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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愛頤:師生戀被母親阻止,重逢時情人成高官,她扭頭下嫁給表哥

作者:曉讀夜話

上世紀80年代,上海五原路的露天菜市場,人聲鼎沸,随着一輛“拉糞車”開到附近的化糞池口,機器的轟鳴聲與蒸騰的臭氣在這裡交織彌漫,行人避之不及。

令人詫異的是,正是在這如此惡劣的環境中,一位老太太竟悠然自得地坐在廁所的一旁,眯着眼睛,抽着雪茄,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從她端莊的坐姿和不俗的風範中,過路的人紛紛猜測,這一定是過去某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的确,這位老人來曆不小,她是清末首富盛宣懷的七女兒盛愛頤,曾經打赢民國第一場女權訴訟案,也是人們耳熟能詳的“百樂門舞廳”創始人。更讓她出名的,還有她與宋子文的一段愛恨癡戀。

盛愛頤:師生戀被母親阻止,重逢時情人成高官,她扭頭下嫁給表哥

盛愛頤生于1900年,她的父親盛宣懷是上海灘最大的資本家,被譽為“中國實業之父”,母親莊氏也出身名門望族,是個能讀書,又會經商的女強人。

從小在這種家庭氛圍中長大的盛愛頤見多識廣、聰明機靈,為人處世透着一種遊刃有餘的“大女人範”。

特别是盛宣懷過世,莊夫人當家後,因為哥哥們做事不靠譜,聰明伶俐的盛愛頤就成了母親的貼心小助手。

那時盛愛頤年僅16歲,已能随機應變,獨立為母親應酬許多事務。很快,她便以了得的交際手腕聞名上海灘,人稱“盛七小姐”。

盛七小姐優秀能幹,心氣也高,可獨獨一個年輕人入了她的法眼,這個年輕人正是後來的民國财政部長宋子文。

認識七小姐之初,宋子文還是個籍籍無名之輩,他那時剛剛留美歸來,給盛愛頤的四哥盛恩頤擔任英文秘書。

兩人第一次相見,宋子文就被盛愛頤溫婉清麗的氣質深深吸引。盛愛頤也對風度儒雅的宋子文頗有好感。

後來,宋子文成為了這位七小姐的英文教師。那段時間,他經常給她講一些自己在海外的風土見聞,鼓勵她日後也出國求學。

大開眼界的盛愛頤愈發仰慕宋子文的才學和見識。于是,兩顆年輕的心,越靠越近,他們成為了彼此的初戀。可是這段戀愛卻遭到了莊夫人的反對。

莊夫人早先認為這個小夥子長得不錯,又是留洋歸來,跟自己女兒頗為投緣,有些心動。可是差人一打聽,才發現這宋家其實是廣東人,宋子文的父親宋嘉樹又是個教堂裡拉洋琴的。堂堂盛宮保家的女兒,怎麼能嫁入這樣的人家?

盛愛頤:師生戀被母親阻止,重逢時情人成高官,她扭頭下嫁給表哥

莊夫人鐵了心不同意這門親事,不過她沒有在明面上說出來,隻是讓兒子盛老四找了個借口把宋子文調到武漢工作。

宋子文明知這是“調虎離山”,很不服氣。在武漢的工作沒幹幾天,他就跑回了上海。

宋子文愛七小姐,愛得狂熱。那段時間,他瘋了般成日開着車子在街上“閑晃”,隻要看到哪裡停着七小姐的車子,他就一腳油門追上去,往前面一橫,硬要和她說話。相比之下,盛愛頤也愛宋子文,卻愛得十分克制,克制到仿佛是宋子文會錯了意。

1923年初,孫中山在廣州重建革命政權,急需人才,夫人宋慶齡當即給他引薦了弟弟宋子文,這對不得志的宋子文來說,無異于天賜良機。而後孫中山連發數封電報,催促宋子文南下共謀大業。可是宋子文遲遲沒有動身,因為他還在等待一個答複。

心急火燎的他追着一路躲着他的盛愛頤,追到了潮起潮落的錢塘江。宋子文買了三張船票,邀請七小姐還有她的八妹共赴廣州,闖蕩一番天地。七小姐捏着宋子文遞過來的船票,一顆起伏的心恍如波瀾壯闊的錢江之水。

她好想收下船票跟他說我願意,可是從小接受的傳統教育又讓她難以背叛自己的母親。于是七小姐用理智強忍着,不讓心中的渴望決堤。她佯裝出風平浪靜的模樣,将船票還了回去,又拿出了一把金箔制作的葉子說:“還是你自己去吧,這把金葉子就給你做路費,我等你回來。”

