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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浪》被罵,不全怪趙露思

《後浪》被罵,不全怪趙露思

《後浪》已于昨日收官,但豆瓣首頁依舊滿是一星長評,仔細一看,多數是對女主孫頭頭行為的質疑。播出期間,趙露思飾演的孫頭頭也扛起了劇集讨論度,其角色讨論度超過了50%。

如此一來,許多圍繞該劇的惡評,也波及了主演趙露思。隻是,要想讀懂怎麼有這些惡評,還是要先搞清楚項目的發起人、編劇六六的腦回路。

過去編劇的《心術》《安家》是,六六去找别人的故事,這次,她寫的是自己的生活。

2014年一次偶然的機會,六六被針灸治好了困擾多年的咳嗽。她是以結識了幾位中醫,其中就有她後來的導師,廣西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教師劉力紅。在這個過程裡,她逐漸萌生了一個想創作念頭。

一年後,六六撥通了耀客傳媒創始人呂超的電話,說她想寫一個中醫的故事,想去讀個碩士,時間最少六年。

拜師劉力紅沒多久,六六已經能上手給呂超治療他的肩周炎了。再過不久,六六又告訴呂超,她找到了中醫戲的主人公,就是她自己和劉力紅老師。“就寫一個完全不懂中醫的小女生,如何跟随師傅從門外漢到内行的過程。”呂超在《

“趙露思飾演的孫頭頭,其實就是求學中的我。”六六在《耀客十年口述實錄》中說。“大家都說劉老師特别喜歡我這個‘關門弟子’,确實啊,也就是隻有我成天守在他身邊,不論大事小情都和他彙報,每天陪他唠嗑、給他惹事兒、挑戰他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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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六自我代入後,劇裡孫頭頭和吳剛飾演的中醫藥大學教授任新正的日常,卻給影視部落客們送去不少新新鮮的吐槽素材。

尤其是第一集送外賣的孫頭頭把外賣撒到男主頭上的場景,成為了UP主們吐槽視訊的固定開頭。孫頭頭清明節與師承班一同祭祖時,嘲諷祭祀的師生,認為供品是浪費糧食,還有損壞了室友物品後認為室友心胸狹隘,不懂分享等情節,也讓部落客們大呼“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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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不知道會不會為此而茫然:明明是自己和師父的相處日常,為此還用了近六年的準備時間,拿到了研究所學生學位,為什麼卻讓多數觀衆感受到“懸浮”?《後浪》究竟做錯了什麼?

這有六六的問題,但也許六六并不在乎。

“現實”,不好處理

六六所經曆的現實,對不少人來說是超現實。

一位零基礎、沒有專業背景的學生,直接拜入大師門下脫産當研究所學生。讀書過程裡有一段時間住在導師家的時間裡充分學習,并在這幾年裡,掌握了不少技術,既能幫呂超緩解肩周炎,摸編劇徒弟的脈還能判斷出她昨天偷吃了冰淇淋。

劇裡,孫頭頭是“姜氏針法的繼承人”,在第一集時就因着這個身份,在醫館接受一衆老中醫的行禮,後來也加入了任新正創辦的師承班。師承班故事是《後浪》的主線,故事開始于任新正辭去校長一職,想恢複中醫“師徒制”的舊統,這個班還不設門檻,有志于學習中醫者均可加入,于是我們看到了律師、護士、醫學博士、送外賣的孫頭頭等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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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傳承人”這個點,比起脫産研究所學生還要再超現實上幾層。

本身就遠離現實了,再看任新正的診療方法——比起中醫診斷,更像心理咨詢,或者養生建議。有患者常年被負面情緒困擾,站在牆角聽完任新正的情緒課,立馬就解脫了,與丈夫離婚。一位老太太因為吃了太多的海鮮身體不好,任新正的診斷是“業障太多”,開出的藥方是“去祖國的大好河山看看,去三山五嶽走走,遇到寺廟可以燒燒香。”

不過,師承班也好,這種大膽下的“養生指南”也好,正是六六親身經曆的“現實”。

六六自己2018年釋出的公衆号文章(名為《六六:出世與入世》,後轉載到公衆号@同有三和教育文化),為她這幾年的求學補充了更多細節。

2018年,她在籌備同有三和上海醫館,并稱“起心動念是三年前,劉力紅老師那時候還不是我的導師……他忽然打電話給我,讓我給他的學生找教室上課。”劉力紅彼時就在做“醫道傳承”項目,全免費教育中醫藥大學在校生和在職年輕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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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同有三和網站

六六于是求助了上海衛計委,衛計委在中醫藥産業園區内找到了一件教室。但後來教室沒了,“我那時候已經被劉老師訛上當他學生的班主任。他為了把我捆牢,還收我做研究所學生。”

