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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掃“日本奧斯卡”8項大獎,不愧是年度最佳日影

時光撰稿人 | 縣豪

  在電影院養生的大齡青年。 

今年,這部日本電影赢麻了!

在3月頒出的日本電影學院獎中,該片一舉奪得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佳男主角等8項大獎(提名13項)。

《某個男人》

橫掃“日本奧斯卡”8項大獎,不愧是年度最佳日影

日本電影學院獎也有“日本奧斯卡”之稱,從學院的角度而言,這是2022年最佳日影。

影片在YAHOO!映畫網獲分3.7,四、五星好評率達65%,在Movie Walker網獲分4.1(滿分均為5.0)。

日本觀衆如此評價——

雖然看了之後會變得很痛苦,但是是非常讓人思考的好電影。

橫掃“日本奧斯卡”8項大獎,不愧是年度最佳日影

懸疑之殼

《某個男人》的創作班底非常強大。

導演石川慶和編劇向井康介,曾合作犯罪懸疑片《愚行錄》,這部電影開場數分鐘的公車戲,通過不斷反轉,極限勾勒人性龃龉,足見老練功力。

向井康介還是日劇《深夜食堂》系列、日影《向陽處的她》《不求上進的玉子》等作編劇,創作經曆豐富。

影片攝影近藤龍人,曾擔任《小偷家族》《橫道世之介》等經典日影的攝影。

橫掃“日本奧斯卡”8項大獎,不愧是年度最佳日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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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家族》&《橫道世之介》

影片演員除了妻夫木聰、安藤櫻這對男、女主角,還包括日劇學院獎年輕視帝窪田正孝(《為了N》《非自然死亡》)、日影學院獎影帝兼老戲骨柄本明(《半澤直樹2》《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等。

影片根據日本75後作家、音樂人平野啟一郎同名原著改編。

被譽為“三島由紀夫轉世”的他,在24歲便以小說《日蝕》拿下芥川獎(日本純文學最高獎),其作極具思辨性,這也展現在《某個男人》這一故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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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野啟一郎

表面上,《某個男人》是一部懸疑片。

失去丈夫,和兒子及婆婆一起生活的武本裡枝(安藤櫻 飾),經營着一家文具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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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熱愛繪畫的神秘男子谷口大祐(窪田正孝 飾)進店購物,和裡枝滋生了愛情火花。

兩人很快确定關系并結婚,婚後又生下一個女兒,生活走入正軌之際,在木業公司上班的大祐卻意外被巨木砸中而死。

前來奔喪但此前從未露面的大祐的哥哥恭一,在看過遺照後,卻堅稱死者并非大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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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一直以來和裡枝共同生活的男人,到底是誰?

為弄清亡夫的真實身份,裡枝請來律師城戶章良(妻夫木聰 飾),委托他調查真相。

調查過程中,城戶逐漸發現,這位自稱“谷口大祐”的X先生,或許擁有一段非常不堪的過去,而與他人交換戶口、姓名,是為了徹底抛棄往昔歲月,以無瑕的面貌開啟新生活。

橫掃“日本奧斯卡”8項大獎,不愧是年度最佳日影

同時,城戶也開始審視自己的律師身份。

在夫妻和睦、兒子可愛、家底殷實的背後,自己會否隻是另一個谷口大祐?

從故事情節來講,整部電影就是在依靠這樣的懸念推動。

但懸疑,隻是《某個男人》的外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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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之魅

導演和編劇的目的,并不在揭曉真相,而是在推向真相的過程中,創造日本電影一種新的表達方式。

這種表達分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日本電影的常見元素,另一個部分,是日本電影的新鮮元素。

常見元素指的是文具、伐木和拳擊。

裡枝和大祐因文具結緣。

文具是日本文化中擁有獨特細節的部分,每年,“文具界奧斯卡”日本文具大賞都會選出設計奇絕的作品,以匠心應對這個愈發不再需要複雜文具的數字時代。

片中的伐木場景,則令人想起染谷将太主演的高分喜劇《哪啊哪啊神去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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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啊哪啊神去村》