“我等你回來”,這大概是七小姐這輩子說過的最動人的情話了。因為家庭的枷鎖,她不能義無反顧和男人私奔,但她願意等待愛情。

這一年,盛愛頤23歲,她認為自己等得起,她要等到這個優秀的男人真正建功立業的一天,以便去說服她的母親。金葉子,是她給宋子文的定情信物,也是她最重要的承諾。

陰差陽錯的是,宋子文沒能讀懂她的情意,隻是從中感到了一種關乎門第落差的屈辱。他滿懷失落地說:“好,我真心感謝你,這些就算是借給我的,我以後一定還給你。”

盛愛頤:師生戀被母親阻止,重逢時情人成高官,她扭頭下嫁給表哥

盛愛頤沒想到,此行一别到再見宋子文,已是七年之後。這七年裡,除了漫長無盡的等待,她還打了一場官司,和家人撕破了臉面。

自從1927年,莊夫人去世後,盛家就陷入了财産争奪大戰。盛愛頤不想卷入其中,一心隻想像宋子文說的那樣出國留學,充實自我。可當她向哥哥們要10萬銀圓作為出國留學的費用時,卻遭到了無情拒絕。

彼時盛愛頤尚且待嫁閨中,按照法律規定,她也有繼承權,可貪得無厭的哥哥們卻并不打算要将分财産給她。

這件事情讓她徹底看清了這個封建家族的底色。而宋子文的出走也讓她後知後覺,生在這樣一個時代,女性要懂得為自己争取權利,無論愛情,還是權益。于是她将參與分割家産的三個哥哥和兩個侄子告上了法庭。

不過兄妹之間為家産對簿公堂,在她看來很不體面。在處理這件事情上,盛愛頤再次表現出了她的高手腕和高情商。

她首先将家世上升為國事。本來是家庭财産糾紛,卻被她上升到了争取男女平等權益事件,其次,她将這次事務全權交給律師代理,她本人并沒有出席官司,避免了正面沖突。

最終,盛愛頤打赢了中國第一場女權官司,拿到了屬于自己的60萬兩銀子,這讓她有了過體面生活的經濟基礎。

可是這頭赢了官司的盛愛頤,在另一頭輸了愛情。

為了當年那一句“我等你”,她守身如玉,賠上了一個女子最寶貴的七年青春。而闖蕩在外的宋子文早已在愛情裡幾度沉浮。從張芸英到唐瑛,當他榮歸上海時,身邊已經有了嬌妻張樂怡。

盛愛頤:師生戀被母親阻止,重逢時情人成高官,她扭頭下嫁給表哥

盛愛頤這才明白,七年的漫長等待不過是一場獨角戲。心神具碎的她整日悶悶不樂,終于大病了一場。這也是她寵辱不驚的一生中難得的一次失态。

1932年,在宋子文帶着張樂怡回到上海的第二年,32歲的盛愛頤終于向現實妥協,嫁給了表哥莊鑄九。

這段婚姻沒有關乎愛情的風花雪月,隻有落地現實的志同道合。她和莊鑄九是生活上的合夥人,也是事業的搭檔。

新婚當年,她把自己遺産裡的60萬兩銀子拿出來,和丈夫創辦了“百樂門舞廳”娛樂公司。盛愛頤也是以成為中國第一個涉足娛樂業的女企業家。

“百樂門舞廳”成了她實作自我的全新栖息地。也許是忙事業的女人自有一股璀璨的魅力,讓她的光芒照耀到了宋子文那裡,又或許是宋子文根本不曾忘記過她。後來在旁人幫忙組的一個局上,兩人相遇了。

那一日,宋子文忐忑不安地上前和她搭話,盛愛頤卻一臉冰霜,甚至有些動怒。對她來說,一段感情斷了就是斷了,她不需要任何解釋。大家勸她留下來共進晚餐,她站起來隻冷冷撂下一句“我丈夫還在等我”,便拂袖而去。

事後有人問起此事,七小姐不以為然地說:“我才不跟他啰嗦呢!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何必再去惹麻煩。他正高官厚祿、春風得意,我何必去巴結他?話說回來,他那把金葉子還沒還我呢!”

