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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蠻帥部落的後代

作者:劃過指尖的煙雲
民間故事:蠻帥部落的後代

故事發生在雲南邊境的阿佤山區。這裡,一條山溪把大山劈成了兩半,東邊山坡上有個百來戶人家的小寨子,名叫蠻帥部落;西邊山頭有個二三百戶人家的大寨子,名叫鳳竹部落。

傳說,一百多年前的一天,鳳竹部落的人出去馱鹽巴,半路上,人被殺了,鹽巴被搶了。恰巧,蠻帥部落的人剛從山外買鹽巴回來,鳳竹部落的人疑心殺人越貨的事是蠻帥部落人幹的,在頭人的挑動下,殺了蠻帥部落人。

後來,蠻帥部落人趁趕集時,打了個埋伏,又殺了鳳竹部落人。從此,兩個部落年年要仇殺。蠻帥部落的孩子岩珊剛十一歲,身上挂着刀,也随時準備厮殺。

這天,鳳竹部落頭人窩朗牛,正在曬太陽。老爺爺對岩珊說:“他就是領着人來殺你阿爸的人!”岩珊問爺爺:“我們阿佤人,要殺到哪天呀?要永遠殺下去嗎?老爺爺歎口氣,講不清楚。

這時,已是1949年的春天,全國快解放了。國民黨反動殘匪想久占阿佤山區,好利用骠悍的阿佤人來對抗解放軍。是以,派人到蠻帥部落來“商量”,結果被蠻帥部落人拒絕,來人也被殺了。

國民黨反動殘匪又派人到鳳竹部落,給頭人窩朗牛送了幾十條槍,同窩朗牛喝了血酒,拜了兄弟;又用鴉片煙收買了部落裡有勢力的魔巴;還造謠說:蠻帥部落接受了共産黨、遊擊隊的槍炮,過不幾天,就要殺來了。

這時,鳳竹部落有幾個小夥子突然失蹤。在國民黨反動殘匪挑動下,半夜裡,仇殺的木鼓在鳳竹部落敲起來了。國民黨反動殘匪怕蠻帥人去幫助共産黨,也就一起出動,決心消滅蠻帥部落。

激烈的槍聲和粗野的呐喊聲,響成一片。大火從四面八方燒了起來。不一會兒,蠻帥部落的竹樓化成了一片灰燼。

住在高處的老爺爺聽到低沉的木鼓聲和燒殺聲,背起岩珊往後山上跑。突然,他一腳踩空,摔倒了。

岩珊望望山下,部落裡一片火海,老爺爺又喘着氣倒了下去,他吓得大哭大嚷:“爺爺,爺爺,你說話呀!”

老爺爺掙紮着,迸出一句話:“記住,是鳳竹,殺、殺了我們的人,要報、報仇!······”說着,閉上了眼睛。

岩珊哭着,暈了過去;醒來時,已經是白天了。他走出樹林,想起了老爺爺臨死前的那句話:“報仇!”便摸着小刀,向鳳竹部落走去。

岩珊忍着饑餓、疲勞,走到鳳竹部落時,已快傍晚了。他爬上了一棵粗大的鳳尾竹,跳進鳳竹部落,決定先燒窩朗牛的家。可是,哪是窩朗牛的房子呢?

岩珊想從附近一家竹樓燒起。可是,這座竹樓,又破又窄,窮人的竹樓怎麼能燒呢?這時,突然一隻大黑狗龇牙咧嘴地向他猛撲過來。

岩珊急忙拔出小刀,朝大黑狗刺去,就在這緊要關頭,竹樓上忽然走出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婦人,她輕輕地吆喝了一聲:“吼哪樣,快回去!”大黑狗便乖乖地閃開了。

那婦人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親切地招呼他說:“娃娃,你過來。”她見他一動不動,走過來拉着他的手,把他帶到了竹樓上。

竹樓裡躺着他的丈夫挨索。挨索一見就說:“蠻帥部落人,和我們是仇家,你别把他引到家裡來。”那婦人聽了,生了氣:“什麼仇家,殺我們人的才是仇家。哪像頭人昨晚那樣,連蠻帥的婦女、娃娃都殺!

