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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部藏球、怪獸解體,二十五年前的寶可夢官方比同人敢寫

作者:3DM遊戲網
一場持續幾十年的網際網路幻覺

剛剛過去的2022年對廣大“寶可夢”粉絲來說,應該還算是不錯的一年。年初的“阿爾宙斯”加上年末的“朱/紫”,終于讓人看見了全球最賣座遊戲IP“洗心革面,不再擺爛”的決心;常年被當做進階收藏品炒來炒去的“寶可夢”卡牌,也終于有了正式的簡中版本;更重要的是,在實作了橫跨八個世代的“最強對決”後,小智終于成了寶可夢聯盟的冠軍,随之而來的是播放了四分之一世紀的“寶可夢”TV動畫完結,以及系列和主角的更替。

胸部藏球、怪獸解體,二十五年前的寶可夢官方比同人敢寫

經曆了二十五個歲月之後,小智(10歲)終于成為寶可夢聯盟史上最年輕的世界冠軍

好吧,你要說這事情到底有多重要,那倒也不至于。至少,我身邊早沒有了那種堅持追着TV版動畫更新的朋友,而且比起新動畫的主角是小智和哪位的女兒這種事情來說,顯然還有些東西更加值得作為這篇文章的主題。

比如說,在日本的ACG網際網路社群中,有個叫作“集團幻覺”的梗。你可以大概把它了解成某種類似于“曼德拉效應”的資訊傳播現象,其中最著名的例子包括“富堅義博的《獵人×獵人》重新連載”“《裝甲核心》新作公布”,以及“《寶可夢:珍珠/鑽石》重制版公布”……有意思的是,當這幾件事情真的發生之後,就有不少人習慣性地将它們當做了集團幻覺的再次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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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團幻覺”也是《裝甲核心VI》在TGA上公布後捆綁最多的詞條

當然,并不是所有風吹草動都可以演變成這種“集團幻覺”的。與傳統的曼德拉效應不同的是,“集團幻覺”的成型似乎還需要滿足另外兩個條件:一是大衆在快速篩選資訊的過程中産生的準确性偏差;而另一個更關鍵的條件則是,大部分人都在心中希望這件事情成真,并且認為事情應該朝着人們期望的方向發展,就像《裝甲核心》粉絲們幾乎每年都會祈求From Software發發善心那樣。

而我接下來想說的事情,則是另一個“集團幻覺”的典型案例。事情就發生在“優勝回”順利播出,“小智引退”與“寶可夢大師”等話題将社交網絡刷爆的時候——在連串與“寶可夢”TV動畫關聯的話題中,隻有一條名為“寶可夢特别篇動畫化”的詞條,顯得尤其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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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可夢特别篇動畫化”

在“寶可夢”粉絲中,這算是一個持續了将近二十年的老話題了,每當TV動畫進展不盡如人意或進入章節尾聲都會有人提起。而在這次的趨勢中,它再次扮演起了“TV動畫最理想接班人”的角色——盡管,“新系列”的公布很快就澆滅了重新燃起的希望,“集團幻覺”也終究隻是幻覺而已。

好像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這一直都是“寶可夢特别篇動畫化”給人的感覺。

而這,也是促成了我想要簡單聊一聊,順便幫助自己和同齡人懷念一下《寶可夢特别篇》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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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友善閱讀,我們還是簡單介紹一下《寶可夢特别篇》(ポケットモンスター SPECIAL)這部同樣橫跨了二十五年的漫畫作品。

《寶可夢特别篇》是從1997年開始連載,日下秀憲負責編劇,真鬥擔當作畫的漫畫作品。和選用遊戲中部分設定的TV動畫不同,“特别篇”在最大限度地活用原作中的人物和故事脈絡的同時,還在寶可夢的生态與人類鬥争的描寫裡,加入了大量貼近現實的設定,讓當時先接觸到動畫的玩家大感意外。

