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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達藏傳佛學院巡禮

作者:鷹瞳世界

每天生活感覺如倉央嘉措(藏文:ཚངས་དབྱངས་རྒྱ་མཚོ།,六世達賴喇嘛)的名言:“常常是不常常,不常常是常常”。

色達藏傳佛學院巡禮

出行川藏▲

色達佛學院,這座位于山區中的佛學院,是一片讓人放下心中塵世煩惱的淨土。

佛學院位于海拔3700米,全名是色達喇榮五明佛學院,是世界最大的藏傳佛學院之一。這裡吸引了數以千計,來自四面八方的藏傳佛教學員,漫山遍野的小紅屋是他們的僧舍,形成這裡一個特色景觀。

建立于1980年,當時僅有30餘人。1987年,十世班禅大師表示贊成在這裡成立佛學院,1993年,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樸初為學院題寫了校名。1993年被美國《世界報》稱為“世界上最大的佛學院”。佛學院分長期和短期進修兩種,長期學制為6年,特殊學位卻需要13年,學員通過各學科的單科考試,立宗論和口頭辯論考試及格的,學院可以授予堪布(法師)的學位。佛學院有不少漢地顯宗學生,故也設漢經院,由堪布用漢語講經。僧人雖來自不同地域,卻都平和相處。佛學院戒律十分嚴格,男衆女衆的僧舍泾渭分明,即使是兄妹親屬,彼此也不得互訪。

色達藏傳佛學院巡禮

色達喇榮五明佛學院▲

筆者第一次出行這裡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

從成都到馬爾康,而後便是從馬爾康前往色達。正是冬季,車上除了我和同僚倆人,其他盡是裹着厚厚藏袍抑或身披绛紅色長袍的喇嘛們。天色蒙蒙亮車子啟動了,有的喇嘛輕輕搖動着轉經筒,有的輕輕撥動着佛珠,有的低聲呢喃着藏文佛經。而我倆坐在角落裡,猶如格格不入的闖入者。

那年月公路、國道建設還不完善,車子在國道愈來愈颠簸,車子也開得越來越慢,越來越小心。行駛在山谷間,道路随着綿延不斷的群山不斷拐彎,而每一個拐彎,幾乎都要接近九十度。兩側的山體上布滿了巨石,仿佛微風輕輕一吹,那石頭就會飛下來。加之正值十二月冬季,道路上的結冰清晰可見,而穿行在山谷中的河流也大面積結了冰。早在來之前就聽曾經去過色達的友人說過,一過馬爾康,路隻會越來越爛,如果是在雨季,相當一部分可以稱得上是“爛泥路”。

色達藏傳佛學院巡禮

最強信仰力彙聚之地 ▲

可即便是在重重亂石之間,重重山嶺之間,漫山遍野的五彩經幡依舊在高高飄揚,為所有從它眼前經過的人們無聲地念着經文。這片五彩的經幡,就像是一盤五彩缤紛的顔料,給這色調有些單調的山嶺增添了太多的生命力。結了冰的河岸上,一座座佛塔靜靜地守護着這段颠簸的國道。也許是因為蜀道難,是以更需要佛塔的守護吧?有它們在,能夠護佑所有的過客都能平平安安地抵達目的地;或許也未必是因為蜀道難,因為藏族人民從來不會吝啬對佛的敬仰與追随,他們總是在一座座山嶺,一個個垭口,一條條河流邊建起佛塔,護佑着蒼生。

色達藏傳佛學院巡禮

心靈的虔誠▲

結冰的道路上,時不時就能看見身披藏袍的人兒正在三步一叩首,磕着等身長頭。而此時此刻,太陽尚未完全出來,這段路,還是處在背陰坡。他們匍匐在山路上,匍匐在寒冷的冰面上,匍匐在這寒冷、艱辛卻又功德無量的朝聖路。每一次等身長頭,是在以自己的身軀丈量大地,是在向佛陀訴說着最為真誠的敬仰。

色達藏傳佛學院巡禮

滿眼紅房子▲

天色越來越亮,太陽的光照為有些陰暗的山嶺穿上了一件溫暖而燦爛的長袍。冬日的陽光從不毒辣,從來都隻有毫不保留的溫暖。路況有些颠簸,曬着這溫暖的陽光,不覺有些犯困,我眯上眼睛,不覺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覺似乎有人時不時在擺弄我戴在頭上的尖頂小冬帽。車子停下稍作休整,我也睜開了眼睛,再次感受到了那頂小冬帽似乎在動來動去的。一位小喇嘛跟着上了年紀的祖父起身,準備下車吃個午飯。從我身邊走過時,小喇嘛又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揪着我的小冬帽,眼睛裡似乎充滿了好奇,而後緊緊跟着祖父下了車。

色達藏傳佛學院巡禮

三步一叩首的藏人▲

到達色達縣城時正是午後,一下車,我便感到了隐隐的頭疼。

色達縣是甘孜州海拔最高的縣之一,平均海拔差不多為三千八百米左右。其實真要說起來,色達的海拔和拉薩差不多,可當地友人都說,這裡有着非常強大的磁場。許許多多曾經有過多年高原徒步經驗的旅行者,到這裡卻都會不同程度出現更為明顯的高原反應。果不其然,在海拔幾乎四千五百米的羊卓雍錯都沒有一點高反的我,此時此刻一下車,頭就在一陣陣地痛,而我同行的夥伴則出現了胸悶。好在并不影響我們的正常活動,我們就這麼慢慢往路邊的青年旅舍走去。

