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他們的新家，在這裡，他們再也不能傷害群眾了。”當地時間2月24日，薩爾瓦多總統布克爾通過社交媒體宣布，并配了一段視訊——數千名黑幫嫌疑人被轉運到了一座建立成的巨型監獄。
薩爾瓦多政府近日表示，将維持該國的緊急狀态，直到所有黑幫成員被抓獲。薩爾瓦多掃黑行動持續近一年，盡管受到争議，被指違背正常程式和法治原則，但令當地犯罪率大幅下降。當地群眾稱，現在可以在晚上出門，這放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美洲最大監獄”投入使用
據路透社報道，薩爾瓦多政府開展了一項聲勢浩大的囚犯轉運作動，數千名黑幫嫌疑人被轉移到一座建立成的巨型監獄，這座監獄号稱“美洲最大監獄”，設計容量達4萬名囚犯。
布克爾通過社交媒體釋出的視訊顯示，囚犯們隻穿着白色短褲，被剃掉了頭發，蹲在地上排成方陣，等待着轉運。“（這裡）遠看就像一片文身的海洋。”路透社寫道。
當地時間2023年2月1日，薩爾瓦多特科盧卡，警察在新落成的巨型監獄内站崗。圖/視覺中國
去年3月，薩爾瓦多為打擊黑幫犯罪進入全國緊急狀态，暫停多項憲法權利，軍警部門可以在沒有逮捕令的情況下逮捕嫌疑人，嫌疑人不享有律師辯護的權利。布克爾稱之為“對黑幫開戰”。
截至目前，已有超過6.4萬名嫌疑人在這場鐵腕掃黑行動中被逮捕，當地監獄人滿為患。政府不得不建造新的監獄容納囚犯。
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道，薩爾瓦多是世界上監禁率最高的國家，加上此前就在服刑的人，薩爾瓦多共有約10萬人被關押在監獄中，約占該國成年人口的2%。
薩爾瓦多政府稱，掃黑行動後，許多黑幫成員躲在偏遠地區或逃往國外，當局還需要逮捕約1萬人才能實作肅清黑幫的目标。
薩爾瓦多司法和安全部長古斯塔沃·維拉托羅近日表示，“隻要還有兇手和恐怖分子（指黑幫成員）在逃，（掃黑）行動就必須繼續下去。”薩爾瓦多司法和安全部門正在與墨西哥、瓜地馬拉、美國等國合作，搜捕外逃的黑幫成員。
謀殺案數量下降了一半以上
薩爾瓦多曾是世界上暴力犯罪最猖獗的國家。美國紐澤西城市大學副教授喬納森·羅森（Jonathan D. Rosen）2020年發表的一項研究顯示，薩爾瓦多于2015年超過洪都拉斯，成為世界上暴力犯罪最嚴重的國家。擁有數萬名成員的Barrio 18和MS-13等黑幫在薩爾瓦多十分猖獗。
國際危機組織（Crisis Group）的一份報告稱，在去年的掃黑行動開始前，薩爾瓦多約有7萬名活躍的黑幫成員，就連政治人士的競選活動和政府公共事務也不得不和黑幫打交道。
據統計，2021年，薩爾瓦多的兇殺事件為1140起，平均每10萬國民中有多達18人因謀殺死亡。
2022年3月26日（星期六）這一天，薩爾瓦多就發生了62起謀殺案，被稱為“薩爾瓦多近30年最血腥的周末”。
薩爾瓦多國民議會在2022年3月27日緊急通過一項法令稱，鑒于當下“犯罪組織嚴重侵擾社會公共秩序”，全國即日起進入緊急狀态。
當地時間2022年3月31日，薩爾瓦多首都聖薩爾瓦多，嫌疑人被捕。圖/視覺中國
在“對黑幫開戰”的口号下，大批荷槍實彈的軍警在街頭搜捕黑幫成員，設定檢查站搜查來往人員。軍警部門4天内就逮捕了約2000名嫌疑人。
2022年12月3日，薩爾瓦多掃黑行動再度更新。上萬名警察和士兵包圍了該國最大城市索亞潘戈，這座城市長期是黑幫活躍的中心。政府釋出的視訊顯示，持槍軍警在城市街道上列隊行進，逐街逐巷地搜捕黑幫成員。
國際危機組織中美洲專家蒂齊亞諾·布雷達表示，薩爾瓦多的鐵腕掃黑政策起到了效果，該國的謀殺案數量下降了一半以上。
此外，不少同樣飽受黑幫問題困擾的周邊國家，如洪都拉斯、牙買加等國，也開始采取相似的掃黑政策。“這已經成為了拉丁美洲的一種趨勢。”研究美洲人權問題的觀察人士胡安·帕皮耶說。
薩爾瓦多最近還就黑幫犯罪問題與海地政府進行了商讨，海地的黑幫已經發展到了政府無法控制的地步。
“可以出門散步了”
胡安·帕皮耶表示，薩爾瓦多的掃黑政策總結起來就是先逮捕，再通過社交媒體造勢，可能最後才是調查這些嫌疑人，這與法治原則相違背。
薩爾瓦多長期處在緊急狀态下，一些憲法權利被中止。軍警可以在沒有逮捕令的情況下進行逮捕，政府可以不受限制地擷取私人通信，嫌疑人也不享有律師辯護權利等。
當地時間2022年4月7日，薩爾瓦多首都聖薩爾瓦多，軍人在社群站崗巡邏。圖/視覺中國
維拉托羅說，目前暫停部分憲法權利的做法是必要的，當安全風險“接近于零”時，緊急狀态就會被取消。當局已經釋放了約3700名被認為是受脅迫加入黑幫的人。
民調顯示，薩爾瓦多政府的鐵腕掃黑行動受到群眾的歡迎。民調機構蓋洛普2月的一項調查顯示，92%的薩爾瓦多人贊成掃黑行動，并稱感到更加安全。
布雷達說：“據我們從當地社群了解的情況來看，大多數幫派都屈服了，未被逮捕的黑幫成員逃走或躲起來了。不過，受打擊的主要是普通黑幫成員，而不是黑幫高層。”
路透社采訪了薩爾瓦多首都聖薩爾瓦多的10名居民，他們都表示掃黑行動讓普通人的生活變得更好。人們現在可以在晚上外出，逛公園或踢足球，遊客也更多了。這一切在黑幫橫行的時期都是不可想象的。
24歲的大學生亞曆山大·吉倫表示，他喜愛塗鴉藝術，現在可以在曾被黑幫控制的區域塗鴉作畫。他說：“現在我們有了表達自己的自由，能夠無憂無慮地使用社群的公共空間。”
45歲的汽修師傅曼努埃爾說，他曾被迫向黑幫支付了長達12年的保護費。過去，黑幫成員每隔兩周就會上門索取保護費，并威脅他如果不付錢就殺害他的妻子和孩子。曼努埃爾還經常被迫為黑幫免費修車。
自去年7月起，再沒有黑幫成員向曼努埃爾索要過保護費。“我感覺輕松多了。我可以出門散步了。我每天晚上都和孩子們出去散步，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新京報記者 陳奕凱
編輯 張磊 校對 吳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