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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親新娘白雪芳:被拐賣、虐待的20年

作者:深圳中老年健康指導
尋親新娘白雪芳:被拐賣、虐待的20年

沒有人能說清楚“白雪芳”究竟是誰。她的真實姓名、出生日期、家庭情況,都在2002年的某一天被一場交易“買斷”——這一年,一個女人以1000元的價格,從另一個女人的手中買走了時年約3、4歲的她。此後,她成為了“白雪芳”,擁有了新的父親、母親和哥哥。之後漫長而煎熬的日子裡,她過得很難。

尋親新娘白雪芳:被拐賣、虐待的20年

最近,一則短視訊登上了熱搜。

視訊中的女人手拿一張兒時的照片,身着結婚迎親時才會穿的秀禾服,對着鏡頭說:

“大家好,我叫白雪芳。我是一名被拐兒童……希望能夠借助網友和各大媒體的力量,來找到我自己的親生父母……現在我馬上要結婚了,希望我的親生父母能夠看到我的尋親資訊,希望他們能夠參加我的婚禮……”

尋親新娘白雪芳:被拐賣、虐待的20年

白雪芳釋出的尋親短視訊截圖

視訊很快被傳播出去,近千萬的觀看次數,在将尋親消息擴散的同時,也讓白雪芳的生活陷入了某種“混亂”。

越來越多的人主動找上她,以其釋出的童年照片推斷,她就是自己失散的親人,“可到現在也沒什麼有用的線索”——真相被四面八方湧來的“可能”稀釋,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困難都是預料之中的。

在白雪芳的描述中,她對自己的真實原生家庭一無所知。除了去年被錄入“全國打拐DNA資訊庫”的血液樣本和右側肩胛骨正下方一塊雞蛋大小的、不規則形狀的白色胎記之外,她為數不多掌握的線索全部出自養母之口。

在養母的描述中,白雪芳是在2002年來到家裡的。

那一年,一個女人抱着“差不多3、4歲” 的她在河北省保定市蠡(lí)縣尋找“買家”,碰見了正在趕集的養母。

養母見年幼的孩子“渾身特别髒,但是長得還湊合”,便出于同情以1000元的價格将其買回了家,并給了她“白雪芳”的名字。

在得知自己并非親生後,白雪芳也曾詢問過養母收買自己的理由,對此養母隻說“想給你哥哥找個妹妹”,其他的便不願多言。

現如今白雪芳寫在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是1999年10月15日,可這一定不是真實的。在白雪芳目前為止的人生裡,所謂“生日”一直是一串模糊的數字,“可能是在1998年到1999年之間”,也或許是其他什麼日子。

有關白雪芳的真實人生和這個日期一同被隐匿,更多的是人們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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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芳釋出的尋親視訊截圖

很多故事被三言兩語地帶過了。

比如在那則1分52秒的尋親短視訊中,白雪芳不曾仔細講起,收買她的養父其實有很嚴重的家暴行為。在過去的十幾年中,她近乎每一天都生活在恐懼和忐忑中,“但凡做錯一點事,他們就會非常不高興,對我非打即罵”。

白雪芳還有一個大她8歲的哥哥,是養父母的親生兒子。家裡對這個孩子寵愛有加,不僅不讓他幹農活,就連貼身的衣服都要指使妹妹白雪芳去洗,“不是一般的重男輕女”。

“小時候我哥特别有錢,能自己買吃的、喝的,但是我就沒有這個待遇”,白雪芳說,她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對自己的身份産生了懷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其尋親故事的起點——

“我是一個從小到大都沒有安全感的人,我的養父母從來沒有真正地關心我、了解我,在他們心裡我就是一個‘壞孩子’。”

少年時代如影随形的恐懼和寂寞,使她迫切地想要逃離原有的生活,同時也推動着她尋找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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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芳童年照

15歲那年,白雪芳第一次詢問“母親”自己是否為親生,不想對方極為淡定地告訴她:“你是被買來的,不是我們家的人”。

一個不算意外的答案被輕飄飄地丢在白雪芳的面前,可留下的震蕩與回響卻是劇烈的。

那天之後,她開始以各種方式尋找着真實的自己,但全都一無所獲。一直到今天,問題“白雪芳究竟是誰?”依舊沒能等到一個确鑿的答案。

謎團不斷彌漫,被隐蔽的原生家庭以及不算圓滿的現有家庭拼接在一起,在白雪芳的生命裡留下一大片形狀扭曲的灰色地帶。

何時才能撥開雲霧?