六六繼續帶着班上的學生尋找教室,由此發願要為這個項目捐贈醫館。這個醫館得到了馬雲、張嘉譯、海清等名人的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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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檔來源:公衆号@同有三和教育文化

這麼一看,六六不僅僅是從零開始學習中醫的孫頭頭,還是那個劇裡遇到最大挫折就是找教室的任新正。

劉力紅身邊的人,也願意接受他的“養生指南”。六六曾在2016年一篇文章裡提到,“你會驚奇地發現,劉老師身邊的女性沒有一個穿裙子的,三伏天都恨不能裹成隻露雙眼的異族。他一再強調火是生命之源。火熄了生命也就終結了。”

六六的劇裡,都是她曾體驗過的“現實”。“我的想象力極其有限,是以我大多數現實題材的創作還是源于生活的。”

不過六六為了《後浪》而去體驗的現實,對于普通人來說,屬于魔幻現實主義的範疇。不是誰都能想學中醫就能拜到大師門下,還能發掘一線城市的精英資源幫大師搞定問題。

除了自身體驗,六六在寫《安家》時,花了大量時間,想從采訪對象裡找到一個能作為女主角的“原型”。找到了之後,性格、故事基本就有了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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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

據澎湃新聞報道,孫俪接下《安家》女主角後,問了六六許多問題,是六六“想都沒想過的問題”,“她會質疑這個人物性格的合理性,她為什麼是這樣的人物?“

不過如何從采訪的“提煉”具有普世的“合理性”,不是六六想考慮的問題,”但你知道我寫的這個人物,是我采訪出來的,是以這個人合理不合理,我沒有考慮過,我隻是呈現,她為什麼是這個樣子我也沒有考慮過。

六六曾經很擅長處理“現實”,但她處理時間越久的作品,反而口碑越差。

2007-2009年間,六六作為原著作者兼編劇的三部作品接連上映,豆瓣8分以上,在當年電視劇收視率排行裡也排在前列。三部作品寫作時都很快,《王貴與安娜》15天寫成,《雙面膠》用了22天,《蝸居》45天。

《雙面膠》和《蝸居》,是早年泡論壇的她看到網友們都在談論婆媳問題、房子問題,《王貴與安娜》則是比着自己金婚的父母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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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部作品六六都是以在論壇發帖的形式釋出的,讀者們給予她及時的回報和素材補充,比如《蝸居》裡許多關于商務和法律的情節就是“粉絲”們的“出謀劃策”。

能赢得好口碑,有題材的優勢。三部作品都在“家庭倫理劇”範疇内,這一題材僅僅隻是把它攤開來,就足以引發大家的讨論,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絕大部分觀衆,總能從裡面找到一些自己的影子。

後來的六六不滿足于做“家庭倫理劇”創作者,而是想做“曆史一段時間的記錄者”,想寫當下的“曆史劇”。就像《心術》聚焦醫患關系,《女不強大天不容》思考傳媒行業的變遷,《安家》是當下中國的“買房”問題,《後浪》則是帶着“傳承傳統文化”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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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術》

從家庭倫理到當代曆史,攤子鋪大了,觀衆的共鳴反而變少了。

當下社會的變遷影響的仍然是具體普通的人,當代曆史劇也應該反映變遷的主角,如何變成了今天這樣的人。就像孫頭頭被選中,是因為她是所謂的“姜氏針法繼承人”,這種血統論,恐怕大衆無法共情。

曆史中的人應該反映的是社會學,而不是玄學。

回到之前《安家》的角色問題,最後,孫俪如何解決了她的困惑呢?六六告訴澎湃新聞,孫俪找了個星盤師,給房似錦算了一下命理星座,發現房似錦就是這樣的,于是欣然接受了。

被放大的狗血

流媒體時代,“黃金七分鐘,生死前三集”,前三集的絕大部分場景和情節,就會是大衆對這部劇的整體觀感。

《後浪》豆瓣前幾頁的一星評論,B站UP主們的吐槽,基本都集中在前幾集的劇情。其實,前期人物不合理的性格,後面也算有了一些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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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頭頭就是能做出把外賣潑到不講道理的人頭上的事,從小在福利院長大,身邊隻有田星星一個朋友的她,靠的就是拳頭硬,自己保護自己,後面她也幾次因這種沖動的行為進過警局。

任新正前期好像總是在吐槽自己老婆,強調老婆和自己的差別。他說“我就是愛師父才娶了你”,但他就是如此“不近人情”,一心撲在了中醫上,對家人、夫妻都較為疏遠,兒子甚至因為與他緊張的關系,癡迷起了極限運動。

可是這欲揚先抑,實在抑得太久,揚得太少,難以消解前期的畫面和台詞給人帶來的沖擊。而且網際網路觀衆,也越來越不接受角色有理由的撒潑打诨。

伴随着“欲揚先抑”的,還有國産劇裡密集的沖突。多數國産劇裡,會設定長輩的年輕一輩價值觀上不可調和的沖突,并在很長的集數裡去鋪墊、展開,并在狹小的人際關系裡制造勾連。

