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賓
張繼科事件霸占熱搜榜單，持續發酵，鬧得沸沸揚揚，他的個人形象和商業價值瞬間崩塌。
或許沒人能想到，曾經無比霸氣的張繼科，如今再也擡不起頭了。
2009年2月3日，春節剛過，“直通橫濱”在體育總局訓練局舉行。我客串乒乓球記者，去現場報道了這次比賽。
當時馬琳、王皓等名将都在陣中，年僅21歲的張繼科并不是最受關注的選手。但首個比賽日，他成為了所有媒體關注的焦點。他與許昕的比賽，前四局戰成2比2，第五局在他10比9領先的時候，其分管教練鐘金勇叫了暫停，張繼科直接擺了擺手，拒絕了教練的要求。後面的比賽，鐘金勇直接選擇不進行現場指導了。
因為春節剛過，那次比賽并沒有在央視進行現場直播，不過包括央視記者在内的各大媒體記者齊聚現場。全天比賽結束後，男隊按照慣例召開總結會，時任男隊主教練的劉國梁當着所有記者的面狠批張繼科。
此前的全國錦标賽，張繼科連克多位奧運冠軍奪冠，已經算是男隊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面對媒體的鏡頭，劉國梁絲毫沒有給張繼科留情面，“除了這個比賽（全國錦标賽），他還有什麼亮點？男子選手在國際賽場一年也就輸一場比賽，他輸了多少場？兩年前能參加世錦賽還是教練組照顧他。”劉國梁甚至說出了“退回省隊”之類的狠話。
被訓之後，張繼科神情落寞，但仍接受了媒體的采訪，表示當時有自己的想法，就沒有聽教練的，“回去給教練道歉是必須的”。我留意到一個細節：被記者團團圍住的張繼科當時眼圈泛紅。
混不吝的性格，讓張繼科在賽場上充滿了霸氣，但狂妄也與他如影随形。2012年倫敦奧運會，他拿下男單金牌後，在15個月時間内，先後奪得了世乒賽、世界杯和奧運會的男單冠軍，完成了大滿貫偉業。
完成倫敦奧運會比賽任務後，張繼科并沒有随大部隊馬上傳回北京，他留在奧運村準備參加閉幕式。通過一位青島同行的關系，我要到了張繼科的手機号，給他發短信約專訪。
當時的張繼科正處于人生巅峰，再加上與我是老鄉的關系，他很痛快地答應接受我的專訪。他約我在奧運村的國際區碰面，但是我并非正式持證記者，無法進入奧運村，于是約他在奧運村門口完成采訪。他有些遲疑，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我記得我們是約在了中午見面。我如約抵達奧運村後就給他發了短信，間隔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他回短信告訴我有一個央視的采訪（或者是商業活動），讓我等他消息。我隻能去了奧運村旁邊的一個商場，找了一家咖啡館消磨時間。
我和他再次取得聯系時已經過了差不多6個小時，天色向晚。當我去奧運村門口找他時，卻死活沒見到他的人影。他說自己就在奧運村的門口，而我也在奧運村的門口。我意識到我們可能出現在了不同的奧運村門口。
電話裡，他已經表現出非常不耐煩來。從同行口中，我也知道張繼科并非是一個理想的采訪對象，回怼記者也是家常便飯。而且，我對于奧運村的地形并不熟悉，短時間内找到他的可能性非常小。在溝通過程中，他的情緒變得有些焦躁，一再表示要不回北京再采訪。
因為乒乓球并不是我的條線，回到北京之後我其實已經沒有資格再采訪他。我提議通過電話完成采訪，張繼科最後還是同意了。于是，我蹲在奧運村口的馬路牙子上很狼狽地完成了這次采訪。
他對于問題的态度略顯敷衍（聽筒裡确實也能聽出他的疲憊來），導緻整個采訪極為匆忙和草率。不過，即便如此仍能聽出他的傲氣。
談到15個月完成大滿貫，張繼科反問我：“很快嗎？我不覺得很快，覺得很正常，這是我實力的展現，沒有什麼特别的。”
除了男單金牌，張繼科在男團比賽中也随隊拿到了金牌。不過在半決賽中，他輸給了中國隊的老對手波爾。我與他聊起了這場球，張繼科給出的回答是：“我輸給波爾很正常，波爾本身就很有實力，我們隊很多人也都輸給過他。”
當我問到他下一個目标時，張繼科沒有表示謙虛，直言想要再拿一圈大滿貫。對于中國男乒“一哥”的話題，張繼科也沒有遮遮掩掩，“希望能夠接過「一哥的」位置。我想和馬龍一起扛起中國男子乒乓球的重任來。”
2017年，《體壇周報》公布了2016年中國體壇财富榜單。我印象中，這也是《體壇周報》最後一次推出中國體壇财富榜單。
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是《體壇周報》副總編輯曹亞旗老師。曹亞旗恰恰又是我的好朋友，是以我對這個榜單也算是比較了解，也相信它的權威性。
