C告訴我，5月的時候，她在芝加哥看闵玧其的演出，身邊并沒有什麼亞洲人。
當地時間2023年5月15日，防彈少年團成員闵玧其在洛杉矶舉辦單獨演唱會，粉絲場館外合影留念
按照2022年的非官方資料，BTS最大的幾個粉絲群體來自拉美和美國，亞洲粉絲隻是BTS粉絲版圖中一塊不算小的拼圖。
隆起的肌肉、堅定冷硬的形象、低調優雅的衣着，這是歐美人對男性一以貫之的審美觀，但一群相對陰柔而精緻的亞洲男孩，卻半路殺出，攪動了歐美半個娛樂圈。
這意味着什麼？對此我産生了好奇。
于是，我應邀成為C的同伴，從廣東出發，一同踏上了南韓。
01
首爾之旅
我們規劃這次旅行時，留出了兩天時間在首爾閑逛。出門前，我們會簡單地化一下妝。等到24日，我們分頭行動。C需要12點到蠶室去排隊看演唱會，而我九點多出門City Walk。晚上回到酒店時，我看見散落一桌的化妝品，才反應過來，她去看演唱會的時候精心化了隆重的全妝。
她正在床上躺着吃燒烤，幸福地對我說：“手機記憶體不夠了，錄了十幾個G的視訊，都要存到iPad裡。”視訊中，闵玧其的聲音險些被粉絲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合唱蓋過，漆黑的觀衆席上，應援燈像星星一樣。
防彈少年團的演唱會現場
而25日場結束的時候，她疲憊地對我說：“唉，加場了，八月我還要來。”
今年30歲的闵玧其，來到了事業最重要的節點——服兵役。許是即将入伍，不舍的粉絲們，熱情不減，是以才有了加場。
南韓兵役法規定，20歲到28歲的健康男子，必須服兵役。2020年12月，BTS年齡最大的成員金碩珍即将年滿28，服役在即，南韓修改了兵役法，允許金碩珍這樣的男性藝人，最晚服役時間推遲至30歲。
因全球傳播或提升國家文化影響力，進而獲得政府獎章的藝人，适用于這一法律。BTS七名成員在2018年得過這項榮譽，符合要求，也是以，英文媒體也将其稱作BTS法。
足以見得南韓政府如今有多重視BTS在全球的影響力。
這次闵玧其的“D-Day世界巡演”成績就很亮眼，是美國曆史上票房最高的亞洲歌手巡演，票房收入3020萬美元。而BTS最成功的是2018-2019年《Love Yourself》世界巡演，以1.9億美元票房收入，登頂非英語歌手巡演票房收入榜首。
防彈少年團與聯合國兒童基金會開啟“LOVE Myself”募捐活動
難以想象這樣成功的組合，在2014年的綜藝上，需要自掏腰包印傳單在美國街頭邀請路人去看免費的公演。
02
BTS的突圍
BTS在歐美國家有多火？
美國知名男演員兼制片人馬修·麥康納在艾倫秀上分享了一個故事。那是2017年10月，他答應滿足10歲兒子列維的生日願望，帶他去看BTS的演唱會。列維作為土生土長的美國小孩，在提出這個願望之前，已經在家中用韓語唱了好幾個月的BTS歌曲。可見，BTS對美國人的吸引力超越了年齡和語言的限制。
當地時間2022年10月15日，南韓釜山，2030釜山世界博覽會申辦祈願演唱會BTS《Yet To Come》将舉行，海外粉絲們正在合影留念
2017年5月4日，新聞報道了BTS在智利開演唱會的盛況。門票在開售的幾分鐘内售空，街上的公園和公共場所，聚集了成百上千自發出來跳韓團舞蹈的本土粉絲。
這樣的火爆，不僅超出了智利主辦方的預料，也給西方媒體帶來了不小的韓流震撼。
這樣的盛況從何而來？
2012年，BTS在南韓本土出道。與其他偶像團體不同，彼時的BTS，還相對邊緣，其經紀公司Big Hit娛樂，也并不是當時主導K-POP的三大經紀公司之一。
防彈少年團
偶像團體想要成功，需要在電視台、音樂網站等平台和媒體上進行競争，而Big Hit娛樂這樣的小經紀公司，沒有足夠的财力，隻能另辟蹊徑，于是瞄準了社交媒體這一戰場。
有别于其他韓團由公司嚴密控制的社媒内容，BTS在社交媒體上定期更新的成員日常為粉絲提供了多重的情感聯結方式。
早在2013年，就有BTS的粉絲賬号自發翻譯BTS社交媒體上的韓語内容，将BTS的影響力輻射到更多的群體。
2018年5月，BTS在美國《Billboard Music Awards》中連續兩年獲獎“Top Social Artist”
