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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醫保控費失敗

美國《通脹削減法案》(IRA)簽署已近1個月,其中涉及醫保談判的内容持續發酵,忽然在國内網絡引起關注。

仔細拆分美國醫保控費條款,大受震撼。

01

無力的美國控費

《通脹削減法案》開出有毒的藥方,美國醫保談判已被利益集團挾持,既不能降低目前的高通脹,也不能給美國普通群眾帶來獲得感。

1、不是從明年1月1日開始執行醫保降價,而是拖到2026年啟動,首批推出10種藥物,2027年、2028年分别增加15種藥物,2029年及以後還将增加20種,需要耗時超過7年才全部執行。

2、不是每年醫保談判都納入60多種藥物,如上所述,時間跨度長達7年才納入60種藥物。

3、以上市時間為起點,小分子藥物有9年豁免期,大分子藥物(生物藥)有13年豁免期,不用進行醫保談判降價。

4、即将出現仿制藥/生物類似藥的藥物、小型Biotech的藥物、授予孤兒藥以及隻有單個獲批适應症的藥物獲得談判豁免權,其中即将出現仿制藥/生物類似藥的藥物,不是通過集采,而是交由市場競争來倒逼專利懸崖。

5、納入醫保談判的藥物,上市9-12年,最低降幅25%;上市12-16年,最低降幅35%;上市16年及以上,最低降幅60%。美國新藥專利保護期為自申請日起20年,醫保降價幅度小于藥物生命周期衰減速度。新藥銷售爬坡期一般為10年左右,醫保談判以9年或13年為界,基本沒有縮短藥物生命周期。

6、醫保談判由美國聯邦醫保(Medicare)主導。藥企可以選擇退出醫保談判,放棄Medicare的30%市場佔有率,而不是失去所有。據2017年資料,在整體處方藥規模中,私人醫療保險是最大的付款方,消耗的處方藥占比為42%,而Medicare為第二大付款方,處方藥占比為30%。

自2003年頒布《醫療保險現代化法案》以來,美國政府就一直被禁止與藥企談判藥物價格,也就是說藥物完全由市場定價。《通脹削減法案》打破這項禁令,但美國醫保控費實在是沒有力度,而國内創新藥企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出海不會受到影響。

如果國産創新藥能在2026年進入美國醫保談判首批10種藥物之列,實屬幸事,說明已具備國際競争力,将成功實作以價換量。

02

摸着日本過河

美國生物科技的發展曆史,不食人間煙火,對國内創新藥企的參考價值有限。更值得借鑒的是日本藥企的突圍之路,武田制藥提供國際化(出海)的經驗,第一三共帶來自研創新的啟示。

上世紀80年代開始,日本開始每兩年對醫保目錄中的藥品價格進行檢視,平均每兩年降價幅度都在4%~5%,2016年則進一步将檢視訊率調整為一年一次。相對溫和的控費力度,仍然使醫藥産業承壓,在2006年和2014年價格檢視後處方藥市場整體規模出現負增長。

藥企被逼出走海外。武田制藥的成長史證明,國際化轉機不是一錘定音的,而是由重磅産品的量變引起質變。

亮丙瑞林上市逾30年,銷售額仍接近10億美元,當僅有這一劍在手時,武田制藥未能擺脫失去的8年,市值最多縮水2/3,當集齊四劍時,武田制藥終能召喚神龍。出乎意料的是,這些産品并非石破天驚的First-in-class,而是立足于廣闊的臨床需求,進行改良式創新。

武田制藥國際化程序分為3個階段:第一階段(1975-1987),me-too紅利+出海預期,享受首輪股價上漲,這與中國創新藥初期何其相似;第二階段(1987-1995),經濟泡沫破滅,醫保控費嚴苛,西方藥企反攻,武田業績下滑,被逼轉向me-better,P/E降低4倍;第三階段(1995-2020),同類最佳藥物蘭索拉唑美國上市,确認底部拐點,帶來7倍漲幅。

亮丙瑞林微球(前列腺癌):1989 年美國上市,2010年銷售峰值32.4億美元。

蘭索拉唑(胃潰瘍):1995年美國上市,2003年銷售峰值43億美元。

坎地沙坦(高血壓):1998年美國上市,2007年銷售峰值超過20億美元。

吡格列酮(糖尿病):1999年美國上市,2010年銷售峰值47億美元。

武田制藥2007年海外收入開始超過日本國内,四大全球級重磅産品最高峰2010年貢獻約100億美元收入。

4個重磅産品上市速度不算同類最快,卻盡量做到同類最佳,而且目标患者基數龐大。蘭索拉唑生物利用度比奧美拉唑提高30%以上,對預防黏膜損傷及酸所誘發的胃潰瘍愈合促進作用更顯著。坎地沙坦上市時間晚于氯沙坦、缬沙坦,為世界上第三個ARB類降壓藥産品,但降壓幅度大,作用時間長。

武田制藥在2010 年前後遇上主力産品專利懸崖,從自研生長為主轉向外延并購,實作非線性成長。2021财年營收35690億日元(約275億美元),海外收入占比82%。

相比大開大合的武田制藥,第一三共屬于創新聚焦型,以一己之力使ADC賽道躁動起來,其第三代ADC藥物DS-8201,每次關鍵臨床資料的釋出,都帶來轟動效應,成為最耀眼的明星。

面對國内控費壓力、西方藥企擠壓,2005年,有百年曆史的第一制藥、三共制藥合并。目前資本寒冬,中國藥企仍未見合并案例。

合并完成後,先走仿制藥彎路。2008年以46億美元收購印度最大的仿制藥企業

蘭伯西(Ranbaxy)。因為蘭伯西卷入造假風波,第一三共在2008财年計提399億日元用于美國司法部索賠。

也是在2008年,第一三共授權引進Seagen ADC技術平台,幾經波折,2019年,第一三共在日本東京舉行的研發日上表态,力争成為世界排名第一的抗體偶聯藥物公司,其第一款ADC藥物Enhertu(DS-8201)從臨床開始到上市僅用時不到5年,被Fierce Pharma評為2020年最受期待的十大新藥之首。

第一三共自合并之始就笃定自研創新,研發投入始終保持在20%左右,2014年之後穩定在20%以上,2021-2025将投入130億美元用于新藥研發,核心研發産品為3個ADC藥物: Enhertu、Dato-DXd、HER3-DXd。第一三共還在着力開發核酸藥物、細胞治療和基因治療,布局目前缺乏治療方案的罕見病、罕見惡性良性腫瘤,始終聚焦前沿和差異化領域。

據中信建投,第一三共ADC研究是自下而上由科研人員驅動的,開始時并不在公司發展重點中。但在2015年臨床I期實驗開始有不錯的結果後,公司果斷傾斜資源,聘請阿斯利康全球惡性良性腫瘤主管Antoine Yve負責公司惡性良性腫瘤管線,成立ADC研發部門,從研發、臨床到生産設施全力扶持ADC業務。

路不是一開始就有的,而是踩着泥濘走出來的,願處于灰暗期的國内創新藥企,行而不辍,走出一條新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