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4月4日下午,湖南張家界天門山景區,4名遊客跳崖自殺。
4人中,最大的33歲,最小的才22歲,令人唏噓不已。
據當地政府通報,4人均系自殺,并于現場留下遺書:遺書中有免責聲明,稱自殺是他們自己的想法,與他人無關。
他們4人,一人來自福建,一人來自河北,一人來自河南,一人來自四川。
4個來自天南地北的人,為何同時選擇在同一地方跳崖?
本次事件被指向“網絡約死”。
什麼叫“網絡約死”?
就是有自殺念頭的人,在社交平台上建群認識,在某個特定的時間和地點,相約自殺。
約死群,便成了青少年自殺的聚集地。
1,
2018年5月22日,胡明(化名)在家裡做飯,兒子胡小天(化名)洗完澡,還特地打扮了一下,噴了香水,微笑地出門走了,飯也沒吃。沒想到,那是胡明與兒子的最後一面。
5月26日,胡小天在微信跟女朋友道了句“寶寶,早安”,之後便連續好幾天失聯。
胡明得知後,6月2日在當地派出所報警,次日,警方查到胡小天已于9天前到達武漢。6月4日,胡明趕到武漢報警。
期間,胡明一直在嘗試聯系兒子。電話不通,微信、QQ不回,最讓人擔心的是:連續幾天,微信步數是0。
6月8日,一個警官打電話讓他趕緊看新聞,武漢發現三個燒炭自殺的孩子。接完電話,胡明懵了,大腦一片空白。完了,完了,完了。過了一會兒,武漢警察局打來電話,請他去核實身份。
他從警方處領回了胡小天的屍體,自殺身亡,年僅22歲。
他無數次回想那個下午,試圖想找到一些兒子自殺的蛛絲馬迹,種種迹象,都沒有任何預兆兒子會走向這一步,他深深地懊悔:作為父親,他對兒子了解太少!
胡明為了探明兒子經曆了什麼,于是進入兒子的各種社交軟體,發現兒子是“約死群”的成員。
在進群幾個月後,胡小天和三個同齡人一起自殺身亡,相約自殺的四個孩子,另外三個,一個23歲,一個26歲,一個20歲。
2,
胡明用兒子的賬号登入了“約死群”。
沒想到,一上線,群裡就炸了。
“你們看,你們看,詐屍了!”
還有人問:“兄弟沒死啊?”“兄弟,一起死嗎?”
群裡放着喪樂,大量死亡的圖檔,各自殺的場景。視訊中,一個孩子直接從懸崖躍然而下。
即便是中年人,胡明被吓得猝不及防,驚愕、疑惑、恐懼、憤怒百感交集,他坐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我是他父親。胡小天走了。”
“你們想幹嘛?”
“你們是什麼人?”
“你們看見别人死,就高興了嗎?”
一連串的發問,甚至帶着幾句怒不可遏的髒話,胡明發到群裡。
他好恨呐!“為什麼你們在聊天,你們還活着,我的兒子卻已經死了。”
他一夜未眠,這個群太可怕了,簡直讓人毛骨悚然。群裡大都是十七歲到二十二歲的孩子,日日煽動負面情緒,互相鼓勵自殺,甚至相約實施自殺。
面對這些對生命漠視的孩子,他不想再有悲劇發生,不想再有家長像他一樣承受不該承受的生離死别。
他決定:勸生。
3
這天,胡明和一個網名叫“林園”的孩子聊到淩晨,林園說他約了兩個人,第二天早上7點去湖南郴州,集體自殺。
胡明在聊天中得知了對方的手機号碼,立刻報警通知警方,第二天警察通過偵查手機定位,在車站找到林園和另外兩個孩子。當時,他們連車票都買好了。三個年輕的生命,在死亡邊緣被拉回。
還有一個孩子準備自殺,胡明加了他的微信,問他為什麼要自殺?他說欠了網貸三萬元,每天催收電話讓他無法正常生活。
胡明跟他說,孩子,三萬都不是事。你首先是要找到一份工作,生存下去,根據工資合理地還網貸,一年不行,兩年……,好死不如賴活。
那孩子第二天一早問胡明:叔叔,能不能給我發個紅包,我要去找工作。胡明發了個紅包給他,當天,孩子告訴他找到工作了,會好好生活。
那一刻,胡明的心理五味雜陳:一方面為這個孩子慶幸,另一方面,加重了懊悔之心,如果,當場兒子胡小天,也有這樣一個“叔叔”多好啊!自己為什麼沒多跟兒子溝通呢?!
想自殺的大部分都是貧窮,負債,缺愛。也有“富二代”。
一個“富二代”,有好幾輛豪車,家裡幾次讓他投資,都失敗。
胡明想約他見面,他說:可以,見面之日我自殺之日,我花光了六十萬就走。
胡明不敢再約他,幾天後,這孩子在海口跳樓。
一邊勸說,一邊配合警方行動,胡明成功拯救了20多個年輕的生命,等于挽救了20多個家庭的未來。
即便胡明竭盡全力,很多生命依然無法挽回。
4,
這世界,有黑暗,就有光明。
跟胡小天相約的三個人中,有一個沒赴約,胡明找到他,想多了解一些兒子的事情,對方始終不敢面對胡明。
胡明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溝通,最終,他的思想發生了變化,由“輕生者”變成“卧底”。時刻關注有明确自殺計劃的人,并和聯系警方采取行動。
另外一個女孩子,看到胡明,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也由輕生者變為勸生者。
與胡明同樣經曆的還有家長徐世海(化名),也做着同樣的事。
5
為勸生,胡明每天休息很少(基本上都是晚上聊天),而且幫助這些迷茫的孩子,鼓勵他們,資助他們,經濟上也付出不少。
胡明身心疲憊,面對越來越多的悲劇,親朋好友怕他精神上接受不了,勸他告别了兒子的網絡空間,兩個月後,他離開了。
每年大陸自殺的人有30萬,有自殺未遂的有250萬,在網絡不良影響下,自殺直播和相約自殺的人越來越多。
一些有自殺侵向的人,不一定有勇氣。
“約死群”提供了給他們的勇氣:結伴,慫恿。
目前法律上沒有對這方面有相關的限制,隻能用“勸生”來抵抗“輕生”。
個人的力量是微薄的,如果人人都獻出一份愛,這世界會變為更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