帶着這個疑問,白雪芳不停回望,卻始終沒能找到故事開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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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後的白雪芳拿着自己的童年照尋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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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白雪芳”的日子不算快樂,用她自己的話來說,甚至是煎熬的。

白雪芳的養父常年在外地打工,哥哥又住校念書,是以很多時候家中都隻有白雪芳和養母兩人,而母女二人的相處也總是針鋒相對。

養母對待白雪芳極為苛刻,除了要下地做農活,家中日常洗衣做飯也成了白雪芳的任務,“但凡活幹得有一點不好,就一定會挨罵、挨打”。

養母“教育”白雪芳的方式有很多種。之前因為家務活做得不夠仔細,白雪芳曾被罰站在屋外整整一夜,養母淩晨起夜如廁,發現白雪芳躺在地上睡着了,就用腳将其踢醒,呵斥她“不許睡,繼續站”。

相同的事情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生,白雪芳也找到了一些“生存技巧”,比如:“在家裡一定不能閑着,就算沒事兒,也要找點事兒做”,不然就一定會被數落。

然而僅是小心翼翼并不能滿足養母的要求,很多時候白雪芳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出氣筒”,“哪怕我什麼都沒做錯,他們情緒不好時,也會拿我發洩一下”。

在白雪芳的記憶裡,養母的指責與謾罵時常是莫名其妙的, “有時候作業上出現一些問題,她就會對我破口大罵”,可即便如此,她依舊不敢辯駁,因為養母會将家中發生的一切通過電話告訴外地的養父,“會将小問題誇大得非常嚴重,時常威脅我說‘到時候看你爸回來怎麼收拾你’”。

是以每隔一段時間,白雪芳就會接到養父打來的電話,對方通常二話不說,便開始破口大罵,“那話說得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漸漸地,白雪芳也學會了沉默,“長大之後我不會向養母說任何事情,因為我知道他們才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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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國小白雪芳(中間 白衣服)

白雪芳的養父并不經常回家,養母也極少主動提起丈夫,白雪芳聽村裡人說,養父是在内蒙古打工,但具體工作内容是什麼,她至今也不知曉,“可能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工作,因為他每次回家都要給車換上假牌照,連身份證都用假的。”

養父每年回家的時間和次數都不确定,“有時候待幾天就走,有時候要在家住一兩個月”。對于白雪芳來說,養父在家的時間是一種“考驗”,她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警惕,才能應對脾氣“陰晴不定”的父親。

白雪芳始終記得一件事:

在她上國中的某一個周末,她從學校宿舍傳回家中,發現養父也在家,正倚靠在客廳的沙發上抽煙、看電視。二人原本相安無事,但在接了一通“不愉快的電話”之後,養父忽然大發雷霆、沖到陽台,擡腳便踹在了白雪芳的胸口上,“當時就感覺骨頭都在咯吱咯吱響”。

同樣的事情也曾發生在養母的身上。

白雪芳養母的胸口處,有一條長長的疤痕,聽她自己說,那是某次與丈夫激烈争吵後留下的。那天氣急敗壞的養父連踹了她的胸口幾次,“肋骨都斷了好幾根”,被送往醫院救治後,養母做了一台“很大的手術”,“釘”在其胸口骨頭上的鋼釘和鋼闆,至今都沒有被取出。

“其實我的養母在家裡的地位也不高”,白雪芳說:“家裡除了我哥他誰都打,隻要有事兒就拿我和養母撒氣。”