岩珊聽到這裡,跳起來喊:“讓我走吧!你們這些殺人強盜!”那婦人一把摟住他,說:“你恨那些殺人兇手,我也恨。他們殺婦女、娃娃,喪盡天良!我們罵夠了他們。

那婦女又拿出飯來,給他吃。岩珊想:吃!吃飽了才好報仇!岩珊吃飽了,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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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依收留蠻帥娃娃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窩朗牛和魔巴那裡。魔巴找到窩朗牛說:“一定要把他殺掉。不然,他會給我們帶來災難。”窩朗牛說:“對,斬草除根!”馬上派人去捉。

狗腿子們沖進娜依家,拖起蠻帥娃娃就往外走。岩珊掙紮着,但一點用處也沒有。娜依攔不住,邊追邊喊:“天哪,你們不能再傷害這可憐的娃娃啊!”部落裡的婦女,聽到她的喊聲,都奔了出來。

窩朗牛問拖來的娃娃,是不是蠻帥部落人?岩珊一見是窩朗牛,怒氣沖沖地從地上抓起一把牛糞,朝他打去。

牛糞撒了窩朗牛一臉一身,氣得窩朗牛大吼:“快!砍下他的頭,挂在人頭樁上,祭谷子!”—這是阿佤族的古老風俗,說是把仇人頭上的血水滴在灰土上,再把灰土撒進稻谷地,就能豐收。

娜依一把搶過娃娃,大喊:“你們昨晚上還沒殺夠嗎?”婦女們跟着大喊:“不準再殺娃娃!”“哼!娃娃長大了,會報複!”“等他長大,你早該老死了。魔巴一聽,氣得大罵婦女是“母狗”,該殺!

窩朗牛怕事情鬧大,嚷着:“好,好,神最公正,是殺還是不殺,問鬼神吧!”于是,窩朗牛、魔巴等把蠻帥娃娃擁到人頭樁前去。

魔巴裝神弄鬼,又舞又拜,口中念念有詞,還把一塊大石頭立在人頭樁前,說:“明天一早來看,如果石頭倒向人頭樁,就砍掉娃娃的頭!如果倒在外邊,那就隻好饒了他。

娜依問:“如果石頭不倒呢?”魔巴說:“不會的。”于是婦女們都求起神來。娜依拖着娃娃,要他也求神保佑。岩珊說:“你們部落的神我不信!”娜依一聽,流了淚,淚水滴在岩珊臉上,岩珊想:這阿媽有多好啊!

魔巴叫娜依把蠻帥娃娃捆在人頭樁上。娜依說:“不行,要看明天石頭往哪邊倒!”窩朗牛急忙說:“好,把娃娃交給你,你别讓他跑了!

娜依把蠻帥娃娃帶回家。挨索十分欽佩娜依的膽量。娜依說,這是靠大家的力量。娜依問他叫什麼名字,過去家裡有些什麼人。岩珊心裡很感動,但不肯說話。

娜依歎了口氣:“唉!多少年的仇殺,把娃娃都弄成了鐵石心腸了!”她憂傷地唱起了古老的民歌:“仇殺的木鼓呵,你歇歇吧!······”岩珊聽着,心被扯痛了,想起了慘死的阿爸、阿媽和老爺爺,再看看娜依,真像自己的媽媽。

岩珊睡着了,娜依卻怎麼也睡不安穩。到了下半夜,她爬起來,拉開竹門走出去,想看個究竟:鬼神到底會把那塊石頭推向哪一邊呢?

她走了幾步,心裡害怕。她摘下頸上的銀項鍊,又匆匆跑回家,搖醒挨索,哄他說銀項圈丢在人頭樁那裡了。銀項圈是結婚時的紀念品,一定得找回來。挨索隻得答應陪她出去尋找。

夫婦倆剛走到部落門口,正想向人頭樁走去,突然“撲通”一聲,有個人從寨牆外翻了過來。娜依一眼就看出來,這是魔巴。

魔巴蹑手蹑腳地來到人頭樁前,把那塊豎着的石頭往人頭樁那邊推倒。然後,悄悄地朝木鼓房走去。原來,他剛才接受了國民黨反動殘匪司令官的鴉片煙和銀洋,先來做一番手腳。

魔巴的一舉一動,都被娜依夫婦看到了。這是多麼醜惡的行為啊!娜依氣得幾乎要撲過去跟他拼了。挨索急忙抓住她,不準她出聲。

沒過一刻,木鼓響了起來,娜依急得連聲說: “挨索,你快想個辦法,不能讓那小娃娃被頭人砍掉腦袋呀!”挨索聽了,馬上穿過竹林,向人頭樁那邊沖去!…………

鼓聲停了,魔巴帶着十幾個人沖進娜依家,把正在熟睡的蠻帥娃娃,押到人頭樁前。誰知那塊石頭并沒有倒向人頭樁,而是倒向另一邊。魔巴氣得像隻公雞似的,雙手按住屁股,一跳老高。

