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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套地區的曆史沿革,明朝重新占領河套地區

作者:史墨星河

河套從唐末五代黨項族占據該地區之後‚曆經宋、金‚一直是西北少數民族割據政權—西夏的領土。如果從中原漢族政權的角度看‚還要算上蒙元王朝統治的百年。是以‚朱明王朝重新占領河套地區應為個世紀後漢族統治在這一地區的恢複。吳元年元至正二十七年‚‚朱元璋派遣徐達、常遇春等人發動了旨在最終推翻元朝統治的北伐戰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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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事前的戰略部署‚徐、常所部直指元大都今北京市。洪武元年至正二十八年‚閏七月明軍将元順帝趕出大都‚迫使其北竄上都今内蒙古正藍旗閃電河北岸五一農場境内。與此同時‚明軍一部攻克撞關‚遏制了關中元軍對大都的救援。洪武二年年初‚奪取了大都的明軍轉而進攻盤踞山西的擴廓帖木兒‚連下太原、大同。兵敗太原的擴廓帖木兒被迫率殘部西入甘肅。

從洪武二年到洪武四年間‚明軍對陝西反複用兵‚幾經波折‚最終粉碎了擴廓帖木兒的反攻‚控制了陝北、甯夏、東勝以及整個河套地區。洪武朝早期明軍對北元的進攻在洪武五年達到了頂峰‚這一年嶺北慘敗‚使得明初對北元的經略出現了重大轉折。明朝以軍事進攻為主的政策迅速改變為以守塞防禦為主‚主動攻擊為輔的新戰略。在邊塞地區的建設上‚朱元璋從維護皇權的角度出發‚開始以“塞王守邊”制代替大将鎮邊的體制‚其最早實施正展現在河套周邊和北平地區。

洪武二年年初‚徐達明軍在肅清了陝西境内的元軍之後‚迅速集結‚于同年三月由蒲州河中府‚今山西省永濟縣西渡河‚揭開了奪取陝西戰争的序幕。當時守衛關中的元軍正是所謂陝西四将‚即李思齊、張思道、孔興、脫列伯‚後三人駐軍鹿台今陝西西安市北拱衛奉元今陝西西安市李思齊本人在鳳翔‚隻是派遣部将許國英、穆薛飛協助三将守衛奉元。然而‚想象中的關中大戰并未出現。徐達軍一過黃河‚張思道等不及接戰‚即已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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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道兄弟奔慶陽‚孔興、脫列伯等逃向陝北方向。明軍遂乘勝連下奉元、鳳翔。四月份‚西奔臨挑的李思齊向明軍投降。同月‚明朝在西安建立了陝西行省後改布政司‚初建地方統治機構。此後‚徐達所部基本溯渭河而上‚連下隴州今陝西隴縣、秦州今甘肅天水、伏羌今甘肅甘谷、甯遠今甘肅武山、鞏昌今甘肅隴西、會州今甘肅會甯、靖靜甯州今甘肅靜甯等地‚而後徐達親自率軍進攻元豫王阿刺戒那失裡的駐地—西安州今甯夏海原縣西‚直至海那都城海刺都‚今甯夏海原縣。徐達接着派遣薛顯擊敗豫王‚一直追到明沙州鳴沙州‚今甯夏中甯縣東北。

五月‚剛剛歸降的慶陽守将張良臣叛變‚明軍匆忙調集各路大軍圍攻慶陽‚自五月至八月‚曆時三月才告平定。在慶陽圍城戰進行的艱苦歲月中‚以擴廓帖木兒為首的元軍抓住戰機組織了一系列反撲。如擴廓為聲援張良臣‚派部将韓紮兒攻克原州今甘肅鎮原、徑州今甘肅徑川、那州今陝西彬縣擴廓另一部将賀宗哲則圍攻鳳翔後‚活動在六盤山、蘭州、疊烈巡疊烈孫‚今甘肅靖遠北一帶。一時間‚陝西徐達明軍的處境較為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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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脫列伯、孔興也利用慶陽之戰的時機偷襲大同‚牽制赴援的河東明軍。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是陝北地區。雖然至洪武二年四月之前陝北一直處于元軍的掌握中‚但畢竟随着明軍的節節勝利‚作為孔興根據地的延安、綏德一帶已是岌岌可危。洪武二年三月徐達渡河進入陝西後‚立即委派指揮朱明和降将施成共同負責守衛蒲城今陝西蒲城、娜城今陝西黃龍縣西‚逼近了延安。綏德等地元軍投降之時‚徐達正在徑州駐紮‚排程組織慶陽攻堅戰。

