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 1943 年,由時尚評論家 Elenor Lamber 在紐約籌辦的第一場時裝周至今,從藝術屬性、文化屬性、政治屬性,甚至到娛樂和商業屬性,時裝周及時尚的意義正在不斷被感覺。
其中尤其以娛樂和商業屬性,最容易使時裝周的媒體影響力和營收水準在短時間内得到迅速提升。随之而來,時裝周的模式也便逐漸彙集起了大量時裝秀以外,包含體驗展和 Pop Up、音樂表演和雞尾酒會等更具流量優勢和商業價值的喧鬧景象。
無可厚非,21 世紀的創意不可能脫離充足的商業貿易往來及資本注入而曲高和寡;商業亦需要優秀的創意來帶動地區文化繁榮、以及整體經濟實力的提升。但值得讨論的是,在全球各地不斷借由時裝周拓展商業版圖、透過娛樂性活動掌握了大部分市場注意力,創意還是時裝周的核心嗎?在創意與商業之間的天平,如何傾斜才能兩全、甚至有助于二者共同加速成長,而不是互相稀釋?
不僅僅是當下正在進行中的 2023 秋冬時裝周。過去幾年裡時裝周的多重面向和附加業務,一直在各地官方日程中占據着不小比例。
就如為今年時裝會走吹響号角的紐約,奢侈品電商 Mytheresa 将業界人士聚在一起,共度一段美好時光,其中既包含 Altuzarra 設計師 Joseph Altuzarra、Oscar de la Renta 聯合創意總監 Laura Kim、Wes Gordon 同名品牌創始人等業内人士,也包括演員 Fernando Garcia、Nadine Leopold、Fernando Garcia,以及社交名人 Leonie Hanne、Stephanie Shepherd 等。
為慶祝品牌成立 10 周年,美國時裝品牌 Frame 在紐約時裝周期間舉辦了雞尾酒派對。來自行業内和娛樂界的一衆品牌好友集聚于此,包括多年以來在 Frame 形象大片中出鏡的模特、時尚年輕的演員等。
即便不是時尚業内人士,也獲得了數不勝數的參與機會。作為紐約時裝周官方活動的合作夥伴,活動服務公司 OnLocation 提供了全方位的紐約時裝周體驗,包括從住宿與餐飲安排到看秀 VIP 通道,再到前往背景與設計師見面、參加秀後派對等。On Location 的這項業務,就像為時裝周特别打造了一次高端旅行。
作為本季紐約時裝周贊助商的 Afterpay,在 Spring Studios 呈現了一場名為“Afterpay Xperience”的體驗;時裝品牌 Bibhu Mohapatra 再次與 LilaNur 攜手舉辦了一次香水體驗活動;以及 Dion Lee 的秀後派對上Azealia Banks 的獻唱,以及時裝設計師 Jérôme Lamaar 舉辦的派對中,紐約名人 Kevin Aviance 的助陣演唱。
而這也僅是為時裝周提振聲勢的零光片羽。一年前的紐約秋冬時裝周, IMG 公司的官方技術創新合作夥伴 Yahoo 也曾通過一系列投影技術為 Rodarte 和 Maisie Wilen 帶來了新的觀秀體驗,設計草圖被制作成動畫形式,可以給藝術帶來動感,讓現場客人沉浸在數字型驗中。
不僅紐約,一方面基于新一代消費群體築起的全新商業結構,另一方面大衆流行文化與社交媒體為時尚産業帶來的巨變,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全球各地時裝周都在試圖尋找時裝創意以外、新的競争優勢與增長機遇。
還記得 2021 年的米蘭春夏時裝周,盡管彼時開雲集團旗下 Gucci 與總部位于羅馬的 Valentino 兩大奢侈品牌均離開米蘭時裝周官方日程,但由Prada在米蘭和上海兩個城市實時呈現的“雙實體”時裝秀,Boss 帶來的流動餐車、爆米花、拉拉隊等一系列社交體驗、與 Russell Athletic 還在 TikTok 上推出了五件獨特的 #BossxRussellAthletic 學院風 NFT 外套……以及在今年剛剛拉開帷幕的巴黎時裝周期間,Jaden Smith 時裝品牌 MSFTSrep 也選擇在巴黎開設為期一個月的 Pop Up,等等形态豐富的時裝周業務模式。