“啊,神啊!”好心的婦女都歡快地拜舞着。娜依緊咬着嘴唇沒有拜,因為隻有她知道昨晚是哪位尊神的恩典。她抱起昏迷了的蠻帥娃娃,急忙走回家去。

岩珊一直昏迷不醒,不斷地哭着喊着。娜依給他熬湯藥,盡心照顧他。兩三天後,岩珊清醒過來了,他看着娜依阿媽的臉,好像做了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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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依見岩珊醒來了,苦笑着說:“可憐的娃娃,這幾天,你又發高燒又說胡話,真怕人!”岩珊聽着,十分感動,淚水沿着面頰直淌,他不知道怎麼說好,就用毯子蒙住了頭。

可是,沒能把岩珊殺掉,窩朗牛和魔巴不甘心!國民黨反動殘匪的司令官又給他們很多的鴉片煙和銀洋,魔巴心動了,決心想法把岩珊殺掉。

魔巴在部落裡亂轉,恰好碰見挨索,就威脅他說:“你不能把那個蠻帥娃娃留在家裡,遲早還是要殺他祭谷的。”魔巴拿出五塊銀洋來收買他,被挨索拒絕了。

晚上,挨索趁岩珊睡着了,把這件事告訴了娜依。夫妻倆一商量,決定趁天黑把他送走。

往哪裡出山去呢?要是路上被國民黨反動殘匪和部落裡的頭人發現了,還是沒有命啊!夫妻倆商量了半天,娜依突然想到,原始老林裡有條又險又陡的路,人們叫它魔鬼岩。但是,為了救岩珊,也隻能冒險。

娜依輕輕地叫醒岩珊,其實,岩珊是醒着的,剛才娜依夫婦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他明白了,挑動仇殺的不是别人,是魔巴、窩朗牛,還有國民黨反動殘匪。

岩珊哭着,說:“娜依阿媽,你們太好了,我舍不得離開呀!”娜依也哭了:“這沒辦法呀!頭人心狠手辣,不躲開不行呀!

娜依給岩珊一床毯子、一篾盒苞谷飯,又把自己的銀項圈也給了岩珊。娜依哭得傷心,岩珊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娜依阿媽,他的心都碎了。

挨索領着岩珊向後山走去。路很陡,挨索怕岩珊會失足跌下去,就用一根牛皮繩子,一頭系住岩珊的腰,一頭套在自己肩上,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着。

爬到山頂的森林邊,天也亮了。他們鑽進森林,走走歇歇。挨索把岩珊帶到了一座懸崖上,往下看,下邊是萬丈深淵,粗大的樹就像一朵菌子似的。

岩珊一陣頭暈,有點害怕。挨索想了想,叫岩珊伏在他背上,他攀着藤條,慢慢向下滑。這一來,挨索的雙手磨破了皮,掙出了血······最後,終于下到了溝底。

挨索指着羊腸小道,告訴岩珊:“再翻兩座山,下到山底有條河,河邊有個駕船的老爺爺,求求他把你送過河,就平安了。”岩珊抱住挨索親了親,拿起東西就走了。

岩珊在山路上,走了一天一夜,走到了那條河邊,找到了擺渡老人的茅屋。擺渡老人正在和一個佤族裝束的漢子說話。

擺渡老人看到這個阿佤小娃,聽他說是蠻帥人,大吃一驚:“蠻帥部落不是被鳳竹部落的人殺光了麼?你怎麼又逃得出來?”

岩珊哭着告訴擺渡老人:“是國民黨反動殘匪、魔巴、窩朗牛殺了蠻帥部落的人······我要報仇。”擺渡老人聽了,對那漢子說:“你把這娃娃領去吧!教教漢語,将來好給你們當個翻譯。留在這裡太危險了!