那麼這三人的投降應該被了解為他們從陝北駐地趕奔徑州大營歸降明軍‚是明軍占領綏德、蔑州之前的行為。反過來說‚直到綏德等地守将投奔明軍的同時‚延安以北陝北地區的控制權還在元軍手中。是以徐達才要派遣猛将章存道和朱明等人組織軍隊鎮守陝北地區。章存道經略陝北的事迹在《明太祖實錄·附傳》和《明史·本傳》中均不見記載‚是以詳情已不得而知。但無論如何‚陝北的重點城鎮此時均已落入明軍手中。

陝北入明之初‚雖然立即因襲元制‚設立了相應的府州縣‚但由于慶陽張良臣的反複和甯夏、河套元朝殘餘的存在‚對關隴的威脅仍然很大。陝北邊區的防守與鞏固顯得極為突出‚在陝北保持相當數量的駐軍則是實作這一任務的軍事保證‚建立延安衛、綏德衛在收複陝北的戰事結束不久就着手進行了。至于綏德衛‚它的初創時間上卻有些問題‚史載綏德衛于洪武六年正式建立‚可事實上其他記載反映出綏德衛初建時間要早于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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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從洪武三年以後延安、綏德方面明軍與元軍多次交戰的記錄中反映得很清楚。洪武元年年底‚擴廓帖木兒太原戰役大敗‚北奔大同‚留部将竹貞鎮守‚自己逃奔甘肅。大同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明軍占領大同後‚立即部署大同防務‚史稱洪武二年二月。與脫列伯的激戰發生在大同附近‚并且脫列伯戰敗的原因中有一點并未指出的是戰争進行的過程中沒有得到孔興的有力支援‚進而導緻了合擊大同戰略部署落空。

大同戰役的失敗從心理上徹底擊垮了元順帝。因為順帝與擴廓帖木兒舊有怨隙‚隔閡較深‚在順帝看來‚随着他所能依靠的将領和軍隊的紛紛敗亡‚複國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脫列伯的全軍覆沒是繼前一年底太原戰役後‚元軍在山西的又一次重大失敗。孔興沒有參加大同會戰的原因‚很可能與兩個多月前其陝北部下的叛逃行為有關。動蕩的陝北形勢牽制了孔興的軍事行動。反過來由于缺乏孔興有效參與而導緻的脫列伯兵敗更加激化了孔興軍隊的内部沖突‚最後導緻了“其部将複斬之來降”的悲劇結局。至此陝西四将遭到了徹底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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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在大同之戰中消滅脫列伯、孔興意味着大同西部的軍事威脅大大減小了。明軍得以繼續向西擴充戰果‚于是東勝州首次被明軍奪取。不論出于何種考慮‚明軍當時并未留軍駐守東勝‚旋為元軍所據。洪武三年年初‚朱元璋指令徐達和李文忠分别率領西路、東路兩支大軍進攻元軍。到洪武二十五、二十六年的置東勝衛之間‚史料中再未見到東勝衛的記載有直接的關系。

實則出現這一特殊情況的原因‚并不在于置衛與否‚而是應該從洪武朝對北元用兵的影響結合起來考慮。洪武三年以前‚甯夏一直控制在元朝手中‚擴廓帖木兒于洪武二年年初逃到甯夏以後‚以甯夏為根據地‚積極組織軍事力量‚伺機反撲。洪武二年三月以後‚明軍進入陝西關中‚元軍接連潰退。張思道、張良臣兄弟先據慶陽‚四月在張思道得知臨挑失陷的消息後‚也逃奔甯夏。衆所周知‚張思道張良弼與擴廓帖木兒父子是死對頭。