暴力之外,養父對待婚姻也不忠誠。幾年前,他和同村一位合作夥伴的姐姐搞婚外情,事情敗露後,養母和他大吵了一架,結果最後也隻換來了一頓暴打,什麼公道都沒有讨回。

之前,不堪家暴出軌的養母也曾提出過離婚,但每次都被她的父親以“離婚就是丢人現眼”為由給勸了回去,如此二人也在雞飛狗跳中度過了幾十年。

“我的養母比養父大一歲,當時他們結婚也是家裡安排的。”在白雪芳的眼中,養母既是施暴者,也是受害者,“其實她這麼多年也挺苦的,被折磨的太多了,(可能)她心裡也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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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芳釋出的尋親視訊截圖

與養父最激烈的一次争執,發生在白雪芳十幾歲的時候,“具體幾歲記不清了,類似的事情發生太多次了”。

那一天,養父正在午睡,白雪芳則像往常一樣做家務。在整理到卧室時,躺在床上的養父忽然驚醒,盯着她看了幾秒後,猛地起身走進廚房,出來時他的手上提着一把菜刀,嘴裡還說着含糊不清的話,不等白雪芳反應,養父手裡的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意外來得太快,白雪芳腦中一片空白,除了大聲哭喊求饒,她什麼都不敢做,二人僵持了許久,養父的心情才平靜下來。

待恢複理智後,養父将菜刀扔在地上,然後便急匆匆地跑出了家門,“等他走了我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他砍傷了,短袖和褲子全都被(血)染紅了。”

當天下午,養父與養母一同回家,看見白雪芳的傷口後,二人都表現得極為淡定,甚至沒有主動提起要帶女兒去醫院包紮、治療。“雖然之後他也給我道過歉,可是沒有用,因為傷害已經造成了”。

後來,那道傷口慢慢痊愈,但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有效的救治,白雪芳的手臂上還是留下了一個凸起的、極為明顯的傷疤。

那個如同飛來橫禍一般的兇險時刻,成了白雪芳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我以為自己會死掉”,每次講起這件事,她都會不停重複這句話:“我真的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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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芳曾幾次離開那個“家”,這當中有主動的,也有被動的。

大概在上國小2、3年級時,白雪芳第一次被養父母“送走”。那是一個夏天的傍晚,她被二人帶入了一片荒涼的野地,沒有任何解釋,養父母将她扔下便騎着自行車揚長而去。

此後,年幼的白雪芳在荒郊野嶺哭喊了一夜,終于在天亮時看見了養父母的身影,而此時二人說出的第一句話卻是:“你怎麼還沒有被人撿走?”

11歲那年,因為“不聽話、脾氣倔”,她再一次被養母送到鄰村一戶人家。然而幾天後,那戶人家就因為無法忍受她的哭鬧,又将她送回了養母身邊。沒有一句安慰和解釋,養母對着被“退”回的白雪芳說:“你看,誰都不要你!”

接二連三被送走的經曆,讓白雪芳感到極為不安,她幾次懷疑自己的身份。這期間,她也曾問過養母為什麼對自己和哥哥的态度截然相反,而養母給出的回答是:“誰對你好,你就去找誰。”

15歲時,白雪芳第一次明确地問養母:“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似乎是早有預料,面對質疑養母并不驚訝,隻是平靜地說她就是被抱養的,可對于其真實家庭狀況,卻始終閉口不談。

此後,白雪芳也多次向養父母追問親生父母的下落,但換來的隻有拳腳和辱罵,“他們覺得我要去找親生父母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情”。“這事兒鬧得很大,村裡的人都知道我不是親生的”。

為了尋親,白雪芳也離家出走過幾次,可每次都會被養父母找到,“把我帶回家後,他們就會更使勁兒地揍我,甚至還會拿木凳往我身上砸”。

混亂的日子持續了幾年,一直到白雪芳17歲時,養父母“變臉”了。

彼時,原本疾言厲色的二人,忽然開始對她關愛有加,也不再強迫她去做那些粗重的家務活。“我以為他們真的變好了”,可事實遠比她以為的複雜。

白雪芳國中之後便辍學回了家,可她的哥哥卻一帆風順地讀完了高中,還以相當不錯的成績考上了大學。因為繼續讀書的事情,白雪芳苦苦哀求過養母幾次,可對方卻堅持“女孩子不用讀那麼多書,越早結婚生子越好”。

