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往事（五）
謹以此文獻給我的愛孫——小北
作者：郭小正
昔日頑童今日翁，人間日月急如風。
心中常想孫兒事，夕陽晚霞别樣紅。
——郭小正手記
九月一日，是我的孫子小北開學的日子。望着小北情不自禁、欣喜若狂的模樣。我心潮激蕩，百感交集。我與孫子同齡上四年級時的往事，像泉水一樣湧上心頭……
西安鐵路局華縣鐵路子弟國小，是華山至臨潼火車站，沿線一百多公裡，各站孩子們四年級時，離開父母，獨自生活、學習的鐵路子弟國小。學校學生的父輩們，基本上是解放前後河南、山東連年災荒，便背井離鄉沿着隴海鐵路線千裡迢迢，飽經風霜來陝西避難，到了陝西就在鐵路沿線住下，後來，大多都成了鐵路勞工。
杏林往事（二）
上世紀六十年代的華縣，“十裡紅杏，綠竹千頃”，竹林也是鐵小同學們最喜愛地方，在炎熱的夏天，一走進竹林，涼爽似火箭般快速溢進心中，頓感心曠神怡，神清氣爽。無盡的竹海，竹林裡有很多很多的小溪流，小溪流的水很清，也很甜。竹林深處夾長着楸樹，柿子樹、白楊樹。
還有一種城市裡從來沒有見過的拐棗樹，拐棗的果肉拐來拐去，長的毫無規則，模樣十分的奇特，果肉形狀不是圓形，也不是長方形，形态似萬字元“卍”，也稱萬壽果。是唯一一種能吃果柄的果子。
甯山寺拐棗 自雲水終南
拐棗樹屬高大喬木，竹林裡的拐棗樹樹幹筆直，一般都高二十多米，孩子們攀爬不上，隻能待拐棗成熟後自然落在竹枝上、地上，撿到成熟的拐棗津津有味的吃着，成熟的拐棗很甜很甜，吃多了齁人時，便捧起竹林深處的小溪泉水，清澈見底的溪流，清澈甘甜爽口。
偶爾可見大尾巴的松鼠媽媽，帶着小松鼠們勤勞、靈活通過竹子爬上大樹貪婪地吃着拿着。同學們在樹下淘氣地大喝一聲，松鼠就抱着少許的拐棗慌忙逃竄。
竹林裡也是鳥兒的樂園，有各種鳥兒在歡快地鳴叫，那聲音清脆悅耳。尤如進到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那不同烏兒的叫聲交錯再一起似在演奏動聽的交響曲，令人沉迷……
天天玩的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四年級的第二學期很快就結束了，印象中這學期也沒有考過試，也不知學的什麼知識，課可上不可上的全憑自己自學……
但我欠學校一個月的生活費，學校既沒過問也沒追究，是否管理者王叔叔忘記記賬了？還是搬家亂賬本丢失了？我即存僥幸又忐忑不安……
放暑假啦，年少不知愁滋味，隻要玩起來什麼也都忘記了。這天，正和工區的孩子們在大門口籃球場打籃球。
突然看見學校杜老師從鐵路邊車站方向，騎着自行車朝工區方向騎來，直覺告訴我有情況，我急忙躲了起來。
華州站附近鐵軌 劉煥民攝
隻見杜老師進了院子，我偷偷的緊跟在後面，隻見杜老師騎車到鮑工長叔叔家門口涼棚下，支上自行車，和鮑叔叔連說帶比劃的遞給一個白條子，鮑叔叔拿着條子就往我家方向走去。
要出事了，是禍躲不過，我快步從房子後面河邊繞道回家。到家後看見爸爸和媽媽坐在床邊，爸爸滿臉愁容拿着白條。
我若無其事的先去廚房，舀了一瓢涼水，故意靠着家門框咕噜、咕噜的喝起來。一是默示爸媽，我回來了，試探性的看家裡有什麼事嗎？二是靠着門框一旦東窗事發，萬一躲不過去，做好一跑了之的準備，免受皮肉之苦。
爸爸頭都不擡沒搭理我，隻聽爸爸對着媽媽說：“不對呀、不對呀，我記得每個月都交了呀，怎麼還欠一個月的生活費呢”？這時，媽媽擡頭看看我，讓我進屋。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爸爸身邊，我掃了一眼爸爸手裡的白條，是蓋着學校紅章的内部收據，“六六年十一月份，郭小正欠生活費九元”。
爸爸拿着紙條用質疑的眼光看着我，意思問我怎麼回事，此時我心情緊張的要跳出來，全身直冒冷汗，兩腿開始發抖，腦子一片混沌，我故裝鎮定隻是搖頭，但什麼也不說，也不能說，我知道言多必露破綻。
媽媽擡起頭說：“唉，去年的事了，每月都是半月半月的交，孩子哪能記住？”一語定乾坤，決定了“事件”的走向，我心裡的石頭終于落地了，我急忙順應着：“是呀、是呀”。也許爸爸、媽媽怎麼也想不到，我那有這個膽子敢花生活費呀。媽媽的“孩子哪能記住”一句話，讓我僥幸地逃過了一場“浩劫”。
杜老師是走“組織”程式，索要沒有給的夥食費，還在鮑叔叔家涼棚下候着呢。爸爸拿鑰匙打開家裡唯一的一個木箱，從箱子裡拿出一個小木盒，自小盒取出九塊錢，我餘光瞟了一眼，小盒裡面的大票不多了。
父親出了家門，邁着蹒跚的腳步，朝鮑叔叔家走去，望着父親承負全家生活重擔，壓彎了腰的背影，頓時我……
那可是全家六分之一還多的生活費用呀，被我“腐敗”掉，真不知道這個月，全家的生活是怎麼“熬”過來的！
華縣鐵路子弟國小 宋朝峰攝
時間悄悄流逝，流年匆匆而過。時間過得太快了，快得讓人不知所措。一生中經曆的事太多太多，在我腦海裡，浮現最多的還是童年的一些往事，最難忘的還是這件“糗”事，也許這是“特殊年代”才能發生的童年轶事，而我獨一無二的童年舊事。回憶起來，事事讓我揮之不去，難以忘懷。
我耗盡筆墨，也沒能寫全我童年的故事……
（全部刊載完）
原文來源：華州文藝
原文作者：郭小正
整理編輯：華州文藝、華州文史荟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