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鄭楠所在的遠洋貨輪開始駛離巴西桑托斯港，向回國的航線前行。“中秋節不在家裡過，這已經成習慣了。”他告訴記者，他們現在仍在大西洋上航行，中秋節當天船隊會在船上聚餐。
那些未能在中秋回家團圓的人中，少不了遠輪船員的身影。這一群體因其工作性質，一年中近80%的時間航行在外，離家萬裡。
船員們在貨輪裡工作
遠洋貨輪上的日出月落
現為大副的鄭楠負責船舶駕駛、管理船上的甲闆部，也負責裝貨解除安裝、核算船體強度以保證貨物、航行安全，身負數職。
自去年11月開始，在青島港口，鄭楠所在的遠洋貨輪啟程前往巴西、阿根廷、烏拉圭等南美洲國家裝貨卸貨後，又傳回國内，随後又啟程前往巴西、歐洲，近日又再次來到巴西桑托斯港。
航行大半個地球，是為了生活。當遠洋貨輪船員的10年間，鄭楠僅有2個新年是在老家山東度過的，“上一次在家過年還是2016年。”
“已經是6年前了啊......”鄭楠回憶着。去年中秋，他依然在船上度過，當時船隊組織大家夥聚餐，準備了16道菜。
往年中秋節貨輪上的聚餐
“《水手》這首歌，幾乎每個船員都會唱吧。”鄭楠笑着回答。水手（抑或是船員），總是在影視劇和文學作品中被賦予“勇于冒險”“經曆風浪”的角色。但事實上，航行中風平浪靜、一帆風順，才是船員們所希望的。
在10年前，當時還在上大學的鄭楠對大海也是充滿着浪漫的想象，“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當時想着每天一睜眼便是廣闊的大海。”甚至，海面上出現狂風巨浪，船隻如一葉扁舟在海中航行的場景，都曾出現在年少的他的想象之中。
而在正式成為一名遠洋貨輪船員後，他每天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不要遇上風浪天氣，安全第一。
在遠洋貨輪上，貨輪航行的機械聲，偶爾遇到風浪時海水撞擊船體的聲響，總是伴随着船員們的工作和生活。關上宿舍門，船員們睡前總是會聽到“咣啷咣啷”的聲音；而打開門，走上甲闆，風聲、浪聲和船隻發動的聲音更是清晰地混合在一塊，充斥在船員們的耳間，但目光遠眺，卻是一望無際、幽藍深邃的大洋。
置身一艘遠洋貨輪，頭頂一抹藍天。“在大洋航行，看不到其他船隻，也看不到鳥。”鄭楠的工作時間是每天淩晨4點到早上8點，以及下午4點到晚上8點，海上的日出日落在鄭楠看來已成習慣，“但有時候，看到時還是很驚歎。”
在遠洋貨輪上，看日出日落已成習慣
遠洋貨輪上的日出日落
也有遇到驚喜的時候。“會遇到海豚群，甚至是鲸魚群。”每當有海豚躍出海面，鲸魚在遠處出現時，船員們總是拿起望遠鏡觀看，也拿起手機拍照記錄。
在閑暇之時，鄭楠往往會在船上打牌、看網絡小說、看電視以打發時間。
鄭楠的年輕同僚殷兆尖來自雲南，身為“00後”的他在重慶度過大學時光後，今年是他第一次跟随遠洋貨輪工作，“當然會想家，隻能偶爾用微信和家人聊天，但船上趣事也多。”
殷兆尖喜歡釣魚，在遠洋貨輪上當船員這份工作更是讓他能夠一直保持這份愛好。“因為之前很少見到海，我才特别喜歡和向往大海，之前我喜歡看趕海視訊，提個小桶，見螃蟹、小魚，超級舒服！”
在海上釣魚成了船員們慣常的休閑方式
殷兆尖喜歡在海上釣魚，收獲滿滿
遠洋貨輪上的桑梓之念
“安全第一”對于船員們而言，更多的是職責。而在船員家屬們的心中，則往往是祝願和牽挂。
今年8月底，41歲的李志偉廣東新會水域工作數月有餘，盡管他如今離福建老家近，但因工作需要，他和其他十餘名船員們也将在船上度過中秋節。
去年之前，他還是一名遠洋貨輪船員。自2003年起，他便成為一名遠洋貨輪船員，從中國不同的港口出發，跟随船隊前往東南亞、澳洲等地。當時船上通信和網際網路技術并沒有如今那麼發達，雜貨船航行在大洋中，船員們的手機往往是沒有信号的，他們無法與遠隔萬裡的家人及時聯絡上。
“貨輪在前往澳洲的途中，往往會在東南亞國家停留，進行補給。”當時，貨輪一靠碼頭，李志偉便立刻給老家的家人們打電話“報平安”，“電話也要省着點打，那時候不會說太久，告訴家人自己到哪裡了，讓他們放心。”李志偉告訴記者，有一年自己跟着船隊到歐洲去卸貨，有一個月沒法和家人聯系上。
在采訪中，遠航貨輪的船員們會談起如今船上愈發便利的通信信号，得益于通信網絡的快速更疊發展，不少遠洋貨輪已實作“WiFi全覆寫”。網絡的暢通，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船員們的思鄉情緒。
鄭楠所在的遠洋貨輪在大海上航行
今年9月，鄭楠的孩子開始去幼稚園讀小班，李志偉的孩子則在新學期成為一名國中生。對于遠洋貨輪船員而言，因工作需要，他們往往在孩子的成長中缺席，但他們對家人的關愛卻從未減少。
鄭楠的手機裡存着家人的照片、孩子的視訊，想家了，便點開照片看看。今年中秋已至，擡頭是一輪明月，而低頭，家人歡笑的面龐出現在手機螢幕中，也映照在船員的眼眸裡。
（圖檔由受訪者提供）
【記者】楊瓊
【作者】 楊瓊
【來源】 南方報業傳媒集團南方+用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