透過一則則資料也驗證了,這一系列提振聲勢的舉措,也的确為品牌、時裝周官方帶來了可觀的回報。根據營銷平台 Lefty 追蹤的線上資料顯示,南韓歌手黃旼炫為 2023 秋冬倫敦時裝周日程中的 Moncler 和 JW Anderson,創造了價值 320 萬美元的媒體價值。據 ListenFirst 公司資料顯示,在2023秋冬紐約時裝周期間,由于Dayhun、Kate Hudson、Katie Holmes、Lily Aldridge等十餘名公衆人物的參與,Michael Kors實作了超過400萬次社交媒體互動,與南韓音樂人Dayhun合作釋出的一個文章,獲得超過100萬次點選量、超過在此期間其他任何品牌。
在愈發紛繁的商業模式創新和娛樂屬性背後,一方面正如前文所指出,不可避免要審時度勢地面向大衆流行文化、數字媒體、甚至時尚資本化等客觀時代趨勢,由此時裝周的經營模式也必然要迎來很大程度地革新;但更重要的,通過進一步觀察可以發現,近幾年來各地時裝周之間的競争格局也在趨于白熱化。
變,意味着希望;不變,則意味着生存危機。
不同于巴黎、米蘭等時尚重地的傳統優勢,也不同于以中國市場為例在規模、産業結構全面多元化等方面的客觀實力,以柏林、澳洲等并不以時尚作為核心經濟支柱、或是以紐約為例規模及份量在近幾年日趨式微的時裝周,一直面臨着危機四伏的經營壓力,尤其是在過去三年時間的困境,更是對它們的生存空間帶來了極大的考驗。
2019 年,瑞典時尚委員會便曾宣布取消斯德歌爾摩時裝周;受困于疫情, 2020 年原定于 5 月舉辦的悉尼時裝周也曾宣布停辦;在今年 1 月 16 日正式啟幕的新一季柏林時裝周,與其保持了長達 15 年合作的梅賽德斯-奔馳,在本季停止了對柏林時裝周的贊助。
梅賽德斯-奔馳公司董事會成員 Jens Kunath 在一份聲明中解釋道:“時尚産業的要求、公衆的需求、以及柏林時裝周的形式都在不斷變化。”此外她還表示,為了以最好的方式接觸到客戶,梅賽德斯-奔馳正不斷評估從汽車到生活方式、時尚等各個行業的傳播平台。
28 年來梅賽德斯-奔馳一直贊助世界各地的時裝周,該公司暫未向 WWD 分享有關時裝周投資回報的資訊。但梅賽德斯-奔馳駐德國的發言人表示,這并不意味着梅賽德斯-奔馳将遠離時尚産業,公司未來仍将繼續與其他地區的時尚或設計行業保持合作。
是以,站在贊助商或投資者的角度來看,對回報率的期望也在推動時裝周主辦平台勢必要做出更大程度的商業化轉變。
至于紐約時裝周曾面臨的困境,早在疫情之前,接連不斷的“大牌出走”等組織問題,不絕于耳的文化輿論風波,就一直使其面臨着長期質疑。
在去年 7 月的巴黎男裝周,Thom Browne、Amiri、Reese Cooper、JohnElliott、KidSuper、Greg Lauren 和 Rhude ……原本應鼎力支援紐約時裝周的美國設計師都将展示新一季風貌的主舞台選在了巴黎男裝周。更早些時候,随着每一季紐約時裝周的舉辦,參與品牌一直在遞減。直至 2018 年 2 月紐約男裝周不再單獨舉辦,合并後的紐約時裝周規模也日益縮窄。2019 年,Tom Ford 将紐約時裝周日程縮短至 5 天;2020 年 9 月,紐約時裝周受疫情影響又将日程縮短為 3 天。
對于國際四大時裝周之一的紐約來說,通過随音樂表演、雞尾酒會等娛樂社交活動而來的流量,随商業展會、Pop Up 等營銷活動而來的市場活力來彌補自身短闆,便成為一種保障自身存在感和商業價值的出路。
但是,在短期内通過快速的商業化和娛樂化,究竟能為其帶來多久的生機?面對産業内對于時裝周創意稀缺的唏噓聲,這種思路是否能作為一種長期經營指南?