于是在白雪芳17歲時,養母開始頻繁地為她介紹相親對象,“這個不行,那就馬上見下一個”。幾次之後,白雪芳也察覺到了異樣,在某次相親結束後她問養母“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她當時的表情就好像心思被戳破了一樣”,白雪芳回憶道:“哥哥當時都25歲了,還沒結婚,因為家裡沒錢。養母跟我說趕緊訂婚,這樣就可以拿着彩禮錢去給兒子娶媳婦。”

養母極為赤裸的目的徹底激怒了白雪芳,這天之後,這段本就模糊不清的“親情”徹底走向分崩離析——很多事情再也不能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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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芳

那一年,她在家裡過完了最後一個春節,而後便帶着行李離開了。

此後,她去了河北保定市裡,因為沒有學曆,而且尚未成年,隻能依靠在餐館裡打零工賺錢生活。這期間,她也曾主動和養母打過幾次電話,“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可對方的态度始終不冷不熱。

在得知白雪芳找到工作後,養母提出要她每月向家裡上交1000元生活費,“無論我的工資有多少,這個錢都是不能少的,如果不給,她就會跑到我上班的地方要錢”。

走向“自由”的過程比想象的艱難,但白雪芳已經邁出了“逃離”的第一步,而後越走越遠。

這些年她從河北一路漂到廣州,養母找不到她了,麻煩也随之減少了。她不再主動頻繁地與家裡聯系,可仍會網購一些補品和零食寄到老家的外婆和養母手中。

對此白雪芳的解釋是:“也不是說善良,就是不想讓她們在村裡說我壞話,抱怨白養了我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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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告别時刻,在2018年到來。

這一年,19歲的白雪芳終于和養父母協商一緻,簽訂了一份“斷絕關系協定書”:

一、甲(養父)、乙(白雪芳)均同意解除雙方的收養關系。

二、甲方的所有财産自此以後與乙方無關,乙方自願放棄以後以任何形式如:繼承等取得甲方财産的權利。

……

此協定為雙方真實意思表示,簽字即生效。

在這封簡短的契約中,白雪芳與養父母過去朝夕相處的日子,被以簡單的“甲乙雙方收養關系”概括。

2002年,他們的故事由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和1000元錢開始;16年後的冬天,這段不算圓滿的故事,又以一紙合約結束。

白雪芳不再是“白雪芳”,她将這個身份以白紙黑字的形式,歸還給了那個讓她始終抱有複雜情緒的“家”。

可這之後呢?

她,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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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芳與養父簽訂的協定書

簽訂終止收養協定書之後,白雪芳從養父母手中拿到了一張字條,二人聲稱那是當年人販子給他們的,白雪芳親生父母的居住地。

因為時間久遠,那張字條已經泛黃,可寫在上面的字依舊清晰可見:

貴州省,甕安縣,馬場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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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芳養父提供的尋親位址

對于這條線索,白雪芳一度深信不疑,因為其身上展現出的諸多特征,似乎都在暗示着她就是南方人。

“我從小就特别能吃辣,特别特别能吃那種”,在白雪芳看來,自己的飲食習慣并不像出生在北方城市的人,“北邊的人都喜歡吃面食,但是我什麼餅都不能吃,因為根本咽不下去,特别噎。”

拿着養父母提供的位址,白雪芳自2018年以來曾多次前往貴州省甕安縣馬場坪村,可遺憾的是,什麼線索都沒找到。“那裡現在在發展旅遊業,村裡的許多地方都成了景點”,原住民接連搬遷,想要找到了解白雪芳身世的人近乎是不可能的了。

這條路走不通,白雪芳又想到求助當地警方。但由于離家時尚且年幼,她對于故鄉和親人沒有任何記憶,唯一能夠提供的證據,就是幾張她在養父母家拍攝的童年照。

那段時間,當地警方也帶着她去見了幾位在2002年報案尋親的人,“可要麼是失蹤的時間對不上,要麼就是别的資訊不比對”,總之到最後都是空歡喜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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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芳求助公益打拐組織

