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雨季,天氣陰沉沉的,空中滿是厚厚的,低低的、黑漆漆的雲朵,讓人不由覺得心情煩悶。
仿佛是積壓已久,天邊傳來一道亮光,仿佛是九天仙子的法器,要把這天劈成兩半一般。
随後傳來轟隆隆低沉的雷聲,緊接着是連綿的細雨,滴落在遠處搖曳翠綠的香樟樹的葉子上,密集的滴落在屋頂上,沿着屋檐成股流下仿佛一串串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又仿佛是天空之中哪位仙女在哭泣一般,讓人覺得一片清冷中透露着幾分凄涼與黯然。
空中沒有一絲風絲,讓人覺得無比的黏膩低沉,喘不上來氣,仿佛是在預示着一場即将到來的災禍。
與四周絕然景色全然相反的是翰林院掌院的府邸,一處女子閨閣之中。
窗戶微微打開,窗邊擺了一盆晶瑩剔透的雨滴歡快的順着葉絡流入根部。
又仿佛是看偷看窗邊身穿杏色襦裙的女子。
隻見女子坐姿端雅,挺直的脊背仿佛有一塊闆子在後面撐着一般。
腳踩玫紅色繡花鞋,雙腿并攏掩在大大的裙擺之内,随後是不盈一握的纖腰,讓覺得仿佛雙手就能掐起,視線上移是層巒疊嶂,波瀾壯闊,讓人不由得贊歎,此女子真的是天地的寵兒,這身材還真是多則一分則富,少則一分則貧。卻不知讓人感歎的還遠遠不止,女子纖細悠長的脖頸仿佛如白天鵝一般,随後是那人神共憤的臉龐,那是怎麼一張臉,是讓人一見就絕對移不開視線,男女都不會心生嫉妒隻會黯然失神的絕色。
偏偏這張完美無缺的臉龐還有一雙清澈淡然的雙眸,仿佛塵世間 一切的髒污都不能拿到她面前來玷污她的美好。
女子如瀑布般的烏黑有光澤的秀發就那麼簡單的挽了一個閨閣女子的丫髻。
白皙纖長的手上正拿着一本詩集看的津津有味兒,女子的四周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将女子與外界隔成了兩個世界。
顯然不是所有人都想儲存眼前的美好。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随後小院的大門被粗魯的推開,一個小丫鬟渾身濕淋淋的跑了進來。
“小姐,城破了,太子殿下逃跑了,太子殿下帶着姚家二小姐逃跑了。”丫鬟滿臉悲切的哭着。
“荷鸢注意儀容!”女子并未因為丫鬟話有任何動容,還輕聲提醒丫鬟注意儀容。
“小,小姐,太子殿下的内侍過來了,說是賜給您的毒酒!”另一個丫鬟跑了進來。
“去前廳!”林慕婉放下手上的詩集,緩步起身,步伐不急不緩,每一步都仿若丈量一般不差分毫,發上钗環衆多,卻沒有随着步伐而晃動,放在腰間的手臂也沒有一絲挪動。
這時,大管事匆匆跑來“小姐,老爺,二爺還在皇宮内,昱王已經掌控了王宮,太子殿下不知所蹤。”一行人快步走到外廳,内侍看到林慕婉眼裡滿是厲色“林氏身為未來太子妃,這是殿下賜予你的毒酒,還請上路。”
“張叔,把毒酒給他喝下去!”林慕婉看着内侍眼神一片冰冷。
“是!”張管事應下,然後帶着人摁住内侍,強硬的把毒酒給灌了進去。
不過十幾息,内侍就七竅流血,死的不能再死了,四周丫鬟驚呼。
“張叔,關緊門戶,除了祖父和二叔,任何人都不給開門。”林慕婉看都沒看地上的内侍,轉頭吩咐張管事。
“是!”張管事此刻浮躁的内心也平靜了下來。
與林府不同的是整個王城。
湯國已經傳承二百八十餘載,内裡早已腐敗不堪
如今的帝王那更是結合了衆多缺點,殘暴不仁,信奉仙人,沉迷女色,最為喜愛他人婦,往常進宮的貴婦,若有看中就留于宮中侍寝。更是加重賦稅,民間可謂是怨聲載道,叛亂頻發。
昱王就是在這個時間起勢的,呼聲最高,實力最強。
麾下有一大将,傳言此人外界都傳言,此人天生神力,三頭六臂,身高丈餘,腰粗六尺,嗓音如雷,最喜殺人,更喜吃人,還說每天不烤個孩子吃,都睡不着覺的人。
昱王大軍一路勢如破竹,所入無人之境,所到之處,不傷百姓,不殺俘虜。當昱王大軍兵臨城下之時湯國将領直接打開大門投誠,湯王更被被人綁到了昱王面前。
當天清晨整個王宮流出去的雨水皆是紅色的。
昱王正式登基,改國号為昱國。
而此刻才剛登上王位的上官昱并不是很開心。
“王上,末将不想當鎮北侯!”