色達藏傳佛學院巡禮

衆僧叩首▲

或許那強大的磁場,便是從五明佛學院所出。

那裡是佛的國度,我們在佛的腳下,感受到了來自佛法的強大氣場。這世間,似乎真的有太多太多事情沒法以科學解釋,或許冥冥之中,的的确确存在着些為我們所看不見,摸不着的力量。

色達似乎也沒有人們說的那麼冷,也許是因為高原陽光的熱情實在是太無可保留。一座金色的奔馬雕像在午後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傲然屹立在偌大的廣場上。這就是色達縣的大地标——金馬廣場。據說在格薩爾王那個時代,色達曾經挖掘出了馬頭形狀的金子,因而這座小城便被命名為“色達”,在藏語中,便意為“金色的馬匹”。這是一座為佛所庇護的小城,這是格薩爾文化的源泉。

休整了一天,翌日九點多,我們便在金馬廣場搭了便車,往那片漫山遍野的紅房子奔去。五明佛學院位于喇榮溝,距離色達縣城還有二十多公裡,為法王如意寶晉美彭措大師于一九八零年所創立。所謂五明,此處為聲明、因明、醫方明、工巧明與内明。色達縣是個藏傳佛教寺廟比較集中的地方,全部為紅教,當地人有「色達山河一片紅」的說法。這裡的僧舍很壯觀,連綿數公裡的山谷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木棚屋。谷底和山梁上分布着幾座寺廟和佛堂,建築規模雖都不很大,但裝飾考究而輝煌;身披槳紅色僧袍的喇嘛和尼姑來來往往,空氣中充滿生機和祥和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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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誠則靈▲

在佛學院最高的山峰上,有一個金碧輝煌的建築,叫做“壇城”(音譯)。壇城的梵文名稱為“曼荼羅”,意思是按佛教密宗儀規進行某種祭供活動的道場,平時是人們轉經的場所。它的上半部分是轉經的地方,據說如果你有什麼疾病,在這裡轉上一百圈就能夠好;下面一層是轉經筒,金色的圓筒在人們幹枯的手轉過之後留下一串悠長的嘎吱嘎吱的響聲。

在重重的群山環繞之中,溝裡的僧舍,以佛學院的大經堂為中心,密密麻麻搭滿了四面的山坡,不計其數的绛紅色小木屋,延綿無數,一眼望不到頭。這是一片最為純淨的佛國天堂,在雄偉的群山之間,古老的甯瑪紅教傳承着藏傳佛學的博大文化和濟世情懷。随風飄揚的經幡,依山而建的紅屋,慈祥溫暖的僧衆,匆匆一眼,那些累世光影,俗世梵音會深深烙印在腦海,由此心存眷戀、再難割舍。

色達藏傳佛學院巡禮

色達佛學院近景▲

去年偶然機會再次出行川藏色達,筆者依然從成都出發往北走,全程500多公裡。

路經綿虒鎮到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區,路途中可見白皚皚的雪山掩映在遠方,路邊的草坡也鋪滿薄薄的冰雪。公路上筆者依然看到30年前的景象,一群群三步一叩的虔誠藏族,讓人感受到他們内心深處的虔誠和敬畏之情。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們抵達海拔3000米高原上的一家酒店,樓下的一家餐廳裡年輕的僧人正在各自聚精會神地滑平闆電腦和手機。我心裡有恍然隔世的感慨,僧人們也融入當下電子産品時代了......

色達藏傳佛學院巡禮

驅車色達路上▲

近三十年不斷地修葺完善,佛學院的小紅屋,天然石塊和木質結構的架構,外牆深紅色的塗料,讓整個佛學院顯得更加顯目莊嚴。在清晨和黃昏的時段,我帶上攝影器材穿梭在小屋間的小徑上,尋找不同角度的拍攝點。在涼風習習中我登上山峰上的“壇城”,再次到達者藏傳佛教轉經的場所,重溫俯瞰整個學院及山區的舊夢。遠眺連綿數公裡的山谷布滿密密麻麻的僧舍小紅屋,還有幾座金碧輝煌的寺廟和佛堂。這種“江河一片紅”的景象,讓人心生驚歎,感受到佛學院的磅礴氣勢和深刻内涵,頓時間我想到了中國著名畫家吳冠中強調的量感美。

色達藏傳佛學院巡禮

當下色達全景▲

畫家吳冠中認為人們都欣賞質感美,而忽視量感美。

他說:“量感美包涵着面積、體積、容量和重量等因素,是由長短比例及面積分割等形式條件構成的,它對形式所起的作用遠比質感美顯著。”他進一步解說畫家表現對象的量感時,要誇張就誇張,要揚棄就揚棄。他的作品無論是松石、紅樓、山村、鹦鹉、景物、苗圃、風景等都處處充滿量感美。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于1988年出行新加坡飛禽公園之後創造的《鹦鹉天堂》,畫中觸目皆是的鹦鹉占領了整棵大樹,各顯風采,展現一種令人心情舒暢的意象。

色達藏傳佛學院巡禮

吳冠中畫作《鹦鹉天堂》▲

旅遊攝影無法像畫家一樣無中生有地營造量感的氣氛。在這個充滿禅意的環境裡,每個人都在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去感悟這個世界的本質和意義。面對這樣一幅深富量感美的情景,此情此景已經不必畫蛇添足了,操鏡頭者已經情不自禁地進入一種超越時空的體驗,感受到一種與衆不同的美好,一種安甯與平靜的美好。

《情詩》——清·倉央嘉措

明眸皓齒豔無雙,

比拟圓月兩相仿。

惆怅婵娟多寂寞,

歡情隻供一夜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