有次一對夫妻找到了警方,聲稱白雪芳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單看小時候的照片真的長得特别像”。此後,白雪芳與這對夫妻進行了DNA比對,“當時還是派出所所長親自陪我去(采血)的,都覺得希望很大”,不想親子鑒定卻給出了“非親生”的結果——希望又破滅了。

在貴州尋親失敗的次數越來越多,白雪芳對于養父母提供的位址也産生了懷疑。“藏了那麼多年的紙條,怎麼可能說拿出來就拿出來呢”?她甚至想過,那不過是二人随手寫下的假資訊。

“我也覺得自己不太像那邊的人”。白雪芳說,自己的身高有1.73米,可貴州地區女性身材普遍嬌小,“站在她們當中,我像個巨人一樣”;且根據字條上寫明的位址,原馬場坪村内有大量的少數民族部落,“他們無論男女都有很明顯的長相特征,但我都沒有”。

事情好像又回到了“一無所知”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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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芳

最近幾年,白雪芳将尋親的“主戰場”逐漸轉移到貴州以外的地方,同時她也結識了一些打拐尋親志願者。

在志願者的幫助下,她的血液樣本被成功錄入全國打拐DNA資訊庫中,但直到今天也尚未被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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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願者到白雪芳家中幫忙采血

再後來,白雪芳又錄制了文章開篇提到的那則尋親視訊,在超過600萬次的播放之後,她每天都會接到上百通電話,這當中有的是媒體,有的為認親,來來往往許多人,可誰也說不清,她究竟是誰,她到底從哪兒來……

“每次去派出所做筆錄都要2、3個小時,網友的留言我也會一個個去比對”,盡管已經心力交瘁,但白雪芳依舊懷揣希望:“我也害怕一個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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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芳短視訊平台下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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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為了尋找親生父母,白雪芳走了很多地方,也做了很多工作。

2019年,20歲的白雪芳在做外賣騎手時認識了現在的丈夫小段,自由戀愛後一年,二人于去年正式領證結婚。

按照身份證上的年齡計算,小段比白雪芳大了7歲,在白雪芳的心中,“他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小夥子”。

對于夫妻的過往經曆,小段都知道,并且十分支援妻子尋親,“那條短視訊火了之後,他每天也在幫我接電話、加微信好友,了解更多的資訊”。

今年6月18日,白雪芳與小段舉辦了婚禮,“來的大多都是老公那面的親戚朋友”,白雪芳的養父母一家并沒有到場,“這是意料之中的”,白雪芳坦言,自己也不希望他們出現。

最大的遺憾,是親生父母沒能見證女兒的終身大事。雖然,文章開頭的視訊,被數以萬計的人看到。

有些人一旦走散,是很難再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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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芳婚禮當天

結婚之後,白雪芳和小段辭掉了外賣員的工作,回到小段的老家用三輪車支起了一個早餐攤,開始在學校門口賣煎餅。

她把尋親的消息做成海報貼在攤位上,日日蹬着車風裡來雨裡去,她也知道借助這個方法找到親人的幾率幾乎為零,可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受疫情影響,學生們很多時候都在家裡上網課,“村裡的客流量不大,一天最多能賣二三百元”。

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之于尋親,也之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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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芳出攤賣煎餅

随着尋親短視訊的傳播,白雪芳的故事被越來越多人知曉,而對于她當年究竟為何流落他鄉,外界也有諸多猜測:

“那些我都想過了”。白雪芳說:“可能是我的親生父母生下來看我有個胎記,覺得不吉利,就把我扔了;也可能是家裡邊養不起;也有可能我是私生女,見不得人……”

最壞的理由都想過了,可她依舊要找。

“我也不是為别的,就是想知道我真實的出生年月日是哪天,我到底是多大;想知道親生父母什麼樣,我到底是哪兒的人,這就夠了。”

人,總是要落葉歸根的。

這不需要理由。

白雪芳想,如果未來某一天自己真的找到了親生父母,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着全家人去飯店吃一頓飯:

“到時候我們一定有很多的話要說吧。”

來源于:最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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