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零負團費，再現血海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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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目 | 文旅商業故事
領域 | 旅行社
01
久經沙場，湖南一家旅行社負責人吳思慧還是被近期泰國旅遊批發商們的“吐血價格”震撼到了。
“很快泰國就要賣0元了...”周末，吳思慧在旅界搭建的行業社群曬出近期同業收客廣告：4月3号白班機，贈送曼谷一天自由活動，泰驚喜特價799元返300元(掉位特價，機位有限，無機場現收）。
“799返300”意味着這家泰國旅遊批發商每收一個客人還要返給組團社300元，實際到手的499元需要涵蓋機票、酒店、用車、餐等地接成本。
一位業内人士徐卓向旅界分析稱，“這個價格其實就是血虧的，因為泰國機票都要2000元，光機票已經虧了1500元，然後地接，大概一般五晚六天，就是千把塊錢的成本。”
吳思慧亦直言，“雖然三年沒法團，但還是當年的老路子，通過向客人收一個800—1000元的自費，盡可能把窟窿給填平，然後就是賭客人購物。”
價格血崩背後，旅行社亦有難言之隐，如果對于組團社這些銷售管道還能靠掙批發商的返傭盈利，那麼收夠足夠的遊客人頭就是批發商們急需攻下的城池。
可對于近期頻頻惡化的泰國旅遊市場而言，這往往是難以跨出的一步。
一場分享會上，徐卓曾向泰國專線批發商們提出一個問題：“各位都是做泰國旅遊的，現在機酒成本比疫情前漲了很多，你們收上這些客人，誰賺錢？”
在座的都沉默了。
當下的現實是：每發一個泰國團，不虧錢想收客組不成團，虧錢收客又是場拳拳到肉的貼身肉搏，有人虧1200元組團，就有人虧1500元組團。
豪賭之下，一次出團後，旅行社的盈利往往不盡如人意。
剛剛帶團歸來的泰國領隊周思思向旅界直言，“現在的錢太難掙，就連800元自費都有團裡客人不交，泰國原有的地接體系也全部跟以前不一樣了。”
吳思慧感慨道，地接社對零負團費是“又愛又恨”，因為在他們的想象中，中國人三年沒出團，肯定攢了不少銀子消費；恨則是費了半天勁，發現客人都精了，可能也賺不了多少錢。
被裹進價格戰，她發現目前湖南的泰國組團旅遊售賣情況而言，已經是大面積的特價了，“尤其碰到清明節假期前後 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了。”
事實上，“799元返300元”并非孤例，紅海厮殺下，“999元買一送一”，“999元返700元”等旅行社同業廣告近期也頻繁出現在朋友圈、微信社群等私域管道。
刀光劍影，喊殺連天，這場泰國旅遊背後的“貼身肉搏”戰更顯慘烈。
02
這個春天，疫情前曾經刷爆朋友圈的“泰國”，沒有和花草一起複蘇。
“幸好我堅持不參與不盤，”合肥一家旅行社負責人許建強拍着大腿，慶幸自己年初原本有泰國包機切位計劃，“但還算謹慎，沒掉坑...”
進入4月，泰國旅遊“噶腰子”傳聞引來的市場恐慌依然沒有停下的痕迹。
4月2日，據多家泰媒報道稱，泰國暖武裡府發現一塑膠袋，裡面裝有一具女屍。初步判斷死亡時間約3-4天，且屍體上有大量遭虐痕迹，警方初步判斷死者為中國女學生，遭綁架勒索後被殺害抛屍。
近期泰國旅遊局、泰國政府部門頻頻發出回應，誓言泰國旅遊安全，魚龍混雜的海量資訊下，一些中國遊客還是打了退堂鼓。
一位旅界讀者M4A1-S的評論頗有代表性，他在《泰國旅遊崩了，中國旅行社扛不住了》一文下評論稱，“葉子合法化的地方治安能有多安全呢？這個時候去不去泰國，去不去東南亞，還得由遊客自己決策；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段，花錢花時間拿自己的生命去賭泰國現在是否安全吧？”
國内旅遊出行便捷後，物價上漲的泰國旅遊不是必需品，“花這錢提心吊膽，還不如去國内旅遊”是不少中國遊客的心聲。
對于遊客的懵懂，吳思慧苦笑着稱，“現在朋友圈發泰國收客廣告都要謹慎，真的有人手欠，反手就給你一個舉報。”
當競争變得激烈，需求反而下降的時候，一些原有的根本問題暴露出來。
參加“零團費”旅行團的中國遊客通常在國内旅行社繳納低于旅遊成本價的團費，到達泰國後，地接社再把他們帶到旅行社指定的商店消費，兜售自費項目，以額外消費填補少交的團費。
其結果，即使有經濟能力、有體驗高品質旅遊服務意願的遊客也不得不加入“零團費”和低團費的旅行團中，造成劣币驅除良币的現象，更是引來客訴與泰國旅遊差評的重要原因。
“從目前的環境來看，不看好泰國這條線路的市場，”在今年泰國客流慘淡的日子裡，徐卓認為供需根本不比對，“另外批發商切位子，必然要壓榨地接，地接服務品質跟不上，就是惡性循環。”
對此，從事泰國旅遊批發的許建強向旅界回憶，有時候，地接社會說，“你這個砍價砍得太厲害了，我都沒的賺了，為了支援你們，我虧錢在做。”
許建強通常都回他們，“你好好說話，你要覺得這個價格虧，咱就别做，虧錢的事做他幹什麼，多累，多費勁。”
過了一會，地接社又跑到他面前，說“我們就按照這個價位做吧”。
隻要能收上客人，人情、利益和算計，總有操作空間。
03
當你知道這世上有蛋糕的時候，這塊蛋糕往往已經被人家分完了，你再擠破頭進去，頂多就是舔個盤子。
讓人尴尬的是，雖然泰國出行市場近期遇冷，一些境内外航空公司在中國出入境放開初期看好泰國出行市場，申請了大量的赴泰直航，近期獲批後，迅速進入已是血海一片的殺戮戰場。
公開資訊顯示，僅長沙一地，泰國微笑航空、海航、南航均在近一個月内會開辟長沙飛曼谷直航。
此外，僅西部航空即将在4月底到5月中旬，密集開航合肥、鄭州、重慶等赴泰國直航，據同業廣告來看，雙飛6晚7日遊的産品價格低至2499-2999元。
不難看出，泰國旅遊近期下沉趨勢明顯，硬着頭皮進來的航司勢必會将原本腥風血雨的泰國出行市場再次攪混。
市場冰河期，批發商也是兩頭受夾闆氣，吳思慧稱，“湖南有頭部大社一個月切位1300個，現在是欲哭無淚。”
壓抑了三年的國内旅行社們，像八爪魚一般，伸出的觸角能感覺到出境遊市場的冷暖，也感覺到危機的存在。
某種意義上，這些與泰國旅遊捆綁在一起的旅行社要想活過這個春天，必須卷得更狠：卷購物、卷體驗、卷自費、卷價格，什麼都要卷，卷出差異化。
許建強覺得，自己憑借膽量才走到今天，那一代批發商有自己的血性和智慧。但現在，國際形勢大變，黑天鵝事件頻發，更直接的現實是，他們在不斷老去，經不起折騰了。
但世界一波動，總有人能瞧見機遇。
“越是低谷期，越有人想去賭一把，”徐卓稱不可思議的是，“前幾天跟一個做甘肅青海的地接聊天，他們完全不懂，也想去泰國做地接市場，隻能祝他們好運了。”
一切又驗證了那句話：中文網際網路，沒有什麼不會被時間遺忘。
本文姓名皆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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