在這個榜單中，孫楊以6900萬高居榜單之首，排名第二位的張繼科收入是6000萬，而位居第三的甯澤濤收入則為3500萬。當然，與所有的财富榜單相類似，這個榜單也是預估收入，綜合統計了比賽獎金、商業贊助、社會活動出場費等收入。
2016年是奧運年，一枚奧運金牌的總獎金，包括國家、省市以及贊助商獎勵，大約在千萬上下，不同的省市會有明顯差别。張繼科與孫楊分别來自山東省和浙江省，都是體育大省，在獎勵方面基本上都是頂格待遇。兩人在裡約都是斬獲了1金1銀，總獎金大體相當，應該都在1000萬以上。甯澤濤沒有奧運獎牌加持，他的整體收入與孫楊、甯澤濤相比有斷崖式下滑也不難了解。
對于運動員來說，商業代言是收入的大頭。在當時，孫楊和張繼科的代言費即便無法突破1000萬/年，也有大幾百萬。在整個裡約奧運周期，孫楊、張繼科、甯澤濤等人都是多個代言合同在身。除了商業代言，孫楊、張繼科在奧運後還參加了多檔綜藝錄制，商業活動數量也不少。再加上當時正值千播大戰，他們的直播收入同樣不菲。據我了解，孫楊、張繼科在當時一場商業活動的費用都在百萬以上。
甚至整體上來說，2016中國體壇财富榜單給出的收入可能相對保守了。這也可以從側面予以佐證。孫楊的經紀團隊曾經對6900萬這個數字表達過異議，言外之意孫楊的收入在這個數字之上。甯澤濤與阿迪達斯的合同金額我也有所耳聞，有可能逼近2000萬甚至超過2000萬（當然，這屬于商業機密的範疇，無法證明或證僞）。假如這一傳聞屬實，甯澤濤的收入也可能不止3500萬，他當時還有伊利、beats等代言。拿張繼科與孫楊橫向對比，我們似乎也能推斷出張繼科2016年的收入可能高于6000萬。
6000萬+，應該也是張繼科職業生涯的頂峰了。到了2020年，他參加一場商業活動的價格已經降至30萬。
當時，有一家奶茶品牌想要邀請一位體育明星前往麗江參與線下活動。我幫忙問了奧運冠軍李小鵬。李小鵬在悉尼奧運會和北京奧運會都有金牌入賬，2014年因為錄制綜藝《爸爸回來了》再度翻紅。他給出了一個報價，肯定在30萬以上，具體金額不友善在此透露。
後來主辦方告訴我，他們同時問了張繼科，張繼科的報價隻有30萬。顯然，張繼科的成本效益更高，他也是兩屆奧運會冠軍，而且是裡約奧運會新科冠軍，再加上有國球的光環加持，他的熱度、影響力都在李小鵬之上。
至于張繼科最終是否參與了這個活動，我就無從得知了。但是，張繼科的這個報價還是令我感到匪夷所思，畢竟短短兩三年前他一場商業活動的報價還是在百萬之上，一檔綜藝節目的報價能高達2000萬。2020年的時候，東京奧運會因為疫情延期一年，這意味着沒有新科奧運冠軍誕生，上一屆奧運冠軍會更加值錢。
聽到張繼科的報價，我第一反應是他到底有多缺錢？在體育圈，一直都有張繼科涉賭的傳言，但從來沒有媒體人或者圈内人拿出過證據，這一切僅限于流言的程度。張繼科商業活動自降身價，似乎能夠成為傳言的一個佐證。
4月3日，在記者李微敖曝光了張繼科的借貸合同後，衆多與張繼科有過合作關系的品牌迅速與後者進行了切割。
根據“體育大生意”的統計，16家品牌已經與張繼科完成了切割。包括蒙牛、可口可樂、舒膚佳、慕思寝具等10家品牌明确表示張繼科并非他們的代言人。這意味着張繼科與這些品牌的合作早就結束了。今年非奧運年，很多品牌都不會選擇簽約體育明星作為代言人。
宣布即日起與張繼科結束合作關系的品牌是諾特蘭德，安踏的态度是“目前已終止與張繼科的所有合作”，妮維雅則是與張繼科的“合作已告一段落”，WPS“已與張繼科終止合作”。一汽豐田和NVR上揚則是已下架與張繼科有關的全部宣傳物料。
結束與這些品牌的合作，張繼科的損失有可能接近2000萬（考慮到張繼科商業價值的縮水，姑且按照平均300萬一家來估算）。他還有可能面臨着這些品牌的反訴，當然現實情況是這些品牌幾乎都不可能提起相關訴訟。
張繼科徹底涼涼，商業活動、直播帶貨、綜藝走秀也都無從談起，這些方面保守估計損失或将突破1000萬。綜合算來，他單單今年的損失就有可能達到3000萬。明年是奧運年，如果不出如此負面事件，他的商業價值一定會迎來反彈。如果他未來沒有機會翻身，徹底從公衆視野中消失，全部損失可能逼近1億元。
如果張繼科涉賭是真的，這讓我們不禁好奇他究竟欠了多少錢。從2016年到2022年，他整體收入肯定在1億以上，甚至逼近兩億也未必是誇張的說法，如果這都填不平某些欲望的溝壑，可就有點太令人咋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