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2023年5月17日天氣:多雲,氣溫:14~29℃
我們所宿的酒店,全名是IU保定市政府時代店。但是,這間時代店,真的很不時代——旅館不配備早餐。或者說,市政府附近的這間旅館沒有早餐。無論怎樣,旅館沒有早餐,在保定這個舊省會城市中,也是讓人失望得眼球發澀的。
我們試圖到旅館外找點吃的。但是,在目視範圍500米以内,沒有任何早餐攤點。于是,我們隻好通過天橋,越過朝陽南大街,到對面的茂業商業區尋找。但在這片商貿區,大多也是鐵将軍把門,冷冷清清的。好不容易找到一間驢先生麻辣湯,但卻隻有簡陋的外賣,也沒有喝的,不支援就地就餐。繼續向前走,好不容易在一家農業銀行附近找到一家小店,也是簡陋得讓人想哭。唉,保定噢,真是保不定!
早晨七點半就開始早餐,用完餐後到達保定市政府已經是九點半了。
從我們住宿吃飯的地方,沿朝陽南大街北去左轉,就進入了東風西路。保定市政府就坐落在東風西路的北面,與保定市委左右并列,右委左府,這顯然是按照右上左下布局的,顯示市委居于市政府之上。
我們要去的保定市檔案局,就在市政府院内。經門衛指點,它在市政府的右首,與發改委同樓辦公。發改委置于市府右邊,說明發改委在政府序列中的首要位置。檔案局與發改委同樓辦公,說明檔案局在政府首長的眼中非是無足舉輕重的。
這是一排長廊式樓房,上下大約五六層的樣子,廊道在樓座的東側,辦公室一律排列在廊道的西面。從南向北望去,有個千把米的樣子,一眼望不到頭。它使我想到了清朝末期天安門前的千步廊——有那麼點兒味道!這排長樓坐西向東,北靠着市政主樓。在面向市府主樓的西面,每隔不遠,都有一個朝西的便門通向市府,應當是友善與市府其它部門的聯系。
我們從一層開始,沿着長廊不斷的搜尋,從一層到四層,幾乎全是發改委的各個辦公機構。敲門問尋,各個辦公室要麼無人,要麼閉門。但我卻驚奇的發現了一個怪象,那就是所有辦公室的布置布局都是一樣的!每一間辦公室,靠西牆鄰窗的位置,擺有對放的兩張辦公桌,而在進門門後,卻擺着兩張上下床!一時間,我竟然弄不清這到底是宿舍,還是辦公室!
我想到了影視劇中所飾演的上世紀五十年代,有些縣委縣政府的布置大概是這個樣子的。難道,是我穿越回到了上個世紀?
同僚提醒說,是不是讓公務員午休用的呢?
好歹在走廊上問到了個走路的人。他告訴我們,檔案局向北走,到盡頭上四樓去找。
也許,檔案局的行政人員并不在這兒辦公,或許檔案局的牌子挂在市府大樓的哪一層上。這兒,可能就是檔案局的辦事機構。經查索,保定市檔案館成立于1959年,1995年随着保定地區和保定市的合并,地、市檔案局館合二為一,稱保定市檔案局(館)是以,保定不是稱局長或者館長,他們稱局館長。
根據提示,我們在樓房四層敲開了史志辦李李主任的辦公室。美女趕緊迎了出來,熱情的跟我們打着招呼。我瞅了一眼,模糊發現李主任的鞋子好像是趿拉的,一時弄不清李主任是在上班呢,還是昨晚在這兒值的夜班。我又想到了辦公室内的辦公桌和床……
李主任找來了鑰匙,把我們引到了樓上的閱覽室。這裡倒是寬敞得多。接下來李主任迅速完成了開窗簾、開空調、倒水等一系列的動作。然後,根據我們的要求,立即去庫房搬來了《萬曆保定府志》1—10卷本,我們立刻分頭查閱了起來。
然而,幾個人分别把十卷全部查完,也沒有查閱到有用的資訊。李主任說,全卷共20本,另外10卷存放在老城的史志研究所。我們立即請李主任聯系那邊的史志研究所。研究所的王主任接聽了電話。王主任聽說是淄博來人,馬上答應下午在研究所等待我們過去。
說話間,有檔案室的從業人員到閱覽室來,對我們的工作情況進行了拍照。李主任說,按照相關規定,我們的介紹信以及查閱視訊都要存檔。我們也樂觀其觀,并希望把視訊資料副本回饋我們。王主任欣然答應。
從王主任的史志辦公室出來,已近中午。而李主任那邊的史志研究所,下午的上班時間是兩點到五點半。這樣,我們午餐後會有大約一個半小時的等待時間。好在李主任的史志研究所在古城,并且就在直隸總督署的邊上。于是,我們臨時決定餐後時間去參觀一下直隸總督署,看看從中能夠發現一些有用的資訊。
直隸,因其直接隸屬京師而得名。直隸總督署,又稱直隸總督部院,位于保定市蓮池區裕華路301号,占地三公頃,是大陸目前儲存是為完整的一所清代省級衙署。原建築始建于元,明初為保定府衙,明永樂年間改做大甯都司署,清雍正八年,擴建後正式建立總督署,曆經雍乾嘉道鹹同光宣八帝,可謂是清王朝曆史的縮影。
既然這兒曾經是保定府衙,而宋雲霄又做過保定同知,這兒會不會有宋雲霄的遺迹呢?