另外,故事中出場的人物與所發生的地點,會随着遊戲的疊代不停更替,算是“特别篇”的重要特征之一。每一章的主角的姓名,也會以遊戲發售的版本作為标準設計。以1997年開始連載的第一章為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以遊戲中主角為原型設計的“小赤”,而第二章雖然形象完全原創,但其姓名“小黃”,卻來自1998年的《寶可夢:皮卡丘》,也就是英文版的标題“黃(Yellow)”。

除此之外,“特别篇”還有着被稱為“圖鑒持有者”的設定,即每章登場的主角們,都是擁有優秀能力的少男少女。類似這樣的設定,一直被沿用到2019年開始連載的“劍盾篇”中。順帶一提,“劍盾篇”剛剛公布時,因為兩位主角的名字槽點實在太多,曾引起過不少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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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創人與盾希爾多米莉亞

其實,關于“為何特别篇遲遲不被動畫化”的問題,在中日英等多國語言的網絡社群裡,也早已經是被讨論爛了的問題。幾乎所有基于作品本身内容出發的觀點都認為,比起當下正在播放的TV動畫,“特别篇”的風格和内容都更加成熟黑暗,這多少與任天堂一貫對外形象有些不符。而對那些站在市場和商業角度的讨論者來說,在角色和劇情上解讀方向的不同,最終一定會導緻“特别篇”對已經播出的TV動畫,産生負面影響。

雖然,至今寶可夢公司都沒有正面回應過這一問題,但讀者的猜測顯然也已經從作品的屬性上,說明了不少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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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特别篇”在連載初期的定位,同樣是面向低年齡層的“二次創作”作品,但包括自己獨特的世界觀設定在内,它的骨子裡卻比TV動畫版多了一股傳統戰鬥漫畫的“狠”勁。在遊戲和動畫中,“寶可夢”世界經常被了解為一個理想中的“烏托邦世界”,訓練家間的較量像是一種簡單的金錢交易,“寶可夢是一種危險的生物”之類的概念,在“阿爾宙斯”前也很少被提及。

“特别篇”的确将這種力量上的不平等,很好地表現了出來。對寶可夢指手畫腳的訓練家,也不過是單純的“生命”;企圖駕馭強大的傳說寶可夢,更需要付出精神或肉體上的沉痛代價;不論是寶可夢還是訓練家,都可能因為技能攻擊而受傷甚至死亡。事實上,光是在前幾章中,小赤就因為寶可夢們的攻擊經曆了不知道多少次“瀕死體驗”。

在今天的日本社交網絡上,類似“腐爛的可達鴨”“阿伯怪被斬成兩段”“大甲夾碎腦袋”“小赤遭到踢擊/冰封”這樣帶有沖擊性的漫畫截圖,還時常引起不知情的網友們讨論,同時配上“大人看的寶可夢”等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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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尾穿刺

同樣,對遊戲中玩家熟悉的角色進行重新解讀和塑造,也是“特别篇”能夠保持超長期連載和超高人氣的根本原因。截至正在連載中的第八世代,算上三名原創角色,“特别篇”中已經累計登場了二十三名“圖鑒持有者”,他們在性格、能力、手持寶可夢、經曆,以及旅行的目的上,都有着巨大的差異。

他們有的遵循着玩家們在“寶可夢”世界的足迹,踏上了成為聯盟冠軍的旅程,比如第一章中的小赤與第四章中的沙菲雅。但在更多時候,這些主人公們卻是出于被動,莫名就被卷入了毀滅世界的大陰謀當中,像是第七章中以“漫才師”為目标的戴亞蒙多和帕爾,第十二章中被閃焰團盯上而不得不踏上逃亡之旅的艾克斯與懷依等。

更出彩的是,對那些有着具體設定的道館館主、四天王、冠軍,甚至是曾經在路邊向玩家們挑戰的“大衆臉”NPC們,“特别篇”也花費了大量筆墨進行塑造,讓人深刻感到他們也是這個作品世界觀中重要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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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篇”為止所有的圖鑒持有者

