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寒士
編輯|寒士
«—前言—»
20世紀20年代末，阿爾班·貝爾格在他的第一部歌劇《沃彩克》取得巨大成功後，開始構思他的第二部歌劇。貝爾格對德國劇作家弗蘭克·魏德金的崇拜以及社會底層人員的悲憫驅使他對于女性形象展現了濃厚的興趣。受到社會環境的影響，貝爾格改編了魏德金的兩部戲劇作品《地靈》和《潘多拉的盒子》，并将其命名為《露露》。這部歌劇以表現主義風格著稱，是20世紀最受歡迎的作品之一。
«—創作背景—»
貝爾格在創作《露露》時進展緩慢。他在生命的有限時間裡隻完成了歌劇的前兩幕和第三幕的部配置設定器工作。期間貝爾格深受馬勒遺孀的女兒瑪農·格羅皮烏斯去世的打擊，創作了著名的《小提琴協奏曲》以表達他的哀思。貝爾格去世後，《露露》以未完成的形式首演于蘇黎世國家大劇院。貝爾格的妻子去世後，奧地利作曲家弗裡德希·策爾哈獲得了《露露》的手稿，并完成了歌劇第三幕的配器工作。1979年《露露》以完整形式在巴黎國家歌劇院上演，由布列茲擔任指揮。
貝爾格将魏德金的兩部戲劇進行改編和删減，形成了一個清晰的故事架構。故事描述了一個年輕、美麗且具有誘惑力的女子在欲望的驅使下，成為多個男人的妻子和情婦，并受到不同男人的追求。在充滿腐朽氣息的資本主義社會中，她摧毀了曾經傾心于她的男人，并最終走向滅亡。《露露》以性為主題，通過放蕩的女性形象露露的情感糾葛和不幸遭遇，諷刺了社會現實的黑暗以及世紀末的頹廢和堕落。
貝爾格的創作受到維也納世紀末社會政治和文化氛圍的影響。他經曆了奧匈帝國的衰落和解體、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及戰後的巨變，這些社會動蕩帶來的焦慮和幻滅情緒在他的作品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迹。當時的文化思潮和哲學思想轉變對作曲家産生了深遠影響，賦予了他們獨特的創作内涵。這些變化也引發了對性解放、性取向等問題的關注，這些問題也展現在《露露》中。在這一時期，音樂創作追求新奇和突破，不再遵循傳統的表現手法。人物形象的塑造也不局限于典型規律，而往往成為某種抽象概念的象征。這種現象不僅僅出現在《露露》中，也是當時作曲家群體的普遍現象。
«—劇情簡述—»
《露露》是一部三幕歌劇，以表現主義音樂風格展現了一系列極端和強烈的情感表達。這部歌劇繼承了情感論音樂美學的基本觀點，通過無調性音樂和十二音體系，将作曲家内心激蕩的感情傳達給聽衆，引起他們内心情感的激蕩。盡管這種音樂風格可能被認為不美，但它卻能表現出作曲家想要呈現的真理和實質。
作為新維也納樂派的重要成員之一，貝爾格在音樂創作中與他的老師勳伯格和摯友韋伯恩有着明顯的差別。貝爾格将無調性和十二音技法與情感表現相結合，使這種較為抽象的音樂語言能夠表達人的感情，并給人以藝術的感染力。此外在音樂創作中，他并不僅僅局限于序列和十二音技法，有時還會運用古典主義的典型結構和調性。貝爾格的音樂創作具有明顯的抒情性特征，使得十二音這種看似枯燥的程式化語言帶有了感情的溫度，形成了獨具特色的、貝爾格式的音樂情感表達方式。
第一幕名為“魅惑”，集中描繪了女主人公露露充滿魅惑力的形象。露露首先嫁給一個嫉妒心很強的醫生，後來與一位畫家發生婚外情，導緻丈夫因心髒病發作而死亡。露露對丈夫的死毫不憐憫，隻想繼承他的遺産。畫家雖然了解露露的放蕩，卻無法抗拒她的誘惑而與她結婚。後來畫家得知露露的身世以及與舍恩博士的糾葛，因為被欺騙的恥辱而自殺。
露露對畫家的死毫不動容，仍然執意要嫁給舍恩博士。這時一位公爵向露露求婚，引發了舍恩博士的嫉妒心。最後，舍恩博士放棄了原有的未婚妻，意味着他放棄了世俗的道德，成為了露露的第三任丈夫。
第二幕名為“糾纏”，描繪了露露與格舍維茨小姐之間的同志關系，以及舍恩博士的兒子阿爾瓦在露露生命中的重要角色。此外席戈爾希、大力士羅德利戈和一個高中生的出現使露露的生活更加混亂和荒唐。在情感激蕩之下，舍恩博士與露露扭打在一起，并最終誤殺了自己。随後，露露被警察帶走并在監獄中染上霍亂，但最終被阿爾瓦救出，二幕在阿爾瓦的贊歌中結束。