那漢子打量了蠻帥娃娃,然後,打了個呼哨,一下子從附近村子裡鑽出七八個趕馬的漢子。他們把帶來的幹糧給他吃,又把他扶上一匹系着紅絨的馬。

一路上,他們有說有笑,岩珊這才知道,趕馬人是共産黨遊擊隊的偵察員,化了裝來這一帶偵察情況的;那個打呼哨的漢子就是他們的連長高天柱。岩珊知道了這些,打從心眼裡笑了。

兩年過去了,岩珊在部隊裡,長高了。他懂得了紀律,也沒有忘記報仇。他非常想念娜依阿媽和挨索大叔。

一天下午,高連長從營部開會回來,告訴岩珊,部隊要去阿佤山剿匪了。岩珊高興得跳起來:“報告連長,我要求到第一梯隊去。

高連長看看岩珊激動的神态,心裡也很歡喜,但他說:“這次任務很艱巨。我們想在戰鬥前,把你送到昆明民族學院去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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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珊急得要哭,他焦愁地問:“連長,你怎麼在進剿阿佤山的時候,要我去學習?”高連長說:“為了提高政策水準,做好民族工作,不犯錯誤。

岩珊問連長還有什麼别的辦法嗎?連長說,隻有暫時不暴露是阿佤人,對娜依阿媽也不能明說,免得壞人煽動鳳竹部落的人和解放軍對立。岩珊說: “連長,這你放心!”

一天上午,高連長領着部隊進駐鳳竹部落。窩朗牛、魔巴驚慌不安地表示“歡迎”。人們聽到一些謠言,悄悄地用阿佤話議論着:“這些漢人,是壞人,還是好人?”

高連長派岩珊去找窩朗牛。岩珊跑到窩朗牛家,用漢語大聲說:“你就是窩朗牛麼?現在,阿佤山已經解放了,所有的部落,都要服從共産黨和人民政府的上司,不得反抗,不得搗亂!”接着,就指令他去見首長。

窩朗牛就像拴着鼻子的牛一樣,被帶到了高連長面前。高連長給他講了政策,告訴他部隊要在部落邊蓋營房。窩朗牛滿口答應,并且立即把解放軍安置在後寨的一間客房裡。

窩朗牛臨走前,又把岩珊上下打量了一番,覺得他有點像阿佤人呢,但說話可一點不像。等窩朗牛走遠了,高連長誇獎岩珊說:“不錯,今天,你幹得很好!”岩珊紅着臉,笑了。

窩朗牛和魔巴,暗中威脅阿佤人不準和解放軍接近;家家竹樓前都挂上送鬼神的羽毛或弩箭,表示拒絕外人進門。岩珊懂這一套風俗,便在門前屋後轉着,看看可有人家不挂的。

岩珊來到一家破爛的竹樓前,這家什麼也沒挂。他仔細一想,認出這竹樓就是娜依阿媽的家。他高興起來,立刻回營地去向高連長彙報。

高連長早就從岩珊嘴裡熟悉了娜依夫婦,如今聽了彙報,十分高興,立刻決定讓岩珊晚上去看望他們。但他警告岩珊,絕不能暴露自己是阿佤人。岩珊緊閉着嘴,點點頭。

晚上,岩珊來到了娜依家。誰知娜依一見到他,就沒好氣地說:“你要幹什麼?我們家窮,什麼吃的也沒有!”岩珊一聽,倒愣住了。

岩珊立刻明白了,娜依阿媽對國民黨反動殘匪有仇恨。于是他坐下來,對娜依阿媽說:“聽說你家很苦,阿叔又有病,人民政府叫我送吃的來了。”

娜依說:“我家有吃的,不消你們費心。”岩珊望望鍋裡,煮的是野菜,一顆米粒也沒有,不禁哽咽了:“阿媽,你,你們鍋,鍋裡······”這使娜依大大地吃了一驚。

娜依急忙說:“國民黨反動殘匪幹盡了壞事,我們太恨漢人了!”岩珊一聽,連忙解下軍用米袋,把米倒進盆裡,又把紅花布、黑布拿出來,交給娜依。

娜依閃着明亮的大眼睛,問他為什麼要送東西給她,還問是不是家家都有。岩珊說,因為她家心地最好,是以先送;以後馬幫馱來了糧食、布匹,家家都會送的。

娜依問他怎麼會知道的,岩珊說:“人人都說你救過蠻帥娃娃······”娜依回憶起兩年前的事,講到傷心處,兩個人一起哭了。這時,岩珊多麼想叫一聲“娜依阿媽”,但不能啊。

