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淺析科林斯同盟中“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

作者:長樂文史

文|清幽說

編輯|輯錄君

整體看來,希臘性的形成過程同希臘文明的發展曆程一樣,都處于文化的作用過程中,具有曆時性,其建構結果于不同階段進行呈現。

“希臘人”與“馬其頓人”兩種身份之是以能夠被伊索克拉底名正言順地進行差別并形成對立,其曆史方面的原因便是兩者希臘性發展程度的差異。

“希臘人”與“馬其頓人身份形成對立

馬其頓處于希臘文明的邊緣地帶,早期遠不及希臘文明核心區域内的希臘城邦繁榮。

待到其崛起時期,不同于此時希臘城邦戰後的緩慢複興,馬其頓自身的國力已經淩駕于希臘城邦之上。

這一狀況對雙方公民的内心都造成了沖擊。從希臘城邦公民的立場出發,尤其是以伊索克拉底為代表的,企圖借助馬其頓的力量解決内憂外患的雅典人而言。

淺析科林斯同盟中“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

對于突然崛起的馬其頓,它同希臘城邦此前所确立的語言、血緣譜系、宗教等族群标準的符合,使其具備了對立于“蠻族人”的先決條件,雖然國家的形式不同,但總歸處于“希臘人”(即馬其頓國王的“希臘人”身份)的管理下。

而它強大的實力更是為希臘城邦擺脫困境提供了契機。但另一方面,希臘城邦同樣無法釋懷他們眼中以往的邊遠落後地帶,或者說蠻族之地竟然具備了能夠征服自身的強大實力。

作為結果,在“希臘人”和“馬其頓人”共同對立于“蠻族人”的前提下,将“希臘人”與“馬其頓人”對立成為了一條解決之道。

是以,“馬其頓人”的身份之是以能夠被調動同“希臘人”一起站在“蠻族人”身份的對立面,其現實方面的考慮為雅典需要依靠馬其頓強大的實力擺脫危機,

淺析科林斯同盟中“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

而她所能倚仗的便是自己在希臘所享有的文化威望。

“事實上,認同是一種選擇”。不止于雅典,哪怕我們由她延伸至對更廣範圍的希臘城邦的觀察也能發現,她們和馬其頓之間的希臘性都能使作為族群建構主體的雅典獲得将“馬其頓人”對立于“蠻族人”的選擇标準。

如希羅多德所講述的,希臘起初作為一個弱小的族群,正是有了衆多皮拉斯基人和其他非希臘語族群的主動加入才逐漸壯大的。

而在修昔底德筆下,安菲洛奇亞的阿爾戈斯人與安菲洛奇亞其他地區的蠻族人亦是對此的說明。

淺析科林斯同盟中“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

安菲洛奇亞地區的阿爾戈斯人同他們邀請而來的安布拉基亞人進行的聯合,在某種意義上也可說是他們經過的“居地統一”運動,經此他們才成為了說同種方言的希臘人,而安菲洛奇亞其他地區的居民仍然被修昔底德記錄為蠻族人。

進一步來說,非希臘語族群何時加入“希臘人”?被“希臘人”同化的時間為多久?被同化到了何種程度?這些因素都将對希臘人的族群認知觀念産生重要影響。

以希羅多德的記載為例,阿提卡地區最開始的居住者為皮拉斯基人,他們在與第一批南下的希臘人——伊奧尼亞人的相處中吸收了希臘文化,或者更準确地說他們共同創造了希臘文化之後才同化為了希臘人。

而在那個時期未吸收希臘文化的皮拉斯基人到希羅多德生活的年代時,則處于依舊被希臘人視為蠻族人的階段。

淺析科林斯同盟中“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

正如“每個民族都深信,自己的習俗比所有其他民族的習俗都要好得多”,上述列舉的情況反映了希臘人對于自身文明所懷有的強烈自豪感,可更确切地稱之為優越感。

是以,以伊索克拉底為代表的雅典公民将馬其頓王室直接歸入“希臘人”的身份認同之中這類做法也就為人所了解了。

通過這樣的方式,他們可以将馬其頓能夠擁有主導希臘局勢的強大實力在一定程度上歸因于“馬其頓人”處于具有“希臘人”身份的國王上司之下。

淺析科林斯同盟中“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

而馬其頓國王對于國家的英明治理離不開他作為“希臘人”所擁有的智慧,對此前文所述亞裡士多德的“希臘人有能力統治全人類”的觀點最具代表性。

“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

“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觀念不僅迎合了希臘城邦公民心中為之自豪的正統“希臘人”認知,也反映出在此時的他們看來,深受希臘文明影響(從研究者的“客位觀”立場來看則是具有希臘性)的“馬其頓人”并不是“蠻族人”。

