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論與英國中世紀戲劇研究
摘 要：英國中世紀戲劇研究興起于20世紀初期, 恰逢進化論繁榮的時期。研究者們以進化論為方法闡釋中世紀戲劇現象, 認為中世紀戲劇經曆了由簡到繁、從教堂内的演出向城市的街道和市場演出的過程:戲劇的作者從神職人員變成市民以及信徒;世俗化是戲劇發展進步的展現。進化論的研究方法對中世紀戲劇研究産生了深刻的影響, 然而随着中世紀戲劇資料的不斷發掘, 進化論的研究結果不乏偏頗之處。
16世紀中期, 西方曆史上才出現“中世紀”這個概念。曆史釋經學家約翰·福克斯在其關于新教殉教史的作品《英國殉道者法案與典範》中, 将拉丁語的“medium aevum”翻譯成英語“Middle Ages”, 用來指稱在宗教改革之前的時代, 它被認為是晚期古典時代裡純潔的早期教會與英國國教之下王政複辟之間的一個“中間的時代”。古文物家威廉·卡姆登, 在1605年提出的“中世紀”指的是古典時代和伊麗莎白統治時期的文學複興之間的一段時間, 具有文化上的意義。英語中仍有一些可以替換的詞語如“Medieval”和“Medievalism”。“Medieval”由瑞士曆史學家雅各布·布克哈特在19世紀創造, 用中世紀來界定文藝複興之前的時代。
而“Medievalism”最早出現在但丁·加百利·羅塞蒂和約翰·羅斯金的作品中, 用來指前拉斐爾派、哥特式複興和手工工藝運動中懷舊的美學典範。中世紀是或根據宗教評價的一個時代, 或是作為衡量人文主義和文藝複興概念時代, 卻缺少時代本身的特點。正如布雷恩·斯托克所說:“文藝複興為了界定自己發明了中世紀;啟蒙運動為了稱贊自己使它們繼續流傳;浪漫主義為了逃離自我而讓它們複活。在中世紀最廣泛的影響下, 它們是以構成了現代世界最流行的文化神話之一。”學術界對中世紀的評價總會受到特定價值判斷的影響, 對中世紀戲劇的研究也不例外。
莎士比亞之前的許多戲劇都是羅馬天主教的産物, 是以宗教改革以來新教的偏見以及建立在現代反教權主義和科學懷疑主義基礎上的文學批評的偏見, 緻使這個時期的戲劇在随後的四百年裡聲名狼藉。20世紀初學術界發明“中世紀戲劇”這個概念來了解和評價早期的戲劇, 兩個詞語表現了時代的需要和靈感, 形容詞反映了不需要被浪漫化和保護的中世紀的概念;名詞展現了20世紀戲劇的深刻體驗。
現代中世紀戲劇研究開始的時期正是進化論繁榮的時期, 達爾文進化論主張生物都來自同一祖先, 經曆從簡單到複雜, 由低級到進階的進化。生物不斷變異, 新物種産生, 舊物種消亡。同一群體的不同個體之間具有不同的變異, 各物種之間在自然選擇中, 互相競争。達爾文雖未涉及社會學、文學的範疇, 但是進化論卻成為19世紀末20世紀初最有影響力的文學闡釋方法。學術界在闡釋中世紀戲劇發展的過程與特征時, 都以進化論作為内在的動力和發展的特點。
中世紀戲劇研究主要觀點的形成與E.K.錢伯斯和卡爾·楊格的研究有直接的關系。錢伯斯是中世紀戲劇研究第一位重要的現代批評家, 首次将進化論的方法引入中世紀戲劇研究。在他的《中世紀舞台》等許多論文集中都堅持認為戲劇是從教堂正廳和唱詩班的神職人員手中傳到市場和基爾特的信徒那裡。同時錢伯斯還繼續論述了教會拉丁語戲劇與民間慶典之間的關系, 認為“戲劇世俗化”的發展目标:“在最後兩章所描述的儀式劇進化可以清楚地看到在13世紀中期左右已經完成。任何進一步發展的情況都是戲劇的而不再是儀式的。接下來數百年是一個轉變的時期。在此期間, 新形式的戲劇經曆了被稱為世俗化的過程, 而戲劇的主題仍然是宗教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