後來她的後代長大了,也知道了金葉子的“典故”,還經常拿這件事打趣她。比如說有人要到沒過去了,臨行前就會說:“我到美國要是見着宋子文,一定幫您讨回金葉子!”“我去美國幫您讨金葉子了,您要不要一起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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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小姐的心高氣傲有目共睹,然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随着時代的變天,盛氏一家日漸沒落,甚至在曆史的重要節點屢遭麻煩。

抗戰勝利後,國民黨全面肅奸,盛老四的兒子盛毓度因為在汪僞政府和日本領事館做過事被投進監獄,“朝中無人”的盛家兄妹幾經周折也救不出他。

最後,大家隻好央告七小姐給宋子文打電話。當時宋子文正擔任國民政府行政院院長的要職,如日中天,據說放不放人全在他一句話。

盛毓度的夫人葉元婵擔心七小姐不答應,就跑到她家長跪不起,幾乎是逼着她打電話。盛愛頤覺得好生窩囊,當初不屑理睬宋子文,如今倒是真的要求着他了!可是盛毓度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子,她哪能見死不救。

于是她答應葉元婵,電話隻打一次,成就成,不成就算了。想不到那頭的宋子文十分痛快,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不過七小姐心想,此事不能含糊其辭,于是她又提出:“我想明天中午跟我侄子吃飯。”電話那頭傳來一聲“OK!”“我一定讓你明天中午跟毓度一起吃飯。”

放下電話,滿屋子的人一陣狂喜,覺得還是大人物有辦法,一個電話問題就解決了。第二天中午,盛毓度果真被放出來了。想到這裡,七小姐隻覺得一陣心酸。

宋子文對她還是有情的,他有三個女兒,名字都是他取的,長女宋瓊頤、次女宋曼頤,小女宋瑞頤,每個女兒的名字裡都有個“頤”字。隻是這些情分已經安慰不了她荒蕪的心。

盛愛頤:師生戀被母親阻止,重逢時情人成高官,她扭頭下嫁給表哥

在這之後,盛愛頤又遇到人生兩次重大的選擇。一次是事業,一次是關于人生定居的大計。因為經營不善,百樂門接連虧損,為了止損,她不得不将其轉手抛售。

人算不如天算。百樂門易主之後不久,正趕上大上海舞業的興盛期,一時之間生意爆棚,俨然成為“夜上海”的代表。

錯失機遇的盛愛頤倒也并不懊惱。既然已經放手,盈利再好,終究是别人的碩果,就像那沒有抓住的潛力股戀人,他再是飛黃騰達,也終究是别人的丈夫了。

如果說曾經的理智是她的軟肋,那麼如今的淡然則是她的铠甲。跨出商海的盛愛頤沒有太多留戀,轉而就将精力放在了教育和慈善事業的發展上。

她擔任了上海交通大學的校董,把盛家精心收集的十多萬卷藏書全部捐獻給了上海交通大學和上海聖約翰大學,為新中國的教育事業貢獻了一份心力。

新中國成立前夕,不少名門望族悄然赴台或遠走海外,宋子文一家去了美國。但是因為某種情愫,盛愛頤還是選擇留在故鄉上海。

在這裡,她有過一段歲月靜好的日子。她和家人住在市中心的别墅裡,夫妻恩愛,兒女雙全,閑暇時光,她抽雪茄,看書練字,把日子過得風流雅緻。

直到60年代,時代的一聲悶雷将她卷入了一場風暴。她的丈夫、兒子相繼被下放農村,女兒也被配置設定到很遠的地方教書。

家人離散的日子裡,70多歲的七小姐已經變得一貧如洗。在别墅和财産均被沒收後,她住進了五原路一棟有化糞池的汽工廠中的房間。

盛愛頤:師生戀被母親阻止,重逢時情人成高官,她扭頭下嫁給表哥

親人們看到她住在這個又悶又熱的陋室裡,忍不住落淚,她卻笑着安慰道:“不打緊,這裡雖然夏天悶熱,但冬天挺暖和。”

盡管汽工廠中的房間取代了别墅,粗布換了旗袍,但是優雅驕傲了一輩子的她,也沒有讓自己滑落底層。她依舊每天把自己收拾得清爽怡人。盡管丈夫先她而去,她還是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

汽工廠中的房間外的野花、綠植,也被她移植到了花盆裡,陋室之中,她還是一如既往地讀書、習字、畫畫……熬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光。

據說每當有海外親友寄來雪茄時,她都會拉着一把小椅子,十分優雅地坐在門口,幽幽吐着芳香,看着對面菜市場熙熙攘攘的人群。

紮紮實實地活在煙火生活裡,誠心誠意接受自己高開低走的人生,這是盛愛頤保持體面的一種方式。

1983年,盛愛頤在兒女的陪同下,同樣體面地走完了83年的人生。歲月有痕,人生有恨,但是這個傳奇美人的優雅從容,永不落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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