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波士頓街頭,天上撒下的太陽,自由而又熱烈。
我走的更随意一些,遵循着一個大體的方向,去領略這座城市的古老和活力。
不知哪一個街角轉彎,會遇到一些别樣的事情。或是建築、或是人或者事,讓我感動……
(一)緻敬逝去的生命
“聽,我的孩子們,你們将會聽到保羅·列維爾午夜策馬飛奔的傳奇……”
那夜,馬匹疾馳……
PAUL REVERE(保羅·列維爾)在黑夜中駕着快馬去報告同胞準備應戰。第二天,戰争在列克星頓發生,美國獨立戰争揭開序幕。最偉大的一段美國曆史開始了……
此時,我站在保羅·列維爾的雕像前,才知腳下的路,是自由之路。紅磚鋪就的路,曲折延伸三公裡多,這是一條波士頓曆史發展的重要之路。
Old Granary Burying Ground(舊谷倉墓園)、King's Chapel and Burying Ground(國王教堂與墓園)、Boston Common(波士頓公園),都在這條路上。
保羅·列維爾的雕像的對面,能看到白色的尖塔,那是THE OLD NORTH CHURCH(老北教堂),它位于波士頓北區撒冷街193号,是波士頓最古老的教堂,在1723年由主教建造。
“如果從陸路來,點一盞燈;如果從海路來,點兩盞燈。”
那夜,信号燈在173英尺高的尖塔上點亮了兩盞,表明英國軍隊正從海上來。于是,保羅·列維爾策馬騎飛過查爾斯河奔向萊克星頓去報信,書寫了那段美國曆史的傳奇。
老北教堂的小院落,古樸幽靜,幾棵大樹,一個小的花園。院内一處,幾根木樁圍成一個半圓,一道道繩索,挂滿小牌。這是為了紀念保衛國家而失去生命的人而設。
死亡,終将那些曆經戰争風雨的人帶入大地,那裡再無戰争,那是甯靜安樂之地。
逝去的生命将被紀念……
如果一個國家丢失了曆史記憶,那麼這個國家的國民也将忘記自己是誰。
于是,我看到一處處的墓地,在這座城市當中……
痛苦和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墓地,也成為城市生活的一部分,被紀念,被緬懷,成為城市别樣的風景。
墓地裡,不時看到有人正慷慨的解說,或解讀曆史,或崇敬英雄。而我們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遊人,沉浸其中。
我被一種情緒感染。這座城市,對待逝去的生命,用了更敞開的方式來表達。
敞開的……,曆史,還有文化。
(二)公共圖書館
這是一座愛讀書的城市。
草坪間、大洋邊、公園的休閑椅處,手捧一本書來讀的人随處可見。
就那樣曬在日光裡,就那樣肆意的姿勢的躺卧,沉浸在書頁一行行的文字當中……
“難道他們的眼睛不難受?在白白的日光下?”我向兒子發出質疑。
“他們适應了。”
适應?——我笑了。
我也早已光着胳膊裸露着腿,走在日光裡了。太陽的光一點點浸入皮膚……,此時,我覺得自己猶如需要陽光的植物,對光貪婪的吸取。至于膚的顔色,是黑是白,大街上什麼樣的顔色都有。
容納四方,是一座城市的文明。有哈佛、有麻省理這樣頂尖的學府,接納來自世界各處的學子,讓波士頓成為一座當之無愧的文化城市。
據說,高學曆的人比比皆士,街上随處撿一人,就是研研生、博士……
或者是高學曆帶來高收入高消費,酒店的住宿大多接近三百刀。
是以,我被逼出城外,去尋住處。去瓦爾登湖,去找梭羅的小屋。
在梭羅幽靜的秘林,如果拿起一本《瓦爾登湖》來讀,和坐在圖書館裡的感覺能一樣嗎?
波士頓的公共圖書館太不一般了。
從外觀看它樸素無華,進去,卻見另一翻天地 。
我是穿過了波士頓的公園,走了不短的路,才來到這裡。
圖書館大門外的廣場,一左一右,兩座雕塑。左邊手持地球象征科學,右邊手拿畫筆,象征藝術。
圖書館正門拱頂的雕塑智慧女神頭像上面刻有這樣一行大字:“Free to all ”(向所有人免費開放)。
走進圖書館,經過門廳,氣勢雄偉的拱門、拾級而上的台階、富麗堂皇的大理石裝飾迎面面來,差點讓我懷疑錯走進了藝術的殿堂。
上得台階,樓梯兩側拐角處兩頭雄獅卧在高高的基座之上。這是為了紀念在美國内戰中犧牲的馬薩諸薩州第二和第二十步兵團而雕塑。
二樓是一個寬闊的大廳,壁畫,一幅接着一幅,飾滿四圍廳牆,我好像又走進博物館……
我已經看了幾天的博物館了。從紐約的MOMA、耶魯大學美術館、到波士頓的MFA博物館……。好像曆經了彩虹的心,奇花瑰麗的藝術珍寶,也不再使我驚奇。
但是這裡的一處,卻動及我心……,——是那個大大的閱覽廳。廳靜悄幽暗,從喧嚣中抽離,與自我連接配接。
閱覽桌上的台燈,一盞一盞,綠色的燈罩下亮出桔色的暖光……
