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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學者談|宋念申:從新聞記者到曆史學者

采訪陳莉(多倫多大學曆史系副教授)。

1996年從國際關系學院畢業後,中國人學習新聞學多年,2006年,他進入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獲得碩士學位,次年進入芝加哥大學攻讀曆史博士學位。2013年畢業後,成為瓦薩學院的博士後生,2016年加入馬裡蘭大學巴爾的摩縣分校曆史系,2020年晉升為副教授。他的主要學術著作包括2018年劍橋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在現代東亞劃定邊界:圖們江格利登》,1881-1919年,以及中國著作《發現東亞》。他的一些學術文章發表在國際頂級學術期刊上,包括《美國曆史評論》和《亞洲研究雜志》。從他的職業生涯和學術生涯的軌迹中,我們可以看出,為什麼一個中年學者在多年的工作後決定重返校園,"充電"自己的知識,并成功地在學術界發展自己的職業道路。從他的學術研究成果中,讀者還可以觀察到,歐美研究型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領域崇尚跨學科教育訓練,高度重視學術理論和方法創新,這對青年學者的成長和學術水準的提高非常重要。他的第一本英文專著,通過研究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圖們江流域東北亞鄰國之間的邊界争端,分析了同期邊疆地區的人民和土地,以及相關的話語和實踐,影響了現代國家主權、領土和國家建設程序。本書的發現和觀點對相關領域的研究具有重要價值。

本文為多倫多大學曆史系副教授陳力2020年7月對宋念申的采訪。采訪詳細介紹了他在美英留學的經曆,以及他在芝加哥攻讀中國曆史博士學位的學術訓練,下一部分将重點介紹他的曆史研究工作以及他的學術方法和理論貢獻。宋教授的學術研究和前一篇文章中的學術訓練有很大關系,但我們也可以從案例中體會到學術路徑和學術界的一些共同特點和要求。近代國際關系史和東北亞邊疆地區史的研究方法和理論,越來越多地參與訪談,對于近年來越來越多試圖将近代中國史與跨國史、全球史相結合的學者來說,也具有重要意義。本文是采訪的最後一篇。

青年學者談|宋念申:從新聞記者到曆史學者

宋念神的中文著作《發現東亞》

我讀過你以前走上學術道路的經曆,這與許多人從大學到博士,然後在學校教書和寫作(我們似乎在同一年畢業)是不一樣的。你能告訴我更多關于你去看醫生之前的經曆嗎?

宋念申:在攻讀碩士學位之前,我做過多年的報紙編輯,主要負責國際評論部分。我的工作是邀請國際關系學者讨論外交政策,國際形勢和其他話題,偶爾做一些采訪。在我後來的學術工作中,最有影響力的經曆之一是2004年對東北與北韓邊境的采訪。這是我第一次去東北,第一次與中國邊境進行實地接觸,我印象深刻,遇到了很多問題。當我去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攻讀碩士學位時,論文的标題來自我對高智晟遺産的争議,這是我在這次采訪中學到的。這導緻了我關于邊界和移民曆史的博士論文,最終成為我的第一本學術書籍。現在想想看,作為編輯,記者的經驗對我的研究還是很有幫助的。除了強調實地考察之外,我對截止日期也很敏感——讓報紙成為最忌諱的。例如,當我寫論文時,我必須在本月完成一章。

能夠及時完成你的寫作計劃很重要,但現在對學者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我的日常生活很容易受到其他家務的影響,我經常趕不上最後期限。我想問你,你是否有任何英語學術寫作的測試或經驗可以分享?

宋念神:我的英文寫作不好,一開始喜歡用很多從句,好像這就像學術品味。後來受到老師的批評,他上了一堂專門的學術寫作課,還不足以上兩次課。寫得更多後,大家了解到,英文和中文,最簡潔的寫作,都是用通俗直白的語言表達複雜的想法,用短句子完成豐富的内容。我對參與英語寫作的初出茅廬的朋友的建議是,如果你喜歡他們寫作風格,首先學習和模仿他/她的寫作。

我也同意模仿是學習語言過程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學習英語是一個艱難的過程。記得你們大學是讀中文系,然後在媒體工作,然後回去做英語學術,中級語言需要克服的困難也許你比我多,因為我的大學是英語專業的,但是學習用英語寫作也要努力。那麼,從媒體行業轉向學術研究的機會是什麼呢?