至于壞人這邊,比起動畫中“不思進取”和“小打小鬧”,“特别篇”中的反派可個個都是真正意義上的“惡”人。他們為了自己的目的,能夠輕易将寶可夢或人類視為無物,除了對于寶可夢特性與技能的活用之外,種種沖着取人性命來的戰鬥手段,也使得漫畫衍生出了大量靈活運用訓練家頭腦,依托寶可夢能力的“規格外”戰術。邪道至極的政策交鋒,常常能給人在看“JOJO”般的錯覺。

另一方面,雖然在設定上寶可夢聯盟并不允許直接對訓練家進行攻擊,但為了更加準确地指揮寶可夢們的戰鬥,主角們常常會與寶可夢們站在一起。是以,即使是在公開正式的戰鬥當中,被卷入敵我的攻擊也是家常便飯。這種對于訓練師與寶可夢一體化的描寫,讓故事中每一場戰鬥都變得更加驚心動魄,也更加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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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中的戰鬥名場面——“胸部藏球”

更重要的是,“特别篇”并不是那種隻想為玩家傳達“正義必勝”童話故事。在有的時候,“殘酷描寫”隻是它試圖對一些問題進行深入探讨的手段,其中更是有不少篇章的故事,隻能在主人公的敗北,甚至生死不明的中結束。這些動畫版來說極為忌諱的元素,卻也陰差陽錯地成了“特别篇”的優勢與魅力。

在“特别篇”單行本發售的初期,出版社專門找來了宮本茂、杉森建、增田順一等人來為漫畫宣傳造勢。其中,“寶可夢之父”田尻智曾經在書腰上給出過這樣的評語——“這是最接近我想要傳達的世界的漫畫”,這句話也常被粉絲們拿來佐證“特别篇的世界比動畫更加真實,也更符合遊戲設定”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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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有些年紀的國内讀者來說,關于“特别篇”的記憶,可能大都來源于早期中國輕工業出版社和吉林美術出版社在2000年後推出的單行本漫畫。根據當時的翻譯習慣,國内版本多被稱為《寵物小精靈特别篇》或《神奇寶貝特别篇》。第一章的主角也配合動畫版翻譯為了更接地氣的“小智”和“小茂”,而我也是那個時候接觸到了前三章的故事。

不過,你或許不知道的是,“特别篇”的結構設計,其實并不像我們現在看到的那麼純粹簡單。

因為采用了一種被稱為“縱斷連載”的刊載形式,導緻“特别篇”在連載的早期,并沒有今天看起來的那麼連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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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特别篇”的連載主場已經轉移到了月刊漫畫雜志《可樂可樂一番》

簡單來說,“縱斷連載”是一種稍微有點特殊的連載形式,它的最大特點是将一部漫畫拆分為多個部分,在複數的雜志上進行更新,《哆啦A夢》等作品也使用過這種方式進行連載。

對讀者來說,如果不同時購入這幾本雜志,就很難得知故事的全貌。這也導緻了許多不知情的讀者,在連載初期常常會出現故事内容跳躍,手持隊伍不知什麼時候發生了變化的情況。

為了盡量降低“縱斷連載”帶來的閱讀障礙,“特别篇”每話的故事也都被設計得相對獨立,到“黑白2篇”為止,每話的标題也清一色地使用了沒有什麼連貫性的“VS×××(寶可夢)”為基礎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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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卷的開頭标注主角們的隊伍情況,算是“特别篇”單行本的慣例了