第三幕名為“死亡”，此時露露身邊隻剩下阿爾瓦和格舍維茨。在阿爾瓦去世後，露露淪為妓女，并遭遇了一個變态“傑克”的殘忍謀殺。
«—歌劇技法—»
十二音列的作曲技法貫穿貝爾格的歌劇《露露》，音列包含了音高、節奏和音色等因素，推動劇情的發展，共同塑造出各個角色獨特的音樂形象。
整部劇作貫穿一個基本音列，其他幾個重要角色的音列都派生自此基本音列。基本音列的前六個音是鋼琴白鍵區的C、E、F、D、G、A，後六個音是升F、升G、B、升A、升D、升C，共形成了十二個音列。這種六音組的形式被稱為“組合性序列”，而全組合的序列必須滿足一半倒影、一半移位以及兩半各自陳述倒影的形式。這與作品的回文結構形成一定的呼應。
露露的主題音列在整體上類似于音階進行，常以單音旋律的方式進行主題陳述，保持前六音上行和後六音下行的形态特點。除此之外，露露的音列還具有明顯的調式和調性特征。這一音列首次出現在序幕中，當“馴獸師”提到“毒蛇”時唱出。在這裡，露露被作為一種象征性的語言，以戲劇化的方式隐喻着危險的女性形象：女性利用魅惑力來滿足自身欲望，同時毀掉了他人也毀掉了自己，最終形成了一種像毒蛇一樣讓男人畏懼的藝術形象。
舍恩博士的音列與基本音列有着很大的呼應，使用跳進的音列進行，以表現舍恩博士的糾結、選擇以及情欲與死亡的交織悲劇。該音列主要采用原型和大三度移位。
阿爾瓦的音列是整個歌劇中使用最頻繁的音列，因為阿爾瓦是露露最深情的伴侶之一，歌劇中大量的音樂篇幅用來描繪阿爾瓦與露露之間的情感。由于舍恩博士與阿爾瓦是父子關系，兩者的音列音高非常相似。此外阿爾瓦的音列移位的四度幾乎就是基本音列的重新排列。貝爾格在創作中賦予阿爾瓦的音列更多的悲劇和抒情色彩。在作品中，每個角色都被賦予一種動物的象征，而阿爾瓦則被視為一個獨立、完整的“人”的形象。根據許多專家學者的研究，這一做法表達了貝爾格對阿爾瓦對女性看法的認同。
《露露》通過對情欲糾葛的反思，探索了人性中的複雜情感，并對社會觀念和道德進行了思考和批判。貝爾格在音樂語言上突破了傳統觀念，運用十二音技術巧妙地烘托了劇情中最有力的情感表達，使戲劇和情感在歌劇中完美融合。
歌劇作為一種綜合藝術形式，通過音樂、劇本、舞台表演和視覺效果等元素的結合，以情感和戲劇性的表達來吸引觀衆。作曲家在創作歌劇時需要考慮劇本的情節發展，并将其轉化為音樂邏輯的線索，同時要以音樂性的方式塑造人物形象和沖突沖突，以使作品充滿抒情性和戲劇性。
在貝爾格的歌劇《露露》中，他消耗了大量精力來整合劇本，以確定清晰的故事架構，并在音樂創作中充分發揮戲劇才能。貝爾格采用了數字特性和大規模的曲式布局，将音樂和戲劇相結合，形成複雜的音樂形式。他以各部分音樂的獨立和整體結構的聯系為基礎，實作了抒情性和戲劇性的統一。
從音樂審美的角度來看，貝爾格的《露露》展現了表現主義音樂的特點，通過緊張、恐懼和刺激性的内容引發觀衆内心情感的激蕩。這種審美特點以直接、現實的方式暴露情感，并以對抗和分裂的姿态審視現實。這種表現形式在當代仍然能夠産生強烈的内心沖擊，引發人們對現實的審視和自我檢討。
歌劇作為一種藝術形式，不僅受到個體情感和審美的影響，也受到社會和文化背景的塑造。在特定社會背景下，歌劇可以反映出群體心理問題，并成為人們思考和讨論的話題。《露露》展現了明顯的表現主義風格，這是20世紀早期藝術運動的一種特征。貝爾格通過音樂的緊張、不和諧和情感的激烈表達，揭示了人性的黑暗面和社會的殘酷現實。這種音樂風格與舞台布景、服裝和表演等方面的表現主義手法相結合，使得《露露》具有強烈的戲劇性和沖擊力。這部歌劇通過露露這個角色的命運，探讨了性别、權力、社會等主題，并對當時社會的不公和道德觀念進行了批判性的揭示。
«—結語—»
《露露》在當時引起了廣泛的争議和反響，但也對後來的音樂創作和戲劇産生了深遠的影響。它開創了音樂現代主義的先河，為後來的作曲家提供了新的思路和表現方式。此外它對戲劇的創新和社會問題的探讨也為後來的舞台藝術提供了啟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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