拿一本書坐下吧。坐下,看書或沉思。讓心去傾聽音樂與詩歌,知識與智慧,真理與浪漫……
圖書館的意義就在此吧。它就像梭羅的小屋,像瓦爾登湖……
(三)瓦爾登湖,尋訪梭羅的小屋
“路,走錯了。”
波士頓南訂的酒店,我們的車開向了北方一個接近名字的酒店。
“錯,也是對的,我正想帶你去看瓦爾登湖,你肯定是願看的吧……”
當然,兒子也是知道他老媽的喜好的。
這幾天行在路上,除了城市的熱鬧,郊區多顯幽靜,處處是濃密高大的樹林,綠色的草坪,一處一處的House……
共享安靜,各有邊界,住在這樣的地方真舒服,我不禁一次次感歎。
梭羅說,瓦爾登湖,冬天常有人來鑿冰。
此時,瓦爾登湖正是夏天。适宜湖中遊水,邊岸曬太陽。
是以,瓦爾登湖和鄉間生活連接配接着……
我沿湖而行,尋到步道,路标指引出梭羅小屋的方向。
沿湖遇見遊水者,遇見釣着。近六點的太陽,光線灑過樹林,也灑過清靜的湖面。
沿湖走一圈,并不費時多少。兒子說,走着走着,身體怎麼輕快起來了呢。
人就是一個适合亂竄竄的小動物啊,我說。
樹,高大又直,這幾天見到的都是如此。有松、有不知名字之樹,一律的直直樹幹,伸向了空中。
一棵樹上,有牌:HOUSE SITE。我知,梭羅的小屋快到了。
一堆石塊,一塊标牌,幾根石柱……。稍有意外,以為會遇到一處木屋。
幾根石柱,圈出邊界。那是一個小的空間,又是梭羅的無限之地。在這兒,他寫出屬于世界的《瓦爾登湖》。
如果我看了書,再來看梭羅,看瓦爾登湖,感覺是否會更豐富一些呢?
我還未來得及看!
我如一個鄉野路過之人,到訪這兒。我帶着一顆好奇心來這兒,聽說,這兒住過一個名人,寫過一本厲害的書……
(四)Museum of Fine Arts Boston
“Museum of Fine Arts Boston ”,在中文搜尋裡,多翻譯成“波士頓美術博物館”。
不知為何這樣翻譯?我以為,它涵蓋更多。
它集藝術、文化之大成。從古至今,從地域、類别的廣到品類的豐富性,都堪稱規模。它将不同地域的人類各方面經曆的故事展現,将世界連接配接在一起。
第一天到波士頓,我就把它作為此行的首選項,從上午十點到下午五點,在館裡耗了七個小時。
太多的東西擁在眼前,從開始的細緻,到粗粗的浏覽……。有一忽兒,我坐在沙發上休息,竟是不知不覺睡了半個多小時。
亞洲藝術,大洋洲、非洲藝術、埃及藝術……,古典藝術在這裡雲集。
中國、日本、北韓……,青銅、陶瓷和繪畫 ……
提香、倫勃朗、馬奈……,名人的畫作比比皆是。保羅塞尚、雷若阿、 莫奈……
進到莫奈展廳,一幅穿着紅色鮮豔合服的女子手持折扇,正側目回頭……,畫作高大豔麗又凸顯。
平時,多看的是莫奈的風景畫,對他的印象也多挺留在“莫奈的睡蓮”、“莫奈的光影”這樣的标簽上。
反倒是他如此的一幅作品,讓我更多了解到,原來,他的妻是日本人,他喜歡浮世繪。這幅畫,便是以他的妻卡米爾做了他的模特。
永不可單一的去定義某個人,若看到他的八分,也總有二分,是屬于他的另一個世界,是我所不能看到。
他的幾幅睡蓮,畫得有些潦草而随意,好像沒有更多的用心……,我更喜歡在紐約MOMA展館看到那樣無限光影中的睡蓮……
也許,我不該這麼淺薄的去闡述自己的觀點。
莫奈晚年困于眼疾,他的創作逐漸從清晰到迷離夢幻,到柔美光影。莫奈開啟了他新的畫眼……
世事無常,他不再如年輕時東奔西走。他靜靜坐在他的花園裡,畫出一幅又一幅的睡蓮。
天空倒影在水中,睡蓮開在雲彩之間……
《我們從何處來?我們是誰?我們去向何處?》
高更創作這幅作品時,窮困潦倒,人生跌入低谷,悲慘的命運總是向他開玩笑,服下砒霜想死上帝也不肯帶他走。
或許是在生死之間的遊走過,才讓他有了這樣的作品表達,這樣的哲學意味的追問。
他在大溪地創作了這幅作品。
那時他與文明決裂,離開巴黎前往大溪地,他一個人上路。那是他人生的轉折點,很多的作品在大溪地完成。正如他自己說,他是偉大的藝術家,他很清楚。
“我是個孩子,我是個野人,我要堅持畫下去……”
(五)後語
作為與美國曆史同步的一座城市,想說想走想看,想把自己融入街頭,融入每一座紅牆的房子背後。
推開窗子,室内與室外融在一起。
大街上,海陸兩用車緩緩駛過……
公園裡,接納休閑的遊人,也不拒絕流浪漢的光顧。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故事,每座建築有每座建築的曆史,每處學府有每處學府的文化……
所有的,是一本厚厚的書,翻開。
我沉寂了三年之後的出行,來到這裡,走在黃油般的陽光下,在微風輕輕的拂動當中,看到這座城市,像一座肥沃多姿的夏日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