這是六六一向擅長的。她的編劇作品,可以說是一部一個社會熱點。《雙面膠》和《王貴與安娜》都是上海本地姑娘與“鳳凰男”的愛情故事,前者多了婆媳惡鬥,後者50年的跨度給了大家庭更多叙述空間;《蝸居》聚焦一線城市買房難的問題;《心術》裡則有醫患關系的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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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面膠》 《王貴與安娜》

這些充斥着社會熱點和家庭沖突的作品,總是躲不掉狗血的指責,但六六的回答話術通常是:現實比這更複雜。據揚子晚報,六六稱并非追着熱點寫,隻是敢于把生活中的普遍問題放大:“飯館裡很多菜的作料都是家常能買得到的,為什麼飯館做出來的味道就會不一樣?我隻是以藝術形式把生活放大,就像平時素顔的女孩化妝上鏡,但她還是本色的。”

是以六六的作品,不缺收視成績和讨論度。

2019年酷雲的五大衛視電視劇收視排行,六六編劇的《少年派》排在湖南衛視第一。2020年的《安家》更是中國視聽大資料2020年年度收視排行榜的收視第一。網播量上,兩部劇也表現良好,在雲合資料的年度上新劇有效播放排行中,《少年派》在當年排第八,《安家》在當年排第五。《後浪》的收視基本沒掉過同檔期前三,在燈塔專業版上已經連續獲得三次全網正片播放市占率周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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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燈塔專業版

《後浪》如果是在下午檔播出,想必能從《夏家三千金》《第二次人生》等狗血劇裡,憑借新鮮的職業設定和清新靓麗的主角脫穎而出。

可惜,它的定位是:中醫藥大學教授辭職創辦中醫傳承班,對個性不同、職業背景身份不同的學生因材施教,最終帶領他們成長為傳承中醫藥奔騰後浪的故事。

“厭女”和“爹味”

除了“狗血”之外,《後浪》被指責更多的,是“厭女”和“爹味”。

六六很愛寫“小三”,幾乎每部劇都有,共通的是創作者本人的厭惡,不同的是,複雜性逐漸被稀釋了。

《蝸居》裡的海藻,為了幫姐姐海萍買房去向貪官借錢,結果開始了與貪官的偷情。六六曾激動地對東南快報記者說:“海藻顯然是在打破秩序走捷徑,碰見插隊的沒人管,以後誰還排隊呀?男人固然可恨,但那投機取巧的情婦更死有餘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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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居》

但這個角色,卻在當年獲得了不少人的同情,豆瓣高贊短評也認為“郭海萍是導緻她妹妹走上這條路的症結”。毒眸也在《救命,國産劇觀衆也太愛看抓小三了》一文中分析,《蝸居》裡的婚外情,本身還涉及到權力結構、社會問題等諸多層面的問題,而不僅僅是“撒狗血”的工具。

而《安家》裡的小三,與男主角“假離婚”買房結果“真出軌”了的張乘乘,很難說她反應了什麼問題,更多時候她像個串場的“工具人”,男主角需要理由與女主角被迫同居,于是她出軌了。作品需要話題,是以她理直氣壯地說“我隻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到後期需要給男女主角催化一下感情,發現自己懷上出軌對象孩子的她又回來賴上男主角。

六六認為海藻不值得同情,是因為她“侵占了資源”“破壞了秩序”。彼時的六六,是把婚姻當成事業在經營的女人,她想要扮演好女人的一系列角色,女兒、妻子、母親等等,并認為自己有一套非常成功的理論與實踐。

十年前,六六出版了一本書《女不強大天不容》,其中有篇文章《什麼樣的女孩會有好的歸宿》,寫道:中外的标準,女子要傳統,這在哪裡都不會錯。“所謂的傳統就是女主内,相夫教子,夫妻互相扶持,艱難的時候互為依靠。”

她詫異于很多女性選擇不生孩子。“你難道不知,你一旦自己選擇了舍棄母親這個職稱,基本上你人生的屋檐就少了一半了。你未來沒機會成為媽媽,婆婆,或者丈母娘,奶奶,外婆甚至兼而有之。你生活在一個隻有一半屋檐的房間裡,你會覺得透氣,還是覺得不舒服?”