宋念神:首先是媒體工作的客觀環境。人們也對新聞業的專業性表示懷疑,尤其是在去海灣報道伊拉克戰争并了解英國和美國媒體如何運作之後。當我思考我的職業道路時,我剛剛有機會在英國學習。我不想學習新聞學,因為我正在做一個政治評論部分,是以我選擇學習政治,去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後來,碩士論文居然得到了難得的"優秀(優)",這給了我很大的信心,覺得可能有進一步學習的潛力,是以決定改。在我寫論文的時候,我特别喜歡的學者是普拉森吉特·杜阿拉(Prasenjit Duara)和布魯斯·卡明斯(Bruce Cummings),他們碰巧都在芝加哥大學的曆史系,我給杜贊奇寫了一封電子郵件,說我想和他一起學習,但擔心我從來沒有接受過曆史方面的訓練。我沒想到他會以極大的鼓勵來回答。我就是這樣去了Chida,在那裡我轉學到曆史專業。

芝加哥大學曆史學博士學位給你的總體印象是什麼?與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有什麼不同?

宋念神:英國博士培養時間短,博士生不需要上課,主要任務是寫博士論文。如果你的論文主題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一來就寫出來,是以去英國讀一讀吧。但英國的獎學金機會較少。在芝加哥大學,新的博士生必須上課,并且在前兩年,選擇兩個學期的讨論會議(研讨會)并完成兩篇長篇論文,才有資格開始提問。沒有像我這樣的曆史依據,前兩年的訓練還是很重要的。比如說,我想學中國,自然應該選一個中國史,可惜那兩年奇達史系沒開。但是,失去錫永,我與詹姆斯·凱特拉爾(James Ketelaar)一起學習日本曆史的第一年,以及與布魯斯·卡明斯(Bruce Cummings)一起學習南韓曆史的第二年,不僅迫使我填補了知識空白,而且完全改變了我對東亞曆史的認知觀點 - 也就是說,不僅從單一民族的角度來了解曆史, 但也從區域,甚至全球的角度來看。千田曆史系的另一個特點是,它屬于社會科學學院,而不是人文學院。在選型階段,曆史系要求博士生選擇足夠的非曆史課程,以強調跨學科學習。是以你們很容易與其他老師和同學溝通,一起玩。赤津大學也有良好的傳統,是由學校資助的學生組織了許多研讨會(workshops),學生在研讨會上分享研究成果,還邀請嘉賓進行講座。許多講習班的主題反映了跨區域、跨學科的特點。我還曾擔任東亞跨區域曆史研讨會的協調員。

我還被邀請到像志大曆史系這樣的研讨會上做演講,現在我知道這是志大博士生組織研讨會的傳統。這是非常有用的,邀請他們感興趣的學者,與學者們很早就交流接觸,對博士研究有很大的幫助。

宋念神:志大曆史老師有一個特點:真的不管學生、研究、日常生活,至少我會那樣。當我還是博士的時候,我的速度更快,六年後就畢業了。十年以上不畢業是很常見的,二十年沒有畢業是誇張的。近年來,對畢業年數有一條規定,好像是八年。老師們不關心你,可能是因為他們認為你應該是一個有思想、獨立的學者,尤其是在你成為博士候選人之後。我遇到了主導師卡明斯(Cummings),他談論這篇論文,平均每年一兩次,一次十到二十分鐘。我一去赤大,都贊奇就被新加坡國民政府挖走了好幾年,然後就從赤達退休了。雖然他仍然在我的博士論文委員會,但我們隻能在亞洲學會年會上見面,談論十到十五分鐘。這種"随便什麼",好在是學生有充分的自主權。但也有不好的方面,比如找工作時,我們的職業競争力比較低。

是以這和老師的手扶手出來的學生對比非常大,從老師的每一步都盯着和抱着,進入每一步都是自己。感覺就像是國内高中生來上大學,每個班級的高中生都有老師盯着,很多人從高中到大學,沒人盯着不知道該怎麼辦。是以國内學生到美國學習研究所學生,在出國之前,盡量學習如何規劃自己的時間,如何有效地利用時間,提高英語水準,探索自己的學術方法。國外博士培養模式大概分為兩種,一種是寬松的研究環境,包括選題、調研方法、換題、畢業時限也比國内更寬松。在最初的五六年裡,學校提供的學術和資源支援已經到位,老師沒有手教,學生不得不發展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有效的時間規劃,以及自己的論文寫作方式。