2022年7月30日，BTS釋出的vlog中，粉絲會看到熱愛藝術的金南俊在瑞典度過看展的假期。在其他vlog裡，粉絲可以看到不同的成員穿着随意地去看牙醫、開車、獨自在異國旅行等日常。7月5日淩晨，BTS成員田柾國因為想粉絲了，和seventeen成員金珉奎一起直播了兩分鐘。
BTS 不回避談論當今年輕人面臨的困境，也坦然讨論自身的問題，試圖以此建立與粉絲的共情。2021年9月，成員金南俊直播慶祝了自己的 27 歲生日。粉絲問他的精神狀态，他回答說 "每天都在戰鬥"，不會輸給抑郁症，也不會放棄。此外，闵玧其将自己的心理健康描述為“寒冷的天氣”，“負面情緒來來去去”，他說，他依靠音樂來檢討自我，并鼓勵人們勇于分享，而不是悶在心裡。
這些日常提供了了解偶像幕後狀态的視窗，滿足了粉絲從多方面了解偶像的欲望。粉絲感歎：“很多愛豆有點太精緻的感覺。而套（BTS）會把很多面，好的不好的，都展現出來。土土的，很可愛。”
這樣随意的“日常”是BTS的特色。精心營運的社交媒體内容，讓BTS吸引了大量來自全球各地的粉絲，如今，他們的推特粉絲已經有4800萬，油管更達到了7590萬。
防彈少年團在2011年加入Twitter，目前擁有4800多萬名的粉絲
當然，他們在音樂上的才華，也不可否認。在商業化歌曲之上，他們拓展到了韓團音樂鮮少觸及的社會問題。第一張專輯的主打歌《No More Dream》，以第一人稱吐露了南韓年輕人在殘酷的升學考試競争中，逐漸熄滅的夢想，批評了南韓的教育制度。
可以說，從出道開始，BTS就緻力于做有社會意識的藝人。
事實上，BTS成員還各有鮮活的形象與人設，樂于就弱勢群體、性别沖突、時政、公益等問題發表個人觀點。
2018年，他們還參與馬丁·路德·金逝世50周年的紀念活動。
這一點，與歐美社會主流價值觀無疑是契合的。
03
娛樂的政治
可以說，BTS是通過邊緣群體打入主流。
回頭來看，他們的确一直嘗試獲得主流的認可，并且成功了。BTS第一首登頂美國公告闆的單曲Dynamite的MV中，舞擔樸智旻的舞蹈緻敬了流行樂天王邁克爾·傑克遜的經典舞蹈動作。而邁克爾·傑克遜的侄子塔傑·傑克遜也在歌曲釋出的當日發推表示支援。
邊緣與主流融合的裡程碑式标志，是2018年，聯合國抛出的橄榄枝。是年，BTS受邀在聯合國大會上就兒童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進行發言。
當地時間2018年9月24日，美國紐約聯合國總部，防彈少年團（BTS）出席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無限一代”活動
BTS爆火歐美，還有一層不可忽視的文化政治的因素——他們的亞洲身份，以及他們對30歲以下年輕人的影響力。這也是聯合國所看重的。
在白人至上的西方價值體系中，非白人的娛樂需求是被忽略、擠壓、鄙視的。身在美國的非洲裔和拉美裔，是BTS最大的粉絲群體，這似乎并不是偶然。
BTS的亞洲身份，給這些邊緣群體帶來了反抗白人語境的娛樂選擇，是以，BTS在種族沖突語境中似乎天然帶有政治性。
這樣看來，BTS粉絲頻繁參與美國的政治活動，并不是簡單的飯圈現象。
2022年5月31日，防彈少年團受邀在美國白宮發表針對亞裔仇恨犯罪問題的演講，并與美國總統拜登見面
BTS的崛起，也不得不讓世界注意到這些龐大、沉默的人群。
事實上，BTS的粉絲有97%是女性（2022年資料），她們絕大部分是有高中及以上學曆的女性，可以說，BTS的形象是為這樣的粉絲群體打造的。
在《Dynamite》的官方MV中，飽和的多巴胺色調和精緻的妝造，營造出抓眼的視覺效果，而MV中使用的場景和複古道具，比如馬路上飛馳的古董車、色彩油潤的草原上瀑布般湧動的彩色煙花，将這首歌放置在一個幻想的世界裡。
在這個MV中，活潑歡樂地歌唱舞蹈的精緻偶像們，被放置在不存在的場域裡，毫無威脅地歡迎觀衆的注視。
文中配圖部分來源于視覺中國，部分來源于網絡
編輯 | 阿樹
排版 | 八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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