直隸總督署坐北朝南,為小式硬山建築,具有典型的北方衙署建築風格。但其規制,是嚴格按照清朝關于省級衙署的規格修建的,為前朝後寝的布局。整座建築群分為東路、中路和西路三個組成部分,各路均為多進四合院格局,類似北京的故宮。中、東、西三路主次分明。中路建築為衙署主體部分,由五進四合院組成,各院正房均建築在南北向的中軸線上,兩側配以左右耳房、廂房等。整體布局自南向北依次是大門、儀門院、公生明牌坊、大堂院、二堂院、官邸院、上房院,庭院規整疊進,等級界限明顯。
然而,一路浏覽下來,卻發現明朝的遺迹鮮少,大多是記載清朝的東西多。直隸總督署記載共有直隸總督74人99任次,如曾國藩、李鴻章、袁世凱、方觀承等。這兒除了記載了明朝的官階規制,都找到不有用的東西,甚至連明朝的碑記都沒找到。
當然,也許是時間有限的原因。畢竟,我們隻有一個小時的浏覽時間,這無異于飛馬找針。
已經到了史志所上班的時間,我們如約來到了保定史志研究所。
說是研究所,倒更像一座斷了香火的寺院。整個院落空無一人,隻有在傳達室有一位李主任安排的從業人員在等待我們。接待我們的是一位美女,姓甚名誰至今我也沒弄清楚,幾乎可以肯定她不是李主任。但接待還是接待的。美女把我們引到了閱覽室,很快從庫房搬來了剩餘的《萬曆保定府志》第11-20卷版本。
這個閱覽室與上午的閱覽室不同,它空間很小,一人一個座位,彼此之間有隔闆相間。是以,它隻适合單人閱覽,不适合彼此交流。
來人把資料留給我們後,便不見了蹤影,隻留下我們幾位苦行僧在這兒獨坐。
我們把剩餘的10卷全部翻閱完畢,仍然是一無所獲。
怎麼會這樣呢?我們不禁有一些怅然若失的感覺。
我們分析,《萬曆保定府志》記載的應當是萬曆之前的東西,萬曆年間的事情,也許存在于萬曆之後的哪個版本上。
于是,我們又去傳達室找回了那名美女,又去庫房幫我們找到了清《康熙保定府志》10卷,再次展開查閱。這樣,一直忙到了下午六點多了,早已經超過了人家的下班時間,仍然沒有找到我們所需要的東西。
這下子可把我們愁壞了,撒了一天網,連個魚苗兒也沒見着。這是怎麼回事呢?
我想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史書記載宋雲霄“……仕授直隸延慶州知府丙辰考績拜诰封升直隸同知軍民保留三院會題欽準以同知銜管延慶州事六年有奇”,從上述記載來看,極有可能隻是挂保定同知銜,而仍在管延慶州事。是以,他極可能不在保定上班,其人在延慶,考績挂在延慶和吏部,而不在保定府。大家想了一下,覺得我分析的有些道理。于是,我們當即商定,不再在保定費時費力,轉向下一個目标。
在此之前,我一直對宋雲霄入仕履曆存有疑慮:一個舉人,沒中進士就入仕做官,并且一步就被授予延慶知州的位置。要知道,延慶知州可是正六品,越過知縣當知府,本身又沒有什麼背景,這在官場上不合常理。我猜想,他應當在哪個我們所不知道的地方當過知縣,或者我們還有沒讀到的史料,也未可知。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關口,我居然在無意間讀到了涉及宋雲霄并且以萬曆年間為主要時段的曆史小說《大明之風起青蘋》,該書在第十六章《拜見知州大人》中寫到“……宋雲霄今年五十來歲,萬曆二十五年舉人。沒錯,宋雲霄隻是個舉人,他不是進士。
萬曆十五年後,國本之争開始。國本之争牽扯罷免官員甚多,導緻各地官員緊張奇缺,于是一些舉人就被啟用。甚至,諸如雲貴陝甘等邊遠兇險之地,秀才也有被抓來當知縣的。
宋雲霄便是國本之争的受益者,以舉人之身做到了知州,雖是延慶這等邊塞之地,但總也是六品的州牧了。
雖是舉人,但宋雲霄更珍惜這來之不易主政一方的機會。他從陝西米脂知縣做起,廣布教化,勸耕農桑,從政十年,官聲頗佳。萬曆三十八年,改遷延慶知州……”
着了!這段文字,讓我大喜望外!它解決了我多年來的困惑,把現存的族譜、縣志、州志等所缺位的疑惑填補了起來。雖然這是一篇曆史小說,按說不具備史料價值。但是,我仔細對這篇小說的其餘内容,都進行了仔細推敲:文中所記載的曆史背景,與史料是吻合的;作者所記載的宋雲霄的生平,與現在所有的史志資料是完全一緻的。這就是說,這作者一定對宋雲霄非常熟悉,他一定掌握着我們還未掌握的史料。文中所言,絕不是信口雌黃、憑空杜撰!
宋雲霄在陝西米脂做過知縣!這一重大發現,彌補了他任延慶知州前的履曆缺失!
時不我待!
下一個目标,直奔陝西米脂!但是,天色已晚,我們決定餐後啟程,選擇在路途中石家莊附近的正定機場宿營。于是,吃過晚飯,我們即刻上路,終于在晚上8點50分,抵達正定機場附近的維也納好好大酒店。簡單洗漱後,于21:30分就寝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