宋念神:很多博士生選擇辍學,而推遲畢業,我觀察到有兩種情況,一種可能是準備不足;與我不同,将自己限制在特定時間範圍内完成任務。是以在老師沒有努力推動,學校也沒有特别的限制,很多有才華的學生也會花更長的時間。

學術、自律是關鍵,無論是讀博士學位,還是畢業後繼續在學術界做研究。你提到了如何修改你的博士論文,以及如何在你設定的截止日期前完成寫作。在拿到評價意見後,在有限的時間内換論文,比如一年或六個月,很多人在工作之後都無法改變影響。做學術界不僅僅是申請博士學位,你仍然有很多自我選擇。這與每個人的智商,學術興趣,潛力和每個人的自我管理有很大關系。

宋念神:其實就我個人的經曆而言,在美國的學術生涯中,不需要你極聰明,中國資本可能更容易适應。因為中國資本會願意按照學校和學術生存規則來統治。我的智力很平庸,這是真的,有很多高智商的人,也許不太适應這套規範。

恭喜您的英文專著《在現代東亞制造邊界:圖們江地平線,1881-1919》,由劍橋大學出版社于2018年出版。這本書是你改編自芝加哥大學的博士論文,你能分享一下論文改編成一本書的過程和心嗎?

青年學者談|宋念申:從新聞記者到曆史學者

宋念神:我對寫論文的博士生有一個建議:寫論文的時候,盡量按照稿件的方向寫。不要總是認為我的論文隻是為了博士委員會或導師看,考慮到更多的讀者群。我有幸參加了幾個關于學術出版的研讨會,并閱讀了由學術出版商的編輯撰寫的指導書籍(例如William Germano的Froome Disertation to Book)。每個人都會告訴你一些最基本的修改要求:例如,不要讓編輯認為你的稿件或博士論文看起來像,不要有太長和專業的理論和文獻綜述,盡量把叙事打磨得有趣,讓更多的人可以參與到你的主題中來,等等。這并不是說你想寫一本通俗小說,而是讓非專業領域的人也從你的書中獲得靈感。事實上,歸根結底,很明顯,這本書的讀者對象和博士論文的讀者對象是不同的。

當我寫論文時,我根據成為一本書的想法來處理章節的結構。是以,在更換稿件時,并不覺得特别困難。我的主要内容沒有發生重大變化,增加了一些新内容,新材料,但沒有太大的增減。論文的整體結構沒有發生重大變化,改編這本書所花費的時間也相對較小。

博士論文的原始讀者是答辯委員會,通常有四五名教師,是論文領域的專家,但學術專著的讀者針對的閱聽人更廣,并不是每個人都是該主題的專家。在撰寫博士論文時,如何平衡專家與普通讀者的不同要求和期望?

宋念神:這隻能基于經驗。也許我有一點優勢,那就是我當報紙編輯很多年了,我邀請學者的文章,大部分時間必須改變才能面對普通讀者的文字。是以,我不難了解面對特定讀者群的編輯希望看到什麼樣的叙事和風格。當我看到資深編輯威廉·傑曼諾(William Germano)教你如何改編你的博士論文時,他說你必須認為這本書是讓更多的人看到的,我立刻明白他在說什麼,因為這就是我改變學者文章的方式。但具體如何改變,很難一概而論,需要依靠自己慢慢摸索。

從博士論文到書本,你花了将近一年的時間嗎?

宋念神:不僅如此。雖然我之前做出了貢獻,但在審查回來後又發生了另一輪變化。是以我的另一個經驗是,第一次投稿,不要等着你認為完美就投——完美沒有盡頭,寫到80%滿意就行了。通常收到審稿人的意見後,會有一些反思,會有一輪大修。如果他們能遇到一個好的審稿人,他們會提供非常好的建議,應該根據他們的建議,把最後20%的稿件做到完美。當然,我說80%滿意,不是直接給博士論文給編輯,坐等你給出建議。拿一篇博士論文投稿會被拒絕,至少要改成有稿件的樣子。在我得到我的評論意見後,我花了大約一年半的時間繼續運作字段以收集資訊,并最終完成了手稿。

我的博士論文在寄給出版社前四五年就被改了,這本書的分析架構确定得比較晚。你可以這麼快就把你的博士論文改寫成手稿,你之前的準備,比如在一本書裡寫一篇論文,應該有很大關系。

(本文由北京大學曆史系碩士生張樹英和中國傳媒大學公共關系系大學生羅青青協助編寫。)

責任編輯:于淑軒

校對:劉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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