這時,挨索喘着氣說:“好了,不要再說了,你看,把解放軍也弄哭了。”岩珊問挨索得的是什麼病?挨索告訴他:“當年送蠻帥娃娃出去,一回來,就被魔巴叫人打傷了。”岩珊聽了,心裡十分難過。

夜深了,岩珊要回營去了。娜依舍不得他走,說:“希望你把我們的家當作自己的家······”岩珊歡快地說:“明天,我陪着部隊裡的醫生來,給大叔看病!”娜依聽了,笑得特别美麗。

岩珊跳下竹樓,機警地在另一座竹樓的暗影裡蹲下來:他發現在娜依家的竹樓下站起來了兩個黑影,并且一前一後地向他這邊追過來了。

唉,又不能開槍!岩珊靈機一動,三下兩下就爬上了近旁的一棵菩提樹,依靠濃密的葉子作掩護,屏住聲息向下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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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人從兩面包抄過來,不見了小兵,以為自己眼花了。那個矮個子說:“他回去睡覺了?”高個子打了個呵欠,說:“算了,回去告訴窩朗牛、魔巴去。”說着,又鬼鬼祟祟地跑了。

岩珊遠遠地看見他們走進了窩朗牛的家,料想他們一定有陰謀,便想去偵察偵察。但是,窩朗牛家有條大黃狗,這可怎麼辦?

忽然,一陣旋風,把竹樓、棕樹葉、鳳尾竹刮得亂晃。岩珊樂了,立刻滑下菩提樹,爬上鳳尾竹;又利用竹子的彈性,上了棕樹,靠近了窩朗牛家的竹樓。

竹樓裡的說話聲都聽得見。隻聽窩朗牛吩咐兩個壞蛋,明天晚上再去跟蹤小兵。魔巴還說:“把娜依、挨索砍了算了!”窩朗牛忙說,有解放軍在,不能亂殺。魔巴說:“後天趕集,挨索要去買鹽巴,可以在半路上幹掉他。

窩朗牛同意了。魔巴還問他什麼時候派人出去和李司令聯系,窩朗牛說:“我怕打不過解放軍。”岩珊聽着,心裡十分着急,想馬上回去彙報,可那條大黃狗老在下面打轉轉。

過了一會,部落後面亮起了手電筒光,大黃狗吠着和一群狗沖了過去。岩珊知道是連長出來找他了,馬上趁機溜下棕樹,跑回連部。

高連長根據岩珊偵察得來的情況,決定提前發放救濟物資,來打亂窩朗牛、魔巴的殺人步驟。第二天下午,雪白的鹽巴和婦女們做筒裙的花布、黑布,都擺了出來,阿佤人真是高興極了。

這時,有個老太婆抱着雞擠進來換鹽巴,岩珊趕緊遞給她,并且說這鹽巴是共産黨、人民政府送的。這雞,他們可不能要。阿佤人樂了。挨索想:隻要給我一點鹽巴,我明天就可以不用趕集了。

就在這時,窩朗牛帶着幾個人怒氣沖沖地趕來,說:“誰拿了漢人的東西,就要綁上人頭樁,砍他的頭!”人們吓得閃開了。有的人低聲咕哝:“他想多撈一些,又來吓人了。”

高連長注視着窩朗牛,嚴厲地問: “窩朗牛,你要幹什麼?”窩朗牛一驚,立刻畏懼地說: “人民政府關心,我們曉得。可是,漢人的東西,阿佤人不敢要。”

高連長冷笑一聲:“這是部落的規矩嗎?”窩朗牛說:“上下都一樣!”岩珊聽了,立刻說,有人拿過國民黨反動殘匪的銀錢、鴉片煙,還和他們一起喝酒、吃肉,這,該不該砍頭?!

窩朗牛、魔巴吓得面如土色。岩珊又問大家:“你們說,部落裡有這種人嗎?”娜依站出來說:“有,有!