是以張思道與金牌張等人均為擴廓帖木兒拒捕‚以至于激變了張良臣投向明朝。據《明實錄》‚洪武三年四月明軍擊敗擴廓以後‚西路軍對其後的清剿做了一些分工鄧愈負責吐蕃方面‚徐達、馮勝等人率軍進攻興元‚其餘不及。另有證據顯示‚湯和、郭英等人實際上負責了對甯夏的奪取工作。由于史料網載‚明軍在甯夏更加詳細的活動目前難以完整獲知‚僅舉其大略。明軍占領甯夏後‚分布在甯夏的駐軍數量不太大‚也沒有重要的将領鎮守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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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沈兒峪口決戰尚未進行‚深入甯夏追擊擴廓的行動更無從談起‚是以這次受賞的軍士并非徐達所部的征讨軍‚而是前一年留下的屯戍軍。進而推知‚早在洪武二年張良臣失敗後‚應該在甯夏府路境内保持了一定數量的明軍駐紮‚但總量不大‚約有餘人‚而且應該是分布在黃河以南的原甯夏府路境内甯夏府的主體尚在元軍控制之中。擴廓帖木兒出逃塞北後‚全夏明軍的數量也不見得有很大的提升‚畢竟當時在這裡并沒想到級别的重要将領鎮守‚反映出甯夏受到的威脅不大‚也暗示了明朝并不急于将甯夏作為發動進一步戰争的戰略基地。

從洪武三年年中到洪武五年北伐失敗的這一段時間‚甯夏成了北方降人的居住地和明朝以懷柔政策影響北元的榜樣。對于北方降人沿邊散布居住的問題‚明朝君臣們曾經進行過讨論‚權衡利弊的結果是明朝仍然維持這一就地安置的政策。洪武四年北方邊境相對較為平靜‚這一年出現了元人歸降和明朝招降活動的一個小高潮。洪武五年‚明初對北元的打擊達到了頂點。在此前進行的戰争中‚元朝的主力部隊經過太原、沈兒峪口等戰役以後‚軍力損失非常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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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元順帝于洪武三年四月病死在應昌‚皇位由愛酞識理達臘繼承‚北元已無法在漠南立足‚隻得北遷債北‚退居和林‚采取守勢。明朝一方則在連續取勝的形勢鼓舞下‚于洪武五年兵分三路‚大舉北伐‚力圖一舉鏟除北元勢力。不料‚被朱元璋寄予厚望的徐達中路軍嶺北慘敗‚喪軍數萬人東路軍李文忠處也是得不償失。如此‚西路軍馮勝的勝績在明朝眼中的意義就極為有限了。洪武五年北伐失利的結局遏制了自古以來元朝軍隊節節敗退的頹勢‚挫傷了明朝軍隊連續作戰的銳利攻勢‚一戰迫使明朝立即改變政策‚轉入保塞守邊、不敢輕舉的謹慎防禦格局之中。

這種守衛固定邊境線的政策一旦确定便作為一項國策固化下來。是以無論從戰略戰術上‚還是從心理影響上‚更深刻地關注嶺北戰役對明朝氣勢的打擊均不為過。從更深遠的角度看‚這種防禦思想的形成完全制約了日後明朝北邊邊防的規劃‚甚至在永樂朝大規模打擊漠北的時代裡都是以這一思想作為基礎和前提的。洪武五年以後明朝所有主動的開邊舉動已經不再以毀滅蒙古政權為目标了‚很大程度上明軍的征伐是以防禦為根本保障的前提下‚根據國力允許的情況對北方蒙古人的威脅做出的軍事的本能反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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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洪武五年到十年之間‚由于有嶺北慘敗的前車之鑒‚朱元璋嚴格地執行着緊鎖邊境‚禦敵于邊境線上的消極政策‚避免孤注一擲、輕脫冒進造成的損失再度出現。鑒于大同都衛後改行都司周邊地區是新近占領的地區‚塞外仍有元軍虎視眺耽‚邊防形勢相當嚴峻‚洪武四年三月‚明朝原來的目的是将新征服的“山北口外”之地在軍事化的管制下‚整頓為即将開展的對北元掃蕩戰争的基地。很快‚朱元璋在洪武五年分兵三路‚大舉北伐。

中路徐達于二月到達山西‚三月于土刺河今蒙古國土拉河戰役獲勝‚五月初在嶺北戰敗。這就表明直到五年五月份之前的兩三個月内‚明中路北伐軍處于優勢‚也必定給元朝造成了不小的損失‚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挫傷了元朝君臣圖謀複興的信心。從洪武三年二月明朝正式占領東勝州‚到洪武五年七月以後東勝衛遷往大同‚明朝對東勝的控制維持了不到兩年多一點。雖然明軍嶺北慘敗‚邊衛内遷‚殘元仍無力發動類似于幾年前規模的反擊也是事實。