也正是因為這種特殊的連載方式,才讓“特别篇”在前三章連載結束之後,更加積極地玩起了“多路線”的設計。

在第四章的“紅藍寶石篇”中,故事被分為男主角路比與女主角沙菲雅兩條路線,作為競争對手的兩人被分别安排到了不同的雜志上進行連載,目的就是為了給隻訂閱了單本雜志的讀者一種“跟着其中一方冒險”的感覺。而通過單行本的發售,讀者又可以一口氣補全另一方所發生的故事,這讓跟着連載讀完故事的訂閱讀者和一口氣看完單行本的讀者,有着完全不同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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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從單行本入坑,“紅藍寶石篇”也提供了整個“特别篇”中最精彩的故事之一,強烈推薦所有人閱讀

不過,即使是這樣總能搞出新鮮玩意兒,擁有超長連載周期,有着“下到個位數,上到六十多”的超大跨度讀者層的“特别篇”,也并非過得一帆風順——甚至換句話來說,它能夠活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

在進入第五世代後,由于《寶可夢》正傳遊戲發售周期的短縮,加上原本的連載雜志休刊等客觀問題,導緻“特别篇”的更新嚴重滞後,許多内容甚至在單行本中才被補全。“黑白2篇”更是在故事剛剛起步不久就被迫停止更新,讓期望“黑白篇”中某個超重要伏筆快點回收的讀者們,苦等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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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即使是在已有的粉絲群體中,也有不少讀者對于“特别篇”當下的狀态表示質疑。

就像幾乎所有長期連載作品都會遇到的問題那樣,日下秀憲的劇本也被人吐槽過“越來越拖沓”。不過在那之前,“畫師更替”才是被提及最多的理由。

在第三章“金銀篇”連載的過程中,原本擔當作畫部分的漫畫家真鬥由于身體原因,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工作。作畫的工作,也就這樣被轉交給當時正好在為“新漫畫沒能成功連載”發愁的山本智手上。在多年後回憶起這件事時,山本智也坦言,自己畢竟也是大人,擔當人氣遊戲改編漫畫作者這樣的好事當然想摻一腳——

隻是,沒想到這麼一畫就是二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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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其實都是為了錢。”

想也知道,作畫者的更替會帶來什麼問題。真鬥和山本智之間較大的風格差異,很快便引起了部分讀者的不滿。在連載再開的初期,後者也曾經試圖模仿真鬥的畫風,卻也是以招緻了更多的批判。直到作為全新篇章的“寶石篇”給讀者展現了一個更加獨立和精彩的故事,山本智在“特别篇”上的個人風格,才被徹底奠定。

但就算是這樣,類似于“金銀之後沒有特别篇”的言論,直到今天仍舊是不少“遺老級”讀者拒絕“特别篇”最愛用的句式——這也算是不少涉及“世代交替”問題的文藝作品,經常需要面對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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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為真鬥繪制的“紅綠藍”三人,下圖則為山本智繪制的多年後版本

而離開“特别篇”的真鬥這邊,也再沒能迎來“特别篇”時期的大紅大紫。

在基本康複後,她依然以個人身份進行着漫畫的創作。在不定期進行商業作品連載的同時,還以個人社團的名義,自費出版了大量漫畫,積極參與着最傳統的同人售賣活動。可她作為開創者,與“特别篇”之間徹底斷絕的緣分,卻成了粉絲們心中最大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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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鬥在2023年上傳至社交網絡的第一張插畫

好在,即使曆經坎坷,但真鬥和其他創作者的足迹,連同幾個世代的讀者記憶,仍舊留在“寶可夢特别篇”中。

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寶可夢特别篇”生來就帶有某種“特殊性(SPECIAL)”,這讓它即使在丢失了某一部分閱聽人後,依然一直維持着某種奇妙的熱度。而當你在讀過“特别篇”之後,小智的故事便再也無法填補你對于“寶可夢”世界的遐想——倒不是說誰更優秀,隻是“寶可夢特别篇”太過特殊,它無法被别的作品替代。

或許,在很多很多年後,“寶可夢特别篇”還會登上社交媒體的熱門話題榜,理由仍是寶可夢動畫出現戲劇性變故,到時候人們仍會産生這樣的“幻覺”——

“寶可夢特别篇又要動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