窩朗牛慌了,推說要請魔巴問問鬼神再定,人們跟着走了。娜依想起兩年前的事,說:“小兵,魔巴在搗鬼啊!”岩珊一聽,禁不住哭了。娜依一驚,怎麼又哭了?高連長怕他暴露,連忙把話岔了開去。

木鼓沉重地響了起來:“蓬一蓬—”,魔巴又舞又拜,口中念着咒語。窩朗牛想起兩年前的事,對魔巴說:“如果石頭不動呢?”魔巴說:“不會!今夜,我就守在這裡,不睡覺了。”

這天晚上,新月被烏雲遮住了。魔巴在木鼓房附近燒了一堆火,他想等夜深人靜時去搬動那塊石頭,然後,守在那裡等到天亮。

這一晚,岩珊怎麼也睡不着。他偷偷地走出連部,想去木鼓房看個究竟。誰知剛走了一段路,就被人盯上了。岩珊壯着膽,把小馬槍子彈輕輕頂上膛,隻管朝木鼓房走去。

魔巴見他來了,闆起面孔,說:“這是木鼓房,漢人來不得!”岩珊脫口說:“我不是漢人!”但他立刻糾正,“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可是,狡猾的魔巴一把拉住他,說:“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是阿佤人!”

岩珊火了,把槍口頂到魔巴跟前:“你給我規矩點!”魔巴吓得連連後退:“是,是,我說錯了。”岩珊這才說了句:“好!這次饒了你。”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

岩珊暴露了身份,看看後面還是有人跟蹤,便大步走到娜依家去。娜依問他從哪兒來?岩珊大聲回答說: “剛才給魔巴請到木鼓房去,說是要給他兩馱子鹽巴、二十匹布,他就把石頭向外邊搬啦!”

在外邊偷聽的兩個壞蛋信以為真,恨死了魔巴,直奔窩朗牛家去報告。岩珊趕 緊把昨天聽到的話和剛才發生的事說了。娜依、挨索聽了,很是感激小兵。

突然,娜依問:“你懂阿佤話,你是阿佤人嗎?”岩珊慌了:“我,不,不是·娜依慢吞吞地說:“你不要瞞我!”挨索趕緊對娜依說:“你可不要亂猜!”娜依眼裡含着淚,仔細看他幾眼,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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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朗牛聽了狗腿子的報告,火冒三丈,操起一把長刀,走向木鼓房,心裡在罵:魔巴!你敢背着我弄手腳,看我一刀劈了你!

事情也真巧,當窩朗牛悄悄走到木鼓房附近時,魔巴正鬼鬼祟祟地想去搬動石頭。窩朗牛大喝一聲:“給我打!”兩個打手竄上去就打。窩朗牛也趕上去,連踢幾腳,大罵:“你好大的狗膽!看我砍了你的腦殼!

魔巴搬石頭的事,原是瞞着窩朗牛的,是以,挨了打,也是有口難說,隻顧“哎呦、哎呦”地叫。窩朗牛也隻管罵,隻管用腳踢,吼叫聲把部落裡的人都引來了。

這時,高連長聽了岩珊的彙報,一面通知外邊部隊做好戰鬥準備,一面帶領岩珊去找娜依,讓娜依趕緊串連群衆,抵制窩朗牛、魔巴的煽動破壞,幫助解放軍挫敗國民黨反動派的陰謀。

窩朗牛一見高連長來了,慌了手腳,隻好喘着氣說:“叫他祭鬼神,他亂 來!”高連長說:“這麼說,魔巴也不信鬼神,叫他祭鬼神,可真是笑話。

高連長大聲對阿佤人說:“共産黨、人民政府把鹽巴、布匹、衣服運來,送給你們,你們要不要?”大家一疊聲地說:“要!要!”情緒十分激動,熱烈地歡呼着:“嗬-嗬-”

過了幾天,魔巴來找窩朗牛,問為什麼打他,窩朗牛的氣平了一些,兩人把情況一碰頭,知道是中了計。于是,他們更加痛恨小兵,說他有點像蠻帥娃娃,要想辦法除掉他。

阿佤山山高水高,用水要到原始老林裡去引泉水。岩珊早晚都去竹林邊上背水。魔巴、窩朗牛就想趁小兵幫助群衆背水時,弄清他到底是不是蠻帥娃娃。

這天傍晚,岩珊剛把水筒灌滿,旁邊走來了窩朗牛、魔巴和幾個漢子。突然,魔巴用阿佤話問:“你吃飯沒有?