雖與城邦公民有别,但并非是完全對立的“他者”。況且馬其頓人的國王與他們一樣是具有卓越上司才能的“希臘人”,因而他們隻是被同族人所打敗。

有了這樣的認識之後,希臘城邦的公民可以懷着身為希臘文明核心區域居民的強烈自豪感與對馬其頓人的優越感接受“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身份劃分。

而這樣的情況也并非特例,希臘化時期的猶太居民也以“希臘化者”和“希伯來人”的稱謂對整個猶太族群進行次一級的劃分強調兩者的對立。

淺析科林斯同盟中“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

至此看來,“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觀念的出現是雅典人為代表的希臘城邦公民,在認知到自身城邦與馬其頓王國間實力的巨大差距以及針對作為罪魁禍首、一直攪動希臘局勢的波斯醞釀出的反抗情緒後,共同作用而成的産物。

其中的“希臘人-馬其頓人”的劃分是希臘城邦公民,尤其是一直緻力于争奪希臘霸權進行擴張的雅典人,

對馬其頓的實力淩駕于自身之上且足以主導希臘局勢這一現狀的妥協以及對自身所鑄就的光榮曆史的緬懷,他們企圖以這樣的劃分保留自己作為希臘文明傳統核心區域的驕傲。

淺析科林斯同盟中“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

基于這一理念,我們再度考察“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觀念時可以發現,“希臘人-蠻族人”兩極對立、“希臘人優越于蠻族人”的擴張理念為馬其頓王室接手而得以延續。“

馬其頓人”的身份則被作為“希臘”族群建構主體的雅典人從“蠻族人”的歸屬中抽離并形成“希臘人-馬其頓人”的劃分,以保留雅典所包含于并作為其中代表的希臘城邦公民對于自身文明的驕傲。

這一劃分的實質是雅典為代表的希臘城邦一方在霸權破滅後轉向對其光輝曆史的強調,他們由此将“希臘人”與“馬其頓人”區分為希臘文明的創造者與受益者。

淺析科林斯同盟中“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

而當我們将馬其頓人作為“主位”範疇的觀察視角後可以發現,“希臘人-馬其頓人”的劃分能為他們所接受,是因為他們同樣自豪于自身在身份認同方面與“希臘人”的不同。

具體看來,這一時期為馬其頓的崛起與征服時期,希臘人的身份認同觀念由“希臘人-蠻族人”的兩分法演變為“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馬其頓接受了泛希臘主義與三分法身份認同中的擴張理念用以粉飾其征服行為。“

希臘人-馬其頓人”的區分對他們而言,則是對國勢蒸蒸日上的馬其頓征服希臘城邦這一現狀的強調。

馬其頓在希臘性的發展上落後于希臘城邦,在希臘文化方面更是缺乏曆史厚度,但她能讓這一時期文化影響力尚有餘威的雅典建構出新的族群人同以期待她的援手,正是有自身雄厚的實力作為倚仗。

淺析科林斯同盟中“希臘人-馬其頓人-蠻族人”的三分法身份認同

是以,在馬其頓人看來,“希臘人-馬其頓人”的劃分是對希臘城邦公民與馬其頓人分别作為被征服者與征服者的強調。

也正是深感自身不同于希臘城邦公民在希臘文化中所具有的深厚底蘊,于征戰中崛起的馬其頓人更為仰仗自身所具備的強大武力,這一内涵的外延便表現為了馬其頓人強烈的競争精神。

在馬其頓人中本就有未曾殺敵者系馬籠頭于腰間,狩獵時未打死過公豬者于盛宴中隻能坐着而不能躺卧等古老習俗(在希臘文化中,能夠在宴會中躺着就餐Κλίνω是一種尊貴的行為)。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