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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兩重天,史湘雲的境遇比林黛玉更難,但她勝在性格好

作者:浮生漫讀

四大家族中,史家的存在感最低,與賈府的關系也最疏離。除了史湘雲經常來賈府暫住,史侯夫婦與賈府隻有禮節性的來往。

冰火兩重天,史湘雲的境遇比林黛玉更難,但她勝在性格好

史家是賈母的娘家,賈母又那麼愛熱鬧,應該與娘家來往更密切才對,為什麼關系變得這麼疏遠呢?

雖然書中沒有明确告訴我們答案,但從有限的資訊裡,我們依然能找到确切的答案:道不同不相為謀,賈府上下安富尊榮,生活奢靡,史家卻在強烈危機感的驅使下,特别勤儉務實,但難免矯枉過正。

史家的主母嚴苛有餘,慈愛不足。

作為一個家族的主母,必須具備一個基本品質:慈愛。所謂主母,相當于所有人的母親,要用母愛去對待整個家族的主仆,即規矩與人情并存,禮儀與慈愛同在。這也是一個家族選擇主母時會特别衡量的一個因素。

史家的主母和榮國府的主母一樣,都是家中的二兒媳,而且史家的這個二兒媳還極有可能是填房。史湘雲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後來我們太太沒了,我家去住了一程子。”大家族稱主母為太太,這是規矩,比如榮國府上上下下都稱王夫人為“太太”。“我們太太沒了”,也就是史家的當家太太去世了,那麼後來的當家主母就隻能是如尤氏這樣的填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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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不好當,既要以規矩嚴正家風,又要用慈愛去溫暖人心,這個度很難把握。明眼可見,史家的這個主母,嚴苛有餘,慈愛不足。

書中說賈府衰敗的主要原因是“生齒日繁,事務日盛”,這其實是所有公爵面臨的共同問題:當初因封賞帶來的收入是固定的,随着人口的增長,固定收入被稀釋,于是越過越緊縮。是以林黛玉隻需要稍微算一算,就能算出賈府“必将後手不接”,這是不需要看帳本就能看出來的,非常之明顯。

應對這種局面的途徑有兩個,一是開源,二是節流。開源的辦法是男兒們多多去就職,拓寬收入來源,節流的辦法則是女人們盡量勤儉節約,減少日常支出。

這兩點,賈府都沒做到,史家都努力在做。第四十九回提到“保齡侯史鼐又遷委了外省大員”,“遷”是升遷,“大員”指的是權力很大的職位,屬于實權。

另外,在節流方面,史家“嫌費用大,竟不用那些針線上的人,差不多的東西都是她們娘兒們動手”,這實在不該是侯爵之家該有的做派,屬于矯枉過正了。

過正到什麼程度?湘雲不過隻有十二三歲,還在長身體,正處于需要長足睡眠的時候,卻“做活做到三更天”。三更天就是午夜,晚上十一點到淩晨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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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要靠做活來維持生計,這樣來要求一個十來歲的女孩無可厚非,但史家的經濟狀況并沒有到這個程度。如果是一個慈愛的主母,不會這麼死闆地來安排。勤儉是美德,但要有度,過度了就成了苛刻。比如寶钗也喜歡做針線活,卻沒像史家這樣把針線活當成必須完成的工作來做,屬于有空就做一點,不強求,也不定任務。

正因為史家主母嚴苛有餘,慈愛不足,作者才在湘雲的判詞中說她“富貴又何為,襁褓之間父母違”,湘雲從來不缺物質上的富貴,衣食住行都享受着侯府千金的标配,但她從嬰兒開始就缺乏父母之愛。叔叔嬸嬸養大了她,卻沒給她父母般的慈愛,以至于把湘雲當成了勞工。

重壓之下的湘雲,把賈府當成了釋壓的度假山莊。

湘雲愛往賈府跑,哪怕來了不受重視甚至被打壓。

第二十回,湘雲第一次出場,就受到了寶玉和黛玉的雙重打擊。

湘雲和寶玉本是青梅竹馬,而且脾性相投,非常親密。但這一次來,雙方見面“沒兩盞茶的工夫”,寶玉就跑去哄黛玉了。湘雲卑微地提出請求:“我好容易來了,也不理我一理兒。”

本來已經很卑微了,還要被黛玉取笑:“偏是咬舌子愛說話,連個‘二哥哥’也叫不出來,隻是‘愛哥哥’‘愛哥哥’的。回來趕圍棋兒,又該你鬧‘ㄠ愛三四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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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來到賈府要受冷落被取笑,為什麼還要來呢?呆在自己家做大小姐不好嗎?這恰好襯托了湘雲在史家的日子難熬。于是,她把來賈府當成釋壓,把賈府當成度假山莊,即使在這裡受點氣,也好過在史家累得透不過氣來。

是以,當史家來人接她回去時,她“眼淚汪汪的”,舍不得走,并悄悄地囑咐寶玉:“便是老太太想不起我來,你時常提着,打發人接我去。”

從這句話可以看出,湘雲不能主動要求來賈府,隻有賈母去接,嬸嬸才會放她走。但賈母并不會把湘雲放在心上,是以湘雲隻能通過寶玉來達到目的。比如後來成立詩社,寶玉就想到了湘雲,于是馬上要賈母派人去接。

這也就能了解,為什麼湘雲想到寶钗的好時,會紅着眼圈說:“我但凡有這麼個親姐姐,就是沒了父母也是沒妨礙的。”

在史家,她沒得到愛;來到賈府,雖然境況比史家好,但同樣沒有愛。直到遇到了寶姐姐,她才感受到了家人般的愛和溫暖。

冰火兩重天,史湘雲的境遇比林黛玉更難,但她勝在性格好

可以說,如果湘雲不是“生來英豪闊大寬宏量”,如果她像黛玉一樣“心窄”“小性”,她早就會哭訴“風刀霜劍嚴相逼”了。史家和賈府,都沒能帶給她家的溫暖。

一邊是辛苦勞作,一邊是安富尊榮,湘雲在兩個極端的環境裡穿梭,可謂冰火兩重天。如果适應能力稍微差一點,可能就崩潰了。好在湘雲不像黛玉那麼偏執,“也宜牆角也宜盆”,富養窮養都能适應,而且不怨天尤人,是以能得到生活給予她的“霁月光風耀玉堂”的饋贈。

這就是作者想要告訴我們的一個生活哲理:雖然環境創造人,但終歸是性格決定命運。史家的矯枉過正和賈府的安富尊榮,都不是良好的生長環境。隻有優良的性格,才能決定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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