岩珊側過水筒,用漢語說:“你說什麼?我不懂。你要喝水嗎?”魔巴用漢語回答說:“不喝。”岩珊走了。突然,窩朗牛在背後大吼:“把那蠻帥娃娃給我砍了!”岩珊心裡一驚,但馬上鎮定下來,若無其事地走了。

阿佤山的雨季到了。高連長他們已經搬進了新蓋的營房。根據情報說,逃竄在境外的殘匪通知窩朗牛,要趁北韓戰争打起來的時機,配合窩朗牛消滅解放軍。

連隊派出大批幹部戰士,到周圍大小部落去做民族工作,留在家裡的隻有二三十人。高連長派了一個班出去聯絡,又遭到殘匪阻擊。為此,高連長要岩珊去和娜依聯系,找個阿佤人送信。岩珊高興極了:“我就是阿佤人!”

高連長說他還小,岩珊說:“我可以把話記在腦子裡,比别人友善。”高連長同意了,叫他去告訴娜依阿媽,自己就是蠻帥娃娃。岩珊聽了,提起小馬槍就往部落那邊跑。

半路上,岩珊遇見娜依,娜依急忙說:“國民黨反動殘匪和窩朗牛勾結起來,要來打解放軍。”岩珊說明自己就是蠻帥娃娃,馬上要出去聯絡,說着,掏出了銀項圈。娜依睜大了眼,怎麼也看不夠。

正巧,挨索來了,當他知道小兵就是岩珊時,非常高興。聽說岩珊要去送信,忙說:“我送你,還是走那條路。

夜裡,岩珊又到了娜依家。娜依、挨索把岩珊打扮成阿佤人的樣式。挨索看看岩珊的牙齒太白,便給他槟榔袋,要他嚼點槟榔。

天蒙蒙亮,挨索帶着岩珊上路。他倆剛到原始老林邊沿,就聽到了腳步聲;挨索用樹枝使勁打岩珊,岩珊用阿佤話哀求着: “阿爸,莫打我,我記得斧頭是掉在樹林那頭。”

國民黨反動殘匪信以為真,問他們可是鳳竹部落的人?岩珊說:“是。”說着,張開了嚼槟榔的血紅的嘴。

挨索帶着岩珊,找到了沒有人敢上去的、已被野草掩沒了的懸岩。這次,岩珊已經可以一個人攀着藤條往下滑了。

岩珊走後,高連長警告窩朗牛,不要和國民黨反動殘匪勾結,窩朗牛不敢動了。解放軍的連隊人雖少,可都是老戰士,加上工事堅固,一次次打退了國民黨反動殘匪的進攻。

民間故事:蠻帥部落的後代

國民黨反動殘匪的司令官看看攻不下來,便派人去收買窩朗牛,并且威脅說,如果不幫他打解放軍,就要血洗鳳竹部落。這使窩朗牛十分緊張。在魔巴的煽動下,窩朗牛又擂起了仇殺的木鼓,“蓬—蓬—”。

木鼓一響,人們都聚攏來了,魔巴煽動大家說:“解放軍要幫蠻帥部落人報仇。”娜依反對他這麼說。魔巴指着娜依說:“原來是你把解放軍引來,怪不得解放軍給你送米、送布·····.”

娜依說:“蠻帥娃娃講,過去仇殺,是受了壞頭人和國民黨反動派的煽動、欺騙,現在,要搞好民族團結,不能記過去的仇!”魔巴一聽,大聲對窩朗牛說:“快!砍掉她的腦袋!”打手們跟着吼:“殺她!殺她!

這時,岩珊來了,原來是高連長同意他先到鳳竹部落來做說服工作的。人們驚喜交加,都說蠻帥娃娃好,盡做好事,從來不記仇。

岩珊走近木鼓房,用阿佤話大聲說:“我就是蠻帥娃娃。那次殺蠻帥部落的人,是受國民黨反動派的煽動······鳳竹部落有好多好多好人,就像娜依阿媽······”婦女們聽着,感動得哭了。

岩珊又說:“解放了,阿佤人和阿佤人是兄弟,阿佤人和解放軍、漢人也是兄弟!我們要在共産黨、毛主席上司下團結起來,共同對付國民黨反動派,再也不要仇殺了!”人們聽着,激動地喊:“說得好啊!小兵同志!

這時,稠密的機槍聲、六O炮聲,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國民黨反動殘匪,像攆散了的兔子一樣,滿山逃跑。阿佤人歡呼着沖出去了。岩珊一面叫人逮捕魔巴等壞人,一面拉着娜依阿媽登上曬台,去迎接勝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