十年後,六六繼續在《後浪》裡教人做“好媳婦”。

《後浪》裡任新正的嶽母看見他在幹活,立馬組織,然後讓自己女兒來幹,并說:“男主外,女主内,不是挺好嗎?非得讓他拖地,幹這些家務,看書去。”任新正說服妻子接受“野路子”孫頭頭的方式是,“這不是也是為了社會培養一個懂禮貌,擅持家的好媳婦嗎。”

在這樣的視角裡,這群受過專業醫學訓練的學生,也會把懷孕與女性私德聯系起來。得知超市暈倒的女孩兒有宮外孕,他們的第一反應是“沒想到啊,看起來那麼老實……”,兒子想把女孩兒帶回家治療,媽媽的第一反應是想趕走,不想讓女孩當“我孫子的媽”。這個女孩,大概永遠沒法進入六六“找到好歸宿的女孩”的标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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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十三年過去,六六除了想教人做“好媳婦”,還想教人做好“傳統文化的傳承人”。

B站不少人吐槽《後浪》時,關鍵詞都是“封建”“父權”。在這個師承班,孫頭頭因為自己“傳承人”的手法,要接受一衆長輩的行禮,任新正的兒子不願意行禮還要被他嚴厲批評“你要是不願意行禮不想幹這行了你現在馬上走,省的在這個家裡委屈你”。

在師承班裡,沒有道理隻有師傅的真理,孫頭頭上課睡覺就是“愛惜身體”别人玩手機就是“還不如孫頭頭睡覺呢”,孫頭頭搶了室友用來學紮針的小皮人,室友對任新正表示想換宿舍,任新正反而怪室友小七,“如果你把這75元的事不放在心上,這就不是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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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新正的演員吳剛在接受自媒體娛理采訪時回應道,大家說“封建”的這一面,是他們做功課的時候,發現劉力紅老師和徒弟的相處就是這樣的。“劉力紅老師有點不苟言笑,他的徒弟對他非常尊重,比如和老師說話一定要站着,要尊稱“師父”……我當時說編劇寫得還真像他們。”

吳剛也表示,自己可能還需要好好琢磨消化一下觀衆的反應。“但觀衆的回報讓我意識到,現在年輕觀衆們對影視作品有更高的要求,他們希望能有一種價值觀的傳遞。”

這種在師徒制裡“沒有道理隻有師父真理”的情況,對六六來說,也是她的“現實”。

她2018年曾轉發一則“寒門博士被導師PUA後自殺”的新聞,稱“現在的孩子都不知道腦子裡想什麼裝個窗簾、買個菜、打掃個衛生就委屈死了……人别太把自己當回事,你伺候伺候老師,那不是應當的嗎?”在被網友批評後她還認真回應:“完全不是調侃而是發自内心的感受……我覺得以幹瑣事為樂趣,才會招來各色人等的親近。做任何行業,情商都是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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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在《後浪》後續的劇情裡,強調個人邊界、不常與班級同學一起行動、不太關心班級動态隻關心自己學習的律師楊小紅,就屢屢被任新正等長輩批評,同時被安排了“在山上摔倒後無人關心,任新正來說你應該多關心一下班上同學,你看大家為什麼這麼喜歡孫頭頭”的劇情。

但,這可能已經不是現在年輕人的想法了。想讓年輕人做你的“後浪”,但你真的關心年輕人想往何處奔湧嗎?

許多老一輩創作者在寫到年輕人時,都會有這樣被指責“爹味”的時刻。比如這幾年的正午陽光。

毒眸曾在《都市劇怎麼成了正午陽光的短闆?》一文中寫道,正午陽光的中堅力量,多出生于60或70年代左右,正是《大江大河》這部劇裡的主角,在改革開放後巨大的社會變遷,把奮鬥内化為習慣。社會的急速發展,也讓他們收獲奮鬥帶來的正向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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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大河》

這一批人是心懷時代的,在侯鴻亮的采訪裡,他常常把劇集放到社會變遷的大坐标系裡來提煉價值,正午陽光、以及前正午陽光時代他們尚在山影時,都有意無意地在做用電視劇完成一部“現代編年史”。這或許也是74年出生的六六,如今想要寫“當下的曆史劇”的原因。

在能寄托其家國情懷和對宏大命題思考的劇裡,《正午陽光》的“爹味”會更自然,比如《琅琊榜》和《大江大河》,可在充斥着遠離觀衆生活日常的商戰劇情的《相逢時節》,和同樣不那麼“接地氣”的《歡樂頌3》裡,正午陽光的“爹味”,還沒找到與當代年輕人對話的方式。

而對六六來說,走出家庭倫理和情感生活的舒适區,進入到“當代曆史”的宏大命題裡時,她既無法共情當下年輕人的狀态,又一定要把“傳承”的重任交到年輕人的肩頭,同時又在處理“現實”時,沒法将個體的經曆提煉為與時代的共振。沖突就此産生。

對所有“前浪”來說,“爹味”都産生于他們将自己視為“前浪”,把年輕人視為與他們“奔湧在同一條河流”裡的“後浪”的時刻。

什麼時候他們能真正感受到這種流動,而不是非覺得他們應該往哪些軌道走,也許那就是對創作者和觀衆來說,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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