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雕哥•王學信
那天早上我懷裡揣着二舅寫給東方紅中心校馬主任的便信 仿佛就像得到了玉皇大帝賜給的一張“護身符” 感覺這樣的神助定會保佑我實作我離鄉求學的小小願望。
一路上 天是那麼格外的藍 風是那麼格外的清爽 車窗外林間的小鳥兒不停地歌唱……
整個世界從今天起仿佛一下子變得更加美好啦!
然而 這種美好燦爛的願景 在我見到那個馬廣福馬主任後 一聲“悶雷”變得漫天烏雲——
東方紅 十字路口下車後 “大名鼎鼎”的馬主任 早有人清楚地告訴了我他家的路線。
我仿佛是駕着祥雲一般 飄落在那扇半開着的屋門前。正巧 那個馬主任手裡拿着個塑膠桶從屋裡走出來 。
“您好!您是馬主任吧?”我禮貌地給他敬了個禮 。
他手裡的塑膠桶并沒有放下更沒有讓我進屋說話的意思 毫無表情地問了一句:“什麼事?”
我急忙把二舅的便信交給他看。同時補充了一句:“轉學證 我也帶來了”
給我的感覺他好像都沒有看完信 就用那種毫無餘地的表情說:“不行!我們這裡初三是不收外來學生的…… ”。
晴天霹靂 腦袋嗡地一下仿佛一聲炸雷 從頭頂一直涼到腳後跟兒。他後面啰嗦着解釋的話我根本就沒聽見……
當時我感覺 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立即從我心中的“救星”一下子變了“魔鬼” 橫刀在手。我的兩腿軟軟的 完全是“懵逼”狀态 就像是聽到了“午時三刻 …菜市口…”一樣。
“他NN的 我打死都想不到 這麼丁點兒小事兒 又不是求你找工作……”。
他看我呆若木雞般杵在了他面前 便提醒我道:“聽明白了 就回去吧!”
失魂落魄 跌跌撞撞 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的他家大門 隻是稀裡糊塗的記得 由于兩腿發沉 邁不動腳又被他家高高的門檻子絆了一下 出來後緊接着 從他家大門的西面跑過來一隻黑色的野狗 沖我狂吠了兩聲 感覺像是再說:“送客 送客!”
當時的這段記憶是死死地深深地刻在我心裡的 ——當時如果有一把刀 我會毫不猶豫地刺向那條黑狗的心髒的!
“完了 完了” 前功盡棄 沒想到這噩耗來得竟然是這樣的突然……
站在十字路口 我沒法回二舅家 更是無處可去 那種無比可怕的無助和孤獨令我窒息 欲哭無淚。
傍晌 起風了。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也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 于是 我躲進了“三家店”西側的大坑裡 正好裡面有一塊破木闆 坐着背風。
“咋辦呢?難道我滿懷希望就這樣被那個馬主任給'判死刑'了嗎?”
一邊苦苦地想着一邊從懷裡掏出媽媽烙的發面餅 咬了兩口 發現壞了有味兒 想扔又舍不得 隻好把有些發黴長毛的地方 一點兒一點兒揪掉 勉強就着淚水吃了一半 ……
你們可知道“萬念俱灰”的真正含義嗎?當時我可能還沒有到這一步 因為我在大坑裡嗓子幹得冒煙的時候 盡管我無處可去 卻還知道再一次推開“三家店”的房門……
雖然中午飯口已過 店裡依然有三個人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喝着白酒和啤酒。
我悄悄地走向牆角的那張空桌子 臉沖裡面坐下。我知道什麼吃的都不叫是不好意思的 是以 當服務員問我的時候 我就随便要了一碗湯面。在吃到一半的時候 我就悄悄地掏出了剛才剩下的那半拉發面餅 急忙揪吧揪吧泡進碗裡用面條蓋上 回頭看了一眼 沒有人注意 才松了口氣。一碗湯面吃完 想再喝碗面條湯 服務員說沒有了 我隻好喝了一碗涼水。就是再沒有地方去 也不能在人家店裡久坐呀!于是便沿着公路向野外走去 一直走到村頭的大橋上……
“啥?去你的吧!你才想投河呢 我可不至于 你不知道啊 我不是那個打不死的小強嘛!”
手扶橋攔 望着潺潺流逝的河水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辦法——
急忙到東方紅供銷社買了兩包蛋糕和兩瓶罐頭(因為上午去馬主任家的時候 我看見他家有兩三個孩子)
用懷抱着再一次進了那個院子 可是依然沒有讓我進屋 。
“你怎麼又來了?不是和你說清楚了嗎?”
我趕忙把在大橋上編好的話說了出來:“馬主任 我剛才給家裡打長途電話了 我爸媽說收完秋 全家就搬來12公裡了 是以先讓我過來适應一下這邊的學校環境和課程進度……”。
我看他沒有做聲就接着說:“爸爸媽媽說等搬家來了之後 他們要當面感謝您的。”
一邊說我一邊把帶來的東西想遞給他。他根本沒有接的意思用鼻子“嗯”了一聲:“那…那就先旁聽吧! ”
謝天謝地 “蒼天啊 大地呀!是哪個……”
沒等我來得及跟他鞠躬道謝 這祖宗轉身進屋了還不忘說了一句:“東西拿回去吧!”
我像第一次離開這個院子時一樣 依然愣愣地站在了那裡好一會兒 同樣是傻站着 但是感覺卻是天地之别。
長籲一口氣 向後轉 齊步走 出了大門 走到大約馬主任看不見的時候 我飛也似地 跑向“三家店”的十字路口 ……
【待續】
(下一篇 開學的時候 又“完犢子”了)
(2022.10 .17日 中午 于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