事實上,将時間線拉長、将觀察範圍放寬,不論是對于時裝周、品牌、還是時尚産業而言,創意與商業之間的關系絕不是此消彼長,而是在創意與商業之間不斷尋找平衡的必然趨勢。
正如去年 7 月,被任命為法國進階時裝與時尚聯合會主席的 Bruno Pavlovsky 所表示,聯合會的成員和贊助商如果想保持法國時尚産業的地位,必然需要更多的資金。目前該聯合會的官方合作夥伴除了 DEFI、L 'Oréal Paris 和 DS Automobiles,同樣也有許多傳播、專業活動合作夥伴,BrunoPavlovsky 曾說道:“整體環境正在變化,如果要讓巴黎時裝周保證領先地位,這種演變至關重要。”
短期觀察,不同地區根據其各自文化特色和産業結構,在不稀釋創意、甚至有助于創意持續繁榮的前提下,我們也逐漸看到了全球時尚産業将文化、科技、可持續視為頗具時代必然性和确定性的賽道,使時裝周價值鍊不斷延長、更深層次鞏固增長潛能。
在本季紐約時裝周,主辦友善與電商平台 Shopify 合作,呈現了一個名為“Black in Fashion Council”的特别闆塊,這個闆塊以采訪、講座、秀場合輯等形式将目光聚焦于時尚行業的黑人創作者,緻力于挖掘多元化創意;米蘭時裝周期間的 The Black Carpet Awards 黑地毯大獎及主題活動,則旨在慶祝全球社群的多樣性和包容性。
如果說今天的國際奢侈品巨頭,為時裝周奠定着當下的權威,那麼持續挖掘先鋒文化視角、扶持關注下一代年輕設計人才,則是對時裝周未來份量的預判和積累,也是對不同地域文化特色的規模化傳承。
米蘭時裝周期間,Fashion Hub 空間将成為意大利國家時裝商會的主要工作區域,在這裡将呈現不同的項目、想法、彙集青年人才,為新品牌和青年設計師創造更多的機會展示、拓展人脈和洽談生意。以及巴黎、紐約等各地時裝會走上對于新興設計人才的關注和扶持。
而哥本哈根時裝周首席執行官 CecilieThorsmark 早在 2020 年便指出,時裝周是一個緻力于變革的平台。從測量和抵消碳排放,到禁止使用一次性塑膠衣架和包裝等環節,哥本哈根時裝周一直通過這樣一套可持續發展目标,讓時裝周與衆不同、并提升其全球利益相關性。據報告顯示,哥本哈根時裝周決定将 18 個最低标準作為标準,所有品牌都必須完全遵守才能成為官方秀日程的一部分。
某種程度上對于以哥本哈根時裝會走為例等等“小而精”的時裝周,可持續這一個聚焦點背後的利益相關性,意味着更長周期價值、更強影響力的兌現,既滿足全球時尚産業的發展共識,也帶來更大的産業回報率。
此外,還包括今年紐約時裝周期間互動性更強的 workshop 活動“NYFW Afterclass”;倫敦時裝周期間由國際非營利組織樂施會 Oxfam 組織的Oxfam Fashion Fighting Poverty 時裝秀;作為意大利意大利國家時裝商會的主要工作區域;又如以上海為例,在上海時裝周舉辦期間,組委會自 2019 年便與戰略合作夥伴 canU 聯合發起“有料”計劃,每年在時裝周期間舉辦聚焦可持續時尚的“有料”展覽,以及囊括了可持續發展、女性主義、東方美學等一系列熱門主題。
至于在過去三年曾為全球時尚産業解決無數難題,同時為未來時尚産業呈現出全新價值體系和生産方式的科技,自然也在慢慢走過單一的觀看應用階段。正如倫敦時裝周期間的 NFT 釋出會;又或是接下來将于 3 月 28 日至 31 日舉行的 Decentraland 元宇宙時裝周,在拓展品牌美學可能性、與其他元宇宙平台和實體産品之間的跨平台議程、與外部 NFT 的連結等技術進步。
除此之外,時裝周不僅在基于文化、科技、可持續等時代趨勢不斷進行自我探讨,時裝周的角色與功能,事實上也不僅僅局限于時尚産業、或某一個國度,而是成為一張城市甚至是在地化名片,承載着更重要的城市商業環境煥新、及國際化經濟往來的角色。
在中國,北京時裝周、上海時裝周、深圳時裝周,關聯線下商場及特色商圈開展的周期性文化活動,不僅僅是展現本土創意、推動本土設計師品牌市場,而是使時裝周成為零售創新、城市地标、以及各地旅遊業差異化特色的一部分。
對于上海,上海時裝周主秀場從 2012 年便在新天地太平湖紮根。在時裝周期間,除了秀場釋出以外,新天地還特别策劃了潮流盛典、時尚生活嘉年華、時尚展覽等活動,近兩年,新天地再次改造更新,成立了“新天地時尚I”、“新天地時尚 II”兩處時尚商業體,為國内優秀設計師和買手店開辟了全新的展示空間。
又或是作為與世界分享發展機遇、中國首個以消費精品為主題的國家級展會“消博會”,除了作為集結全球主要時尚消費品的展示平台,消博會時裝周的意義,自然有别于傳統時裝周,而是通過政策的助力、消博會平台背書及自貿港優勢,為本土設計師、中國文化、及中國市場打開了又一扇國際化大門。
被看到、被熟知、被需要,時尚的意義依舊會繼續演變,時裝周的 AB 兩面也會得到更多的讨論和嘗試。
未來,時裝周的模式還将呈現出更多面相,但當我們意識到時代的必然性、時尚産業推進的本質及必然趨勢後,即使創意與商業的天平未來仍有可能失衡,但确定性已經被牢牢把握在我們手裡。WWD
撰文 Jesse、杜明偉
編輯 Gibberish
圖檔來源 品牌官方及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