兩部電影對木業的原始呈現,勾連出日本文藝和自然之間的獨特“聯姻”。

至于拳擊,熟悉日本電影的觀衆,應該見怪不怪了。

《百元之戀》《藍色》《啊,荒野》(前、後篇),以及和《某個男人》在學院獎上同台競技的《惠子,凝視》,都是拳擊題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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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荒野》(後篇)

日本的拳擊電影往往并不外放,反而非常内斂,即便熱血,也不噴薄,而是潛流,它們會模糊性别和拳擊、以及生活和拳擊之間的界限,進而讓拳擊的日常性更清晰。

是以在日本拳擊電影中,角色對擂台的渴望,往往并非輸赢,而隻是站上去。

《某個男人》中,假的大祐就曾對自己的教練說:那麼明亮的地方(指擂台),我真的可以站上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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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文具、伐木、拳擊這些日影常見元素,《某個男人》引入了一種日影中很難見到的新元素。

即移民的身份認同。

近年,北美影視通過《米納裡》《彈子球遊戲》《瞬息全宇宙》《怒嗆人生》等作,全方位對美籍移民的身份認同進行挖掘和探讨。

之後也還有《同情者》(樸贊郁導演的越裔間諜題材美劇)這樣的大制作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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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者》

但日本電影中很少這種題材。

《某個男人》中,城戶章良是一名在日韓裔後代,他與一名日本女性組成家庭。

他在片中為數不多的幾次憤怒,都是因為對自己的定位,從日本丈夫的身份,滑到了日、韓邊界的身份。

編劇寫了一個典型情節——

城戶坐在沙發上靜思,兒子聰太一直在他背後不斷重複日語“八嘎”,等兒子不小心将城戶的酒杯碰翻,城戶終于爆發,對兒子大發脾氣。

這種情緒的失控,針對的,并非那個翻倒在檔案上的酒杯,而是兒子作為一個沒有身份困惑的日本人,那種完全浸潤在日語中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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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之痛

除了身份認同,《某個男人》中還有不少其它内涵。

比如片中一名年輕人因工作過勞自殺,城戶章良的嶽父便點評道——

真覺得工作辛苦的話,選擇不做不就可以麼?

國家淨把錢花在些沒用的地方(指自殺者親屬可獲得賠償)。

明明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卻可以依靠稅金生活,那他們平常都在做什麼呢?光玩老虎機了呗!

社會階層的既得利益者,絲毫不願設身處地思考底層年輕人的真實處境,隻願這樣高高在上地進行批評與指點。

這其實是整個東亞社會的共同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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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真假大祐的故事中,影片則深刻探讨了原生家庭、父權陰影、傷痛過往的影響。

假大祐真名小林原誠,其父小林謙吉是一起滅門慘案的兇犯。

原誠身為死刑犯之子,受盡了社會歧視,令人想到東野圭吾小說《信》中的兄弟。

弟弟讓哥哥别再從監獄寫信寄來,就是因為這些信時刻在提醒他、提醒社會,這是殺人犯的親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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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誠無法自父親的陰影中脫離,又映照了近期伊朗電影《金币灰黃》中的表達——

專制的父親在結尾死去,一直試圖将整個家拉出泥沼的女兒含淚而笑,終于,這個家可以相對自由地呼吸了。

原誠離開拳擊世界,變身大祐成為伐木工,則令人聯想到國劇《漫長的季節》中,沈墨對王陽說的那句——

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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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小林原誠身上,有太多人的影子,甚至可以說,他是一個因困在過去而渴望新生的亞洲人的綜合體。

女主角裡枝的形象也非常動人。

真相大白後,裡枝告訴城戶:

在這個城鎮和他(假的大祐)相遇、相愛,一起生活,生下小花,都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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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原誠試圖磨滅過去不同,裡枝堅定地認同自己的每一段人生經曆,這是一種真正的女性主義。

聯系前段時間女性先驅上野千鶴子因爆出結婚而被質疑,裡枝的回答可謂铿锵有力:結婚、單身、傷痛、幸福,這些都是女性的選擇,彼此之間并不沖突。

婚姻與女性主義并不相悖,單身也并非女性主義的旗幟。

重要的不是性别和是否走入婚姻,而是人格獨立與否。一如裡枝,有力量承擔生命中的任何變化。

以上種種,想來便是《某個男人》橫掃學院獎的原因。

這部電影或許節奏緩慢,但潛流其中的力量,還是值得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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