陷于内部紛争的元朝殘餘力量中仍有陸續投降明朝部衆‚其中也包括來自東勝地區的降人。《明太祖實錄》中關于洪武初年甯夏的記載的缺漏之處甚多‚據方志材料‚洪武五年明朝廢除了甯夏府。毋庸置疑‚甯夏地區廢府、人口内遷肯定是嶺北慘敗的連鎖反應之一。徐達北征失敗以後‚北平、大同、陝北和甯夏各個地區紛紛内遷邊民‚撤銷軍政機構‚如同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一樣。明朝在邊地的大規模收縮反映出此次大失敗所造成的震驚程度是空前的。震驚之餘‚明朝認真審視了各個邊區的具體情況‚重新又進行了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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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明朝并未真正放棄甯夏‚隻是将其編戶内遷而已。明朝廷内遷人口政策恐怕正是考慮到甯夏境内生活着數量很大的元朝歸降人口‚戰争的失敗使得明朝廷剛剛表現出的寬容性立即被某種不信任感所代替‚這就是邊民内遷的心理層面的原因。明朝在甯夏所采取的措施基本上是連貫的‚使得甯夏繼續成為招降塞外蒙古人的重點地區。

自洪武四年開始的招降工作的效果也正慢慢呈現出來。繼元甘肅行省平章阿寒柏歸降後‚洪武七年十二月又有兩批投降者到來‚陝北地方民政、軍政機構粗備的幾年中‚明朝在這裡的統治不斷受到來自北元方面軍事挑戰的考驗‚反過來戰争有利于明軍的趨勢又使得陝北地區的元軍威脅逐漸消除。洪武五年‚明軍大舉出塞北伐遭嚴重失利‚一時間在整個北部邊防線大規模收縮戰線而暫處于守勢‚相應的元軍對邊地的襲擾卻增多了。

對于這些入侵元軍的突入口應作分析‚因為洪武五年雖然明軍在漠北戰敗‚但是在甘肅河西走廊地區卻取得了重大勝利‚并且在年底設立了甘肅衛和莊浪衛兩個指揮使司‚留兵駐守河西。元軍有可能南侵的方向分别被鎖定在從河套南緣和應理州一帶的黃河沿岸地帶進入‚事實上發生在陝北與甯夏之間的多起戰亂也正分布在這裡。保安即今陝西志丹縣槐安寨即今甘肅華池縣懷安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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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刺罕原本活動在黃河以西‚從史書中記載的活動範圍看‚他的蹤迹遍及延安以西、甯夏以東‚南極鳳翔的廣大地區‚這就表明了失刺罕是跨河東竄‚侵擾上述地區的‚由這一側面暴露了一部分元軍入侵的路線。以失刺罕為首的元軍入侵所造成的戰亂一直延續到洪武七年‚其間明軍統帥之一的臨江侯陳德負責與元軍周旋。洪武八年八月擴廓帖木兒死于漠北‚北元折損重臣。或許出于對明朝趁機進攻漠北的擔心‚元軍主動出擊‚在擴廓死後并未停止對明邊的侵擾。

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是陝北伯顔帖木兒與明朝的戰争。朱元璋在正月派出湯和等人前往延安‚對象是延綏以北的伯顔帖木兒而在二月份給外甥的信中則要求李文忠經保德州渡河進入河套陝北‚再由北至南進攻乃刺不花。于是在洪武九年年初明軍南北對進‚掃蕩了河套東部地區的兩股殘元勢力。

洪武十一年元昭宗愛酞識理達刺死後直至洪武二十二年間‚明朝堅持固守邊境的做法‚長時間未向漠北大規模用兵。其間‚在洪武十五年曾涉及東勝。鎮西衛要求将戍守保德的本衛軍士改戍河曲。至此北元對陝北的侵擾已成強弩之末‚此後直到洪武末年再未見到元軍襲擾陝北的記錄‚可以說以洪武十年為标志‚延安、綏德、慶陽三衛為中心的陝北地區得到了完全鞏固‚戰事消弭‚無邊防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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