禦書房内,一位約二十六七歲,身材壯碩,小麥膚色,面色剛毅的男子,不卑不亢的開口。上官昱本來慵懶的靠坐在椅子上,聽到男子的話,瞬間坐直,滿臉的肅殺之意。
“周衍,你說什麼?”上官昱眼神都快殺死周衍了。
“王上, 末将不過是流民出身,當初跟您的時候就說好了,等事成,我能娶上媳婦兒,再有十幾畝地,我大字不識幾個,當不了這個啥猴,您讓我帶兵打仗還行,可這管人實在不行,這兵符還給您。”周衍并沒有被上官昱的眼神吓到,上前湊了一步把兵符放在了桌子上。“周大柱,老子讓你當的是鎮北侯,誰讓你當猴了?就你這摸樣,當猴老子還不稀罕看呢,看你那點出息,還十幾畝地,還娶個媳婦兒,這當了鎮北侯,多少地買不了,多少個嬌妻美妾娶不到。”上官昱怒了,真想把周衍挂城門上抽三天三夜。
“王上,我就娶個識文斷字的媳婦兒就行。”周衍憨憨的笑着。
“周大壯,誰讓你跟老子,你呀,我呀的!”上官昱猛地一拍桌子,兇狠的瞪着周衍。
“王上,我……末将……草民本名周大柱,周衍是您給起的!”周衍好心提醒一下上官昱。
“你趕緊給老子滾出去!”上官昱覺得自己要被氣死了。
“王上,草民識字少,腦子笨,整不來那些彎彎繞繞的,就想過個婆娘孩子熱炕頭……”
“滾!要不老子現在就砍了你!”上官昱憤怒的抓起桌子上的兵符朝周衍扔了過去。
“末将遵命!”周衍麻利的跑了出去,順帶把門給帶上了。周衍走了之後,上官昱滿身疲憊的靠在椅子上,揉了揉被周衍氣的發疼的太陽穴。
“甯海拟旨!”過了一會兒,上官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喊了一聲。
應聲走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公公。
“是,王上!”甯海公公趕忙去準備。
當看到上官昱聖旨的内容時,吓得倒吸一口氣。“你有意見?”上官昱嘴角勾起,笑着看向甯海公公。
“奴才不敢!”甯海趕忙跪在地上磕頭。
“不敢就去周衍家傳旨!”上官昱把兵符和聖旨放到甯海公公手中,然後歪坐在椅子上。
“奴才遵旨!”甯海趕忙出去,出去後風一吹才發覺後背都出汗了。
也不敢停留,連忙叫備車趕往鎮北侯府邸,如今前朝鎮北侯府的所有下人全都被發賣了,周衍又沒人,是以也就沒收拾,這兩天又都跟軍中士兵待在一起。
“鎮北侯接旨!”甯海公公到了鎮北侯府也實屬無奈,連個看大門的人都沒有,于是隻能站在門口扯着嗓門喊了一嗓子,然後走進去。
“末将接旨!”周衍趕忙迎過來。
“鎮北侯周衍,為人穩重,戰功赫赫,今特封鎮北大将軍,掌軍十萬,翰林院掌院嫡長孫女林慕婉,溫良賢淑,文采過人,兩人實屬良配,今日特賜婚,結為佳偶,擇日成婚!”甯海公公念完聖旨然後看向傻了一般的周衍。
“将軍,這是高興傻了?”
“公公,這翰林院掌院嫡長孫女是誰?”周衍真的有些傻了。
“将軍,您不是想要個識文斷字的妻子麼,這翰林院掌院,當年可謂是三元及第,如今更是讀書人的頂峰,林慕婉更是前朝的準太子妃,這規矩禮儀,才情容貌皆是上品,您可是撿了個大便宜。”甯海公公撿好聽的說。“那,那樣的女人跟我能過到一塊嗎?我找王上去。”周衍整個人麻了,一想到家裡有個文绉绉,軟趴趴的就頭疼。
“将軍,抗旨可是要殺頭的。”甯海公公好心提醒。
“那這兵符?”周衍看向甯海公公。
“将軍,王上說了您要是不答應,就連同人頭一同帶回去,他就當您死在了當年的屍堆裡。”甯海公公昂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